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份的法国巴黎,是春天苏醒来临的季节,春暖花开,小雨连绵。
一连下了三四天的春雨,尽管入眼的风景依然美丽,可景南风的心情,却有些湿润不晴朗。
修长莹润的手指,滑过手机屏幕,按下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却终是没有拨出。
拎起脚旁的画板,穿上一件浅栗色的薄呢大衣,柔顺的长发被她简单的扎成一个马尾。
鲜活俏丽,美艳大方。
徒步来到塞纳河畔,直至站定在亚历山大三世桥上,入眼的夕阳西下,唯美浪漫。
此时,多日的阴雨连绵,终于有了一丝放晴的迹象。景南风微微眯眼,满足的笑笑,她甚至看到了天际交界处,绚烂的晚霞,即将挣脱出云的怀抱。
快速的支起画板,拿出调色盘,倒上松节油和颜料,景南风微微侧头,轻咬着笔杆,她在思考,要怎么捕捉夕阳。
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景南风赶紧从画箱里拿出一块红色颜料,她调色的动作有些急迫,她想完美的把灵感赋予在画布上。
初春的季节,温度虽然不低,可雨后的春风,依然有些刺骨。景南风用画笔蘸了一抹嫣红,刚要勾勒到画布上,突然她莫名的打了一个冷颤,小手一抖,一抹刺目的红,就这么大咧咧的被印染到了画布上。
鲜红,如血。
当身在法国的景南风接到厉怀风的电话时,当她听见秦穆泽的死讯时,手里的那抹红彩,孤零零的落地,摔碎成一朵零落的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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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南风回国的这一天,是海城最冷的一天。
春寒料峭,她一身素黑,唯有那张小脸,是与之截然不同的惨白。
十几个小时前,她正驻足在塞纳河畔,琢磨着要如何捕捉夕阳,释放灵感。
十几
个小时后,她已风尘仆仆的憔悴归来,为的……是参加男朋友的葬礼……
直到现在,景南风也不敢相信,那个说要等她回来就娶她的男人,竟会这样不声不响的离开她。
这算什么?让他的兄弟打个电话,他就可以自己先离开?他到底拿她景南风当什么人了?
机场大厅里,厉怀风一眼就捕捉到了出机口处那抹娇小的身影。他摘掉脸上的墨镜,英气俊朗的五官,阳刚的气质,成熟男人的特有味道,在他身上完美的糅合。
越过前面一行人,厉怀风对着人群处,用不高不低的分贝,沉声唤了句:“南风,这里。”
厉怀风,景南风,名字里都带有一个“风”字,读起来有些拗口,直到很多年以后,他们才明白,原来这就是命中注定。
景南风一怔,当她再次反应过来时,手里的行李箱,已经被身旁的男人轻松的提在手里。
今天是秦穆泽的葬礼,景南风扔掉法国那边的所有事务,连夜坐飞机赶回海城。
宽敞的悍马越野车内,厉怀风提早开好了空调,车厢内温暖似春。
“饿吗?”厉怀风启动车子,有力的指节转动方向盘,男人特有的力量彰显,在一瞬间被展现的淋漓尽致。
景南风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对于厉怀风,她并不陌生。没出国之前,他们三个人经常在一起。
此时,熟悉的海城街道,熟悉的风景,熟悉的人,只是少了那个最熟悉的他……
景南风干涩的红肿瞳眸,再次被酸楚弥漫,吸了吸鼻子,忍着泪意,别过头看向车窗外。
厉怀风嘴唇翕动,却终是没说什么,只是握着方向盘的铁拳,越发的收紧。
赶到墓园时,秦穆泽的家属已经离开,只剩下昔日警局里的同事,
依旧不忍离去。
厉怀风走到秦穆泽的墓碑前,幽沉的黑眸里,泛着激烈的情绪,却最终被他压下,化成一句简单的吩咐,“兄弟们都散了吧,让他们单独聚聚。”
大家自然知道,厉怀风身后这个女人,就是秦穆泽的女朋友。
“风哥,那我们走了……”
不多时,安静的墓园里,只有厉怀风和景南风,静静的伫立在秦穆泽的墓前。
景南风颤抖着伸出手,抚摸上光滑的石碑,又留恋的在石碑里的照片上,反复的打着转,她依然不能接受,秦穆泽牺牲的这个事实。
厉怀风脱下身上的黑色风衣,披在南风柔弱的肩膀处,又自己点上一支烟,猛吸了两口,然后弯身插在了秦穆泽的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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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系列的动作,利落的如行云流水,自然的天衣无缝。
刚要转身离开,南风却哽咽开口,“厉怀风,你走吧,不用等我了,今晚我留在这陪他。”
厉怀风微微侧身,回望了一眼南风颤抖的背影,白色衬衫抵挡不住入骨的寒意,可厉怀风却感觉自己的心好似火烧般煎熬。
他终是没有说什么,迈着稳健的步子,头也不回的离开……
墓园里很安静,安静到只能听见寒风中沙沙作响的干枯树枝,迎风呻吟。
南风默默的注视着面前的墓碑,青色的大理石,内敛,厚重,很像秦穆泽给人的感觉。
她试着挪动自己沉重的脚步,试着靠近,试着接受,试着让自己漠视墓碑上那一列清冷刺眼的篆刻字迹:秦穆泽同志永垂不朽。
永垂不朽……这是只有死人才会用到的字眼吧?
南风泛白的唇畔,掠过一抹苦笑,眼中被她压抑多时的泪,此时终于再也控制不住地逼出眼眶,冰凉的滑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