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驱虎逐狼

红锦盯着青绸笑得十分甜:”妹妹倒是真有心了;说起吃东西来倒真有件关于点心的奇怪事情,我想到现在也不解呢;前天姐姐的心情不畅不思茶饭,在茜雪的劝说下也只是勉强的用了半碗饭,一天都不感觉到饿呢。“

青绸听到红锦只用过了半碗饭,心中一惊扫过了红锦脖子及脸上的红疙瘩,不过却极快的收回了目光。

”心思不爽也就没有用药,可是奇怪就在这里呢,妹妹,我身上这讨人厌的疙瘩倒一下子好了许多。“红锦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眼眸亮晶晶的:”我便细细的想了一番,除了药之外和平日里有什么不同呢?“

”倒真给我想到了,除了没有用药,我一天都没有用点心呢;“说到这里,红锦看了一眼青绸,依然是笑意盈盈:”为了证实猜想是不是对的,姐姐便在晚上虽然不饿,也用了几块点心,妹妹你猜怎么样?“

青绸的笑意有一丝僵硬:”妹妹猜不到呢。“她已经极力在镇静自己,只是年纪幼小还做不到完全的神色不变。

红锦很高兴的样子:”姐姐在第二天一早,发现身上的疙瘩又都厉害了。“就在那一刻,红锦便知道自己身上的疙瘩是因为吃什么而引起的了。

她的高兴的当然不是因为病情加重,为了什么会如此高兴青绸当然明白。

青绸脸色连连变了几次之后才道:”居然是点心?当真让人想不到,我这便去回了五娘,让她责罚那做点心的厨娘——她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儿,居然敢如此害大姐姐,万不能饶了她。“

红锦还是没有半丝气恼之色,也没有打断青绸的话,更没有要拦下青绸不让她走的意思,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很认真的在听青绸的话;在青绸站起来之后,她还是带着几分笑意静静的注视着青绸。

青绸是聪明人,有道是响鼓不用重捶,此时红锦不需要说话:不说话,才能让青绸留下来。

果然,青绸在看到红锦如此之后,反而并没有立时就走,心下不自禁的起疑:大姐姐倒底知道了多少,手里又有什么把柄?最重要的一点,此事不能闹将起来,不然就是平白送了把柄给宁氏收拾五娘。

”妹妹是不是在猜姐姐知道了多少,又有那些凭证呢?“红锦的话让青绸的心跳得更厉害了,她并没有立时发作辩白——屋里并没有旁人,要做戏也要到见了宁氏等人。

红锦知道事情已经成了一半,她拂了拂袖子,神态十二分的从容;眼下她越是从容,青绸就会越是不安。

”从头说很累人呢,我呢就简单点说吧;我知道泄药同六妹妹无关,只不过六妹妹利用了那泄药之事而已;六妹妹早已经想到要用麻油,只是又担心用得太多,使点心香气太浓而引人怀疑。“

”正好你知道了泄药之事,便在我身子最虚弱的时候,让人把麻油掺到了我喜欢用的几样点心中;我佩服六妹妹的是,你还算准了我会因为中了泄药而恼恨不已,肯定心情不好吃不下多少饭菜;但是久泄之身自然会饿,生过气之后我一定会因为挨不住饥饿想吃些东西。“

”现成的东西当然就是点心了,虽然点心里所掺的麻油并不多,但是我的身子已经虚了,所以天天吃这些点心,聚少成多当然病情就会越来越重,最后疙瘩爬上了脸便出不去这屋子了。“

红锦说话的时候一直声音柔柔的,不见半丝恼怒,十二分的成竹在胸;看得青绸心中直打鼓,猜不透红锦说这些话是为了什么。

青绸万万没有想到,红锦居然把事情想得如此清楚明白了,而且还知道她身上的疙瘩同泄药不是一回事儿。

她一面想着一面轻轻的坐了下来,取了茶盏在手开始品茶,并没有开口应红锦的话;在不知道红锦的打算之前,她胡乱开口,只会让红锦更有隙可乘。

眼下,还没有什么凭据可以证实那点心中的麻油同她有关,她当然不会不打自招。

红锦看她如此镇定自若,心下便叹了一句:凤家的六姑娘,果然非同一般。

”不过,姐姐也要谢谢你;因为那泄药想来只是那人的第一步,因为只是泄肚并不能阻我真正出屋子的;倒是妹妹你的点心,让姐姐免得再吃更大的苦头;“她抚了抚自己的额头:”想一想,当时跌这一下子可跌得我心有余悸啊;眼下这一身的疙瘩让我出不了屋,却也让那人住了手。“

红锦的话让青绸的心中翻起了滔天之浪:大姐姐居然连跌下楼的事情都想明白了,知道不是自己出手,是那下泄药的人所为。

她所担心的是红锦已经知道的七七八八,到时只要说出那几个人来,她们的嘴一定是硬不过板子的;那人的所为被自己父亲知道正中她的下怀,但是她的所为却不想让凤家大老爷知道。

”妹妹,你这么默不作声,是在为姐姐打算日后呢,还是想现在就去寻五娘或是夫人来为姐姐做主?或者是妹妹另有高明之策教姐姐?“红锦看青绸不说话,便又紧逼了她一步。

青绸的神色一变,她轻轻的咬了咬牙齿心思在飞快的转动着:大姐姐今儿倒底想做什么?

红锦轻轻一笑:”是了,倒是姐姐糊涂,父亲在府中呢,直接请父亲过来说话就是。“

青绸终于抬头:”大姐姐聪慧,妹妹所不及;我们自家姐妹,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姐姐认为可好?不知道大姐姐想让妹妹做什么事情。“

红锦抚掌:”六妹妹就是聪明,一猜便中。“

青绸闻言轻轻的松了一口气,如果把此事在此时闹到了凤家大老爷面前,就算她再得父亲宠爱,也一样会被责罚;这还是小事儿,只是被容家的人知道一丝半点儿:容家人一定会知道的,那些人怎么会放过如此好的机会?那她便不用再奢望容家人会对她有半丝好感。

现在红锦知道的如此之多,却并没有直接对凤家大老爷或是任何一位夫人说,那么此事便有转机:她猜想是红锦有求于她。

青绸淡淡一笑微微欠身:”妹妹这一次不白走,自家姐妹说话不用绕来绕去,那妹妹也就有话直说了,有不当之处还请姐姐多多包涵。“

红锦微笑以对并没有开口,心里却轻轻的回了一句:我海涵了你们每一人这么多年,也不差眼下这一星半点儿;不过,如果太过份的话,那对不起我可海涵不了。

青绸想了想脸上闪过红晕别过头去:”大姐姐,有些事儿丑话要说到前头,如果大姐姐是为了眼下的事情,就请大姐姐原谅——有些事情,不是我一个人能做主的。“她最后迟疑了一下,还是解释了一句。

又怕红锦听不明白,顿了顿她又道:”也不是五娘一个人能做主的。“这话已经很清楚了,就是告诉红锦,她不会放弃容家,是因为她放弃了也不能改变什么:凤家看上容家家世的,可不止她凤青绸一个人。

红锦听得笑了,青绸倒还真得很直;她忽然间有一点点喜欢这个小姑娘:她就算小人了,可是她是真小人。

当然这一点点的喜欢,并不能让红锦忘了她可是想害自己、想据自己的未婚夫为己有的人:虽然那个未婚夫,她现在还没有拿定主意要还是不要。

”那是另外一件事儿。“红锦看青绸脸上的淡淡红晕,不自禁的在想:那个容连城是个什么样的人?看青绸的样子,好像对那个男人的印像不坏——不过,红锦还是看得出来,青绸爱的还是容家的家世和钱。。

如果青绸爱上了容连城,她一定不会这样说话的:就算她再爱财,动了真情时她便不会如此清醒的讨价还价了;也不会拿这个来讨价还价。

青绸没有想到红锦会这样答她,微微愣了一下:”大姐姐?“红锦虽然没有要阻止她放弃容家,但也没有说红锦要放弃容家。

红锦看向桌上袅袅升起的水气:”如果换成六妹妹你呢?“她并没有再说下去,一来是青绸所为理亏,她根本不必对青绸解释什么;二来她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要不要承认这门亲事,她自己还在矛盾中。

这一句反问把青绸噎得说不上一个字来,她忍不住拿眼仔细的盯着红锦看:这还是大姐姐吗,怎么现在如此厉害。

她被红锦说得脸红如火,不敢再说下去:容家的事儿,那就各凭本事吧;如果容连城不喜欢大姐姐,大姐姐就是出了这屋子又能如何呢?

如果容连城喜欢大姐姐,那自己硬攀上去也没有意思;到时倒要和大姐姐走得近一些,说不定还可以自容家得到些好处:只要容家肯提携自己一点,一年所得也不少了。

如此计算了一番之后,青绸开口了:”大姐姐要妹妹做什么,只管直言吧;如果是妹妹能做到的,自然不会推辞半分。“

红锦笑道:”也不敢让妹妹太过为难,如果不是在这府中只有妹妹有这个本事儿,姐姐也就不会求妹妹了。“她说得十分客气,用了一个”求“字。

青绸苦笑了一下,这样的”求“法儿她还真不想有第二次。

”妹妹所用之计只是想留姐姐在房里,但是有人却不这样想呢。“红锦说完之后,便拿眼盯着青绸不放:”姐姐身子一直弱,真得再也禁不起折腾了。“

青绸听得眼皮一跳:驱虎逐狼之计!大姐姐好厉害的手段,她要不要做那只虎呢?

十九章 别无选择的未婚夫

青绸听红锦这样说,自然明白她知道另外下手害红锦的人是谁一事,红锦是知道的;对于那几个人她和五娘并不惧怕,只是如此做对她来说是值,还是不值了。

不应?她可不想被凤大老爷责骂,并且让宁氏一房的人看热闹:这只虎,她不管是想做还是不想做,也只有做了。

青绸心中是有不甘的,只是想来想去都没有法子应对点心的事情,她权衡再三之后抬起头来:”妹妹倒是有个法子,只是……“

红锦淡淡的一笑:”妹妹有为难之处?“

青绸心道没有为难之处才怪!口里笑道:”也不算是什么为难之处,只不过替大姐姐有些担心而已。“

红锦弹了弹了衣袖:”妹妹只要不再来捉弄姐姐,其它的事情姐姐自有应对之道,妹妹大可放心。“

青绸看着红锦:”姐姐当真有自保之道?“

红锦直直盯着青绸:”妹妹认为我退一步安守在这房里不动,便能保全自己吗?“

青绸闻言看了半晌红锦:”大姐姐果然是今非昔比了。“她承认了红锦的话是对的,就算是退一步那些人也不会放过她。

红锦长叹:”被逼无奈而已,受点委屈也就罢了,只是人家容不得我活,我总不能就此等死吧。“

青绸微微一愕之后点点头,然后起身对着红锦轻轻一福:”妹妹不懂事,得罪大姐姐之处还请姐姐海涵。“她这是在赔罪,为了点心的事情。

红锦伸手拉起了她来:”过去的事情便罢了,妹妹倒底还是念着姐妹情份的。“

青绸面上一红,不再多说就此告辞了:虽然她没有想害红锦性命之意,但是夺姐姐之夫倒底还是说不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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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锦知道她的病二三天便能好了,而且近日之内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危险:当然还是要小心的,毕竟她对于五娘和六姑娘所知并不多。

既然六姑娘已经默认了点心之事,那么她跌下楼来与泄药之事,应该就是大房或是二房所为:就算是二房所为,也一定是出自于大房的授意。

这也是青绸刚刚威胁她,想让她放弃不要反击的原因;在青绸看来,红锦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逃出宁氏的手掌心。

红锦想了一会儿心事,起身去探春雪:这个丫头的心思可比茜雪灵巧太多了。

春雪趴在床上看到红锦进来,笑道:”六姑娘走了?“

”走了。你可好些了?“红锦坐到了床边上:”我醒来便不记得前事,所以才一直没有过问你的事情,不想让你吃了这么大的苦头。“

”婢子这点小伤并不算什么;“春雪摇头:”只是婢子有一句话要同姑娘说,还望姑娘莫怪。“大恩不言谢,她的感激不会挂在嘴上。

红锦一笑:”我也正是要和你说说话的,你我之间有什么不能直说的?“

”姑娘可是不想为容家妇?“春雪还真是有话直说了。

红锦闻言一愕,真没有想到自己的心事居然会被春雪猜到:”你为何如此想?“

”姑娘不曾暗示容夫人一个字,也不曾设法给容家人送一纸片言,只是自己想法子解决眼下的困境——容家根本就没有在姑娘心上。“春雪轻轻摇头,对于红锦的做法似乎有些不认同。

红锦没有想到春雪如此聪慧,她轻轻一叹:”我不记得容家的一丁点事情,眼下这府中的事情极多,又哪里有心思想什么终身。“

”姑娘,你认为舍了容家还能保全自己吗?“春雪很是心焦,她早已经想寻红锦说这番话了,今天得了机会她决意要说个痛快点醒红锦:”不管是谁得了容家的亲事,姑娘真正的苦难就要来了。“

”姑娘你想,你为长姐的不嫁,她们哪个能嫁出去?“这倒真是个问题,对此红锦还真没有想过。

”不管是谁成了容家妇,到时大夫人会放过姑娘你吗?凤家不会有一个人认为姑娘不会怨恨的,到时就连老爷也会睁只眼闭只眼,由着大夫人随便给姑娘找门亲事!“

红锦一惊,她看着春雪细细的品起了她的话来,越想心里越凉:容家的亲事,如果她弃之不要后果更加的不堪!

不管她对容家是满意还是不满意,这门亲事她是必须要保下的,可以说是她唯一的活路:至少凤家的人不能再作践她。

红锦只是在想自己的终身大事,却没有往深里想过此事;此时被春雪两句点醒之后,她越想身子越凉。

不管容连城是怎样的人、是好是坏,她都要认下这个未婚夫,并且日后嫁给他:就算容连城有万般的不好,也不会差过宁氏给她寻的亲事。

她低头默想了半晌,长长一叹:”谢谢你,春雪。“明白了这样的事情,对于她来说可谓是一重打击。

春雪看得出来自家主子的心情不好,她安慰红袖:”夫人给姑娘挑得夫婿一定错不了。“

红锦苦笑:唐氏议亲之时,容连城还在母亲的腹中;文定之时,唐连城还是一个三岁的娃娃——能看出什么好与坏来?

眼下不管好与坏,她为了自己的将来不会更糟糕,也只能认下了这门亲事;至于日后的退亲之说,那根本是不用想的。

她如果敢提和容家的退亲,凤家大老爷会生吞活剥了她不说,宁氏也一定会火上浇油,指不定会出什么夭蛾子来害她呢:到时失了容家的支持,如果再没有寻到另外可以顶住凤家的势力做支持,凤家的人一定会往死里作践她。

叮嘱春雪好好养伤,红锦心情低落的连跌下楼的事情也不想问了,起身离开厢房回到了自己的房里。

一整天她都是恹恹的,根本提不起半分精神来。

直到第二天晚上金绮冲了进来时,红锦还还在床上躺着不思茶饭。

”你以为我会怕那个六丫头,你以为我母亲会怕那个五姨娘?!我呸——!我告诉你凤红锦,你不要以为你聪明、你算计的很好、很妙,你给我记住,在凤家只有我才是正经的嫡出女儿,你算个什么东西。“

金绮看上去气急败坏,手指几乎点到了红锦的鼻子上。

红锦略一想便知道青绸已经动手,并且看来金绮吃得亏不小,不然不可能如此失态;她很庆幸自己寻青绸很及时,再晚上一天半天的她说不定已经吃了金绮的亏,躺在床上人事不知了。

”三妹妹这是怎么了?“红锦坐起来一脸的惊异:”三妹妹的话,姐姐听不懂,是哪个惹三妹妹这样生气?“

”你不懂?!哼,你不要太得意了,我告诉你,你就是出了这屋子又能怎么样?那个容公子现在眼中除了我们姐妹就不会有外人,你就给我死了这条心,准备嫁给那个半大老头子做填房去吧!“

红锦听得心中一凛:原来宁氏居然已经为自己找好了亲事,容家已经被这些凤家人据为己有,还摆出了一副不容自己染指的样子。

她心中的火气升了起来,要知道容连城可是她名份已定的未婚夫!

”三妹妹慎言,全府上下、不,要说全城上下哪个不知道姐姐的未婚夫姓容,并且和姐姐年岁相当,可不是什么半大老头子呢。“

红锦并没有恶言相向,这样的话就能把金绮气个半死了;同时她也下定了决心:她的未婚夫,在她没有放弃前哪个也不能染指半分。

真当她凤红锦是死人了,一家人谋算她的未婚夫,计败之后居然还冲到她面前来大呼小叫:还有没有天理。

金绮听到红锦的话,气得甩手就给了红锦一个耳光,她嘴里还大叫着:”也不看看你的德行,你配吗?!你配吗?!“

看到红锦被打,茜雪就要上前去拉金椅,却被红锦一把推开:她一个丫头上来,也只有挨打的份儿。

心中的火气再也压不住了,她不配谁配?你凤金绮配吗?抢人家的未婚夫能抢到如此猖狂的地步,这个凤金绮也算是奇葩了。

红锦一面推开茜雪,一面扬手就还了金绮两个狠狠的耳光:多的一个耳光是利钱,她凤红锦不肯吃半分亏的。

打完之后红锦立时就对金绮的丫头们喝道:”你们都是死人嘛,还不拉了你们三姑娘下去——是不是要挨上了板子,才知道怎么伺候!“

她已经打还了回去,并不想和金绮揪打到一处,被宁氏找到借口发作自己:现在已经得了便宜,她当然要卖乖的。

众丫头听得一惊,明白红锦的话是对的:两个姑娘动了手,最后倒霉的绝对是自己这些丫头们。急忙扑过去拉住了金绮,同时拉住了她想再打还红锦的胳膊。

这可把金绮气坏了,她挣扎着叫:”你们居然听她的话?你们知不知道这府中是哪个做主,是我母亲,我母亲!“她被凤红锦打了,这叫她怎么能咽下这口气去,今要把凤红锦撕成碎片才能稍出一口恶气。

丫头们愣了一愣,红锦淡淡的道:”三妹妹说得对,府中当然是我们的母亲做主。“

宁氏在明面上可不只是你凤金绮的母亲。

众丫头听到这里不再迟疑:她们想起了红锦前些日子的手段,也知道宁氏是好脸面的人,凤金绮如此这般闹到明面上的事儿,宁氏就算再心疼女儿也不会明着偏袒金绮。

为了自己不被打,金绮的丫头一面给金绮说好话,一面拖着她向外行去。

金绮挣不过众丫头,气得转过头骂红锦:”死丫头,不要真以为自己是我们凤家的大姑娘,你根本配不上容公子;告诉你凤红锦,容公子绝不会是你的,就算是容公子娶哪个、我也不会让他迎了你去!“

她的话在告诉红锦,就算她得不到容连城,也不会让红锦得到:她会助其它姐妹夺得容连城的心。

红锦冷笑:她可是容家下了文定的未来主母,就算你们这些人都嫁过去了,不也是要做小;既然你们不怕做小丢人现眼,那我有什么好怕的。

金绮终于被人拖走了,屋里也清静了下来。红锦甩了甩手,微微皱眉头:还真痛呢——不过值了。

二十章 宁氏教女

茜雪哭着给红锦取来药,要给她敷到脸上;却被红锦拦下了:在宁氏没有说此事怎么处置之前,她的脸还是不要用药为好。

她相信容家的人在,宁氏眼下不会来怪罪于她,但也不能不防她们母亲用狡计;至于日后,日后再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连眼下都不能保全自己,还奢谈什么将来?

