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急促的哨响, 所有人从舒适的床上爬起来。拓展训练最后一项目便是登山露营,大家换好装备后,整齐出发。
赵子辰断续汇报了一天, 最后变成了一脸问好脸:
“你在干嘛, 为什么一直都不回复我?”
“人呢?人呢?”
“拓展训练不可能一天都不给你们手机!”
……
爬到半山腰的时候, 杜若涵的电话响了。
“喂?”也不知道为什么, 来电显示上那个名字莫名让杜若涵压低了声音, 像是作弊被老师抓到的可怜孩子。
听到人声,赵子辰长叹一口气,因为担心而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地了, “你也太狠了,你自己数数, 我给你发了多少条信息, 你好歹回一句啊!”
“对不起啊, 前面无休,我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 ”杜若涵嘴上说着对不起,心里其实还挺开心,毕竟被人担心的质问里有温暖的味道,犹豫了几秒,她笑着说, “我们现在正爬山呢, 这边的空气真好, 你在干嘛?”
“我在想你。”
“……”杜若涵下意识抿住嘴唇, 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但她不否认这种感觉很好。
“慢点爬山,用腹部发力, 别伤到膝盖,”赵子辰似乎已经习惯了杜若涵突然掉线的状态,他一秒上身健身教练,传授如何正确登山的方法,最后不忘强调一句最关键的内容,“记得想我。”
挂了电话,杜若涵拍了很多漂亮的风景照,精心挑选了一张发给赵子辰。
赵子辰几乎是秒回,“景不如人美。”
杜若涵怀疑董事长嘴巴上抹了蜜,之前明明是高冷的人设,怎么这才一天的功夫,就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
教练回头,发现队伍最后落着一群打着电话,玩着手机的人,一声口哨开始加速不说,还临时加了一项,最后一个登上山顶的人加练。
没人愿意被虐,连杜若涵这种脱油瓶都开始加速,回到最先的队伍里,远离最危险的惩罚区。虽然加速爬山每个人都累得够呛,但登顶后的风景却让每个人都发出了惊叹。
大家稍作休息后,教练就开始组织男生搭帐篷、生火,女生负责洗菜、做饭。
第一滴油倒进锅里的时候,突然刮起的风把盛放蔬菜的袋子吹得到处都是,当雨滴开始混在锅里的时候,教练望着头顶渐黑的天空,皱起了不解的眉。
“大家收拾一下东西,这个天怕是要下暴雨了,我们得尽快下山,一旦开始下雨,山路会很滑,为了大家的安全,我们原路撤离。”
教练拿着扩音器说完,所有人心里都是凉凉,按照教练安排的队形,大家遗憾撤退。
虽然开始的时候,还有几个人嘀咕教练是不是小题大作,心想这个毛毛雨也许几分钟就消失了呢。结果大部队撤退到一半,整座山开始下暴雨,所有人都被浇成了落汤鸡。
最要命的是,很多路灯突然坏掉,夜幕下的深山视线受限,看不清路摔跤的人不在少数。
南山本就属郊区,昼夜温差大,因为这一场突如其来的雨,所有人都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寒意。
接连不断的喷嚏,让杜若涵知道自己不幸感冒了,头重脚轻的四肢让她每一步都格外费劲,听觉也渐渐变得迟钝,她只能把注意力都放在前一位同事的脚上,他进,她进,他停,她停。
“哎呀,我的妈啊!”杜若涵没想到,那个走在她身前的男同事竟然成了第一个晕倒的人,而他向下倒的时候,正好瘫在杜若涵的身上。
杜若涵那个小身板怎么可能接得住一个汉子,等到大家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个人全部滚下了山。
听到动静后,教练是第一个往下冲的人,而那个汉子的部门总监,也就是杜若涵前客户部的总监李思源第二个往下冲救人。
