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不败在清朝
东方不败本就有几分心思想去看胤礽发作,但有康熙派了人来传,他却不甚着急了。不管胤礽如何,终究是一国太子,康熙便是气急了,也该留给他几分颜面,恐怕这时候他那儿好好的,这戏才刚起了个头呢。
东方不败虽有把握毒害他,但到底什么时辰发作,又厉害到什么程度,还得多几分计较。
东方不败一想,这动作便慢上了几分。
而胤禛回过神来,不及深想胤礽那儿到底如何,只先顾忌着胤禟的身子,也疑惑道:“你还病着,怎么还命你过去?”他脸上不好看,避着人多了一句抱怨,“莫不是又要发作你?”
这说得可是康熙了。经了这么些事,想来不仅是东方不败自己,便是胤禛,对康熙也没了些敬服,反倒添了些忿然不平。
东方不败不置可否,只冷着脸道:“这又不是能推脱的事?”
胤禛闻言,便不多话了,只寻了厚衣裳来让少年换上。东方不败此时也是配合,他令做什么,他便做什么,尽拖延着时间。
不一时,又另有一内侍来了,神色更是惶然,见了寝帐里的两人,他只看向东方不败急道:“九阿哥,皇上急命您过去。”
东方不败刚穿上衣裳,还在整理,闻言便脸露不解,看了一眼那内侍,只是这这来人脸生得很,一时他也不好多问。
而胤禛却没有顾忌的,在一旁扶着少年,讶然问道:“这是怎么了,皇阿玛要小九到哪儿去?催得这样急。”说着又添一句道:“九阿哥病着,耽搁了。”说着,便随手摸了一块银子递给那内侍。
那内侍眼睛一动,悄然接了那银子,仿佛这时他才察觉到自己传话传不得不仔细,缓了缓气,便解释道:“皇上在太子殿下的寝帐里头等着呢。”顿了顿,又悄声说:“是太子殿下,喊着要叫九阿哥过去……对质。”
东方不败眼睛厉色倏地一闪。
“还叫了旁人么?”胤禛还算冷静地问。
那内侍答:“奴才领的话,是只传九阿哥一个。”
这倒怪了,先前来的那人,还叫了他们两个的。这其中的缘故这内侍也说不上来,也问不仔细了。
胤禛点了点头,命他先到外头候着,少有地给了这奴才一个浅笑,那内侍一顿,这才退了出去。
东方不败在一旁瞥见,心情不由转好了一些,不由道:“四哥,你将他吓住了。”
胤禛根本顾不上他此时打趣,只闷声道:“你当是什么好玩的时候么?”见少年脸上神情依旧不以为意的多,便径直道:“这对质……莫非,太子权衡利弊,选了告知皇阿玛真相?”
东方不败初时听得那内侍言语,也生出了这样的疑惑,但往深一想,却知道这个选择对胤礽来说并无好处。先前胤礽已然命人往他身上泼过污水,自然也是知道,康熙绝不能容忍自个儿子生出这等龌龊丑事的,胤礽若是还有一分理智,便是死也不该承认。
胤禛这时也是想到此层,便沉吟道:“不该如此。那么,是毒药的事?”
以正常情形下,胤礽当然不该如此,但此时那人到底如何,东方不败不知道,自然也猜测不出。他一想,便只道:“管他到底如何。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罢了。”
胤禛也想不出个缘由,但实则依早上情形,康熙那儿他们是大占优势的,也不甚忧惧。他点了点头,只多说了一句:“你莫气急,顾着自己身子。”
如此说了两句,这衣裳也终究是穿好了,也就再没耽搁旁的,两人便出了营帐,跟着领路的人往太子胤礽的寝帐里去。
实则两地也隔着不远,也不会另派了马车来接,胤禛顾忌着少年的身子,只慢慢走去,而东方不败也不愿去逞强,这路上便走得十分缓慢,若是旁人不知,还道他们在闲逛消食呢。
两人到了地方,一看外头是侍卫太监们林立,但都是都是避着远远的,那营帐门口只两个高大的侍卫守着,里里外外都十分安静。
胤禛一看这情形,心里便是一沉,离着一段距离便站住了,只让底下人去传话。东方不败静下心来,聚集精神去留意里头声响,却是半分也没听得,想来若不是里头没人说话,就是那声音低微极了。
就这一会儿,胤禩被人扶着过来了,也候在他们身边。除了他一个,旁的阿哥们却都是不见。
“小九,你身上好些了么?”胤禩问,脸色苍白,但眼底还有几分精神,紧紧地凝视他,一眼也不错开。
东方不败点了点头,又打量了他一眼,皱眉问:“你病了?”
