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苏园的旧宅内。
经过一场大战的袁皙儿，柔滑而白皙的肌肤在琉璃灯下如同玫瑰之色，在范二眼中变得美艳不可方物。
看着怀中的佳人，本已放纵过的他再次燃起了欲望，却听她幽幽地叹了口气。
范二的手依旧放在洁白的山峦上，眼神却飘忽到她脸上，戏谑地问道，“怎么了这是？这就不行了吗？”
袁皙儿摇摇头，强笑道，“没什么啊。”
范二与她也生活了一年有余，怎能看不出她的勉强，但这种时候他也只有随口道了个“哦”字。
袁皙儿却挪了挪身子，如八爪鱼一样抱着他，低声叙述道，“五年前，你为了她买下了全城的花.....”
范二自然知道她描述的是什么，毕竟这个故事没有几个人不知道，也没有几个经历过这个场景的女孩会忘记。
——当时的扶余清慧刚满十四岁，范二心血来潮之下买下了全城的花。
偶尔想起当初的荒诞，范二也还是会会心地一笑，但在妻子袁皙儿面前他显然只能装出轻描淡写，“你还记得啊？都过去这么久了。”
“我在想，我十四岁的诞辰是怎么过的。”袁皙儿努力地点点头，脸上也还挂着淡淡的笑。
“岳父大人日理万机，多半没有在意女儿的心思吧？但我保证，你以后的每一个生日都不会虚度。”
“我也想要全城的花。”
“全城的花多枚新意啊，我要给你亲手种一园子的花，对，我要为你搞一个植物园。”
“植物园？”
“简单而言，就是一个大花园，里面种则各种的花草。”
“这......为我劳民伤财不太好吧？”
“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建造植物园也是为了造福百姓啊。我们这个植物园中有各种园林景致，有假山乱世，还有许多在荆州、江州和雍州或是在整个江左、整个中原都难以见到的花草。咱们这个植物园是封闭式的，谁想进来观光就得先买票......”
“原来你是想以此赚钱啊？”
“你要是愿意免费给百姓参观，也随你。”
“问题是，你的这些花花草草从哪来？”
“在全国各地收集啊，全国各地都收集完了，就去海外。”说到此，范二听了下来，而后又恍然大悟道，“对了，海外！我说今天雷恩怎么给我提了几次‘五年’呢......”
袁皙儿没想到话题竟然到了雷恩加尔身上，只得茫然地问道，“五年？难道你们有什么约定？”
范二点头，“是啊，我当日游说雷恩留下来搞玻璃，是有君子协定的。他帮我研发和制造透明玻璃，我则负责推广和销售，每卖出一块玻璃都有他的提成，而且我保证五年后将派人送他风风光光地回拂林，他才最终留了下来。五年的时间已经过去了，玻璃制品在江左也由奢侈品变成了民用品，价格上再难有上升空间了......”
“那怎么办？”袁皙儿恍然大悟，又忍不住问道。
“还能怎么办？我已食言而肥了，当然只有亡羊补牢了。”范二笑着摇摇头，又说道，“事实上，很早之前我便有恢复海上丝绸之路的想法，送雷恩回国，正好是恰逢其会的契机。但要派谁前往呢？”
海上丝绸之路，是古代中国与外国交通贸易和文化交往的海上通道，主要有东海起航线和南海起航线两条主线路。
通过海上丝绸之路往外输出的商品主要有丝绸、瓷器、茶叶和铜铁器四大宗，往中国国内运的主要是香料、花草及一些供宫廷赏玩的奇珍异宝，所以海上丝绸之路又有海上陶瓷之路、海上香药之路之称。
西汉初年，汉武帝平南越后，派使者沿着百越民间开辟的航线远航南海和印度洋，经过东南亚，横越孟加拉湾，到达印度半岛的东南部，抵达锡兰后返航。
汉武帝时期开辟的航线，标志着海上丝绸之路的发端。
三国时代，东吴雄踞江东，竭力发展经济，开创造船业，训练水师，以水军立国，并派遣航海使者开发疆土，与外通好。东吴时期因为同曹魏、刘蜀在长江上作战与海上交通的需要，积极发展水军，船舰的设计与制造有有了很大的进步。
可惜，中原的造船技术虽还存在，却因为晋廷内忧外患之故，海上丝绸之路竟渐渐荒废了。近百年间，海外诸国还是不断地尝试着与中土牵线搭桥，晋国人却鲜少有出去的，或者说有去之后就少有还回来的了。
随着范二的思路，袁皙儿掰着手指点了几个人名，“甘绦、蔡芝、沈田子、陈通......”