她不是一个莽撞的人,知道在什么时候应该用什么方法;所做的事情,她自己心里都有数儿。

红锦坐下之后开始想青绸用了什么手段,倒底破坏了金绮的什么好事儿,居然让金绮如此失态:金绮当然是想害她的,只是没有害成而已用得着如此大叫大闹、甚至大打出手?

金绮刚刚哪里还像个大户人家的姑娘,根本就是一个小泼妇。

她并没有想太久,不管如何事情暂时解决了,眼下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对于她的未婚夫,她可是一点儿也不了解。

红锦叫过茜雪来问了两句容家的事情,可是茜雪并不知道:当时她的年岁也小,哪里记得什么?况且这些年来,容家虽然和凤家一直有来往,但是却被宁氏都拦下了。

要保住这门亲事,要如何保呢?红锦的眉头轻轻的皱了起来。

容连城她还没有见到过,容夫人也只是见过一面,对容家的人她是根本不了解:不要说如何做,首先就是要想法子见到容家人才可以。

红锦看了看自己手背上的红疙瘩,就算眼下有法子也不是见容连城的时候;看来要先把病医好再说其它。

出不去屋子,她是什么也做不了的;再心急也只能慢慢来,好在容家的人要在凤府住上一两个月呢;虽然如此想,但是红锦却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并且法子并不好想。

凤家的人会那么容易让自己见到容连城吗?而容连城见到自己,又会是什么想法呢?

红锦在想事情的时候,金绮已经见到了宁氏。

宁氏冷着一张脸看着女儿:”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哪里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母亲,她打了我,打了我!“金绮兀自在尖叫。

宁氏的眼中闪过了冰意,对于红锦她可以说是憎恶到了极点,但她还是断呼一声:”够了!此事休要再提。“此时容家人在府中,此事只能当作没有发生过。

金绮却不依不饶,非要宁氏给她出口气不可。

宁氏是真怒了:”出气,出气,你就是知道出气;不是你成事不足,何以会有现在的情形——不是你想的法子把她推下楼来,现如今我自然有更好的法子,让容家的人主动和她退亲,和你们姐妹的亲事当然也就顺理成章。“

金绮动了动嘴角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她跌下楼来也就算了,我花用那么多的银子,给她那么多的补品,好不容易才让她调养好,你却偏又下什么泄药;这也就罢了,你居然还被六丫头利用,致使她生出疙瘩见不了风;我就是有什么法子也使不出来了。“

宁氏恨恨的盯着金绮:”现如今六丫头居然和她联手,你这也是自作自受,还能怪得了哪个?“她不是不爱金绮,只是恨铁不成钢而已。

”母亲有法子有什么不能用的?“金绮却好像根本没有听到宁氏的训斥,只是一脸祈盼的看着宁氏。

”她在屋里出来不来,在这个时候动手只会让容家的人怀疑我,从而让他们不喜你们姐妹!你不要总是这样横冲直撞好不好,遇事多用用脑子;脑子在很多时候就比拳头有用的多。“宁氏可以说是苦口婆心。

自家女儿并不笨,只是在凤府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所以才会懒得动脑子:也是她太过宠女儿了。

金绮终于低下了头不再言语,只是她心底自是不服的,还在想法子要把这两个耳光的仇报回来。

知女莫如母,宁氏当然猜到了金绮的心思,现在可不是容她乱来的时候;不过现在说教并不能让金绮听进去,她想了想一叹:”你不想一想,六丫头那么个爱钱的性子,无缘无故怎么会和那个死丫头联手的?“

金绮恨恨的一握拳:”六丫头迷了心窍。“

”错了,一定是那死丫头用了什么心思在六丫头的身上;依我看,给好处打动六丫头的可能不大,八成是用什么要胁了六丫头。“

宁氏一开口便猜了一个七七八八。

”要胁?“金绮喃喃的道:”不可能啊,那死丫头怎么可能要胁得了六丫头。“

”脑子,动脑子啊;那个死丫头向来是个有心机的,只是原来她隐忍而眼她不想再忍下去罢了;你也看到了,她在屋里什么也没有做,却让你……。“宁氏终于绕回了动脑子上,以此来点醒金绮。

只是此事也让她极为恼怒,不止是对红锦,也是对五娘和青绸:为了那个死丫头,六丫头出手也太狠了些。

她的这番苦心并没有白费,虽然眼下金绮还没有一下子转过性子来,但是日后金绮的确学会了隐忍二字,并且极擅于动脑子。

看到金绮冷静下来,宁氏这才道:”其实你要出气,法子多得很,并不一定要打到她身上才是出了恶气;有时候,你一指不加于她身上,也能让她气得吐血,不是更让人痛快?“

金绮猛然抬头:”母亲教我。“

”这一次我教你,但是以后再有什么事情,要你自己动脑子才成,知道吗?“宁氏看了女儿一眼,然后轻轻的道:”她想出屋子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容家公子?那你就让她见到容家公子好了,免得容家的人整天疑神疑鬼的。“

金绮愕然:”母亲——!“

”你怎么就不知道动脑子呢?过几天让容家公子见到她是不妥的,但是眼下嘛……“宁氏笑了起来,眼波流转中闪过了一丝寒光。

金绮立时明白过来:她打了红锦、伤了红锦,都比不上容家公子给红锦的伤害来得痛!她搅着手里的帕子冷冷的笑了。

老天这一次很给宁氏母女面子,没有让她们动手,便让红锦和她的未婚夫见面了。

用过晚饭之后,天气异常的闷热,红锦实在是受不住了,让茜雪等人做了一顶中空的斗笠帷帽,不过却是用得月白色的纱,能挡风却不会完全遮住人的面目。

红锦几天不曾出来,便带着茜雪几个丫头到园子里走动,绕开了人多的湖边,到秋千架旁坐下说笑。

容家公子受邀也在园子乘凉,因为月色很好而动了兴致便离席出来走一走,就如此之巧看到了秋千架上的红锦。

一身长大的月白色衣衫,是茜雪等人特意为红锦所做,只为了能遮住她的手脚,并且为了舒适,衣服也有些宽大。

容连城看到红锦的第一眼,几乎认为是月中的仙子:红锦正好淋浴在月光中,加上那一身衣衫,虽然无风也让人感觉到了飘逸二字

他并不是想偷看或是偷听,只是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便在大树旁呆立。

就在些时忽然起了风,天边也涌过来的乌云,似乎要下雨的样子。

红锦便起身要回房,就在转过身子来时,正正好看到了容连城;也是一身的月白色衣袍。

容连城没有想到红锦会忽然起身,不过倒也没有半分尴尬,当下施礼:”在下容连城,大姑娘有礼了。“

他猜到了红锦的身份。其实也不难猜,凤家的姑娘们他都见过了,只有他的未婚妻、凤家的大姑娘一直不曾相见。

在自己家中还戴着帷帽一类东西的人,当然只有生了病怕风的凤家大姑娘了。

红锦听到他自报姓名后脸上无端一红,福了一福:”容公子好。“

两句话的功夫,风已经大了一些。

容连城看了一眼天边,急忙侧身:”起风了,大姑娘快些走吧,莫要吹到了风伤到身子。“

红锦没有想到容家公子居然如此细心,又福了一福:”容公子见谅。“也没有多说一句话,带着丫头们急急的走了;一来她是心急自己的病,二来当然是因为有些害羞。

茜雪走了几步,回头又看了一眼容连城:居然还立在那里没有动;她微微一笑,转过头追上红锦去了。

到了房里不久,大风便起来了,茜雪等人急急的把窗子都关上,这才回来笑道:”姑娘,容公子一表人才呢。“

红锦摸了摸自己的脸,忽然笑道:”月色平添几分好看——就如同你家姑娘我,哪里能看得到一身的疙瘩?说不定那容公子是一脸的麻子呢。“

茜雪笑着嗔了一眼红锦:”姑娘。“

红锦只是微笑催她去准备热水洗濑:就算是一表人才又如何?长得貌似潘安,也不能就此证实此人品性上好——她是要嫁人的,所以首先所希望的当然是品性。

男人好色,如果品性好一些的,至少到时能顾念几分夫妻之情;红锦慢慢的坐下,看着摇晃的烛火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妻妾多也就罢了,只是此人太过凉薄——自己是生母不在了,自己这个女儿便根本不放在心上。

这样的男人,就算是长得比潘安还要俊三分也不是良配啊。

随着一声雷响,大雨倾盆而下。

雨夜,让红锦睡得不太踏实,做了一晚上的梦:梦中到处都是红色,但是却没有声音,静静的红色让她感觉不到喜庆,有的只是一种伤感。

二十一章 兰花表意

醒了之后的红锦,还因为梦境发了好一会子的呆。

用过早饭之后,红锦还在想今天要如何打发漫漫长日时,便听到了三姑娘金绮的声音:”大姐姐,妹妹来请罪了。“

红锦微微一愕,示意茜雪迎出去,她只是站了起来:”三妹妹言重了。“

金绮进来对红锦福了一福:”妹妹年少不更事,昨天的事情还请姐姐莫要放在心上。“

红锦看着金绮眼睛眯了眯:”昨天的事情?昨天哪里有什么事情,自家姐妹快坐下说话。“她当然是要放在心上的,岂能不放在心上。

她向来是个爱记仇的女子。

金绮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起身坐下看了看红锦脸上的红疙瘩:”姐姐这病倒是见轻了。“

红锦轻轻点头,随口应付了两句。

”姐姐的病好多了妹妹也就放心了;“金绮笑得很欢快:”我刚好听说今儿容家公子要看探姐姐呢。“

红锦闻言一愣,还没有开口就听外面有人来报:”姑娘,容公子来探姑娘的病情。“

听到这里,红锦抚了抚自己的脸看向金绮,明白了她的用意:”容公子来了?姐姐怎么也要换身衣服才成,就劳妹妹先去厅上替姐姐待客吧。“

金绮笑着起身应了:”姐姐可要好好装扮一番才成。“

红锦道了一声有劳,也没有再同金绮多说,便和茜雪进了内室。

茜雪却急得跺脚:”姑娘,这可如何是好?“

红锦一笑,让茜雪取来了一套素雅的衣衫;长褙子上面是紧身的,下面却是八片做裙,在下摆处都没有缝合,且布料质地是极轻柔的纱——穿上不止有轻灵之感,而且很适宜夏季穿用。

这衣服是今年初夏时二姑娘翠绢穿着肥大不要送来给红锦的新衣,而被茜雪巧手改过。

”取一块同色的纱来给我遮脸。“红锦看了看自己身上:”不要太细密的纱。“

红锦收拾好之后很满意,她相信容公子看到之后,一定会想起昨天晚上的偶遇来:听茜雪的话,容公子昨天晚上应该对自己的印像不坏。

她带着茜雪到了厅上时,看到了身着一身雨过天青色衣袍的容公子:面色有些白晰,一脸的英气十分的精神。

红锦轻轻福了下去:”容公子。“

容连城看到红锦衣袂飘飘的福下去,立时便想起了昨天晚的一幕:”大姑娘快快请起。“

红锦轻轻一笑起身,看了一眼旁边坐着的翠绢:居然是她陪着容公子来的。

金绮没有料到红锦会以纱遮面,笑道:”姐姐的病莫非又重了,刚刚还没有戴这劳什子呢,在这屋里不闷吗?“

容连城微微的皱了一下眉头:”听家母说大姑娘的病不能见风,这厅里窗子大开,大姑娘还是遮一下为好。“

金绮没有想到容连城居然会为红锦开口说话,一笑看向他:”我只是怕公子怪我们大姐姐失礼。“

容连城淡笑:”在下不敢,说起来也是在下扰了大姑娘的静养。“

红锦也没有想到容连城如此维护自己,不过倒也免得她开口了。

翠绢此时笑道:”大姐姐,午饭你可要备好,我们可是不打算走了,要叨扰大姐姐一顿。“就不相信你吃饭也不摘下这劳什子。

容连城又抢在红锦开口前道:”大姑娘和姐妹们一聚吧,在下还有些事情,也不敢太扰大姑娘静养的。“

红锦看了一眼翠绢:”公子客气了,怎么也要用过午饭的。“

容连城笑了起来:”来日方长,等姑娘病好之好在下再来叨扰;“他自袖中摸出了一方小锦盒:”一点心意,还请大姑娘收下。“

红锦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一时间不知道是应该接还是不应该接。

”不是什么贵重之物,只是一些解痒的东西,是在下托了人自京中买来的。“容连城把锦盒递向茜雪:”只说对止痒有些奇效。“

红锦真没有想到容连城如此用心,她接过茜雪手中的锦盒来找开,里面是四小盒药膏;药膏散发着一阵阵的清香:这样的药,怕是价值不菲的。

几天之间能把药买来,想来也是用了快马的,如此算下来,这一锦盒的药可以价比黄金了。

”公子费心了。“红锦把药收了起来,她并没有过多表示谢意;因为容连城为她做这样的事情,并不是为了让她感激的。

容连城笑了起来,笑得很温暖,为了红锦明白他的心思:”姑娘还是太过客气了。“这话含而不露:未婚夫妻是不用着客气的。

感觉到容连城和红锦之间那一丝若隐若现的心灵默契,让翠绢和金绮的眼底都闪过了不悦;她们不明白容连城为什么连红锦的相貌都没有看到,就对她如此之好?

她们相陪容连城几日,也就如此而已。

容连城扫了一眼金绮,看了一眼外面:”大姑娘,家母说当年她和唐夫人共同绘了几张图,现在可收在姑娘手里?“

红锦看了一眼茜雪之后才点头,因为她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儿:如果当真有,茜雪应该是知道的。

容连城起身施礼:”不知道可麻烦大姑娘让在下去书房一观?“

红锦听了之后心下一动,暗暗扫过金绮二人的脸起身:”当然,请公子随我来。“她带着容连城径直去小书房。

而容连城没有提让金绮二人同往,红锦也没有提及:他们好像已经把两个人忘在了脑后一样。

金绮想站起来,可是看看厅上的丫头们,最终她还是坐着没有动:硬跟上去,她丢不起这个人。

进了书房容连城对着红锦深施一礼:”请大姑娘见谅,几日来慢待了姑娘。“

红锦急忙还了一礼:”公子言重了。“容连城不能来探她是因为凤家人的阻拦,并不能怪到他身上。

容连城还是表示了歉意,并且暗示他是非红锦不娶的:没有什么条件。

红锦听得一张脸通红,以取画为由唤进了茜雪来做掩饰。

容连城不过是想问红锦这些年过得可还好罢了,红锦只是默然了半晌并没有说什么:对夫家哪里能言娘家的不好。

就算娘家有千般的不好,也不能自红锦的嘴中说出来。

容连城如此问,只是出于关心、认真来说是出于礼节上的关心。

容连城看红锦把画展开,便轻轻的在心中一叹过去观画,没有再追问:其实不问他也能猜到一些。

他看完画之后,忽然提笔在纸上几笔画出了一枝兰花来,笑顾红锦:”可否请大姑娘题两句话?“

红锦明白他还是为了要刚刚那一句话的答案:这一次,却不是礼节,是出于真正的关心;但她一样不能说。

而且她现在不知道自己的字写得如何,微微一想笑道:”就劳烦公子动笔吧。“

容连城笑道:”在下很乐意为大姑娘效劳。“

红锦想了想道:”人生莫作女儿身,百年苦乐由他人。“

容连城听到之后一愕,然后深深的看了一眼红锦,提笔在兰花之旁写了这两句话;写完之后,他又读了一遍之后道:”原本想赠给姑娘的,不过在下想向姑娘讨了去。“

红锦欠身:”公子客气,本就是公子作得图、写得字。“

容连城把图放在桌上等待它的墨迹干掉:”姑娘,我会把此图裱起好好收藏。“红锦脸上再次一红,只是这一次她并没有答容连城的话。

红锦此时用此话来答容连城是一语双关:凤家待她的不好,容家人也看到了眼中了;而她日后的好与不好,却全在于容连城了。

她的无奈与她的担心,全在这两句诗中。

”不知道是什么画儿这么好,我们也看来瞧一瞧可好?“金绮的声音自外面传了进来。

容连城看了一眼红锦,立时伸手去收那张兰花图:他不怕什么,但是他却怕红锦因此而再受凤家人的气;至少眼下,他还不能时时的保护红锦,那就少给她招惹是非。

他的细心体贴,倒真得让红锦心中微微一暖。

金绮开口说话时已经走以了门边,随着话音她挑起了帘子来,眼尖的看到了容连城的收起了的画。

虽然没有清楚上面的题的诗,却看到了那一丛兰花。

她立时想到了说故事的女先儿们所说的那些才女佳人:不是以诗传情,就是以画传意;当即她的心沉了一沉。

她是来让容连城看红锦的”丑样子“,让容连城厌了红锦,那么对红锦来说是极大的打击不说,而且对于她来说也就省了一多半的气力;但是眼下的情形,让她感觉自己弄巧成拙,反倒好像是成全了他们。

翠绢也看到了兰花图,她的眼神闪了闪:”咦,公子作画了?久闻公子大才,可否让我们姐妹一观?“

容连城很自然的把图收起:”不过是草草几笔,改日我好好画两副送给两位姑娘吧。“

金绮闻言转到了红锦的身上,狠狠的盯了她一眼:”那绮儿谢过了公子了;不是说过了嘛,我们两家世家,公子一直姑娘姑娘的多见外。“

”三姑娘快人快语说得也对,大妹妹、二妹妹、三妹妹,为兄这里有礼了。“容连城很是从善如流,只是第一个妹妹却是自红锦唤起的。

二十二章 聪明的青绸

容连城如此说话,就是表示他和红锦要亲近的多:就算他们只是第一次见面;原本就是如此,凤家和容家攀上关系,就是因为他和红锦的亲事,在凤家没有什么人能近过他和红锦去。

”姐姐,姐姐——!“

就在容连城的话音刚落,而金绮还没有来得及再口,翠绢的脸色微微一变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大声嚷着就冲了进来。

伴着他的大呼,还有丫头婆子们叫大少爷的声音。

红锦听着微微一愣,而茜雪已经红了眼圈:”是大少爷,姑娘,是我们大少爷、大少爷回来了。“

凤家大少爷,她的亲弟弟——红锦一下子回过神来,虽然脑中并没有这个弟弟的半丝记忆,但是那一声声的姐姐,却叫得她心软了起来。

血脉相连的感觉啊。

容连城已经挑起了帘子来:”大妹妹快请,可能是我们浩宇弟回来了!“按照当初和唐夫人的约定,他和凤浩宇是结义兄弟。

红锦终于反应过来,提起裙子向外急行:那是她在这个世上最亲、最亲的人,也可以说是唯一的亲人了——凤德文凤大老爷并不被红锦当作是亲人看待。

红锦奔到厅中时,便看到了一个和自己长相有六七分相像,但是肤色偏黑一身书生气的男人:凤浩宇。

”姐姐?“浩宇看到姐姐载着面纱,一时间愣了愣,以为姐姐出了什么事情。

红锦一把掀起了面纱来,姐弟二人执手相望就是两对泪眼;就算是几年不见,但是血脉之情却不是时间能阻断的,反而因为凤家加于两姐弟身上的磨难,让他们的感情更加的深厚。

就在四手相握的一霎间,红锦的眼水便落了下来:外祖家要保住幼弟的性命,小小的年纪便被接出了凤府,和舅父一同到番邦去——这一去,就是十年啊。

金绮轻轻一咳了一声儿,她没有想到凤浩宇今天会回来;尤其是让她不舒服的就是凤浩宇的眼中什么人也没有,只有一个红锦。

她没有开口,是因为容连城阻止了她。

红锦和浩宇终于止住了激荡的心情,和容连城等人打招呼。

浩宇看向容连城时,眼中多了份探究;而对于金绮和翠绢,只有一份平静,如海般的平静。

金绮和翠绢给浩宇见过了礼之后,再着几分责问道:”父亲和母亲可知道大哥哥回来了?“

浩宇淡淡的道:”父亲没有在家,一会儿我就去给母亲上坟,回来再请安也不迟。“

金绮的面色微变,只是看了一眼容连城并没有说话。

浩宇的回来,在凤家是件不小的事情;并不是说他十年没有归家,而是凤家太多的人都认为他回来的太不是时候。

红锦的病也在浩宇回来的三天后完全的好了,并且和浩宇约好明天一起去城外给唐氏上坟;和他们姐弟要一起去的还有容连城。

他去给唐氏上坟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所以凤家的人虽然极为不高兴,却找不到什么理由阻止此事,也不能阻止此事。

听说此事之后,青绸在屋里静静的坐了很久,然后起身去寻五娘了;到了用晚饭时,她带着两个精致的提盒到了红锦的院子里。

红锦正和浩宇在说话,听到青绸来了请她进屋。

青绸一进来就笑道:”我今儿可是赶着饭时来的,大姐姐可准备我的饭了?“

红锦笑道:”你不走就有饭,快坐吧。“

浩宇也笑了:”六妹妹怎么想起了到你大姐姐这里用饭了?是不是又惹五娘生气,不许你吃饭了?“

”大哥哥总是欺负我,真是枉我一番心了——我还不是请不到大哥哥嘛,想着大姐姐病也大好了,才想赶过来热闹一下嘛。“

浩宇闻言大笑:”果然是六妹妹,果然是好算计——这可是省了不少的银子啊。“

青绸脸也不红一下:”可不,反正我的心意到了,大哥哥你领也要领,不领也就是这些了。“

红锦笑着向青绸,心下却在思索:她为什么会来示好?