胤禩却摇头,淡淡一笑,道:“就是呆了几天,身上没力气。”
东方不败听他言语不似作伪,不过想来他这几日虽无旁的厉害惩罚,但也是受了一番狠狠训斥,不是说罚着写字么。
先前胤礽陷害过他们,康熙最后是因为拿不到证据没有相信,反而被胤禛和他撺掇着反而去怀疑胤礽有私,故意造谣。但康熙回去,也有可能会想空穴来风未必无因,终究是他们两人往日里行为举止有些过于亲密没有顾忌的缘故,才惹得那些风言风语。
这康熙心里定然是不痛快的。胤禟年纪小,又是几番险死还生的,康熙还顾忌一点,先前发作了一回也就忍下了,而胤禩这儿却是无妨,自然借机教训一番了。因而胤禩,便受苦了。
胤禩拿眼睛上上下下将胤禟仔细看了个遍,见他精神还是好的,便稍稍放下心来,此时此地也不好说话,他只轻声道:“……你那儿太医来来回回的,我担心了好些时候,却不能去见你。”
东方不败看他一眼,心想他这模样约莫大半还是忧心他害的。他刚想要回答,却被胤禛抢了先,他道:“小九已经好多了,皇阿玛让他静养,也不好时常派人来往。你又在抄写佛经,更是不该打扰的。”
东方不败明白,这是胤禛故意说起来提醒胤禩,他们两人的事情还在康熙那儿挂着呢,根本不好来往。若是以往听得这话,东方不败心中也是赞许的多,但他此时明知胤禛自己的私心,根本也不是那么正派的,还这般板着脸来教训弟弟,实在觉得有几分好笑,挑了挑眉不言语。
胤禩闻言一怔,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少年,而后才移过眼神去看胤禛,微笑道:“四哥,小九是我弟弟,我挂念他病情,派人去问一声也是应当,若是行事处处顾忌着,说不得还惹人见笑,只道我冷心冷情呢。”
东方不败听了不由一笑,胤禩这话与胤禛之前夜里要和他一起睡时拿来糊弄他的说辞异曲同工,他们是兄弟,@?行事正派的话又何来什么说道,若是出了那事之后小心翼翼起来,反而还令人怀疑。
胤禛听了这话果然一滞,沉着脸不开口了。
正巧此时回话的人回来了,东方不败也不去理会他们,只看向那回话的内侍。
“传九阿哥……”
听得这声尖细的声音,营帐前的三人都愣了下。东方不败心里早有预备,脸上并未显露多少情绪,倒是胤禩急切了些,径直就问了出声:“只传九阿哥么?四阿哥与我呢?”
那内侍不答,硬邦邦又是一句:“九阿哥,请随奴才进去吧。”说着便转身领路,示意东方不败跟上他。
胤禩不由气恼,就要上前去追问,却被身边的胤禛拉住了手臂。胤禩回过头看他,胤禛冷着脸对他摇了摇头,胤禩这才稳住了,又忧心忡忡地看了看少年。
东方不败淡淡瞥了他们一眼,却是没有他话,直接跟了那内侍进去。
胤禛和胤禩便只能目送他进去了。
到了营帐门口,那内侍也不进去,只扬声传达了一句。那厚实的帘子便被里头的人掀了开来,让东方不败进去。
东方不败进去一抬眼,才看清原来这一旁侍候着掀帘子就是那太监梁九功,两人错身而过,都没有招呼。
这帐子比胤禟那儿要大上一些,布置也有些相似,也用屏风隔了内外,因为营帐里比外头阴暗一些,一时他也没能适应,便在原地站了片刻,这才往里头走。转过了那屏风,这才能看清内室里的情形。
一瞬间,东方不败仿佛又回到了那日康熙坐着上头,震怒地质问事情缘由的时候。不过这一回,跪在地下的只有独独胤礽一个。此时他们两个,一个是阴沉着脸僵直地坐在位置上,一个是俯首贴地有些狼狈地跪在地上,就这么看了一眼,还能见着胤礽旁边那地上还散落着好些碎瓷片等杂物,不必多问,想来是康熙急怒之下往胤礽身上摔过去的。
唯一诡异的,就是这两人此刻都是安安静静的。
东方不败眼角余光只往他们两人身上打量,这才发现康熙脸色怒色隐现,但眼神并不是盯着人看的,反而有几分茫然似的。而底下跪着的胤礽,却是完全垂下了头看不见神色,仿佛很是平静地认错领罚。
这是骂过了打过了,接下来是不是一通糊弄,又消了气,父慈子孝起来?