站在原地的人大都被吓到了,几个胆小的女生竟然抹起了眼泪,哼哼唧唧抱怨起这场太过突然的雨。人事经理的冷静又在这个时候发挥了作用,她留下了四个男生和她一起准备接应,让剩下的人现行下山。毕竟,这山里的雨越下越大,她必须保证所有人的安全。
杜若涵被巨大的冲击力翻滚着,被石头碾压过的后背痛到火烧,这个让她无法控制的速度让她一度以为自己像一个足球,被人冤踢了一觉一样。
教练飞身扑过来的时候,她整个人才停止了翻滚,李思源也在下一秒扑住自己的下属,四个人横躺在泥泞的山间。
“你没事吧?”教练第一个起身,开始用最快的速度检查杜若涵有没有受伤。
杜若涵艰难地站起来,虽然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她仍然固执摇头,转而望向那个依旧昏迷不醒的男同事。
教练小心检查后,用掐人中的方法成功恢复他的意识。
“我怎么在这里?”对于完全断片的人来说,半山腰四个人的组合确实有点怪异。
人事经理和那四个男生朝山下望了很久,也相继呼喊了很久,可杜若涵他们实在滚得太远,以至于他们看不到任何人影,更别说听到什么回复了。
“报告董事长,拓展训练出了点意外,客户部的朱子栋晕倒掉下山,连带把他身后的杜若涵也掉了下去,教练和李思源总监冲下去救人了,我现在带着4个男同事在原地,其他同事已经安排继续下山,救援队的人马上就到。”人事经理拨通赵子辰的电话,声音都在发颤,虽然她很想在最后加上一句他们一定会没事的,但眼下的一望无际让她失去了信心。
一阵急促的刹车声响起,赵子辰的车停在了去机场的路上,他的瞳孔猛然一缩,油门和方向盘同时发力,一个掉头的动作,他发现自己的手竟然在抖。
赵子辰气,气自己应该坚持,不让杜若涵去参加训练。他着急,一想到杜若涵的特殊血型,他生怕她受伤流血,他怕……
此时此刻,是赵子辰最为弱小的时刻,因为他有生之年都没有如此恐惧害怕过!
恢复意识的朱子栋摸着自己的后脑勺,这才发现自己手掌心全是血,天生晕血的他又差点闭上眼睛,好在教练反应快,手指已经掐在他的心包经上。
杜若涵的呼吸突然变得拥堵起来,莫名的心痛让她整个身子跟着抽搐着,其实她浑身上下也有血迹,只不过好在她不晕血,但她昨天才献完血,身体根本经不住这种折腾。
“杜若涵!”
随着李思源的一声大喊,杜若涵强撑的眼皮不受控制地闭上,她依稀记得有两个飞快向她跑来的身影。第一个滚下山的人反而没事,连带被滚下山的杜若涵却成了最弱的那一个,闭上眼睛前她微弱的意识就剩下一个字:冤!
……
接机大厅里,郝俊恺、王子涛、何鹏一脸懵逼地站在各自的行李箱前,肚子饿到咕咕叫的他们没有闻到三明治的味道,更别说赵子辰这个家伙的人影了。
十分钟过去了……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被遗忘在机场三个人自然不会知道,赵子辰几乎一路飙车到了南山,他到的时候救援队已经封山了,第一组进山的人已经将人事经理等人带了出来,却迟迟不见第二组救援队的身影,他不顾众人的阻拦换好装备,准备和第三组进山的人开始搜人。
“来了,来了!”人事经理激动地喊着,望着那辆缓缓开来的车,“董事长,他们回来了。”
赵子辰发疯一样跑过去,他看到了昏迷不醒的杜若涵,明明距离她这样近,可他却被救援队的人和医生隔开了,一直处于待命的120开始发动,他跳上车一把抓住杜若涵冰凉的手,慌乱的心就快要跳出嘴巴。
望着面色惨白、浑身是血的杜若涵,赵子辰自责到咬破了自己的嘴唇,心里满是痛惜。
救护车到达医院的路上,赵子辰只能退到一边,看着他们给杜若涵量体温、测血压、打点滴……
幸运的是,在赵子辰的提醒下,医院急救室里的医生和护士提早找到足量的熊猫血。
救护车到达后,所有人都在争分夺秒抢时间,赵子辰和杜若涵隔着一堵墙,他低垂的头,只求这个女人千万不要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