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老兵

哐啷——!

金属敲击的响声将六月徽惊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之后,只觉得眼前的景象很是奇怪;不过随后他便明白了过来:自己现在,似乎是被倒吊起来了。

“啊——可恶……”

六月徽身体微微一动,双腿便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痛楚;他努力抬头看去,只见一柄刺刀穿透了他被绑在一起的双腿。而他的双手也被绑在了一起,六月徽正想挣脱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古怪的歌声:

——我が君は

——千代にやちよに

——さざれ石の

——巌となりて

——苔のむすまで

“这是……君之代?”

六月徽不禁怔住了,歌声十分低沉,听上去宛如年已古稀的老人在低声絮语一般;不多时分,那歌声便临近了,一道火光照亮了这里,六月徽急忙闭上眼睛装死,然而却听到一阵哈哈大笑的声音:

“别装了,小子,我早看见了!”

“该死的……”

六月徽嘟囔了一句,睁开眼睛;只见眼前站着一个举着火把,须发早已遮住面孔的人。那人身上穿着的似乎正是旧日本陆军的服装,甚至六月徽还能看到,那人拄着的,一把九九式步枪。

“不过你倒是有点意思啊,被打中心脏还能活下来……嗯,让我看看……”

那人走近过来,突然伸出手指戳进六月徽心脏处的伤口。

“啊啊————!放开我!”

“嗯哼……子弹都不见了啊,有点意思,有点意思……”

那人似乎根本不关心六月徽的感受,他拿出血淋淋的手指,放到自己嘴里舔了舔,有些陶醉地说道:“嗯,好香啊……嘿嘿,没死也好,生吃才新鲜嘛。”

“混蛋——!”

“嗯,你这小子,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那人转身将火把挂在墙上,六月徽这才看清,这附近简直就像是屠宰场一样;四周除了他之外还有不少被吊起来的死者,有的早已是骷髅,有的却还挺新鲜,看他们的服饰,好像是应该是外界的人才对。

“你是什么人?”

砰的一声,那人一枪打在了六月徽的腹部,六月徽咬牙忍住,怒视着对方;而那人只是冷冷地说道:“小子,现在是我问你话!”

“我呸!”

六月徽直接朝着那人脸上啐了一口,怒道:“你要我回答是吗?这就是我的回答!”

“臭小子,本来我还想和你聊聊天的;既然你这么想死,我就成全你好了!”

那人勃然大怒,一下子站了起来;与此同时,六月徽双手上的绳子忽然炸裂开来,那人不禁一怔;而就在他发愣的时候,六月徽猛地仰起身体,用已经被黑色甲壳覆盖的右手握住腿上的刺刀,将其拔了出来;他也来不及品尝这一举动带来的撕心裂肺的痛楚,随后猛地挥刀砍断了腿上绑着的绳子。

“哎呀,有本事啊!”

那人回过神来,看着落到地上的六月徽,迅速举枪瞄准,扣动扳机;但是一只黑色的利爪迅速攥紧了枪管,只听见砰的一声,子弹炸裂在了枪膛里。那人下意识地退开几步,而此时,一把刺刀已经直朝着他飞来。

“啊呀——!”

刺刀正中那人的面门,几乎完全没入那人脸上;六月徽用力将他撞开,摘下墙上的火把,飞速跑了出去。

“臭小子……咳咳——大意了啊,有点小瞧年轻人了啊。”

那人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握住脸上的刺刀,狠狠地将它拔了出来!

“啊啊啊啊——臭小子,我今天一定要把你大卸八块!”

那人脸上的伤口急速愈合着,在浓密须发之后,一双血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仓皇逃窜的六月徽;他将手里已经报废的步枪扔掉,随后便跟着大步跑了出去。

===

军事基地的入口处,在没花多少功夫之后,有马贵将和他的小队便发现了这个地方。

“我的天哪!这是……地下防空洞吗?”

“我看是军事基地才差不多吧?”

“奎库利亚底下……竟然是这种地方吗?”

跟着来的六名有马班的搜查官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军事基地,而有马贵将也皱紧了眉头,随后拿出了对讲机,大声说道:“你听得到吗,灰崎特等?”

对讲机里传来一阵噪音,有马贵将耐心等了一会儿,便关掉了对讲机,下令道:“佐藤,你马上回去,告诉灰崎特等,就说地下有疑似军事基地的建筑,立刻通知总部,派遣更多人手。这已经不仅仅是六月徽的事情了,我们面前的这个,说不定——”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洞窟中忽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啸声,紧接着便是一片地动山摇;众人都忍不住捂住了耳朵,有马贵将则大吼道:“站稳!不要乱动!”

地震一般的混乱状况持续了足足一分钟,四周还有阵阵岩石崩落的声音;好容易熬过去之后,有马贵将就听到身后有人惊叫道:“佐藤!佐藤!”

“怎么了——啊,可恶……”

有马贵将转头看去,只见队伍中殿后的佐藤搜查官已经不见了,他原本的位置则被一滩血迹和大量的乱石覆盖住了;而最严重的问题是,他们的后路,已经完全被封死了。

“有马特等,这下——”

“继续前进。”

有马贵将只花了几秒钟时间就镇定下来,沉声说道:“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可是——”

“没有可是!”

有马贵将大声说道:“继续前进,这里和24区相通,所以一定还有别的出路的!”