先前听得康熙震怒,发作了一堆儿子大臣们,却没传出什么消息来,东方不败就早有察觉了。若是康熙当真信了胤礽密谋弑君,而后真的气得狠了,定然早早在众人面前就宣布了胤礽的大逆不道不当人子的罪行,狠狠地训斥责骂一番。
但康熙没有,他是震怒了,但并未传出这事与胤礽密谋有何关联。
而不多时,康熙就去见了胤礽。
东方不败被传到这儿的时候,即便再有不明白的,见着这营帐周围的紧密布置他也该明白了。不管康熙信了多少,终究,他的心里还是对这个太子储君留有余地的。
正如胤禛在密林当中就劝他的话一般,康熙对这位太子信重宠爱的,即便所有不利的证据都指向了这人,康熙还是有所保留,还要来问一句真切。同时,这给了胤礽解释的机会就是给了他翻身,陷害旁人的机会。
东方不败不屑地暗哼,视线移到胤礽按在地上的双手上,细看之下便察觉了端倪,胤礽身子举止看着沉静,但他按在地上的手却隐隐颤着,青筋跳动。
东方不败心里有了计较,便乖顺地跪下给康熙请安行礼。康熙不知想着什么,一时也没搭理他,他便道:“皇阿玛,胤禟来了。”
康熙这才回过神来,目光深沉地看了过来,沉声道:“胤礽说,这几日的事情都是有小人作祟,是有人在陷害他。胤禟,你有何话说?”
他说着,眼神直直盯住了他,仿佛要将少年心底最深处的想法给挖出来似的。可最后,他失望了。只见少年的脸上闪过悲愤,原本苍白的脸色瞬间泛红,似乎很是气恨,最后却慢慢儿压制住了,变得满脸木然。
东方不败道:“皇阿玛英明,自有决断。”
康熙听他这话隐隐透着苦楚,不由也是心中一动,怔然了片刻。可终究还是硬下心肠来,冷冷问道:“朕要听你说实话!”
东方不败可是丝毫不怕的,这点威势还动不了他心神,便答:“儿子也是糊涂着呢。皇阿玛查了这么几天,问了这么多人,还没拿住人证物证么?”
这句诘问说得干脆,只指人心。
康熙被他这话一急,不由冷哼一声,道:“朕是查了问了,可你这个又当原告又做被告的也该说几句话。别给朕打马虎眼!”
东方不败浑身一僵,仿佛被他那言语当中的“被告”一词刺激了,脸上越发露出悲痛不愤来。顿了顿,他才用轻忽的声音说:“皇阿玛,您既然查了问了,也该明白真相如何,可太子一句被人陷害,您就要寻儿子来对质……想来,皇阿玛是不愿揭破,还想替他遮掩。那么儿子,顺着您就是了。听说外臣们弹劾太子言行无状跋扈残暴,若是皇阿玛拿不出个说法来解释,就让儿子来认罪便是,终究能还您一个仁义理智的太子殿下。您说,您想要儿子怎么做?”
听得这话,康熙立时便是大怒,可没等他说话,东方不败又不紧不慢地冷然说:“我已经死过三回了,再死一回……真真切切地死透的,我也不怕了,省的往后还要受那无数次。”
康熙一怔,心底却是一痛,居然说不出话来,只深深叹了口气。
而一旁的胤礽忍耐不住,忽得抬起头来,开口凄然道:“皇阿玛,儿子是冤枉的,是九弟受奸人蛊惑,误会了儿子,这才有了那么些说法,儿子从未想过伤害九弟!”
他急了,东方不败心里暗笑,转过脸去看他,眼神森冷至极,只道:“二哥,我最后喊你这么一句,若你还顾念往日的情分,你就坦白告诉我,为何你要杀我?三番两次地要杀我?”
胤礽脸色一僵,再没有以往儒雅风流的模样,脸色涨红了几分,强硬着急切道:“小九,是你诬蔑我!是你跟八弟有了私情被我撞见,疑心我回来告密,这才……这才联合了旁人一起来陷害我,在马车上你就是故意刺伤我,你想害我在群臣面前大失威信……你中毒,也是联合了旁人一同作怪,想要诬陷我一个谋害亲弟的罪名,你们的目的就是太子之位!”