虽然浩宇回来了,不过她们姐弟在凤家可以算得上一穷二白,并不值得青绸如此做吧?

青绸看到红锦的探究目光,眼神闪了闪笑道:”姐姐,容家哥哥有件东西要给你呢;到时你喜欢可要记得摆酒谢我。“

红锦闻言笑道:”哦?还要摆酒?“

”当然要摆酒,容家哥哥可是拉着我忙了两日,才选好了给姐姐的四套头面——是补纳采之类的礼;没有我,容家哥哥一个大男人知道姐姐喜欢什么样儿的吗?“青绸笑得很好看。

红锦听完之后和浩宇对视了一眼;纳采等等的礼物容家当然是给了的,只是被凤德文大老爷拿去做了”大用“:不过,她的纳采礼没有了,怎么会被容连城知道的?

看样子,好像也只是容连城的知道。

想到这里,红锦看了一眼青绸:不会是她告诉容连城的吧?

青绸迎着红锦的目光轻轻的点头,还真就是她告诉容连城的;原因嘛,就是因为她看到容家的人,包括容连城在内都是一副非红锦不娶的意思,所以才开口试了试容连城的心。

没有想到容连城会如此代红锦着想,这让青绸明白自己是没有机会:她并不想做小——不管容连城是因为母命,还是因为他对红锦有好感,结果都不会改变的。

聪明如她,并不想弄到最后头破血流才回头,所以在她明白之后就决定抽身;青绸放弃了容连城是因为知道此路不通,但是想自容家得到好处的心思并没有变:在她的眼中,银子当然是第一位的。

眼下,她放弃了容连城,当然就想到了红锦:如果可以的话,她想助红锦一臂之力。

只要和红锦修好,那么她日后怎么也能借助红锦之力,自容家赚得不少的好处;于青绸来说,一分好处不嫌少、十分好处也不嫌多的。

现在,她最先要做得就是要让红锦知道:她已经不再对容家公子有什么奢求了。

她认定红锦会同意的,因为红锦在凤家太过孤立了;以前她虽然也有心要害红锦,但是她和五娘从来没有安过要害红锦性命的心思。

红锦立时明白了青绸的意思,心下虽然还有些疑惑,但是青绸能放弃无疑是件好事。

”还真要谢谢妹妹,改日一定摆酒;说起来五娘一直极为疼爱我,到时一起请五娘来聚一聚吧?“红锦想知道此事是不是已经得了五娘的默许。

”我就是自五娘那里来的,你们娘俩还真是让我嫉妒呢——五娘今儿就说几日不见你正想念的紧,还让我给姐姐带了东西来;可我坐下没有说两句话,姐姐便又提起了五娘来!“青绸一脸的薄嗔。

闻言红锦笑了,她当真放下心来相信青绸的确对容家没有非份之想了。

对红锦来说如果能借助五房的力量当然更好,所以她并没有拒绝青绸的好意。

送走了青绸之后,浩宇和红锦当天说话说到了极晚,提及了他们的母亲唐氏,提到了他们的儿时——红锦虽然没有什么印像,但是听得是眼泪汪汪。

她没有想到,原来唐氏死得这样惨;没有想到自己原来受过这么多的侮辱:这些,无论如何她都不应该忘掉了的。

可是她偏生一点也不记得。

红锦相信自己能记起来,因为她还记得那素白的房间,那一片白色当中刺目的红色——那是唐氏死时的情形。

浩宇握拳:”母亲是被逼死的。“

红锦轻轻点头,她同意为母亲讨一个公道回来;也为自己和弟弟浩宇讨一个公道回来:这是凤家欠他们的。

浩宇打算先做些生意,和他的两个朋友合伙。

红锦并没有反对,这个世道无钱无势是什么也做不成的。

第二天一早,红锦姐弟和容连城一起去给唐氏上了坟。只是姐弟二人谁也没有哭,他们只是默默的坟前立了好久。

到了下午,红锦姐弟意外得到宁氏的话,要在晚上凤家全家一起宴请容家人,也是他们凤家十年来第一次的吃得团圆饭。

浩宇撇了撇嘴,不过并没有说什么;红锦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儿。

金绮是最气恼的人,而宁氏的心情她不甚好:她没有料到容连城没有半分厌恶红锦。

”母亲,依女儿看此事做罢吧;容家好似很死脑筋,一心要迎那凤红锦进门的。“银绫倒是聪明的,一语中的。

”绫儿,现在说做罢还早些;“宁氏轻轻的啜了一口茶:”那死丫头才好了几天?你要沉得住气才成。“

”母亲,容连城那人不好,我不喜欢;只是让凤红锦日后去吃香喝辣却是万万不成的!“金绮有些咬牙切齿。

她的话倒合了宁氏的心思:”嗯,那死丫头想过舒心日子骑到我们头上去那是妄想!不过容公子有什么不好?我看他挺好的,你们姐妹们不要太耍性子,女孩子就要温柔一些,知道体贴、迁就男人。“

金绮和银绫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那你们说,还有什么样的人家能强过容家去的?这么好的人家,那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宁氏很苦口婆心。

银绫看了一眼金绮,最终和姐姐一起点了头。

宁氏想到晚上的团圆饭,嘴角露出了笑容来;今天晚上,她要好好的做一个慈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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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章 有贼

在宁氏和女儿们议事时,浩宇把他的两个朋友叫了来;他的用意很明显,就是要借容家人还在的时候,把他和两个朋友做生意的事情说出来,让凤德文不能拒绝。

红锦也认为浩宇做生意,最大的阻力便是凤家了,很赞同的他的作法;在浩宇和青绸走后,容连城来了,红锦便没有和浩宇一起去见一见他的朋友:反正晚宴上也会见到的。

和容连城一起来的人是翠绢,她并没有对红锦表现出半分敌意,反而很温文的坐在一旁,说话的时候也不多,大半时候都是在听容连城和红锦说话。

红锦和容连城不过刚刚相识,实在是没有多少话好说,便邀容连城和翠绢一起到园子里玩。

”正好,听人说晚宴就设在园子里呢,大姐姐不如收拾好,一起过去之后到时辰也就不回来了。“翠绢笑着吩咐茜雪准备件夹衣,因为红锦的身体一直不太好,虽然盛夏但也怕入夜之后的潮气伤到红锦。

红锦笑着谢过了翠绢,对于她的示好也接下来了:只不过待翠绢当然不会同青绸一样,因为二娘可是宁氏的人。

容连城在红锦换过衣服之后,递给她一把团扇:”大妹妹就用这把扇子如何?“

红锦看了一眼,是极为精美的京扇,上面绘有工笔的牡丹图;她扫了一眼翠绢:”兄长费心。“

她接过了扇子之后并没有说什么客气话,只是她打定主意私下里要和容连城说一说,实在是不必为她如此破费的。

翠绢仔细看了一眼扇子,只是赞叹了两句倒没有什么异样。

红锦三人到了园子里,已经到了傍晚,不过晚宴并不到时候,三个人便寻了一处亭子坐着说话。

说笑间园子里的灯笼等照明之物都亮了起来,远远的过来一行人,却是奔红锦三人的方向而来;红锦定睛细看却是五娘。

她起身迎了上去:”五娘忙完了,快过来坐下歇一歇。“

五娘扫了一眼翠绢:”哪里忙完了,这不是来看看园子里布置的怎么样?容公子也在,你们好好聊就成。“

说着话拉起了红锦的手来拍了拍:”你可不比你的妹妹们,穿得这样少可不成;嗯,这手倒还是温热,自己要仔细些知道吗?你们几个先聊着,我过去看看。“

容连城欠了欠身子,送五娘走了;回头看向红锦:”五娘是个精干的人。“

红锦笑着把手收到了袖中:”是啊,五娘一直是个能干的。“她的手中捏着一团纸——五娘是特意来寻她的。

她坐下不一会儿寻了一个借口离开,带着茜雪走出很远借着灯光看那纸张:今晚看我手势捉贼,且一切小心。

红锦不明白五娘是什么意思,有贼?就算是有贼自己屋里也没有什么可偷的东西,有贼也不会偷到自己头上吧?

她想了想看了一眼茜雪,伏耳吩咐了她两句:春雪虽然还没有大好,不过已经能下地走动了,既然五娘说有贼了,还是小心为上。

至于捉贼,她并不想和五娘一起,在凤家她还是万事小心;虽然五娘和青绸已经示好,红锦却不敢百分百的放心。

她回来的时候只有翠绢还在;翠绢笑着起身:”已经开始入席,容公子被夫人请走了,还说让我们姐妹也快些过去,莫要太迟了让容夫人见笑。“

红锦点头,和翠绢肩并肩去入席。

席面有两桌,分男女而坐。

红锦一面给宁氏和容夫人见礼,一面扫了一眼男席上:三张陌生的面孔,其中两个正和浩宇说话的应该是他的朋友,另外一个却不知道是谁。

此人长得还倒过得去,只是面色有些白中发青,一看便知道身体极为不好。

容夫人已经拉起了红锦来,一定让她坐在自己身边;宁氏也笑道:”锦儿就允了吧,按照长幼来说你也应该坐在这里的。“

红锦也就没有再推辞坐下了,再有片刻人便都到齐了,宁氏唤道:”瑞儿,也不知道过来给长辈请安。“

那男人起身过来给容夫人见了礼,红锦才知道这是宁氏的一个娘家侄儿。

红锦和浩宇远远的交换了一下目光,不知道这样的家宴宁氏叫了她的娘家侄儿来有什么用意。

宁瑞在行过礼回去时,多看了一眼红锦;接下来他在席间和凤家的众兄弟说说笑笑,所说多是风月中的事情,浩宇便知道他的面色为何如此难看了:想来是被女色掏空了身子。

接下来宁瑞并没有再看向女席,酒吃到一半时离开说要方便一下离席而去;浩宇看了看他的背影,自和他的两个朋友说话。

红锦此时给浩宇打了一个眼色,此时不说生意之事何时再说?

浩宇便对凤德文提出了做生意的事情,凤德文的脸上闪过了不快,而宁氏的目光闪了闪;因为有容家的人在场,当然不好直斥浩宇。

凤德文咳了两声后道:”此事要从长计议,明日你到我书房来细谈便好;现在不要扫了大家的兴,来,容兄,我们再来吃一杯。“

浩宇的神色一黯,知道此事父亲不可能同意的;他如果不同意,自己哪里来得本钱呢?他看了一眼两个朋友,接下来没有了那么多的话。

红锦心下也有恼意,父亲可是花用了自己母亲所有的妆奁,现在拿些银子给浩宇去做生意,当然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只是现在她并不好开口,而且也没有时间给她开口了。

一个小丫头过来把茜雪叫走了,红锦心中一动:难不成自己院子里真得招了贼?

茜雪急急的行了回来,在红锦耳边轻声说了两句话,红锦的脸上闪过了怒色;她想了想,眼睛扫过了容家的人,便起身想要以取衣为名回去一趟。

不想宁氏已经开口:”可是冷了,茜雪还不给你们姑娘取衣服过来?“居然一开口就阻了红锦回去。

红锦并没有坐下,她无论如何都要回去的;她还在脑中转着念头时五娘坐在对面悄悄给了青绸一个眼神。

青绸立时笑着过来道:”姐姐,你还没有和妹妹吃杯酒呢——这酒还温着,吃下去也能暖和……“她说到这里惊呼了一声,没有再说下去;原来她的手一滑,一只手的杯子歪了正好把酒水都泼到了红锦身上。

如此一来青绸慌了手脚,另一杯酒水便倾了自己一身。

青绸连忙取了帕子给红锦擦拭:”大姐姐,是妹妹不好。“

红锦心下明白是青绸在帮自己,连忙拉住她:”又不是什么大事儿,我们还是快些回去换衣服为好。“

酒虽然不多,不过夏天衣衫本来就薄,姐妹二人当然不能久留。宁氏也不能再留红锦了,只能恨恨的看了一眼青绸,由着红锦姐妹离开了。

红锦和青绸的院子相距很远,所以两个人在半途便分手了;红锦心下有事儿,当然是行得飞快。

就在看到自己院子的时候,她看到了一个人影歪歪斜斜的跑过来,而自己院子里也追出了几个丫头来。

不过眨眼间人便跑到了近前,借着灯光发现来人居然是宁端。

红锦想到茜雪的话,上下打量了一眼宁瑞,心头的火气便升了起来;而此时宁瑞也看清楚了来人是红锦,嘿嘿一笑回头看了一眼追过来的人住了脚步。

”原来是大妹妹,这是要到哪里去?不想我们挺有缘的,居然在这里遇上了——妹妹不请表兄我去吃杯茶?“

宁瑞说话的时候,带着的笑意让茜雪手都痒了起来:他当自家姑娘是什么人?

红锦微微一笑,扶着茜雪的手向前走了两步:”我那里倒真是有好茶的……“说着话,她已经走到了宁瑞的跟前。

而宁瑞嗅到了红锦身上的香气,在灯光下带着酒意再看红锦一眼,当即身子便有些发软、心里有些发痒,想也不想伸手就去握红锦的手:”妹妹好……“

”香“字他还没有说出话来,就听红锦道:”只是好茶不能喂狗!“伴着这句话的还有清脆响亮的一声儿”啪——!“

却是红锦以袖遮手狠狠的打了他一记,打得他身子晃了几晃险些摔倒。

就在红锦打宁瑞的同时,茜雪已经抢上前去,她不是去打人而是飞快的自丁端鼓鼓的胸前拿出东西来,又飞快的藏了起来。

茜雪刚把东西藏好,,那些追过来的丫头们也到了;红锦一指宁瑞喝道:”给姑娘打,狠狠的打!“

今儿就是打死宁瑞,她也不能出这口恶气。

茜雪此时上前夺过一个丫头手中的扫帚,没头没脸的就对着宁端打了下去;打得宁端鬼哭狼嚎的时候,她被一个人捉住了手臂:”东西、东西找到没有?“

茜雪一看是春雪,点点头又想去打人却又被拦住:”那还不快跟我走!“春雪也不让茜雪开口,拉起她来就跑。

红锦并没有阻拦她们,只是对两个丫头道:”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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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章 怒打宁瑞

春雪和茜雪应了一声儿,脚下却没有停顿半分,飞快的跑进了院子里;她们并没有去上房,也没有去厢房,反而奔进了小厨房。

不多时,厨房上面就冒出了烟气,一来烟气不多二来夜色深,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

而此时距红锦她们不远的一处假山下立着浩宇的两个朋友。

”呃,看来不用我们过去了。“

”不用了。浩宇的姐姐,和他的性子还真是……“说话的人掏出了扇子摇了摇,嘴角却含着二分笑意;几分坏坏的、坏得让姑娘家心痒的笑意让他平添了几分魅力。

身边的人不客气的踢了他一脚:”收起你那恶心人的笑,这里又没有女孩子!“

笑得坏坏的男人却好似早已经料到了,轻松便躲过了:”不笑便不笑;我的爷,你是要看好戏,还是回去吃那无聊至极的酒?“

另外一人看也不看宴席那边:”看戏。“说完又踢出了一脚,这一次那人没有躲过;只是那人也不示弱,立时还了一拳两人才安静的继续”看戏“。

宁瑞被打得痛叫却没有求饶,反而很嚣张的道:”凤红锦你还不住手,再不住手一会儿我要你好看、让你再也无脸活在世上,你信不信?住手,听到没有?惹得爷爷怒了,看爷爷到时怎么整治你个小娼妇!“

红锦听到耳中气得整张脸都红了:”给姑娘把这贼的嘴巴撕了!“

众丫头们追来是因为春雪的叫声,只说此人是贼;但她们听到这贼居然这么大胆,骂出这样无法无天的话来,当下都人人下死力打了起来。

自家主子被人骂那种脏话,和骂她们一院子的丫头没有什么区别;当下恼怒的丫头就有人取了簪子下来对着宁瑞就扎了下来:不管是嘴还是身上,得哪儿扎哪儿。

红锦第一次恨不得眼前的人死掉,她如此生气是因为宁瑞偷得那东西,也是因为宁氏心肠的恶毒。

不就是一个容家,那也不是她宁氏母女们应得的,居然就下得了这样的毒手;可以说是在往死里逼自己啊。

茜雪看着灶里的衣服烧得干尽了,终于吐了一口气出来;但是春雪尤自不放心,她又加了一把柴进去,让茜雪在整一碗简单的羹:如果有人问,也没有什么破绽。

她们烧掉的,是红锦最贴身的衣物:亵衣。

原来宁氏在看到容家的人对红锦有十成十的好感,并且是打定主要意要迎娶红锦时,她便知道就算红锦有什么小错小过,容家的人也不会放在心上,不会毁婚的。

但是她并不死心,绝不能让红锦嫁入容家;办法当然有:只要红锦不洁,只要红锦私自有了相好之人,那么容家的人不但不会迎娶红锦,而且自此之后一定恨得红锦入骨。

因为红锦如此行径就是污了容家的名声!