其他几名搜查官面面相觑,随后也都镇定下来,冷静地说道:

“是,有马特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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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六月徽也正在仓皇逃命着;他发现自己似乎是被带到了很远的地方。他现在所在的位置应该是某处巨大山体的内部,头顶上隐隐约约有光线透过岩层的缝隙照射下来,而四周尽是无底深渊,他现在就在不知是什么人铺设好的道路上飞速奔跑着。

“啊啊啊啊!!!”

在刚刚的地震波及到这里的时候,逃窜中的六月徽猝不及防,一脚踩空,随后朝着无底深渊坠落下去。

“啊,好险!”

六月徽用双手死死扣住岩壁,他尖锐的手指刺入了岩壁之中,险而又险地让他挂在了上面;而这个时候,他也看到在道路延伸出去的远方,那个追杀自己的家伙,此时正跪伏在地上,身体微微颤抖着,看上去就好像是祈祷什么一样。

呜——呜——

悬崖下方传来了一阵低沉的,宛如鲸啸一般的呼声,六月徽试探地低头看去,只见黑暗的深渊之中,似乎有什么正在岩壁只见缓缓移动着;而阵阵气流伴随着一种奇怪的声音也从下方盘旋而上,六月徽屏息凝神,忽然觉得,这声音就像是一双巨大的翅膀在扇动着一样。

“这……这下面究竟是什么——”

砰的一声,六月徽不禁打了个激灵;只见远处那人已经站了起来,举着步枪瞄准着这里。六月徽不敢大意,沿着岩壁像是螃蟹一样迅速爬动着,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跳了上来,随后沿着山路狂奔着。

而远处,那人恨恨地放下步枪,自言自语道:“山神大人发怒了——啊,一定是有无礼的人闯入了禁地!不行,我必须平息山神大人的怒火!”

他急速向前奔跑着,很快他就已经能够看到那片军事基地了。

“嗯哼?”

那人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基地那里,忽然发现那边的几点光亮——那正是有马贵将等人带着的探照灯。

“还有其他人?我明白了,山神大人一定是因此发怒的——啊啊啊啊!!!!!触怒了山神大人的恶徒!我饶不了你们!”

那人怒吼一声,立刻就把六月徽忘到了脑后,朝着基地方向狂奔了过去。

===

基地之中,有马贵将等人小心翼翼地前进着,几名搜查官经过那些上个世纪惨死在这里的尸骸,不禁都露出了有些惊恐的表情。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旧帝国陆军……还有美军?这里以前恐怕是研究什么秘密武器的军事基地吧?”

“不要说话,小心脚下,说不定还会有地雷和尚未出发炸药。”

有马贵将低声说道,众人向前走了一阵之后,忽然其中一名搜查官低声惊呼道:“有马特等!你看那个!”

“嗯?”

有马贵将转头看去,只见远处的地上有一摊非常新鲜的血迹,以及一个手机似的东西。

“这一定是六月徽留下的。”

一名搜查官走了过去,捡起那个黑莓手机,转头说道:“那么他应该——”

砰!

一声枪响,有马贵将清楚地看到那名搜查官的脑袋上爆出一阵血雾,随后他就倒在了地上。

“有狙击手……是六月徽吗?不对,未必——不过那样的话,恐怕就更棘手了。”

有马贵将和其他搜查官迅速躲避了起来。此时他心中异常沉重,此处的凶险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贸然挺进这里,不得不说是他的失策——当然,平心而论,退路以塌方的方式被切断,谁也不可能在最初就想得到的。

“把灯关上,这样我们只会成为活靶子的。”

一名搜查官对同伴说道;而有马贵将神色一动,忽然低声下令道:“三木,把探照灯给我!”

“有马特等,你说什么?”

“给我!”

“——是!”

搜查官三木将探照灯递给了有马贵将,而他接过之后,就直接打开探照灯,冲了出去。

“有马特等!!!”

三木不禁惊呼道;而在远处,有马贵将的暴露让潜伏中的狙击手露出了得意的笑容,随后他便举枪瞄准,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砰——锵!

“哎?”

那人怔了怔,只见下面有马贵将面前,不知为何出现了一道屏障。

“有马特等——噢,好险,是IXA!”

在看到有马贵将及时释放出自己的库因克保护住自己的时候,三木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与此同时,有马贵将也从刚才的枪声中捕捉到了敌人的位置,随即掣出自己另外一把库因克。

“别想再躲了。”

有马贵将喃喃自语道,羽赫—鸣神爆发出耀眼的光芒,数道冲击随后就袭向了那人所在的位置。

轰的一声,鸣神的攻击粉碎了高处那人所站立的位置,而他也狠狠地摔到了地上,随后就被大量落石掩埋了。有马贵将警惕地盯着那片地方,在身后的搜查官跟过来之后,抬手制止了他们上前的意图。

“啊啊啊啊啊!!!!!!”

一阵愤怒的吼声从石头中爆发出来,剩下的四名搜查官立刻举起探照灯为有马贵将照亮面前的位置;而在光芒之中,一条长着无数尖刺的粗壮尾赫拍打在了地上,在四名搜查官惊愕的目光中,一个体毛浓密,如同野人一般的喰种从尘土中站了起来。他的双臂都被带着锐利尖端的甲赫赫子包裹着,宛如两把巨大的长矛一样;而在他肩膀后面,那火焰一般的羽赫赫子,则让白炽灯光下的他如同是厉鬼一般。

“触怒山神大人的恶徒!我半钟刀兵卫今天就要把你们埋葬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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