东方不败心中一动,显然,这一通话就是他打动康熙的辩驳之词了。胤礽不笨,他手底下也有人,胤禛和胤禩等人能猜到的,胤礽也能猜到,至少,胤礽自己能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下毒来害胤禟。他这番自辩的言辞也很是犀利,政治斗争从来不问缘由不问过程只看目的,只要想到胤礽若是获罪,会有何人得益,胤礽自己就能找到一大串旁人污蔑他的原因,用阴谋论来迷惑康熙视线,谋求脱罪翻身。
原本他这一招,该是无往而不利。但可惜他错看了对手的应对,也错估了东方不败的毒辣,还当是原本的那个少年胤禟呢。
胤礽以为胤禟在康熙面前不说真相,只言及自己害他滞留密林当中险些身亡,这个举动是懦弱,是毫无底气的表现。胤禟在马车中刺伤他,是气急不过冲动妄为,是发泄心中怨气,除了口口声声说自己要害要杀他,胤禟没有旁的证据,终究也不过是让胤礽被康熙责骂一番罢了。
若不是有旁人跳出来,胤礽上回污蔑胤禟的事,就已然将此事盖棺定论了。
但东方不败,却不仅仅是要刁难他一番发泄怒气的,他一回来就给胤礽挖了坑,替他种种暴行铺设好了缘由,通过胤禛的口,也透露给了康熙。
针对太子的阴谋论,又何来针对皇帝的阴谋论来得分量重?
东方不败听着胤礽说完了自辩的话,一脸沉痛地看着他,反问:“旁人,又有哪个旁人?我死了三回,就为了陷害你?可笑啊可笑!你看重那个位置,做出天怒人怨的事来,我倒宁愿离了皇宫,过几年逍遥日子!”
最后这句可是他的真心话,这一出口当真是振聋发聩得很。
康熙坐在上头,看着这两个儿子对质,沉下脸来也不制止,整个人就仿佛隐在阴暗里似的。
东方不败这一句句的逼迫,早把胤礽满心怨愤逼起来了。他一时也顾不上康熙还在此间,就盯着少年冷笑两声,讥讽道:“你不看重那个位置,可有旁人看重,你不就是为了旁人谋事么?胤禟,为了他,你连命也不要了,真是令人佩服得紧!”
东方不败眉心一皱,忽得意识到胤礽虽然看破有旁人在其中使坏,可他被私欲蒙蔽,又是消息不通,果真以为他之前中毒跟手臂受伤时一样,是自个做出来的苦肉计。这么说,他口中的旁人……指的是胤禩?
东方不败顿时觉得此人有几分可怜,先是为了心中那丝执念冲动犯下暴行,此时又是因为那些嫉妒怨愤而看不清形势,连敌人是谁人,也没认清楚。
不过此时胤礽的怨愤倒是让东方不败又找到了刺激他的法子。他避着康熙,故意狠狠瞪了胤礽一眼,只道:“是呢,我奸诈得很,恨不得死了好陷害你,替旁人谋事,让旁人得利,让旁人高兴!我就是这般傻,我就是心甘情愿!”
明明是反讽嘲弄的言语,若是寻常人自然能听得明白,这话里全是反话。可此时的胤礽体内毒物发作,那心口的怨毒激愤压制不住,早就失了平日的冷静清醒,眼前只有一个少年讥讽地责骂他,说要陷害他去讨好那人的样子……
胤礽本就是个残暴的性子,以往是惯了假作罢了,此时又受体内毒物影响,被东方不败这话一激,如何能忍得住,立时一双眼睛就阴森森地剜着眼前这人,恶狠狠道:“你心甘情愿又如何?可惜,便是轮也轮不到他!”
东方不败见他神色已然显出不对来,更是越发逼着他,“是呢,可惜没用,皇阿玛信你,你这太子当得稳当。”
“不错,我是太子,我是储君!”胤礽大声道。
东方不败凉凉答了一句,“也不过是太子罢了。”
胤礽便涨红了脸颊,突着眼睛,从那地上跳起,几乎就要扑到眼前那人身上,“我是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早晚我就是大清的皇帝!”
东方不败眼底精光一闪,根本不避不让,就这么怔然地盯着胤礽不动,仿佛被他吓住了一般。
胤礽抡直了的拳头就要打到他脸上,忽的“哐当”一声,一件重物狠狠地砸到胤礽身上,随即便是一声厉喝:“朕还没死呢!”
瞬时间,东方不败仿佛已然看见了胤礽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