宁氏便叫了自己庶出弟弟不成器的儿子来:此子本来就不入她母亲的眼,就算是出了差错,她和母亲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反而是她母亲少了一颗眼中钉。

宁瑞所好只有一个字:色;经常所去的就是青楼等地,听到宁氏说要把凤家的大姑娘嫁给他,并且还附送一处铺子做妆奁,他当即就对宁氏言听计从了。

他当然知道红锦早就许了亲,所以对于偷红锦亵衣的事情认为是极好的法子:红锦的名声毁了,除了他也不能再嫁任何人。

至于容家?他根本没有走过脑子,反正只要偷到了红锦的亵衣,他就会有一间铺子。

脑子简单的宁瑞便依计而行了,只是他和宁氏都没有料到,五娘居然知晓了此事;只是五娘也不知道宁瑞要偷的是什么东西,不过是听到宁瑞和宁氏一个丫头细细的说红锦院子里情形而猜到了一点儿。

红锦因为五娘示警而吩咐了春雪,所以才在宁瑞轻易得手之后被发现,在院子里撕打了一番之后才追出来。

春雪因为看到了宁瑞怀中所藏的衣物,才没有声张和他撕打,同时打发心腹的小丫头给茜雪送信:院子里的她信不过。

因为宁瑞得手的太容易了:姑娘的亵衣应该不会晾晒到人人都看得到的地方,可是今天偏生就在晾晒到了通风、较为容易被人看到的地方。

直到撕打良久,最后宁瑞推倒她跑掉时,她才不得已经喊出了有贼来,只是却叫住了几个要追出去的丫头,让她们好好的”看“院子。

然后她一瘸一拐的追了出来。

幸好,她送出的信儿很及时,红锦回来拦住了宁瑞;不然的话,姑娘就要万劫不复了。

春雪看着茜雪把搅动好的蛋放到了锅中,终于全身放松下来瘫坐在地上没有一分力气了。

红锦在听到茜雪的那一句耳语,在一霎间便想明白了宁氏的用意:这计并不如何复杂,只是太过恶毒。

她当时真得想发作出来,只是知道不能发作出来,她才找借口要离开;如果不是五娘相帮,她可能还会费点时间的。

看着地下的宁端,红锦想到了金绮所说的那个半大老头子,全身都如同浸到了雪水中:宁氏,还真是不肯给她一条活路啊。

正打得热闹时,那边匆匆来来了一行人,夜色看不清楚来人是谁。

而宁端却挣扎的厉害了,他倒是想开口大喊,只是现在却已经喊不出话来了:因为他的舌头被簪子伤到了,疼得他几乎要晕过去。

红锦看到来人让丫头们停下了手,因为宁瑞已经被教训的不轻了:她不能打死他的。

宁端站了起来,恶狠狠的看着红锦:”小猖妇,你现在除了嫁给我还能嫁给谁?居然敢让人如此打我,看我改日如何整治你!“

红锦听到此话,一甩袖子遮住手轮开胳膊又给了他两掌;听到宁瑞还在满口胡说,她提起裙子来,一脚踢到了他的胸腹上:”你再敢胡说半句,我现在就让人打死了你——你盗我们凤家的东西,打死你到官家我们也是无罪的!“

站在假山下的两个男人看到红锦飞起腿来踢人,都吓了一跳。

”浩宇的姐姐,还真是……“开口的是笑得坏坏的男人:”有精神。“好厉害的女子!

”呃,嗯,是真有精神,太有精神了。“另外一个男人也自愕然中醒了过来:”不过那个男人当真可恶,一死都太过便宜了他。“

”那能算是男人?不过是个人渣罢了。“笑得坏坏的男人挥了挥扇子。

另外一个男人回头看了一眼:”浩宇是个好人。“

笑得坏坏的男人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男人便轻轻的挥了挥手,他们身子不远处立着的两个长随便离开了一个。

”这凤家,还真不是善地啊。“笑得坏坏的男人又挥了挥扇子:”不过,我喜欢。“

”嗯,暂时住在这里也不错,客栈人多又无聊;“另外一个男人点头:”买到合适的院子之前,我们就住在这里吧。“

他们问也不问主人家,就决定了此事,而且决定的很自然。

被踢倒在地上的宁端,迎上红锦冷冷的目光时,今天晚上第一次感觉到了害怕;他舔了舔嘴辱:凤红锦怎么和听说的一点也不一样?

二十五章 泼污水

红锦看了一眼远处的人群,回头紧紧盯着宁端不过却没有说一句话,心里却也转着念头,要如何处置宁端才不会连累到自身呢?

她知道宁瑞所为是出自宁氏之手,为的就是要污她的名声,让容家不会再迎娶她:到时她是会嫁给宁瑞,还是会嫁给那半大的老头子,便不知道了。

她心思电转之下,已经有了计较只是却没有好用的东西,她看了一眼赶回来的茜雪,正想让她随便去拿些东西来时,身后传来了说话之声。

”大姐姐,可是捉到了贼?“来的人是六姑娘青绸。

红锦微微放下心来,看了一眼宁瑞,一面向茜雪使了一个眼色,让她赶快准备东西;一面转过身去:”妹妹换好衣服了。“

”换好了,只是听说姐姐这里捉到了贼,所以过来看看。“她一边说话一边给红锦使了一个眼色,暗示此事并无他人知道。

红锦微微点头:”是捉到了一个贼。“她没有往下说,正想着如何引开青绸的注意力时,青绸却看向地上的宁瑞开了口:”咦,这不是瑞表兄吗?“

她立时让丫头上前去扶宁瑞:”没有跌坏吧?表兄,你不在前面用酒,怎么到了这里?“

春雪看到茜雪根本还没有回来,心急之下希望能拖延时间,便急忙上前和青绸的丫头去扶宁瑞;她的手抓到宁端衣袖的时候,却忽然发现他的袖袋中鼓鼓的。

春雪心下一动,又抓了几抓心下便有数了;她扶起宁瑞来时,眼光扫过了青绸的丫头,发现她往宁瑞腰间塞了什么东西:那宁瑞现在是浑身痛,加上那丫头手轻居然没有发现有人在他身上捣鬼。

她看到了之后,和那丫头目光对上眼底都闪过了笑意,便退到了各自主子身后。春雪在红锦的耳边悄声回了几句话,便立到一旁去等茜雪:不让茜雪冒冒失失的坏了”好事“。

宁瑞看到青绸之后心下大定,恨恨的啐了一口红锦开口就骂:”野丫……“

他的话并没有骂出来,就被红锦一掌给打断了;青绸在一旁急得跺脚:”大姐姐,有话好好话,瑞表兄也不是外人……“

听到青绸的话,宁瑞胆气顿生扬手便打向红锦。

红锦却早已经后退,再次拎起裙子,一脚狠狠的踹了过去:”你再不干不净的,我今儿打杀了你,明儿再去你家讨个公道!“

宁瑞没有打上红锦,反而被踹得连退了两步,心下更是大恼;可是看青绸只是在那里急得拍手跳脚,却并不过来拉扯红锦,便也不敢再开口相骂了。

红锦鄙夷的看了他两眼:一个大男人被自己踹得连退了两步,这身子可不是虚得一星半点儿了。她盯着宁瑞,又虚踢了两下,意思再明显不过。

假山下的两个大男人看到此处相视一笑,都轻轻的摇了摇头:凤家的大姑娘,很有意思。

坏笑又浮现在的脸上:”你说,如果另外那位凤家姑娘没有来,凤大姑娘会不会过去踩几脚泄愤?“

另外一个男人摸了摸下巴:”嗯,有这个可能。“

两个大男人又无声的笑了起来,而离开的那个长随已经回来了。

宁瑞看了看左右怒目瞪着自己的几个丫头,知道凭自己在红锦手里讨不了好,便一甩袖子:”我定要到姑母那里讨个公道!“说完做势要走,却被几个丫头逼住了脚步。

红锦冷笑:”正合我意。“丫头们这才放宁瑞离开。

青绸此时在红锦的耳边飞快的道:”他偷了宁氏的一块玉佩。“说完一拉红锦跟上宁瑞就走。

红锦立时明白了青绸的用意,当然是好算计:如此把宁氏明着拖下了水来,如果宁氏在凤家失势,最大的好处当然是五房的;不过这样做,对红锦来说也不是坏事儿,她便没有表示反对。

到了亭子中时,宁瑞已经扑倒在宁氏跟前大哭起来。

宁氏连忙让丫头扶他起来,让他有话好好说;说此话时,她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红锦。

红锦知道自己在宁氏面前掩不住宁瑞的嘴,既然宁氏打定主意要泼自己一身污水,就由着她来吧:只是最后这污水是泼在谁身上,可就难说了。

宁瑞一开口却让亭子里鸦雀无声了:他说今日离席去红锦那里,自被红锦所邀——他和红锦早有私情在先,因为容家的人来了,他原本想和红锦了断的。

但是红锦却表明心意要和他一生一世,让他这个时分去她的房里等她,说有定情之物在房让他去取;他到了房里便看到了湖绿色软绸肚兜,知道这是给他之物便收了起来。

他怕久留被人发觉就离开了,不想一出来就遇到了红锦,可是这女子翻脸不认人,居然说他是贼;把那肚兜要回去了不说,还让人打他。

宁瑞哭成了一个泪人:”最毒妇人心,最毒妇人心啊;如果、如果不是六妹妹来……“言外之意就是红锦为了要去容家过荣华富贵的日子,所以有心要杀了他灭口。

他被红锦打了一顿,此时并不只为了宁氏的吩咐了,他是安心要红锦难堪,安心要逼死红锦!

浩宇气得抓起面前的酒壶就掷了过去:”你放屁!“

酒壶硬生生的砸在了宁瑞的右颊上,他却梗着脖子道:”千真万确,我有书信为证!“他自袖中摸索出了一张月白色的玉版纸,上面正正写着几行小楷,落款也正是红锦。

浩宇气得又掷过来一个碟子:”我今儿要杀了你!“

”住手!这里有我们这些长辈,有你说话的地方吗?居然还连番无礼,当真是目无尊长。“宁氏开口,语气森冷。

虽然宁瑞的话和原本所说的不同了,但是现在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妥:只要凤红锦一辈子无法出头就好。

浩宇和红锦闻言只是看向了凤德文:今天的事情,要看他这个一家之主怎么做。

凤德文看了一眼宁氏,咳了一声儿:”宇儿,你给我坐下!此等大事儿自有长辈们做主。“

红锦和浩宇都吸了一口凉气,自头顶凉到了脚底:这是他们姐弟的亲生父亲吗?

红锦长吸一口气上前轻轻一福:”我回去在院外遇到了瑞表兄,当时他正被几个丫头追,众丫头连声喊捉贼,所以女儿才拦下表兄相询的。“

她没有分辩一句,事情谁是谁非就看容家人如何想了。

容老爷和容夫人的脸色都沉了下来,容连城的一张脸已经变成了黑色:当真是不把他们容家放在眼中啊。

宁氏看了一眼红锦:”你说他偷东西?偷得什么东西?“她问到了点子上。

只要红锦说出宁瑞偷了她房里的东西,那么今日之事就算是容家存疑,那便是板上钉钉:容家怎么也是要脸的,红锦是绝不可能再嫁入容家了。

红锦抬起头来,看着宁氏的双眼淡淡的道:”男女授受不亲,表兄身上的东西女儿和丫头们都不便碰;还请母亲让人搜一搜表兄吧。“

她的意思,那宁瑞所偷的东西还在宁瑞的身上。

宁氏看了一眼宁瑞,再看向红锦时眼中全是得逞的笑意:”马氏。“

容连城忽然道:”我来吧。“三个字说得很缓慢,但是很清楚。

宁氏愣了一愣,她没有阻拦是因为如果让容连城自己动手,到最后确定了红锦不洁身自爱,那才真能让容家人的恨红锦入骨呢。

容连城已经走到了宁瑞的面前;宁瑞心中有鬼,当然不想让容连城搜,但是容连城却很不客气的让人过来扭住了他的胳膊。

随着容连城的手,宁瑞袖袋中的一叠银票被搜了出来,然后又在他的腰间搜出了一块极好的玉佩。

容连城搜完之后拍了拍手,又取了手帕出来擦手,把手帕狠狠的掷在了宁瑞的脸上后啐了一口:”好胆。“他说得极轻极慢,却听得宁瑞额头出了汗。

宁瑞根本不敢看容连城的眼睛,但是容连城并没有放过他,在看了红锦一眼之后,容连城忽然抬腿踢了他一脚。

踢完之后容连城看也不看宁瑞,过去到了红锦身边接过茜雪手上的衣服来,给红锦披到了身上:”晚上湿气重,大妹妹还是要仔细自己身子要紧,莫要为小人污言而伤到自己的身子。“

红锦没有想到容连城会出面,她原本是要叫停让浩宇去搜宁瑞的;不过容连城此举,却十成十的维护了她。

”谢谢,兄长。“红锦的声音有些低,但是满含感激。

容连城轻轻欠身:”自家人。“说完没有再多话便转身回去了。

而自始至终,容老爷和容夫人谁也没有出声儿:对于他儿子当着凤家的人打了宁瑞,他们全当没有看到。

”凤夫人,这玉佩和银票——,是怎么回事儿?“容夫人开口了,只是所说的话有着十二分的怒气。

宁氏已经完全呆住了,她万万没有想到宁瑞会把银票带在身上!现在,要让她如何答容家人的话?

红锦忽然对着凤家供奉祖宗牌位的方向跪下了,她的眼水终于落了下来:”列祖列宗在上,给锦儿做主啊。“

二十六章 后母后爷

宁瑞还不知死活:”那湖绿色……“

茜雪和春雪忽然跪下道:”老爷、夫人,软绸的衣物我们大姑娘的院子里一件也没有。“

亭子里的众人都看向了宁瑞,那他口中的所说的肚兜是谁的?

宁瑞大叫:”不可能,我亲眼所见。“

红锦只是跪着连连摇头,泣道:”父亲,母亲,你们还要让这狂徒污我们凤家几位女儿才成?“

她这一句话就是说,她的衣服没有软绸的,但是凤家其它几位姑娘有用软绸做贴身衣服的。

凤德文的脸一下子就绿了。

”那字迹也不是女儿的,女儿现在就可以和他对质。笔墨!“

红锦立时就书写了几个字,她把字让丫头们展开给众人看:”那字虽然仿了女儿的字,但一眼就能看出来不是女儿所写。“

字的分别还真得很大。

”大妹妹这字很清秀,虽然笔锋有力,但是秀雅之气透纸,刚直之意掩而不露;但是这张纸上的字——“容连城的声音阴沉了几分:”却是笔笔如刀,虽然也是出自于女儿之手,但是观之让人生厌。“

事情到了现在,可以说是和红锦没有关点关系了:就算那宁瑞看到了什么湖绿色的肚兜,也同红锦无关——因为她近来得了马氏的好处,茜雪刚刚给她做了唯一的一件软绸亵衣。

此事就算是她院子里的人,除了那给洗衣的小丫头之外,绝无其它人知道;而那件亵衣还被烧掉了,一根布丝都没有留下来。

宁瑞再提什么软绸的肚兜,也只能是污辱有这种颜色肚兜的凤家姑娘;眼下脸色难看的便是金绮了:因为她最喜欢用软绸做亵衣,不喜欢用软绫的;凤家的仆妇们,不少人都知道此事。

宁氏听到这里,脸也黑了;她再看看那一块玉佩和那些银票,知道此事已经被红锦引到了自己身上,并还祸及了她的女儿;眼下最要紧的莫过于向容家表明自己的清白,至于宁瑞——她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不过一霎间她已经想明白了所有,当即喝道:”好你一个宁瑞,说什么是来给我请安的,居然安下了这等贼心!偷了东西也就罢了,居然还要污我们凤家的女儿,如此哪里能容得下你?来人——!“

宁瑞听到这里大惊:”姑母……“

宁氏哪里容他说话:”给我堵上嘴巴,拖下去狠狠的打!打完之后送回宁家,带上我的亲笔信,一定要给我们锦儿一个公道不可。“

宁瑞还想说话时,已经被眼疾手快的马氏堵住了嘴巴:如此,宁氏的心完全落到地儿。

浩宇和众人都猜得到是怎么回事儿,所以他立时对着凤德文跪了下来:”父亲——!“他以头触地”嘭嘭“有声儿,额头不过一会儿便见了血。

现在有宁瑞在,而且宁氏所为已经让宁瑞寒了心,只要取出宁瑞口中的帕子,便能让真相大白,为姐姐讨一个真真正正的公道。

凤德文面沉如水,看着儿子额头的血溅红了脚下的石板后道:”你应该谢谢你们母亲,她这些年来可是为了你们姐弟操碎了心。“

一句话,让亭子里重新静了下来。

浩宇不敢相信的抬头看向凤德文:事实都摆在了眼前,他居然还要维护宁氏?!

红锦听到之后眼底一寒,她站起来之后过去想扶浩宇起身:凤德文根本不配他们姐弟的大礼。

可是浩宇忽然爬起来扑过去把宁瑞口中的帕子取了出来:”说,你为什么要污我姐姐的名声?!“

红锦看到之后只是在心底一叹,就算是宁瑞说出来真相又如何?一切都在凤德文的一句话而已:他说不是宁氏,谁还能说什么?

这毕竟是凤家的家事啊,容家再怒也不能硬逼着凤德文对宁氏如何的。

宁瑞已经大叫起来:”是姑母让我做的,是姑母着人送信让我今天晚上来,给了我银子……“

凤德文忽然站了起来一掌拍在桌子上:”还不给我拖下去打!害了我家女儿,现在居然又因为姑母不偏私,居然连他的亲姑母也要攀咬,当真是畜生不如。“

马氏再一次及时的堵上了宁瑞的嘴巴,浩宇却已经坐倒在地上,盯着凤德文说不出一个字来。

红锦也看向凤德文,她实在想不明白,这个男人的脑子里有什么,这个男人的心是什么做的。

”果然是畜生不如啊;“笑得坏坏的男人起身,摇了摇手中的扇子:”当真是畜生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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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提畜生二字,你如此说话岂不是对畜生们的莫大侮辱?“另外一个男人起身过去扶起了浩宇来:”贤弟,不要和畜生一般见识。“

红锦闻言忍不住多看了浩宇的朋友两眼,倒是好义气;在场的人,有哪一个听不出来这两人是在骂凤德文。

凤德文脸上显出了恼意,他刚想喝斥浩宇时,就听容老爷抚掌:”好,说得好!敢问两位尊姓大名?“

容老爷一开口他只能把话硬咽回去,却涨了一脸的通红。

笑得坏坏的男人施礼:”不敢当尊姓大名四字,花明轩见过容世叔。“

”胡正豪见过容世叔。“另外一个男人也施了一礼。他们二人称容老爷的称呼很有些特别。

容老爷抚须:”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有时间一定要到我们容家走动走动。“

花明轩欠身应下,回顾浩宇:”嗯,我们二人来到城中还无处安身,可否在府中借住?“

连容老爷闻言都窒了一窒,谁能想不到他会在这个时候提出这么一个要求来?

