第1章 .协议

灯光照印在简陋的小屋内,房间显得有些昏暗。武钟毅坐在屋中唯一的破旧沙发上,眼睛半闭低头看着地面出神思考。

突然灯光下的影子没有征兆的扭动了几下,他若有所觉的瞥了一眼,很快又收回视线,似乎对于自己影子的异动并不感到意外。

就这样静静的坐着,影子扭动的幅度越加剧烈,就像在挣扎着想要离开一般。

“嗡……嗡……嗡……”

手机声响起,看到显示屏上的来电姓名,他的眉头微微皱起,有种莫名的焦躁感涌上心头。

“李哥。”接通电话,是他师哥李龙打来的,他们从小就一起拜入“驱鬼人”梅大师门下,两人同门二十多年感情自然不用多说,就算是他转世轮回之后,第一个找的人依然还是李龙。

“什么!”武钟毅突然双眉皱起,沉稳的脸色骤然变的有些难看,他对电话说:“我现在就动身回来,张雨佳就先拜托李哥了。”

挂断电话,脸色变得铁青,张雨佳就是他的逆鳞,上一世的错误是绝对不会再让其重蹈覆辙的。

“出来吧!”对着空空的房间,武钟毅冷声低喝,“当年你的猜测已然成真,是该履行承诺的时候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身后灯光下的影子开始剧烈的扭动,不断挣扎,在地面上越拉越长,连接武钟毅的双脚处逐渐延伸变细。

“嘣”的一声,安静的屋内响起钢丝崩断一般的声响,影子竟然彻底离开了他的脚底,地面上扁平的影子开始缓缓鼓起,就像一个黑色的气泡不断变大,蠕动着逐渐形成了一个人形,漆黑面孔上竟然只有一对散发碧幽寒光的眼睛,影子贴近到武钟毅的身前凝视对望。

“开始了吗……”黑影在没有嘴巴的情况下竟发出难听的嘶哑声音:“我们等待了三十年,地狱的盛宴终于可以开始了,桀桀……”阴沉的笑声回荡在昏暗的小屋内,显得那么的诡异。

“是你在等待,不是我。”望着对面的从自己身上脱离出来影子,武钟毅出奇的冷静,盯着对方他冷淡的说:“这不就是你一直期待的结果吗?”

黑影的怪笑声截然而止,碧幽幽的双目一眨不眨的看着武钟毅,半晌,他眼中的绿光渐渐微弱下来,头颅稍微放低轻声说:“当年的协议你我都是自愿,对于大家都有利,只是各取所需罢了。”

“哼!”武钟毅冷哼;“记好我们的协议,要守护她这一世。”

其实“协议”是发生在他上一世的事情,前世他的女友是个孤儿,自小被人收养,其上还有两个哥哥。

他们因一次误会相识相爱,然而到了即将结合是的时候,却因为他驱鬼人的身份被女友养父母所不喜,断然的阻止他们继续交往。

在一次强迫的相亲中,不学无术的富二代当着她养父母的面在酒水里下了**。急色的富二代没等她彻底昏迷就露出了本性。面对冷脸不理睬她的养父母。绝望的她在神智逐渐昏沉的情况下,毅然转身跳下楼去,结束一段美好多彩的年轻生命。

那一日,在空荡荡无人问津的灵堂内,武钟毅施展驱鬼秘术,对那些将责任推卸一干二净的人全部进行了诅咒,女友的养父母和富二代一家,一共九口人尽皆被拘魂捻灭。诅咒的残忍程度惊动了许多的同行。

武钟毅这番举动触犯了驱鬼人行当中的铁律,“驱鬼人”可以灭鬼除灵但却不能御鬼害人。自从那日起,他就成为了驱鬼人眼中的“败类”“叛徒”,遭受到了所有驱鬼人的追杀死令。

女友的惨死让他彻底颓废了,就算身为驱鬼人中的佼佼者,面对女友的魂魄同样无可奈何。自杀乃是最大的杀生戒,自杀之人不入轮回,将永世坠入地狱第十四层的妄生地狱,魂魄会在枉死牢狱中不断重复自杀时的一幕。

他流浪各地查询可能帮助到她的资料消息。直到有一天,他被一位前辈高人阻截住,重伤逃遁后的他偶然遇到了黑影这样一个异类的存在。

“当年定下的协议我自然不会反悔。”武钟毅拿起破旧沙发把手上的黑色休闲外套,转身走出这间昏暗的小屋。

黑影站在原地望着走出大门的武钟毅,发出两声“桀桀”怪笑,瞬间化解成原来影子的形态,迅速朝着屋外延伸拉长,接连到武钟毅脚下,重新成了他的影子。

黑影的来历很神秘,它自称从被遗忘的神话时代就已经存在了。当初那场结束神话时代的最后一战,打破了这片天地毁坏了所有灵山龙脉。使得如今世上再没有能够修炼的根本。这就是为什么有过很多神话传说的大陆上,现今看不见任何神话人物,只因为当年最后一战中仅存下来的数人,也都先后离开了这个没有修炼根基的世界。

黑影它自称为墨灵,是一件极为厉害的兵器成灵。只是当年人间最后一战时,被厉害的人物斩断数截,武钟毅重伤巧遇它时,也只是一截破损的武器碎片,甚至就连它是什么兵器都看不出来,当时它已经进入最后的散灵阶段。眼看着要消散于天地间了。