她点的这些人都是兄弟两人在黎民军中服役，范二从她的名单中自然知道她担心的是什么，——既是担心他们会遇到危险，又担心他们一去不回。
袁皙儿显然是个聪明的女子，她算是一言切中要害，范二理所当然地点点头，“明儿我就找他们谈话，我希望他们不只能从海外带回书籍、黄金、珠宝、各种植物，还要让海外诸国知道我们的强大。”
袁皙儿笑而不语，这个话题算是就此结束了，而范二心中重启了植物园和丝绸之路的计划后，也算是暂时平息了自己的欲望。
范二正在胡思乱想间，又听袁皙儿莫名地说道，“你要不要给百济公主一个名分？”
他还以为这是自己的幻觉，直到袁皙儿将这个说法重复了一遍之后，才忍不住问道，“为什么有这个想法。”
“因为我觉得她挺不容易的，她默默地跟着你已经六年了，除你之外，谁还能娶她？”袁皙儿口中所言，自是扶余清慧无疑。
在现在的江左，身份上可以娶扶余清慧的不是没有，但达到这个身份的人是不屑于娶一个番邦女子的，但范二身上没有这样的偏见。
最重要的是，扶余清慧怎么可能再嫁给其余男人？
“你是认真的吗？”范二听着袁皙儿的分析，有些诧异地问道。
“我不是一个善于妒忌的人，而且......咱两都已成亲一年多了，我这不争气的肚子......我也没有资格在这方面妒忌。”袁皙儿的情绪有些低落。
“放心了，孩子总会有的。”范二当然知道孩子对于女人意味着什么，即便这个女人表现得再好强，所以也只能安慰起来。
袁皙儿有些羡慕地说道，“小贱和双鱼才成亲五个多月，双鱼的肚子已经很明显了......”
范二继续安慰她，“难道是甘夫人给你压力了吗？或许是我的原因呢？让你一个人承受这么大的压力，真的对不起.......”
袁皙儿摇摇头，流着泪像八爪鱼一样抱着他。
范二考虑了好一会措辞，才缓缓说道，“事实上，之前我也的确考虑过清慧，而我对她的外族身份从来就没有在意过。之所以最终没有与她走到一起，一则是因为她太小了，最重要的还是老天让我先遇见了你。可要是从政治上考虑，她的确是一个很不错的人选，她不一定是一个贤内助，但却可以帮助咱们安抚高句丽、新罗、百济这些国家，甚至是隔着一条海峡的倭国。新罗、百济这些国家离中原太远了，统治起来成本和难度都过巨，如果让清慧或是她的子嗣去统治他们的话，却有先天的认同感......”
袁皙儿默默地点头，倒似乎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提议了，毕竟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女人希望自己的男人被分走。
要是出于政治考量，似乎还是可以接受的......
次日一早，袁皙儿吃过早餐之后便与扶余清慧展开了谈判。
扶余清慧怎么都没想过袁皙儿此次的来意，竟惊得半天都捂不住嘴，随后她的眼泪莫名地流了下来。后者的话题自不会谈及“政治”，而是以“感情”为出发点，又将重点放在自己那不争气的肚子上。
扶余清慧对袁皙儿至今都为怀孕也是看在眼里的，但她除了安慰后者之外，也有一种憧憬。
尽管没能称为范安彦的第一个女人，可若是为下生下第一个孩子又如何？
但她很快又想起了复国的梦想，所以一时又犹豫起来。
同样的时间，范二也在召集刘穆之、宗悫、蔡芝、冉小贱、甘绦等人商量起了护送雷恩加尔回国，并讨论起了重启海上丝绸之路的计划。
在座的诸位没有谁不知道范二是靠什么起家的，所以他们对商业的理解，显然要比健康朝廷中那帮大佬更加透彻。
对范二的提议，众人不但没有任何反对意见，而且纷纷请缨、希望能接受这个任务，唯一没有请缨出海的也就只有刘穆之和冉小贱两人了。
刘穆之没有表示，是因为他深刻地理解到，自己留在中原能够比出海做出更多的贡献，他同样知道，在座的任何一个人都比自己跟适合。
冉小贱就有些尴尬了，因为他的妻子双鱼已怀孕三个月，他的老父仍在病榻中，他此时显然无法离开。
拂林远在天边，一来一回至少需要两三年的时间，这不是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