浩宇看也不看凤德文:”当然。“他是凤家的长子嫡孙,留个两好友暂住当然是可以的——如果凤德文当他是长子嫡孙的话。

不过凤德文和宁氏当着容家人的面儿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默认了。

接下来胡正豪和花明轩一拱手:”打扰打扰,你们继续继续。“两个人给容老爷夫妻、凤德文和宁氏行过礼之后,还对着红锦欠了欠身子。

如此一来,不要说凤德文就是宁氏的脸上也十二分的挂不住。

红锦看了一眼两人,还了一礼并没有说话;这两个人还真是不把凤家的人放在眼中啊。

”谢过母亲。“红锦的泪水又落了下来:”只是女儿无颜再活在世上,女儿……“

宁氏吓了一跳,连忙让人扶住红锦:”锦儿,是那个混帐东西偷了我的东西,不想被锦儿遇上所以才如此污蔑于你;你放心,母亲绝不会放过他的。“

说完她又扫了一眼周围的凤家仆妇们:”如果有半点此事的风言风语,我就把你们全部卖到苦窑上去!“

马氏等人吓了一跳,连忙福了下来。

红锦当然知道宁氏这话的意思:只是为了遮掩她原本的毒计罢了。

扫过凤德文那张脸,红锦知道今日是不可能把宁氏怎么的;也就哭着谢过宁氏,却非要闹着出家不可。

宁氏看到容家人的脸色都沉了下来,连忙好说歹说哄转了红锦;只是如此一来,她又要破费好些银子了。

就在此时,五娘开了口:”那个宁瑞如此可恶,老爷,还是由我带着他亲去一趟宁府吧;不然……“她扫了一眼容家三人,又扫了一眼红锦。

凤德文心下明白,看看宁氏便点了点头:”嗯,你去我放心。“

红锦闻言看了一眼五娘,不知道她此举有何意;而宁氏却恨不得吃了五娘,只是当着这么多人,她也只能闭口。

容老爷此时开口道:”连城和锦儿的亲事就这样定下了,明日我寻人来看日子。“

宁氏这一次盘算落空,反而让容家一下子明白了她的打算,是以开口把此事弄成了铁板钉钉:谁也不要再想以此来害红锦了。

”我们容家的长媳,非红锦不娶的。“容夫人冷冷的开了口,就差和宁氏明言”你死了这条心吧“。

凤家的举动,宁氏的用心、凤德文的态度,把容家真得惹急了。

宁氏没有想到自己弄巧成拙,居然让容老爷夫妻提早决定成亲的日期了。

”嗯,怎么也要多些时间准备;成亲是大事儿,太过仓促了就太委屈了红锦和城儿。“宁氏勉强想出了一个借口,以此来作拖延。

容夫人看了她一眼:”原来这么多年来,凤夫人什么也没有给锦儿准备啊。“

宁氏被容夫人刺得说不出一句话来,除了暗恨也只能暗恨了。

红锦却像是无事人一样坐在那里目不斜视,落到花明轩的眼中更感觉到有趣:当打就打,没有什么身为女子的顾忌、也绝不手软;当哭就哭,哭得那叫一个及时。

红锦回到房里之后一直呆坐:凤德文和宁氏,为什么对容家如此巴结?尤其是宁氏,她的女儿已经不可能嫁入容家了,完全可以和容家翻脸以此来阻止自己和容家的成亲。

但是宁氏没有,这太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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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章 霸气的丫头

茜雪和春雪以为红锦被凤德文等人伤了心,几次想开口劝姑娘两句,可是话到嘴边却没有说出来:要怎么说呢?

红锦到了第二天也没有想明白,宁氏连指使侄子做偷亵衣的事情都做出来了,为什么会对容家如此忍让呢?只为了容家有势有钱——这不太可能。

容家再有势有钱,也只是个世家,眼下并无人在朝中为官;宁氏应该不会惧容家:为了不让红锦出头,她和容家翻脸并没有什么可稀奇的。

稀奇的就是宁氏忍下了,对容家的人她可以说是百般忍耐。

用过午饭之后,五娘来请红锦过去。

五娘的院子算不得雅致来,但是却很实用;阳光在院子里占了大半的空间,显得这院子十分的宽敝明亮。

红锦给五娘见过了礼,不知道五娘叫她所为何事。

五娘微笑着把一张土黄色的厚纸推了过来:”宁氏,很舍得下本钱呢。“

红锦闻言取纸过来一看,却是一间不大不小铺子的房契!她随即一想便知道这是五娘自宁瑞身上所得。

她放下契纸轻轻的推了过去:这是五娘所得到的,当然应该归五娘所有。

”大姑娘收起来吧;“五娘看了一眼红锦:”这是唐夫人唯一留在凤家的东西了。“其它的已经被凤德文变卖一空。

红锦闻言看了一眼铺子,轻轻的摇了摇头:”五娘,还是你收起来吧。“她现在就算是握着这一间铺子,也并不一定能保得住;反而会引来宁氏更大的怒火。

五娘偏头看了她一眼笑了:”大姑娘心慧,那五娘先替姑娘收着吧;等到日后或是大公子、或是大姑娘有用之时,便再完壁相还。“

红锦起身谢过了五娘,并没有再同五娘客气;她相信五娘叫自己来,并不是为了一纸房契。

五娘只是问了问红锦和浩宇的打算,提醒了几句要小心宁氏之类的话,便让红锦离开了。

青绸看着红锦的背影:”五娘,你这样说话,大姐姐能听得懂吗?“

”如果听不懂,我们也就不必助她了。“五娘淡淡一挥手:”去忙你的吧,容家的事情不要再掺和了;免得让容家误会了什么,反而不好。“

青绸看了一眼五娘,最终什么也没有说,起身也走了。

下午的时候,红锦叫了马氏来:她要挑几个丫头。

此事宁氏早就吩咐过了,红锦并不想再拖下去:如果容家的人走了,那么她再想挑自己合心意的便难了。

马氏倒也干脆,要去叫几个丫头过来给红锦挑选。

红锦摆手阻止了她:”我身边原本还有两个大丫头,就把她们再叫回来吧;“然后不给马氏回话的时间,便又一连念了几个丫头的名字:”先这些吧。“

马氏陪笑:”大姑娘,其它的丫头也就罢了,只是那两个大丫头本是犯了错的,现在……“

”母亲当日说过,只要我用着顺手就好,马大娘如果不能做主,那我们现在就去问一问夫人也罢。“红锦根本看也不看马氏。

马氏只得低头答应着去了,不多时引了几个丫头回来;当前站着的两个丫头,个子略高的名若蝶,看向马氏带着不服神气的名叫兰初。

若蝶和兰初原也是唐氏留给红锦的丫头,只是被宁氏找到错处打发去做苦差;今日才算是被红锦救了出来。

红锦看向若蝶和兰初:”不管原本如何,现如今我却是受不得半分气,所以日后和那些人是少不了争执的,其中的难为之处我不说你们也知道;你们吃足了苦头,如果想离开凤家,我便让茜雪给你们银子……“

兰初已经跪了下来:”姑娘,婢子就盼着这一天呢!婢子就是死也要死在凤家,死也要咬死她们两个拉个垫背的!“

若蝶也跪了下来:”婢子无父无母被夫人所救,如今姑娘要婢子走,婢子也只有去追随夫人于地下了。“

红锦双手拉起了她们来:”好,既然如此,你们就留在我身边;至少,有我在,便不会让人作践你们。“

不过若蝶二人离开这院子有几年了,重新回来之后院子里八成会有那不服的人。

红锦却已经早有准备,有个人就是留着给若蝶二人立威的:那个给她洗亵衣的小丫头!

她的亵衣丢得太容易了,这小丫头十成十是有问题的。

听完红锦的话,兰初便火冒三丈了:”这吃理扒外的东西!“

红锦把院子里的丫头婆子们召集到一起,把若蝶和兰初各自掌管的事情说了一下,便把那个洗亵衣的小丫头叫了上来。

”你可知错?“

小丫头面色发白却还是镇静的答道:”请姑娘明示。“

红锦看着小丫头一眼,对兰初和若蝶道:”这院子里的事情就教给你们了,我累了先去歇一会儿。“

宁氏已经吃了几次亏,红锦知道她不会放过自己,所以这才急着找得力的人手,并且把院子里的人清理干净。

有了容家,宁氏更加不敢在表面对红锦和浩宇如何,但是暗地里的阴招,她却是不能不防的:在凤家要站稳了脚跟,才能斗得过宁氏。

她的第一点势力便是自己院子里的人:用得好,便不止是一点势力了。

茜雪和春雪闻言扶了红锦进屋,把满院子里的丫头婆子们扔给了若蝶和兰初。

兰初等到红锦一进屋,便看着小丫头冷笑:”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这小丫头是在兰初和若蝶离开之后来的,所以并不知道兰初的性子:”我不知道做错了什么事情,但是姑娘问了一定是我错了,所以问一问姑娘,一来也好请罪二来日后也不敢再犯。“

好一张利口!

若蝶的眉头的皱了一下,阴冷的看了一眼小丫头却并没有说话。

”来,让姐姐看看你的嘴巴,怎么就长得这么巧?“兰初啧啧连声手托起了小丫头的下巴,然后飞快的摘下自己头上的铜簪,对着小丫头的嘴巴就扎了下来。

小丫头受疼尖叫起来,连连撤身向后退去,却被兰初扯住了头发不放:”说啊,再说啊,我看那唱曲儿都没有你说得好听——还知错了,你这不是明摆着在编排我们姑娘的不是!“

兰初原本的性子就急、直,遇到有人欺负红锦、或是作践她们院子里的人,她总是第一个冲上去。

不过她对于吃里扒外如此深恶痛绝,是因为她和若蝶就是被院子里的一个丫头所卖,才被宁氏寻到错处吃了几年的苦头。

想到她和若蝶这几年的日子,想到她和若蝶这几年被人欺侮、破了身子,她下手更快了几分:”说啊,怎么不说了?“

若蝶看到兰初如此,并没有阻止反而看向了院子里的丫头婆子们:”我们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今儿我们姐妹回来了,便没有打算独善其身,说不定要有几分得罪之处。“

”嗯,我给大家指一条明路,看到那门没有?你们其中有那个什么,可以说一声儿,由我们回了姑娘送大家离开这里——这叫好聚好散,日后相见还有三分香火情。“

”如果不走的,便要一心一意的伺候我们姑娘;什么叫一心一意呢?“若蝶一双狭长的凤眼眯了起来:”就是我们姑娘生我们生,我们姑娘如果有个万一,那我们就都追随地下继续伺候。“

她的声音不高也不低,听着柔和却偏让人感觉到三分阴森,听得一院子的丫头婆子都不敢大声喘气。

”好了,现在愿意留下来一心一意伺候我们姑娘的,就站到左边吧;不过丑话说到前面,这院子里有知道我性子的人,留下了便不能反悔——如果生不是我们姑娘的人,那我只能让你做个死也是我们姑娘的鬼了。“

若蝶的声音又放低了三分,听得人大热天身上却出了一身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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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一直跟着红锦的两个小丫头与四个婆子毫不犹豫的立到了左边:她们一直都在这个院子里伺候。

其余的人在那个小丫头的尖叫声中,看看左边的人再看看那院门,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做是好了。

兰初终于停了手,看了一眼众人:”我们姐妹受过什么苦,想来你们都听说过——我们不是记挂着姑娘,早已经去了!所以,你们不要认为我们姐妹只是说出来吓吓你们。“

小丫头不想却是个硬骨头的:”我错了姐姐教训我自然不敢说话,但是姐姐什么错处也不说,上来便如此教训让人不服!以后如果姐姐就照这样管教人,这院子里怕是再没有人敢伺候我们姑娘。“

兰初闻言嘿嘿一笑,扬手就给了小丫头一个耳光:”居然还敢挑拨是非!我问你,为什么会到了晚上把洗得衣服晾了出来?为什么还把姑娘的贴身衣物晾到了这么靠前边的位置上?你的心,杀了你百次都不足惜!“

满院子里的人其实原本就明白怎么回事儿,只不过那件事情已经被宁氏言明不能讲了的。

小丫头眼中闪过一丝冷笑:”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姑娘可曾丢过衣服?“

兰初又是一个耳光:”我们姑娘当然乱了衣服!刚刚茜雪姐姐就说找不到一件半毛的衣服了——那可也是你晾出来的?还敢再狡辩,今儿我活活打死你个犟嘴的。“

说着兰初便又甩了几个耳光,随后可能是打累了继续拿起簪子乱戳小丫头的嘴。

她的话摆明就是冤枉小丫头,这院子里的每个人都明白;就如同明白小丫头原本的错处是什么。

只是那些一样别有居心的人没有想到,兰初居然敢如此对待那小丫头:她是谁的人就算没有凭证,但是人人心中都数儿的。

可是兰初就是明知道却一样打得痛快、打得霸气,这让所有别有居心的人都开始腿打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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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章 清身侧

若蝶二人闹得动静很大,可是屋里却静悄悄的,听不到红锦的半丝声响;众仆妇们便知道,凤家大姑娘今天安心要收拾院子里的人。

红锦不但听到了若蝶和兰初的话,就是她们的一举一动都看得清清楚楚:她就立在窗子边上注视着院子里的人。

若蝶和兰初配合的极好,把一院子的人收拾的大气都不敢喘;红锦眼中除了赞赏还有心痛:听两个丫头的话,她们似乎受过什么天大的委屈。

她看向了茜雪轻声问:”怎么回事儿?“

茜雪的眼中闪过了沉痛,她看和窗外打人的兰初:”她们被夫人赶出院子不久,便被二少爷给……“

红锦当真是没有想到,她再看向若蝶二人时,心下更不是滋味儿。

”而后,二少爷还让自己的书僮……“茜雪没有再说下去,便是红锦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头。

春雪的声音响了起来:”她们差一点便自寻了死路,还是兰初忽然想开拉住了若蝶,在众人的讥讽中硬是活到了现在。“

红锦真得不知道两个丫头受了这种苦,她是万万没有想到宁氏居然让儿子做出这等伤风败俗的事情来;今天她让两个丫头立威倒是做对了:府中的人因为凤二少并不敢明言对两个丫头如何污辱,但是私下里却是极瞧不起她们的吧?

她轻轻的道:”错不在她们,她们活下来是对的,并且日后也要理直气壮的活下去。“

院子里的小丫头在兰初的簪子下,终于开始求饶了。

兰初停了手,招呼站到左边的一个小丫头:”我口渴的紧,给我来杯茶。“她扫了一眼院子里的仆妇:”我还不累,你们不用担心。“

仆妇们哪里敢看兰初一眼,都低着下各怀心思。

兰初一口气把茶吃完,用簪子一指小丫头:”是不是你把半毛的衣服故意晾到了那边,然后再指点人来偷了去?!“

小丫头闻言看了看兰初手中的簪子,眼中闪现了泪花;她如果不说实话,今儿说不定真要被兰初活活打死了;但是说了实话,出了这院子她怕也是不能活命的。

她这么一犹豫,兰初的簪子便不留情的又戳了下来:”你居然还不认是不是?“

”这是做什么呢?“马氏进了院子吃惊的看向兰初:”是哪个惹我们兰初生气,告诉大娘给你出气;兰初姑娘还是仔细自己的手,莫要伤到了。“

马氏一面说着话一面走了过来,意思要拦下兰初。

那小丫头在听到马氏的话后,也终于松了一口气;但是她的神色变化落到了兰初眼中,立时便涌起了一股火来,立时手快的又戳了几下才答马氏的话。

”不过是一个小丫头不听话,我教她些伺候主子的道理;这等小事儿不劳大娘操心了——满府这么多的姑娘少爷,大娘如果事事过问岂不是累死?“兰初看了马氏一眼,一丝笑容都没有。

马氏听得耳中自然是不受用的,不过她还是过去拉住兰初:”好了,我的兰初姑娘,你瞧瞧这手不是红了?为了一个小丫头值当的。“

若蝶笑着行过来,走到小丫头身边一脚把她踢倒向一旁:”不长眼睛的东西!“然后看向马氏一笑:”说起来还真不是什么大错,只不过是她弄丢了我们姑娘的一件大毛衣裳罢了。“

马氏的脸色微微一变,看了一眼小丫头她还真不知道要如何应承这话:若蝶话中的讥讽她当然听得出来。

兰初看马氏没有回话,上前揪住小丫头就扇了她两个耳光:”你说还是不说?“

小丫头已经泪满面,除了求饶却说出一个字来:马氏没有救下她来,但是当着马氏的面儿,她可是没有胆子敢说什么的;不说,那兰初手中的簪子却丝毫不留情面。

红锦根本就不是想让小丫头直承其错,依着她眼下在凤家的地位是不可能的事情;她只是要借小丫头,让院子里的人明白:你们犯了错哪个也救不了你们!

小丫头的进退两难,是真正让院子里那些别有居心的人心里发怵:明日自己犯到大姑娘手里,便会是她这个样子。

马氏的脸沉了下来,若蝶二人的所为当真是没有把她放在眼中:”我们凤家向来待下人宽厚,就算这小丫头有不对,兰初你也不应该如此;好了,这小丫头不会伺候人,我带走让人牙子领了去也就是。“

她看了一眼屋里:”免得再招惹到我们大姑娘生气。“

屋里还是没有一丝动静。

马氏一面说话一面给自己身后的婆子使眼色,那婆子便过去拉小丫头。

兰初等到两个婆子拉起了小丫头才冷冷一笑:”大娘,这个小丫头是你什么人?如果和大娘沾亲带故,那我还真要给大娘赔个不是。“

马氏沉着脸道:”兰初姑娘说笑了,我不过是在做份内之事儿罢了。“

兰初把手里的簪子抛给了一个小丫头:”便宜你了。“然后才回头淡淡的道:”原来是大娘的份内事儿,还以为大娘为这丫头出头,和她有什么亲戚呢。“

若蝶不等马氏开口就抢先道:”就算这丫头和大娘沾亲带故,您要带她走也要回我们大姑娘一声儿吧——她可是我们大姑娘的人呢。“

马氏听到之后心知自己一急被人捉到了把柄,看向了一眼屋里强笑道:”我以为大姑娘不在屋里。“

”我倒是在屋里的,只是一向大娘的眼中不怎么看得到我罢了。“红锦的声音淡淡的传出来,听得马氏脸色一连变了几次。

随着话声,红锦自屋里走了出来,自有人把椅子摆好她坐了下来。

”给大姑娘请安。“

”不敢,我哪里敢当大娘这一礼?“红锦的目光冷冷的:”大娘要带这小丫头去哪里?“

马氏扫了一眼满院子里的仆妇,心下暗恨也只能欠身:”奴婢看这丫头不会伺候,想打发她出府另给大姑娘送两个好的来。“

”是吗?我还真不知道,原来我们凤家各院子里的奴才去留,只要大娘一句话就可以。“红锦盯着马氏:”既然如此,大娘慢走。“

马氏哪里敢走?她分辩了半天,红锦只道:”原来我要处置自己的一个小丫头都不成?“

马氏哪里还敢说什么,只一味的认错。

看到马氏带着人灰溜溜的走了,满院子的人都没有一丝声气。

红锦并没有对满院子的仆妇们说什么,直接对若蝶和兰初道:”这院子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两个了。“

小丫头终于瘫倒在地上,她知道自己今天根本逃不过了。

兰初看着小丫头冷冷一笑:”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小丫头想了想还是借着半毛的衣服,把她存心拖到天色将黑才洗完衣服,又存心晾到了靠前面的位置,并且把那半毛的衣服放在了特定的位置上,就是让人来偷的。

至于那来偷的人是谁,小丫头也说出了一个人来,就是院子里的一个婆子:她倒底是个聪明的,知道不能把此事牵扯到宁瑞身上去。

牵扯到宁瑞身上去,不但大姑娘因为名声受损而不会放过她,她背后的那个主子也不会放过她。

那个婆子当然是她的同路人,听到小丫头的话虽然恨的牙痒,也只能扑出来跪在地上认错。

兰初嘿嘿一笑,让人把她们两个人各掌了十几个耳光,然后就去回红锦了:自然是不能留在红锦院子里,也不可能留在凤家了。

满院子的人都知道小丫头是因为什么被赶出府去的,只不过她们也是身不由己,虽然心生去意却也不敢当真就此表示离开;不过她们也当真不敢再在这院子里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了。

小丫头就是她们所有人的前车之鉴。

别有居心的人也不过几个而已,红锦并不想留下她们;在若蝶的暗示下,那几个人接连做错了几件事情,都被红锦打发到了马氏那里。

红锦的院子里,终于干净了;她终于有了可以放心说话、行事的地方。她知道宁氏一定还会想法子送人进来,她便主动开口提出要买丫头。

宁氏很痛快的答应了,说明日便让人牙子进府。而一旁的容夫人却道:”外头买来的一时半会儿哪里得用?我这里有几个人,就给锦儿用吧。“

红锦便上前谢过了容夫人,她原本还想好了法子收服新买的人,不过现在倒可以省一半心思了。

几个人以名叫默涵的大丫头为首;看到容夫人特意把默涵叫出来相见,红锦便知道此人应该不只是一个普通的丫头。

二十九章 本银

容夫人把人给了红锦的次日,和容老爷便告辞离开了,容连城留了下来。

红锦和容连城成亲的日子定下来了,在明年的秋天;对于红锦的事情,容家表现的十分的强硬,不只是亲事,包括红锦的安危在内。

原本容家的人是说要住三四个月的,现如今一个月不到容老爷夫妻便离开了,让凤家的人措手不及。

凤德文和宁氏在房里都是一脸的阴沉。

”你为什么要那么做?怎么就一点不为凤家考虑呢?现在好了,容家的人一肚子不高兴的走了,你说说看,我们要怎么做?“凤德文很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

宁氏并不示弱:”我不是为了凤家考虑,你也看到了,那个死丫头如果嫁到容家去,会帮我们凤家吗?十成十会来找凤家的麻烦是真!“

凤德文瞪了宁氏一眼:”我说得是此事嘛,我是说你做得蠢事,现如今让容家的人一怒而走,亲事也毫无转圜的余地——你还有理了?好,你有理,那你说眼下我们要怎么办?“

宁氏她心下的恼怒比丈夫更多;当日的事情,如果不是五娘暗中动手脚,哪里会被红锦识破,又哪里会被容家看出来?