一人一灵皆是“重伤”状态,他们很快就达成了一份神秘的协议。墨灵拼尽最后剩余的灵力,把她女友的魂魄牵引偷入人间道投胎重生。而武钟毅将要付出生命为代价,来换取她的下一世轮回,最后用他剩余的寿命化作浓郁生机,带着墨灵和他一起转世。

这一世墨灵成了他的背后灵,他们默默等待当年推测中将会来自地狱的拘捕,偷入六道轮回路,这个罪责可不算小。

张雨佳便是武钟毅的女友转世,她没有墨灵这等存在的护持,转世的过程中自然就无法保留前世的记忆。从她转世刚刚出生开始,武钟毅便委托李龙帮忙照顾,毕竟当时的武钟毅也是才出生不久,不但年龄幼小而且还要重新修习驱鬼道术。

武钟毅明白李龙的电话将要打破他平静的生活。这些年来在墨灵的指导下,他不但实力超越了前世的水准,还在一些隐秘的地方,寻找到不少厉害的法器。一切都只是为了在将来的劫难中提前做好准备罢了。

卢县,南方一座很小的普通县城,北郊区,李龙站在道观外将赶来的武钟毅迎进接待客人的厅堂中。

“李哥,说说具体情况吧。”刚一落座武钟毅就急切询问;“究竟是什么情况,电话里说的不是很清楚。”

挥手示意送来茶水的弟子退下,李龙沉吟了会,有些不确定的说;“事情开始是在一个月之前,原先我以为只是普通的野鬼缠身。不过最近发生的一些事,这才感觉那只厉鬼恐怕不是我所想的那么简单。”

武钟毅坐正了身子,端起瓷杯泯了口茶。不说话只是皱着双眉,脸色凝重的听着李龙继续叙说。

“上个月初,就在卢县的东郊那片拆迁房废墟,出现过一次阴阳逆转交替的异象,当时日月颠倒天地变色,有一队路过的鬼差军也被显形。”听到李龙的话,武钟毅脸色稍微有些变化。

“鬼差军”是地府中的鬼差鬼将,很是凶戾。传说若是有某处发生大灾难死去很多人,这些地方往往就有冤魂聚集,它们不舍离开故土留恋人世间。这种情况只要出现就会扰乱一地阴阳平衡,是以地府就会派出“鬼差军”前往拘押冤魂送回地府。

“雨佳见到了鬼差军?”不用李龙继续说下去,武钟毅也能猜到后面的事,他实在不敢想象,在那种阴沉昏暗的环境下,雨佳这个年轻弱女子,突然见到附近出现那么多的鬼魂,她会惊恐到什么程度。

武钟毅铁青着脸,眼中皆是不舍和痛惜。仿佛看到了当时张雨佳缩卷成团全身颤抖的摸样,她惶恐的眼神是那样的无助。

“嘭........”武钟毅握着拳头狠狠的砸在桌面上。

望着师弟的表情,李龙苦涩的摇头“本来她躲在车里,没有惊扰到鬼差军也就不会有事。”见到武钟毅注意过来,他接着说;“张雨佳后来找过我,她说当时在那群鬼军中,有一个身穿红袍,长发遮面,的女鬼在远处死死的盯着她,那个女鬼脸色惨白双目血红,据她说当时女鬼的嘴角都裂到了耳根,对着她不断冷笑,也是这样才被吓晕了过去。”

“红袍女鬼?”武钟毅有些糊涂了,他从李龙的电话里听到了“鬼差军”的消息,还以为是地狱阴司发现了张雨佳的前世身份,这才火急火燎的赶了回来。

他清楚师兄李龙的手段。人界间中很少有厉鬼是他不能收拾的,不过牵扯到了阴司的鬼差军,就算是拥有驱鬼人的身份也是不敢胡乱动手的。

“嗯,她是这么说的,我也去了一趟东郊查探过。”李龙的眉头也紧紧皱起,“张雨佳停车的路边离拆迁废墟很近,那里阴气比较浓郁,确实感觉到了鬼差的气息。”

“张雨佳醒来不久后,身边就接连发生诡事。”看了眼望向客厅窗外竹林的武钟毅,李龙接着说;“那只红袍女鬼缠上了她,每一夜都在恐吓她。”

武钟毅突然转头问;“只是惊吓吗?她想干什么?”

“不知道。我到现在都没有见到过那只女鬼。”摇摇头,李龙站起身,负手在背后踱步,“只要我每次接近张雨佳,女鬼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根本查探不到半点痕迹,甚至连符箓和法器都没了效果。”

武钟毅紧锁眉头摇头说:“不可能,凡是鬼类魂魄存在不管属于什么能力阶段,皆在法器的控制范围之内。”

“这就是我担心的”李龙和抬眼看向自己的武钟毅对视,他说:“我怀疑……”

“师哥的意思,是有人故意这么做的吗?有人在其中动了手脚?”武钟毅拳头紧握。

“除非有人可以抹除这女鬼出现时的鬼气,否则我也想不出其他的可能……”李龙也不太确定,除非是有同行出手,要不然鬼类是无法消除自身残留的气息。

武钟毅点了点头,心中怒火更胜,捏着拳头猛的站起身来冷冷的说;“明日我去查探,会一会这位能从鬼差军中带走鬼魂的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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