”当然不是我的错,如果不是你放在心尖上的五娘,容家的人……“

”好了!现在是拈酸吃醋的时候嘛,我也不同你说了,自去想法子。“凤德文说完甩袖子要走时忽然停下脚步:”还有,你不要对浩宇的两个朋友太过份了,看容老爷待他们的样子,还有他们的言行,可能是很有些来头的人——你不要再给我无故得罪人,知道吗?“

说完,这次凤德文是真走了;说起来,他极爱五娘的,不过宁氏他不敢过于开罪:因为她父亲可是知府,现在凤家好多的生意都是在她父亲的关照之下。

宁氏在凤德文走后,把所有的怒气都收了起来,歪在榻上眯起了眼睛来;她最恼恨的人当然是凤红锦:只是现在的凤红锦,她想对付已经不是那么简单了。

不只是有个五娘暗中相护,而且那几个容家的人更让她忌惮;如果她做什么手脚,被容家的人看出来、或是怀疑的话,便会引来无穷的麻烦。

而且还有一个凤浩宇;宁氏烦燥的翻了一个身子,当然不能让他在城中做什么生意:如何做才能一劳永逸呢?

凤红锦已经在凤家立足了脚跟,如果再让凤浩宇有成,那这凤家就成了他们姐弟的天下:这么多年来她的辛苦,岂不是为他人做嫁衣。

当然不能让凤家落入凤浩宇的手中,宁氏合上了眼睛,努力的平稳着自己的心绪;她知道不静下心来,是不会想到好法子的。

宁氏在想法子的时候,红锦和青绸正在城中游玩;红锦自醒来之后不是病就是事多,现如今她才算是有心情出府来看看。

红锦看到好多东西都感觉到新奇,而青绸虽然并不感觉到新奇,不过却对一些精巧的小玩意十分的喜爱。

青绸的还价功力让红锦的下巴几乎掉到了地上,对自己的六妹妹忽然生出了钦佩之情来:实在是太利害了!

红锦姐妹玩得正高兴时,看到前面围了一大圈的人,似乎在看什么热闹;青绸和红锦原本想绕开这些人的,但是不想却听到人们不时的提及凤府,姐妹二人对视一眼,便在丫头、家丁的帮助下,挤到了人群里面。

人群里面还有一圈人,一圈凤家家丁打扮的男人围住了几个人;这几个人红锦和青绸都认识。

那坐在地上破口大骂的人,正是凤家二少凤浩天;另一边却是红锦的弟弟浩宇和花时轩、胡正豪。

凤浩天虽然在大骂浩宇,不过一眼就看到了红锦和青绸,立时指着她们叫道:”你们也是来欺负我的是不是?回家就让母亲打断了你们的腿!“

红锦和青绸无奈之下只能上前和几个人见礼,并劝凤浩天起来有什么事儿回家好好说。

凤浩天却大叫大闹,说凤浩宇勾结外人欺负他这个弟弟。

红锦看向浩宇,问明了事情之后,看了一眼花明轩二人,有些无语;可是花明轩和胡正豪却对着红锦微微欠了欠身,一脸的无辜与无害,就好似眼前的事情同他们无关一样。

无关才怪!红锦看看那耍无赖的凤浩天:”他干嘛要坐在地上?“好像是他人多势众吧?

依着平日里凤浩天的所为,现在他应该正指使家丁们把浩宇三人按在地上打才对。

”呃,他不小跌倒了;“胡正豪一本正经的对红锦道:”可能是感觉坐在地上比较舒服?“

红锦当然不会相信,只是也不好说什么;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胡正豪与花明轩,发现胡正豪的手上有些灰尘之外,一切都很正常。

”他为什么纠缠你们?“红锦并不介意有人教训凤浩天。

”为了五百两银子;“花明轩十二分的满:”愿赌服输嘛,谁想到他居然如此呢?真是让人受不了。“

红锦看了一眼摇着折扇的花明轩,赌?她再次无语了。

青绸此时扯了扯红锦,让她注意一下四周;红锦此时才发现,原来围着人群中有不少的女子与年青妇人:这些人无一例外都在看花明轩。

红锦忍住翻白眼的举动,看向浩天:他哪里来得那么多银子?想明白其中的关节,她拉了一下青绸:”我们走吧。“

青绸看了一眼浩宇:”大哥哥?“

”一起走,让你二哥自己在那里坐着舒服吧。“红锦看也不看凤浩天:”我肚子可是饿的狠了。“

花明轩和胡正豪对视一眼,看了一眼红锦对浩宇道:”还真是饿了,我们去用午饭吧。“

凤浩天一怒自地上跳了起来:”你们谁敢走?“

花明轩摇了摇纸扇:”莫非二少还要为我们付酒钱?那可真不好意思。“

”你——!“凤浩天气结,知道惹不起这个家伙便指向浩宇:”你给我等着。“

”二弟,你自去寻父亲说话就行,我晚上自会回家领罚——和二弟一起领罚,我可是高兴的很。“浩宇一笑,拉了红锦和青绸:”我们走,去闻香阁。“

凤浩天听到此言愣住了,看着红锦一行人离开也没有开口说拦下的话。

红锦看了一眼背后:”那五百两银子是做什么的?“

”老头子让他付得货款;“浩宇撇了撇嘴:”上个月就应该付的,只是被宁氏放出去了,才收回来。“

红锦明白了,此事不但凤浩天不敢提,宁氏也不敢提及的;她看了一眼花明轩二人,心知此计应该是出自二人之手:浩宇向来没有那么多的弯弯肠子。

在包厢坐下不久,青绸遇到了相好的手帕交,便离席过去应酬一番;红锦此时才开口:”你想做什么生意,五百两做本银可够了?“

浩宇看了一眼花明轩二人:”想开个大酒楼,差得远了。“

胡正豪一笑:”都说不用你出银子了。“

浩宇摇头:”不出银子,怎么能算是一起做生意?朋友是朋友,生意是生意,这是不能混的。实在不行,就先算了。“

红锦看浩宇的眉头,也知道他不想算了的;而且她也不想就此算了:他们姐弟想真得不再被人左右命运,就必须要有银子才成。

生意,当然是要做的,并且越快越好。

她想了想看向花明轩二人:”我有个好主意,不知道可以折合成银两给浩宇做本银吗?“

花明轩笑了,笑容让人如沐春风:”姑娘请讲。“

红锦开口不久便让花明轩的笑容消失了,胡正豪二人认真的听了起来:为什么要单开一个酒楼呢?可以把住店、茶楼、服饰……等等开在一处——如此,城中的富人、达官贵人们只要出来,便一定会来此地。

都要上好的,最好都是仿自京城:要得便是这么一个名儿。

花明轩和胡正豪想了好一会儿:”好是好,只是好些铺子,就如同胭脂水粉一样,都是有些老铺子……“

红锦微微一笑:”可以让他们一起来共襄盛举,或者是低价进高价出,可是却会让其它我们直接开设的生意兴旺如火。“

”好、好主意!“花明轩合起了折扇来,看向红锦时一双眼睛晶晶亮:”这个好主意可以说是价值千金也不为过啊。“

红锦闻言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花明轩和胡正豪,又看了一眼浩宇,心里知道自己弟弟当真是遇到了贵人。

一顿饭功夫,花明轩、胡正豪和浩宇便商量的七七八八了;而那个主意当真是作价千金,算作了浩宇的本银。

红锦看着三个大男人说得热闹,便起身道:”那我去寻青绸了,生意都是男人的事情,我可是听不懂,坐得无聊的紧。“

浩宇起身送红锦过去,花明轩用折扇拍了拍胡正豪的肩膀:”她说,她不懂生意的事情呢。“

胡正豪摸着下巴,半晌回了一句:”容家那小子,嘿!“

三十章 世仇死敌

红锦和浩宇出了厢房后,并没有直接去寻青绸;红锦引着弟弟走到了长廊的尽头,那里有一扇小窗可以看到街道上的情形。

”花公子和胡公子,呃,你们是如何交好的?“红锦问出了心中所疑。

她和弟弟需要银子,并不只是为了生活,那是为了生存;而她们姐弟作生意,除了银子之外,还需要有人做后盾——唐家不成,宁氏根本不惧。

红锦提出那样一个主意时,便是为了试探花明轩二人,没有想到二人一口就答应了下来:他们两个人并不是没有头脑的人,相反是极为聪明的人;如此干脆只能说本城中的权贵并没有放在二人的眼中。

浩宇有这样的朋友,红锦当然高兴:但怎么也要问个清楚才对。

”我们在番邦就认识了,相处了有二三年呢;后来随舅父到京中时又遇上,大家都很高兴——姐姐,他们都是好人。“浩宇最后一句话很认真。

红锦微笑:”我知道,嗯,他们家都是做什么的?“

”都是生意人,不过花公子家有人出仕,很有些权势的样子;姐姐,我和他们认识的时候,还算是孩子呢,而且我们姐弟也没有什么能被人看上的。“

红锦点头:”知道啦,我也不过是问两句,你认识他们,可是我不认识啊。“她拍了拍浩宇的手:”去吧,我去寻六妹妹。“

做生意的、在朝中有人:说白了浩宇也不知道两个人的身份;但是有一样浩宇说对了,她和弟弟还真没有什么可以让人掂记上的。

眼下她也没有更好的人选,这一次他们姐弟也不过就是出一个主意和五百两银子罢了,那就赌一赌。

红锦寻到青绸之后,用过饭便和青绸分开了:她不太耐烦应酬那些千金小姐;当然也是因为对方根本看不起她这个凤家的大姑娘。

看着青绸等人上了马车离开,红锦笑顾茜雪:”我们再去那边看看吧。“主仆一行人便要继续向东而去。

”凤大姑娘请留步。“一个清朗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红锦愕然回头,不知道是谁会认识自己。

一个身着雨过天青色,浅织修竹花纹绸袍的男子立在不远处,正看着红锦抱以微笑;男人长得很英俊,带着几分书生气,很容易能让人起好感;但是,红锦并不识得此人。

她回顾了一眼茜雪和兰初:两个大丫头也不识得此人。

虽然此时浩宇三人和青绸都离开了,不过大街上人来人往的,红锦倒也没有什么可害怕的。

”公子有礼,不知道公子有何见教?“红锦扫了一眼男人的身后,只有一个长随和一个小书僮而已。

”凤大姑娘,鄙姓方,冒昧留住姑娘,还请姑娘不要见怪。“方公子欠身行礼。

红锦还了半礼:”无妨,有事请公子直言。“

她说完的时候,注意到茜雪等人的面色变了:难道这人有什么不妥吗?她以目相询,茜雪立时伏在她耳边道:”姑娘,此人应该就是方人豪;他们方家和我们凤家可是世仇死敌!“

什么?!红锦万没有想到这位温谦如玉的方公子,居然会是凤家的世仇。

世仇可不同于仇人,也就是说方家和凤家的仇怨可是结了几辈子了:那这位方公子叫住自己为了什么。

方公子如同没有看到茜雪和红锦的耳语:”在下有几句肺腑之言,不知道大姑娘可否屈尊去吃杯茶。“

他的神色很诚恳,目光很清澈,完全是一副无害的样子。

红锦想了想轻轻一福:”还有些事情,今日并不方便,日后再相扰公子吧。“方家和凤家是世仇,她在大街上和方人豪一起去茶楼吃茶的话,今天晚上回去宁氏一定会发难的:她不想招惹这样的麻烦。

方人豪闻言一笑,笑意让人想到了暖春三月的阳光:”大姑娘既然有事儿就先请;“顿了顿之后他的笑意更盛:”原本我也不好意思如此冒昧,只是想到令弟在本城停留不久,所以才……“

红锦闻言看了一眼方人豪,只是轻轻一福什么也没有说,便带着茜雪等人离开了。 ωωω▪тtkan▪¢ ○

方人豪在红锦走了半晌之后轻轻一叹:”没有想到,凤家的大姑娘如此聪明。“

”聪明?小的没有看出来。“身后的书僮撇了撇嘴:”胆子小倒是真的。“

方人豪摇头:”你懂什么。“

红锦转过了街角之后,茜雪才急急问道:”他那话是什么意思?“

红锦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并没有说什么,她当然明白方人豪的意思:宁氏是容不下浩宇的,当然会想法子把他支使出去,支使的远远的。

不过此事浩宇和她早已经想到了,倒也不必谢谢他方人豪的提醒。

”那方家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看上去是个很知礼的读书人呢。“红锦对方人豪很有些好奇。

茜雪撇嘴道:”他是知礼的读书人?“

兰初也摇头:”他是不是读书人婢子没有听说过,只听说他是一个很厉害的人,非常厉害的人。“

”哦?怎么个厉害法?“红锦看向了兰初。

兰初一指不远的店铺:”姑娘,前面那一家便是方家的店铺。“

红锦看过去,很大的一个门面,而且门前熙熙攘攘的人很多:居然也是布店。

”原来我们凤家的布店是本城中最大、最好的,本城中的达官贵人们所穿的衣物,几乎都是出自于我们凤家的布店。但是现在,本城中最大、最好的布店并不是我们凤家了。“

听到兰初的话红锦道:”是方家?“

”方家只是其中之一,但是我们凤家连其中之一也不是了。“茜雪叹了一口气:”方家原本一直被我们凤家所压制,但是这几年听说方家当家做主的人并不是方老爷子,而是方大公子;只几年的时候,方家的布店便成了本城极好的布店之一。“

主仆一行人说着话正好行到了方家布店前,红锦仔细的看了一眼布店,引着茜雪等人走开了。

红锦走过之后又回头望了一眼,心道:那个方人豪,果然是个厉害的人;不过自家的那个老爹,却只能说废物之极了。

她当然并不认为凤家一定要一直做布匹生意,但是衣食住行里衣是排在第一位的,其中的利润可想而知:凤德文有了知府的支持,居然没有守住祖业。

现在凤德文的心思也都在那些杂七杂八的生意上,红锦想到这里轻轻的摇了摇头:丢了凤家的金字招牌,是凤德文最大的不智。

如果能保得住凤家布店,那么凤家再做什么,也会让人们认为凤家的店铺当然是最好的:但是现在的凤家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让称道了。

至于宁知府和凤德文他们在做什么生意,那却不是红锦能知道的;只是这两年来宁知府已经不怎么在意凤家了,听说他又结了一门亲家。

红锦并没有因为方人豪的出现而坏了游兴,直玩到夕阳西斜时,她才带着众丫头上马车回了府。

她到了凤府时,正遇上要出来寻她的浩宇。

”姐姐,你怎么才回来,真是急死我了。“浩宇看到红锦,开口就是一句埋怨。

红锦却听得心里一阵温暖:如果浩宇没有回来,不要说自己晚归一点儿,就算是自己一夜不归,凤家也没有当真为自己着紧的人。

她微笑着取出手帕来给浩宇:”擦擦汗吧,我还不是回来了。“

浩宇也没有再说什么,陪着姐姐一同回到了院子里。

春雪和若蝶看到红锦回来,急忙迎上来,又是脱外裳又是奉茶水的忙碌着,并且嘴巴里还怪茜雪和兰初:”你们真是会伺候,也不看看什么时辰了才让姑娘回来。“

茜雪和兰初吐了吐舌头,只是低下头笑谁也没有开口分辩什么:她们也是一时玩得兴起,忘了催红锦早些回府了。

红锦坐下之后,春雪给红锦取了水来洗脸净手,似乎不经意的道:”今儿二娘和二姑娘午后请了容公子过去,听说今儿晚上在她们那里用晚饭了。“

红锦轻轻的”嗯“了一声儿,好像并没有放在心上;而浩宇不太高兴了:”容大哥怎么搞的,怎么和二房的人走得这么近?“

红锦笑了起来:”好了,不过就是一顿饭罢了,又能怎么样?“

浩宇看了红锦一眼,摇摇头并没有再说什么;其实他也知道,无论是姐姐还是自己,都和容连城说不上熟识来,所以有些话是不能说的。

如果,他们的母亲还在世,多好?浩宇的眼前闪过了那素白的房间,轻轻的合了合眼睛不再去想它。

红锦并不是没有放在心上,她只是没有表露出来而已:面皮薄嘛。

二房的人还没有死心?那她们母女早也不请容连城、晚也不请容连,偏就赶在自己出府的时候请了容连城过去呢?而且,容连城也不是没有分寸的人,并不是二房的人请他、他就会去的——可是他偏偏去了,又是为什么呢?

三十一章 大吃特吃

打发浩宇离开之后,红锦才问茜雪:”二房的人为什么要请容公子呢?“

”容夫人一直有腿痛的毛病,请了很多的大夫都没有多少好转;可是不知道二小姐自哪里得了一道偏方,听说容夫人的腿痛已经见轻了。“春雪的声音不急不徐的。

”那也是容公子要请二房的人才对啊;“红锦看了一眼春雪,由着这个沉稳的丫头说事儿,她便要有个耐性才成。

春雪一笑:”容公子当然要投桃报李,给了二夫人好些东西;所以今日二夫人亲自打发人去请公子。“

红锦闻言点了点头,并没有再问什么。

春雪看了看红锦的神色:”二房的人早就有打算了,应该就是送那个什么偏方的时候,就已经在打算某一天请容公子过去赴宴了;而容公子因为容夫人受益于二房,怎么也要给三分面子的……“

红锦笑了:”我知道,你不用担心。“她现在所想的就是,二房今天想做什么:这才是重要的。

其实容连城应邀去二房,不管理由能不能接受,都不重要;因为红锦并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她只能嫁给容连城。当然,现在知道了原因之后她心里舒服很多。

红锦想了想忽然道:”今儿晚上茜雪可以歇一歇不用备晚饭了。“

春雪笑了:”我已经给姑娘备好衣裳,并且热水也准备好了;现在洗个澡梳洗完之后去,应该正合适。“她的眼睛笑得弯弯的,带着几分慧黠。

红锦看向春雪也笑了,什么也没有说便起身去洗澡了:并不需要急急赶过去,如果她去时菜过三味才叫正正好——那时能看出二房人的打算来吧?

她收拾完之后,便空手带着春雪和若蝶直接去了二夫人的院子;她到的时候,正好看到二夫人季氏立在廊下。

”二娘,您怎么不在屋里?“红锦笑得很有些深意。

季氏看到红锦眼中闪过了几分讨厌,并且看了一眼屋里,显出了十二分的不欢迎:”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红锦微笑:”我出去玩得晚了,懒得让人再弄饭菜,便来二娘这里吃顿现成的——二娘不会赶我走吧?“

季氏很想赶红锦走,只是却不得不笑道:”大姑娘能想来二娘这里吃顿饭,可是二娘的光彩;不过没有什么准备,大姑娘不知道能不能吃得惯。“

红锦也不用季氏相让,便已经步到了她的身边:”有什么吃不惯的?二娘的手艺可是在我们府中都是有名儿的;“她看向了屋里:”咦,二娘这里有客人?“

容连城已经听到了红锦的声音,起身迎了出来:”大妹妹来了。“

红锦上下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点头:”来了。“她又看向容连城身后的翠绢:”二妹妹吃酒了?瞧脸红得,小心莫要吹了风。“

容连城倒没有什么,翠绢却有些不自在:”大姐姐屋里请吧。“

红锦一拉季氏的手:”二娘先请。“硬把二夫人拖进屋里入席。

容连城很自然的为红锦拉开了椅子,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翠绢便只能坐到季氏右边去了。

酒菜相当的精致,味道极为不错;红锦又是游玩了一天的人,已经饿得狠了,当下也不客气的吃喝起来,只把季氏看得微微皱了几次的眉头。

红锦看着季氏和翠绢的眉头吃菜:只要她们母女皱眉头的菜式,她偏要大吃特吃——想也知道那是特意给容连城备下的。

容连城还是一样的谈笑风声,待季氏和翠绢和刚刚并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他时不时的给红锦布菜的举止,让季氏母女看得很不是滋味儿。

酒也是极好的酒,红锦也吃了不少:这酒要比饭菜贵些,不吃不是让委氏母女白费了心思?她很”体贴“的把余下的半壶酒都吃了下去,并没有给容连城吃一杯。

终于,红锦吃饱喝足了;她再吃过了一盏茶之后对容连城道:”兄长,时辰已经不早,不如我们早些回去,也让二娘和二妹妹能早些歇下。“

容连城闻言便起身告辞,和红锦一起走了。

季氏和翠绢立在院门口好一会儿才转身回房;翠绢一肚子的气闷:”什么时候她如此厚脸皮了?居然不请自来的大吃大喝,生生的糟蹋了一桌子的好菜。“

季氏恨恨的甩了甩帕子:”谁能想到呢,倒是我们失算了。“她回头牵起翠绢的手来:”不过无妨,现如今夫人那里也是属意你的,我自然会想法子助你。“

她再回头看了一眼早不见身影的容连城,攥紧了手中的帕子:这是她们母女唯一出头的机会,如果不抓住日后女儿不会再寻到这样的好人家。

只要翠绢嫁到了容家,那么她也就可以在凤家扬眉吐气,不必再事事看宁氏的眉眼行事。

****

宁氏在房里听到红锦去了二房那里,眼神阴郁了下来,不过却并没有说什么。

金绮气得跺脚:”母亲,你就由着她踩到我们头上吗?她居然敢打你的人,还把人就那么明目张胆的卖了出去,日后……“

”好了,我都知道;“宁氏瞪了一眼金绮;就算人人都知道那小丫头是她的人,只要她不说谁也不敢指到她脸来问;可是这个女儿却毫无顾忌的嚷了出来,亏得没有其它人在。

”不是已经让你二娘去动手了吗,你不用太心急。“宁氏安抚了两句金绮,打发她回房去睡,自己却盯着灯光发了半晌的呆。

金绮看母亲如此也没有法子,只能跺脚离开;到了自己房里坐下不久,她却无声的笑了:母亲不动手,她可以助二娘一臂之力啊。

****

红锦和容连城出了二娘的院子之后,看了容连城一眼:”兄长,那我先走一步了。“

容连城却微微一笑:”大妹妹,今天晚上月色不错,可否陪为兄走一走?“

红锦看了看天上的半轮明月,偏着头想了想道:”好吧。“她看得出来容连城的心情不错,也因此她心中有些发闷。

容连城伸手相让,和红锦慢慢的向前行去;茜雪等人都很自觉得远远的跟在后面,并没有要打扰二人的意思。

因为吃了半壶酒的关系,红锦的脸有些发红,走起路来也有些摇晃;她莫名有些不太高兴,便没有了开口说话的兴致;而容连城一时间也没有开口,两个人只是默默的走了一段路。

”因为二夫人的偏方减轻了母亲的病痛,我今日是相谢于二夫人的。“容连城看了一眼身后两个人长长的影子,忽然开口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很真诚。

他这是在解释,向红锦解释;虽然红锦并不认为他应该解释,而他自己也不认为有什么好解释的,可是他感觉到了红锦的不开心,就这么自然的说了出来。

”嗯;“红锦心头的不快就在一霎间消失了一些,她抬起头来看向容连城,黑暗中他的两只眼睛却晶亮晶亮的;她微笑起来:”我今儿在外面给兄长买了一些东西,不值多少银子,不知道兄长喜……“

”当然喜欢;“容连城住了脚,看着红锦的眼睛,声音更轻了三分:”一定会非常的喜欢。“

红锦不想脸红的,原本他给容连城的买东西只是作为回礼,因为容连城送了不少的东西给她;可是现在说出来之后,再听到容连城的话,加上他的目光,她忽然间脸赤红赤红的,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容连城一眨不眨的盯着红锦看了一会儿,手微微一动似乎要握红锦的手,最终却收了回去;他抬起头来看向天空:”今天的月色,真不错。“

红锦脸红的低着头轻轻回应:”嗯,是真得不错。“

容连城忽然笑了起来,笑得很欢快;红锦的脸更红了,不过她有些恼羞成怒似的:”笑什么笑,你说不错人家就客气的回应一声儿,这是礼貌你懂不懂?“

容连城连连点头:”懂,当然懂;为兄要谢谢妹妹的知礼才是。“一双眼睛贼亮贼亮的看着红锦。

红锦被看得脸更红,一跺脚提起裙子就跑,一个字也没有说。

容连城只是微笑着看着红锦跑,然后回头招呼茜雪跟上去伺候,莫要让红锦在月光照不到的地方跌倒。

回到房里之后,红锦后悔的不行:自己为什么要跑呢?凭什么要跑呢?那个可恶的容连城!

不过那个可恶的容连城,却回到自己房里躺在床上,想着红锦狠狠吃东西的样子、想着红锦那红通通的脸,痴痴的笑到了半夜时分才睡着:梦中,他拉起了红锦的小手,在大红的喜字下,他满心里都是幸福。

三十二章 石氏

容连城更加的喜欢月色,只要平日里没有事儿,他便会在月色中摆上几样小菜,一个人吃几杯酒。

红锦原本打算第二天便把买来的东西给容连城的,可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她莫名的有些不好意思,一直拖到了第三天容连城登门拜访。

”大妹妹可在?“容连城笑着问若蝶:”我有点东西给大妹妹。“

若蝶一面请容连城进屋,一面微微扬声:”姑娘,容公子来了。“

红锦迎出来,却只是轻轻唤了一声儿”兄长“;春雪给容连城上了茶之后,一个眼色满屋里的丫头走了一个不剩。

容连城看着红锦笑眯眯的:”这几盒胭脂和香粉,却不是外面买来的,妹妹看看可喜欢能用?“他掏出一个小锦盒来放在了桌子上。

红锦看了他一眼,取了胭脂来看,心下当然明白他今日是来讨自己给他买得东西,只是心下有些羞涩、又好像有些不好意思:一时间便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便没有开口答话。

”这些胭脂不知道兄长是得自何处?“红锦沉默了半晌终究还是寻到了一句话:”倒真是与外面买来的不同。“

容连城淡淡一笑:”原本家中姐妹们就有这么一个方子,我昨天便按着方子试做。“

红锦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心下微微感动:让他一个大男人亲手做这些东西,还真是难为了他。

容连城见红锦看过来笑道:”眼前这几盒却不是我做的,咳,我做得那些实在是不成样子,这是我身边的丫头弄出来的。“

他昨天只弄了一会儿,便丢开了手:他实在是没有这种天份。

红锦点头道过谢,两句话下来她也没有了那一丝的不自在,唤了茜雪进来取东西给容连城:也不过是两个扇坠罢了。

玉质并不如何的好,只是样子很别致;容连城仔细看过之后,欠身谢过红锦。

容连城并没有告辞,反而和红锦说说笑笑的,直到用过了午饭才离开。

下午红锦睡醒之后,正在梳洗时马氏来了。

马氏看到红锦微微一福:”明儿是上香的日子,不知道大姑娘去不去?“

红锦看了马氏一眼:”明儿有谁去?“

”奴婢还不太清楚,不过几位夫人是不去的,要去也只是几位姑娘去。“她的话变得少了许多,也恭谨了许多。

红锦想了片刻,便点头道:”明儿我上山,有劳马大娘打点上山的事情了。“这时节正是天气闷热的时候,听到凤家没有长辈要上山,她倒是乐得轻轻松松到山上去乘凉玩耍。

至于凤家的其它几位姑娘,就是同去也没有什么打紧的,井水不犯河水自己玩自己的也就是了。

马氏欠身答应一声便退了下去。

春雪对着茜雪挤了挤眼睛:”姑娘,你不邀容公子一起上山吗?“

红锦脸上闪过红晕,瞪了一眼春雪没有说什么,只是看向镜中的自己。

春雪不理会红锦的目光,自顾自的叫小丫头去给容连城送信,说自家姑娘明儿上山进香,看公子是不是有空闲。

红锦虽然有些恼意,轻轻的拍打了两下春雪,可是那小丫头跑得飞快,已经唤不回来也就任由春雪安排。

不一会小丫头回来,说容公子明天有公事要去省城,并不能相伴姑娘一同上山,叮嘱姑娘带两件厚些的衣服,莫要在山上着了凉。

红锦听完更是瞪了一眼春雪:瞧,人家没有时间,这不是自己打脸嘛。

春雪并不以为意:”也不是容公子不想去,只是赶巧不能同去,实在是可惜啊。“

红锦听到”可惜“二字脸上又浮现了红晕,心知拿春雪没有法子,只好转过身子不理会这个发疯的大丫头;心下对于容连城不能同去,多少还是有点遗憾的。

第二天一早,红锦在门前看到了一大群的丫头婆子,仔细一瞧没有四姑娘银绫和六姑娘青绸的身影;五姑娘会同去,倒让她没有想到。

除了几位姑娘,还有一个人也是红锦没有想到了:四夫人石氏。红锦略一想也就明白了:凤家的几位姑娘家去上香,怎么也要跟着一位上辈的。

石氏已经上了马车,并没有相邀任何一位姑娘的意思;红锦等人也知道石氏的脾性,没有人打算和她共乘一车。

红锦先给石氏去见过礼,又和姐妹们打了声招呼,便带着丫头先上了马车;金绮和翠绢坐到一处,蓝罗便带着丫头上了红锦的马车。

一路上蓝罗也没有三句话,只是静静看着小小车窗外面的景色;红锦在她平静的脸上却看出了一丝悲伤来。

红锦并没有多话问什么,就当什么也没有看出来,闭上眼睛养神;她们两个姑娘不说话,丫头们当然也就闭上了嘴巴,车厢里倒是静得很。

虽然起得了一个大早,不过直到快午时她们才到了寺庙,先到寺中的厢房稍稍梳洗了一番,石氏便叫红锦等人一起出来给佛祖菩萨上香。

上完香之后,石氏带着红锦几姐妹回到房里坐下稍事休息,同时等斋饭过来。

现在的上香并不能算是红锦等人上香了,她们要在山上住一晚上明天早晨的时候上第一柱香才算是正式的上香。

红锦并不是很在意上香的事情,她原本就是来玩的,便打发茜雪出去寻小尼问一问山上可有什么景致。

石氏的话极少,一张脸上也没有喜色,坐得时间稍一久便让人感觉有些不耐;金绮首先耐不住了,起身道:”四娘,我和二姐姐回房更衣,一会儿用饭时再打发人叫我们吧。“

石氏眼皮都没有抬:”姑娘自去就是,不过饭菜也快上来了,到时姑娘们早些过来吧——现在不比府中,没有那么多的人手,到时不一定有人记得去唤姑娘们。“

金绮虽然有些不快,不过倒没有太大的不高兴,答应着一声儿翠绢转身出了厢房。

红锦看金绮如此,便知道石氏如此说话行事必是常事,不然依着金绮的性子,一定会发作的;只是奇怪的是,石氏这样的性子,为什么在凤府以这样的性子却和宁氏相安无事呢?

蓝罗却端正的坐着,就连发丝都没有一丝的颤动;红锦却知道她是另有所思,心神早已经不知去哪里了。

”罗儿,你要不要也去换身衣服?“石氏抬眼看向蓝罗时,眼中似乎闪过了一丝温柔。

蓝罗微微欠身:”谢四娘,用过饭之后再说吧。“

石氏轻轻一叹:”嗯,一会儿多吃些。“蓝罗应着又谢过了石氏。

虽然这两句话极其平常,但是落到红锦的耳中就是有些别扭,好似她们的话隐着什么事情一样;不过红锦并没有多看二人一眼,只是专注的盯着手中的茶盏,看那水汽不断的升起飘散。

饭菜很快便上来了,虽然都是斋菜不过都极为精致,在炎热的夏天看到这样的菜色,让人不觉胃口大开。

红锦原本以为石氏会等金绮二人回来之后再用饭,不想她却道:”一路行来想来你们姐妹也饿了,我们用饭吧。“

一行人当然是以石氏为首,所以红锦并没有提起金绮二人,随着石氏坐到了桌旁;蓝罗当然更不是多话的人,一张桌子上的三个人用饭,根本没有什么声息:当然应了”食不语“的古训。

金绮二人在红锦吃到了半饱时才回来,虽然有些不快倒也没有说什么。

用过饭之后,石氏便说自己累了下午要好好的歇一歇,要姑娘们不要走太远了,出去一定多带着人;并且吩咐同来的丫头婆子家丁们,一定要好好的伺候姑娘们,说完她便自去厢房。

红锦倒也乐得无人管束,回到房里重新梳洗换过衣服之后,便想带着茜雪等人一起出去游玩一番。

步出房门她看了一眼紧邻的蓝罗的房间,吩咐茜雪去问一问五姑娘要不要一起去走走。

茜雪叫开房门之后,红锦才知道蓝罗并不在房里了;她虽然有些许的奇怪:蓝罗那么个性子,居然会比自己还急着出去游玩吗?不过倒底并不是什么大事儿,她也就没有在意。

山上凉风习习,一扫夏天的闷热,让红锦在凤家连日来的郁闷一扫而空,望着万顷碧空,哪里还有半丝烦恼?!

寺中有些胜景,不过半日也就踏遍了;红锦便决意明天上香之后,带着丫头婆子们出去看看:听说不远处有道瀑布,那里的景色很不错。

回到厢房之后,红锦匆匆洗了把脸:她可不指望着石氏会打发人来叫她过去用饭。

她这里脸刚洗完,还没有来得及梳头,便听到外面有丫头的声音传来:”四夫人请大姑娘过去用晚饭,不过不用着急,让大姑娘梳洗好再过去就行。“

红锦微微一愕,不过还是让茜雪挽了一个很简单的发式,便急急带着丫头出了厢房;不想看到大家正在小院中间的亭子里等她,那里已经摆好了饭菜。

就算是金绮和翠绢也没有对红锦报以不满,看到还笑了笑:”大姐姐玩得还高兴吗?这寺里还不错,不过我们今天下午去的几个地方可都比寺中好,别有一番情趣。“

红锦虽然有些讶异,还是答道:”是吗,我前事尽忙,在这寺中就消磨了半日;如果知道妹妹有好去处,今儿便同往了。“话虽然如此说,不过她是不会和金绮二人相伴出游的。出来玩就是为了换个心情,她不想自己找不痛快。

三十三章 冤有头债有主?

金绮听到红锦的话之后,还要再说什么时被石氏的话打断:”好了,我们用饭吧。“

金绮闻言便没有再说下去,和大家一起沉默的用起了饭来;红锦发现和石氏在一起用饭有一样好处,那就是完全不用应酬,你只管吃自己的就好。

用过饭之后,丫头们捧上来了香茶,石氏并没有回房,而是坐在那里赏月:当真是赏月,她几乎是一直盯着月亮看,理都不理身边的人。

金绮可耐不住了,她对翠绢使了一个眼色;可是翠绢却轻轻摇头,看了一眼石氏后低下了头;金绮只得自己对石氏开口:”四娘,我想……“

”你们回房吧,不过不要睡得太晚了,知道吗?“石氏的声音比起白天来,显得更加的清冷。

金绮很乖巧的答应了一声儿,拉起翠绢便离开了。

蓝罗并没有动,也抬头在呆呆的看月亮,对于金绮和翠绢离去的招呼,她是根本理都没有理。

红锦细细的看了一眼蓝罗,此时才发现她的眼睛好像有些不太对劲:微微有些红肿。收回目光之后,红锦吃了一口茶,猜测着下午蓝罗倒底去做什么了。

亭子里的三个人有两个人倚坐在亭子边上,仰望着月亮一言不发;而红锦坐在亭子中间,也是静静的没有动一动。

在安静中时间流逝的很快,在坐了一个多时辰之后红锦起身:”四娘,夜深了。“

”啊?啊,红锦?“石氏看向了红锦:”你没有去睡啊;“她扫了一眼蓝罗,慢慢的起身:”是啊,夜深了。“

红锦欠了欠身子:”明儿还要起早,四娘和五妹妹也回去安歇吧。“

石氏点头:”你实在是不应该在这里坐这么久,虽然有坐垫但是石头凉啊,你可是刚好没有几日;罗儿,去睡吧。“

红锦低头受教,并没有再多说什么;蓝罗也懒懒的起身:”今儿这月色……“她轻轻的摇了摇头并没有再说下去。

她的脸都隐在了暗处,但是红锦还是好像看到有两滴晶莹的东西一闪而没:那不会是——,泪珠吧?

红锦没有再看蓝罗,向石氏礼了半礼之后,便带着丫头们回去了。

身后传来一句石氏模糊的话语,然后就听到有脚步声传过来:应该是蓝罗,这一面的厢房只住了红锦和蓝罗两个人而已。

红锦并没有多想蓝罗的事情,回到房里便睡下了,睡梦中她看到的便都是月色,白得如同素绫一样的月色。

一早起来上过香之后,红锦草草吃了一些饭,便让人带着点心等东西,和石氏说了一声便迈步向外行去;今天,她并没有约蓝罗。

蓝罗明显有很多的心事,红锦并不想打扰她:出来一趟不容易,让蓝罗一个人静一静也许正是她最需要的。

”大姐姐要出去?“身后传来了蓝罗的声气:”不知道大姐姐要去哪里?“

红锦转身笑道:”我去瀑布边看看,中午可能不回来了。“

蓝罗也笑了:”瀑布?不知道我可不可以和大姐姐一道去,如果麻烦的话……“

”有什么麻烦的,人多热闹;“红锦打断了蓝罗的话:”快些哦,我在庵门外等你。“

红锦和蓝罗带着好些人走了近两个时辰才到了瀑布前,也是她们一路走一路玩的关系,原本走得就不快。

瀑布处并没有什么人,倒是清静的很,非常合蓝罗的心思;瀑布虽然并不大,但是下面依然积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潭,还有一条小溪不知道流向何处。

溪水清澈见底,有不少的鱼儿游来游去。

兰初笑着拍手道:”姑娘,今儿中午我们开荤了,堂堂婢子的手艺如何。“

红锦和蓝罗一笑,任由丫头婆子、还有稍远处的家丁们去捉鱼,她们自带着了两个丫头寻大石从下赏景,等着烧开潭水沏茶过来。

茶不一会儿便沏好送了过来,红锦品着香茶,听到小瀑布的水流声音,看着跳跃在树叶与水面的阳光,还有不远处捉鱼的欢笑声,她的心情好到了极点。

蓝罗眼底的忧伤似乎都少了一些,指着小溪中的人和红锦说笑了两句;可是她的话音还没有落下来,便自林中忽然冒出了十几个壮汉!

这此人的衣着并不好,脸上也抹得黑一块、灰一块的,看不清样貌;他们一出现便把红锦一行人吓坏了,溪中的丫头婆子们纷纷跑上来岸来,连鞋子都顾不得穿。

而家丁们也飞快的拣起了带着的木棒等物,把红锦和蓝罗护在了中间。

”不要怕嘛,我们没有恶意,只是兄弟们肚子饿得久了,想向两位姑娘借些银子去买些酒肉。“当众有一个魁梧的汉子站了出来,摸着下巴笑容满面。

红锦和蓝罗都站了起来,脸色已经大变:她们遇到了强盗!

这本来是绝不可能的事情,因为这山距城中十分的近,而且山上有几座寺庵在城中十分的有名儿,来上香的人是极多的,山中从来没有过山贼强盗出没。

但是强盗硬是出现了,并且还把红锦等人围了起来;红锦轻轻握了握蓝罗微微发凉的手,眼睛却没有自魁梧汉子及他身边的人身上移开/

她发现,那魁梧汉子在看到她和蓝罗时明显愣了一下,和身边的另外一个汉子交换了一下眼神:好像有些吃惊的样子。

红锦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儿,这些强盗看到她和蓝罗时,有什么可吃惊的?是认识她们?不可能的。

现在她们姐妹可戴着帷帽的,这些壮汉应该看不到她们的样貌才对;而且她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闺房姑娘,有什么能让这些强盗吃惊的。

家丁们有六七个,根本不可能是这些壮汉的对手;红锦扫了一眼四周:要如何才能脱身呢?

壮汉们慢慢的逼了过来:”两位姑娘不肯大发慈悲了?“

红锦看到四周并没有什么安全的退路,闻言她立刻把自己身上的佩饰等物都取了下来,并且还让蓝罗和丫头婆子们也照做:”把银子也都取出来。“

如果对方真得只是为了银钱,那么她们乖乖的配合说不定还能逃过这一劫。

红锦把所有的金银之物让人丢了出去,落在了壮汉不远处的地上:”因为匆匆出来并不曾带多少银两,还请英雄们笑纳,多少能买点东西。“

她的声音还算是镇定,只有蓝罗知道她的手颤得并不比自己轻。

壮汉让人拣起东西来看了看之后笑道:”那要谢姑娘的赏了;只是姑娘这样打发我们,是不是有些瞧不起我们兄弟?“

他的话音一落,众壮汉都乱嚷起来,又逼近了几步。

红锦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发颤:”我们身边真得只有这些了,还请英雄们高抬贵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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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壮汉摸着下巴笑了起来:”姑娘莫要虚言欺人,刚刚大家都听到的,你说把‘银子都取出来’,可是却没有说把金子也取出来啊。“

红锦闻言心完全沉了下去,她知道这些壮汉怕不是图财,而是为了要她们这一行人的命而来!

蓝罗的手心里全是汗水了,她用极轻的声音道:”他们,想要我们姐妹们的命。“

红锦没有看蓝罗,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她在心里飞快的想着:会是谁?

当然是家贼:知道她们今天会在山上,并且还会到这瀑布边上的人,都是凤家的人——而且还都是在山上的凤家人。

瀑布这里一看平日里便没有多少人来,这个地方真是个杀人放火的风水宝地啊。

红锦看向壮汉:”你们是不是以为今天这里只有一人,没有想到是我们姐妹二人在吧?“她一面说着话,一面再次扫过四周:怎么也要寻个路逃出去。

壮汉闻言愣了,然后抚掌大笑:”没有想到今天居然能遇到一个女诸葛。“

这话便等于是承认了;蓝罗的身子微微一晃,她也听懂了。

红锦用极轻的声音道:”对不起。“这些人应该是来杀她的,蓝罗只是无辜被牵累了——想来壮汉们不会因为这个而饶过她。

蓝罗的身子虽然在颤,不过还是轻轻的回了一句:”不怪大姐姐;“顿了顿之后又道:”天知道他们倒底是为了谁来的。“

”凤家姑娘果然是心思玲珑,只是可惜了;“壮汉拍了拍掌,众壮汉立时都抽了刀剑来,他盯着红锦:”不过姑娘不要怪我们,想来姑娘心中也是明白的,冤有头债有主,姑娘地下见了阎王时,可要寻那主凶不要记挂着我们兄弟。“

红锦冷冷一笑:”既然这样说,不知道你们可否放过不相干的人?“

她刚说完就对蓝罗偷偷说道:”你一会儿立刻带着几个丫头就向东面那条小路跑,茜雪、春雪,你们几个一会儿就跟着就北面跑——生死由命了。“

最后的几个字,红锦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壮汉已经笑着答道:”对不住姑娘了,今天的事情可不能外传,姑娘也是明白的,是不是?想来不会怪我们。“

说完他一拍手,笑容完全收了起来冷喝一声儿:”兄弟们,动手!“

红锦也在此时,低低的喝了一声儿:”跑!“

三十四章 价钱公道

可是蓝罗并没有动,红锦转过身之后也没有跑:因为在东面和北面又出现了五六个壮汉;这些人早已经有准备,可以说是极为谨慎的。

就算是以原来壮汉们的数量,也足以杀死在场的红锦等人了;就算如此,依然在可能会被人趁乱逃走的方向,安排好了人手:这说明,今天壮汉们对于红锦一行人的性命,是志在必得。

红锦感觉到刺骨的冰冷,是谁一心想要她的性命?!她并不认为这些人是冲蓝罗来的,因为蓝罗本身并没有起意要来,只是石氏劝了她两句之后她才临时起意的:就算是石氏也没有料到蓝罗没有自己去游玩。

蓝罗靠近了一些红锦,和她紧紧的靠在一起;蓝罗虽然很害怕,但是却没有晕倒,也没有惊叫,更没有腿软坐倒。

红锦只是在心中闪过了一丝惊讶,不过眼下她没有心思想这些,正飞快的想着是不是还没有法子可以脱身:家丁们支撑不了多久了。

办法并没有,她带得这些人大半都是女眷,在家丁明显不是敌手的情形下,她和这些人根本没有一丝生机;只要家丁们一死,壮汉们就会对她们举起屠刀来——跑?小脚的女人们跑得过身怀功夫的壮汉们吗?

随着一声接一声的惨叫,家丁们还余下三个人在支撑,红锦几乎要绝望了;可是就这样等死却心有不甘,她听着丫头婆子们的惊呼声,忽然扯开嗓子叫了起来:”救命啊——!“

蓝罗被红锦的声音吓了一跳,一来是没有料到、二来是红锦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不过她一愣之后,也同红锦一同喊了起来。

春雪和若蝶最聪明,立时跟着红锦一同大喊:声音便远远的传了出去。壮汉们却没有人理会,因为这里很偏僻,并不会有什么人经过的。

三个家丁也被壮汉们砍倒在地上,壮汉们并没有对妇人们软下心肠来,手起刀落便是一颗人头落地。

红锦和众人被吓得更大声的尖叫起来,此时她也真得绝望了。

就在五六个丫头婆子倒在地上之后,红锦听到了一个十分清晰的声音:”住手!光天化日之下行如此恶事,真当天下没有王法了吗?“

随着话声,几个壮汉砍向丫头婆子们的刀,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弹开了。

红锦停下了尖叫看向说话的人,那里站住四五个男人,最前面的人肤色有些黑,身穿青色的布衣,一双浓眉皱得紧紧的正盯着壮汉们。

壮汉们也吓了一跳,他们没有料到真有人会经过,并且还会多管闲事儿;为首之人看到只有四五个人时,反而一挥手让手下们当真停了下来。

虽然对方的人很少,并且大多没有刀剑在身,但是在这种时候能如此冷静的开口,想来是有所依仗的。

”朋友,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们自管走你们的阳关道如何?我们弟兄们多承朋友的情了!“为首壮汉抱了抱拳。

红锦和蓝罗紧紧的互握着双手,紧张的看着来得四五个人:她们能得救吗?

”在下唐伟诚,诸位是道上的朋友吧?可否卖唐家几分薄面,此事就此做罢?“青衣人也是一抱拳。

”唐、唐公子,救命啊——!“忽然丫头婆子们中有人喊了起来:”我们是凤家的人,唐公子救命!“

唐伟诚仔细看了一眼红锦一行人,不等匪首答话又道:”朋友也听到了,这些是在下的故人,就给唐家一个面子如何?“

匪首想了想沉声道:”在下也是受人所托,朋友要在下就此罢手,也要有个诚意吧?“

唐伟诚笑了起来:”诚意?嗯,也是。你们几个还站着做什么,没有听到人家要看诚意吗?“

随着唐伟诚一句话,他身后的男子的身形一动,便在红锦她们的眼中变得模糊起来,再仔细看时那几人已经到了壮汉们之中,随后便有壮汉一个接一个倒在地上:却没有一声惨叫传出来。

唐伟诚站在那里一动也没有动,看着匪首笑眯眯的一副好商量的样子:”不知道朋友以为多少诚意才足够呢?“

这笑容落到匪首的眼中,却如同刀子一样刺得他发痛,当下急急转身喊:”走——!“

可是他刚说完,眼前一花一把刀子已经架到了他的脖子上,而四周的壮汉们已经没有一个人是站立的了。

蓝罗还有春雪等人忽然呕吐起来:微风中有着极重的血腥气,而她们身周的地上都是鲜血。

红锦并不是不想呕吐,她也被血腥气刺激的胸腹间一阵一阵的反腾,但是她强忍住抚着蓝罗道:”忍下,无论如何能保住性命了。“

蓝罗取出手帕擦了擦嘴巴,把帷帽整理了一下轻轻点头,扶着红锦的手站好,只是却把眼睛合上了:她实在是看不得那一地的死人。

匪首已经胆寒双腿发软:”朋友,你也太狠了些吧?“

唐伟诚看着匪首笑着摇头:”怎么能这样说呢?可是你要我表现一下诚意,我这人做事向来诚意十足,所以便给朋友你扫清了阻碍,免得朋友你为难不是?“

他完全是一副为对方着想的样子,却对满地的死人看也不看一眼。

匪首看着唐伟诚已经说不出来话来了,他没有想到天下间还有这样的人;冷,他现在只感觉到冷,自脖子上的刀传来的冷意,让他明白死距离他倒底有多近。

唐伟诚一副十足诚恳的样子,他还十二分有礼的欠了欠身子:”不知道朋友对在下的诚意满意否?“

匪首的眼都红了,他不是气也不是急而是吓得:走江湖过得就是刀头舔血的日子,什么凶恶的人没有见过?可是这样一个到现在还彬彬有礼的人,让他吓破了胆。

”满、满意。“他不敢不答话,虽然这话很让他为难。

”那可否放过了在下的这些故人?“唐伟诚还是一副万事好商量的样子。

匪首满嘴的苦涩:现在他想不放过能行吗?他看了一眼唐伟诚,为自己的性命打算起来:”朋友好手段,是在下刚刚不识抬举;不过,刚刚在下没有听朋友的话让人住手,现在说不定……“

”嗯,朋友说得对;“唐伟诚点着笑意重重点头,连点了三次:”所以,我刚刚才喊了声住手啊——不然我们当时一声不响冲过去,怎么还要死几个人在你们的手上。“

他笑得很开心:”说起来要谢谢你才对。“

匪首原本如此说就是为了给自己争取一条性命,可是听到对方的回答,他硬是被一股气堵在了胸口,差一点换不过气来。

”江湖规矩,我依言停手朋友便不应该不声不响的动手,而且……;“他顿了一下没有再说下去,人都已经死光了,眼下他要顾得是自己的性命:”朋友的手段不够光明啊。“

”不够光明?“唐伟诚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还真是不够光明,只不过呢我这人一向喜欢用不光明的手段,实在是不好意思。“

他脸上并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的神色,对于忽然动手杀了对方十几个人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匪首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对方答什么话他都有对策:江湖路走得久了,当然不是第一次被人刀架到脖子上。

对方不论是不承认,还是摞狠话,他都有话相对求对方给他一条生路;可是眼下他要如何答呢?

就在匪首愣神的时候,听到唐伟诚一句话:”你是不是怕死?“

匪首看向了唐伟诚,他很想有血气的大叫一声”士可杀不可辱,给爷爷个痛快“,可是他倒底没有这个胆量,也真得不想死:”是、是。“

”嗯,那你的大号是——?“唐伟诚笑眯眯的盯着他:”认识一场还不知道朋友如何称呼呢。“

匪首并没有停顿立时就道:”在下陈豹子。“

”原来是陈兄,幸会幸会;“唐伟诚笑着一伸手:”青水不改绿水常流,陈兄慢走,日后相见时还要请陈兄多给在下几分薄面了。“

匪首愣住了,但是他脖子上的刀一动立时便清醒过来,对着唐伟诚一抱拳:”多谢!“看也没有看地下的壮汉一眼,很快就消失在林子里。

红锦此时拉着蓝罗自丫头婆子们中间走出来,对着唐伟诚轻轻一福,却并没有开口说话;救命之恩当然不是一礼就能答谢的。

唐伟诚看向红锦和蓝罗:”不知两位是凤府上的——?“

红锦再次福下去:”凤红锦和五妹妹谢谢恩公相救。“

”凤红锦、凤红锦?“唐伟诚重复了两遍之后才道:”原来是凤大姑娘,不必如此客气,因为我也不会客气的。“

红锦和蓝罗都有些惊疑不定的看向唐伟诚:他要做什么?!唐家也是本城的望族,应该不会……。

”我救了你们的命,你们想用多少银两相谢?“唐伟诚一本正经的道:”两位姑娘是千金之体,算千两银子很合姑娘们的身份吧?这些丫头婆子们,怎么一个也要给个三两、五两的,凤大姑娘你说这个价格很公道吧。“完全是一副谈生意的语气,就如同在说这布二两银子算给你可真得不贵了。

立时满场静得只有风声。

三十五章 有生意多关照你

红锦和蓝罗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当然也就没有开口说话。

唐伟诚一欠身子道:”姑娘认为价钱如何?“

红锦暗暗长叹了一口气,她看了一下四周的死尸,再看看面前的唐伟诚:他居然在和自己谈生意。

沉吟了一下她轻声开口,带着几分试探道:”公子要谈生意,是不是应该换个地方?这地方,不太适合谈生意吧?“

她说完有些忐忑,不知道唐伟诚会说出来什么来:对救命恩人如此说话,实在是有些忘恩负义之嫌。

唐伟诚一扫四周郑重点头:”实在是对不住姑娘,是在下一时疏忽了。“他摸了摸下巴:”不知道大姑娘要不要报官?“

红锦看了一眼蓝罗,轻轻的摇了摇头:”小女子现在吓得六神无主,唐公子给拿个主意吧。“报官?宁氏家就是官!

她说完之后,好像在唐伟诚的眼中看到了一闪而没的什么东西,只是那点东西闪得太快,她并没有看清楚便不见了。

唐伟诚伸手相请红锦一行人到一旁说话,扬手做了一下手势之后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凤大姑娘你认为呢?“

红锦轻轻点头,并没有开口说什么。

到不远的一旁,没有了那些死尸,众丫头婆子的脸色终于好一点儿了,只是都还有些惊魂未定。

唐伟诚再次笑了起来,看他的样子红锦也知道他是要谈生意了,便抢先开口道:”丫头婆子们的银两有些贵了吧,我看一人一两银子也就差不多了;至于我们姐妹,唉,说什么千金之体——嗯,一人十两银子吧。“

红锦一开口,就把唐伟诚惊到了,他张大了嘴一时间没有合上;可是红锦的话并没有说完,她还在很认真的继续往下说。

”论起做生意来,总要有些添头的,对不对?我们姐妹二人的银子,不如就算一个人的——我的就算是添头了,日后有生意多多关照唐公子如何?“红锦说完还微微欠了欠身子。

这一次场中更静,就连蓝罗看向红锦的眼中都全是不相信:还有生意多多关照?大姐姐莫不是被吓傻了,这种事情遇上一次还不够吗?

唐伟诚终于合上了他的嘴巴,咳了两声之后瞪了远处的几个人一眼,然后才道:”凤大姑娘,您这价还的也太狠了些吧?“他语中带着十二分的无奈,可是眼底却闪过了亮光。

他没有想到红锦居然会料到他的后手:有生意多关照——这话说得很有意思;当然还有生意的,不然他干嘛要放走那个匪首。

而且凤家大姑娘还真是有意思,居然没有被他吓到反而一本正经和他谈起了生意来:不要说是女子了,就是男人在受了救命之恩之后,也没有这个样子的。

红锦微笑着欠身:”公子客气了,有道是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嘛;我的价钱已经很公道了,你说是不是唐公子?何况,来日方长生意又不是这一桩。“

唐伟诚心道:我还真不是客气!他还是第一次遇上红锦这样的人,仔细的看了一眼红锦之后,和红锦认真的讨价还价起来;两个争执的激烈程度让众丫头婆子在一旁看得是目瞪口呆。

她们不是被自家大姑娘的口才给吓到了,而是被眼前的事情给惊到了;她们其中好些人回不过劲来:这叫什么事儿?刚刚差点被杀是真的吧?

终于价钱敲定了,红锦和蓝罗一人一百两银子,不过只收一人的:就如红锦所说,另外一人算作添头;众丫头婆子一人一两五钱。

最后银子应该是一百二十八两五钱银子,为了五钱银子红锦和唐伟诚又一次争执了半天,不过这一次是唐伟诚退了一步,免了五钱银子不要。

蓝罗刚刚面对那些匪人时都没有晕倒,现在她真得立不住一屁股坐倒在大石头上;她有些不明白红锦这是在做什么。

红锦此时却有些不好意思的咳了两声:”呃,唐公子,不知可赊欠否?“

蓝罗真想就此晕倒算了。

唐伟诚一听脸都苦了起来:”本大利小啊,姑娘;承惠一百二十八两,没有现银的话,银票也是可以的。“

本大利小,这句话把春雪给呛到了,她一连咳了好几声儿,不自禁的有些脸红:因为人家说得也是实话,有道是刀剑无眼啊,人家可是拿自己的性命做本来救大家的,天下间没有那桩生意的本钱如此之大。

红锦却把刚刚对壮汉们所说的话又说了一遍,指了指远处的包裹:那里面是她们这一行眼下能拿出来的所有东西,不过也就几十两银子的事儿。

”咳,那个凤大姑娘,我们救人的生意有个规矩,只要不在苦主身上的财物,在救人之后就都是我们的了;唉,本大利小,姑娘想来是也明白了。“唐伟诚很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可是他的话却没有半分不好意思。

蓝罗吃惊的瞪向唐伟诚,她原本以为救命恩人只是和她们开玩笑,但是没有想到他居然真得是爱钱如命。

”承惠一百二十八两,银钱付清我们便和姑娘们恩情两清,谁也不欠谁的了。“唐伟诚再次欠了欠身子。

红锦不急有慢的道:”实在是身无长物了,公子看可有通融之处?“

唐伟诚抚了抚手掌,十分为难的样子:”那只好立个凭证,日后我再上门去讨了;只是,这利银……“

”按钱庄的利银算可好?“红锦立时跟上一句。

唐伟诚却没有答应,硬要高于钱庄的利银,和红锦再次争执了半天之后,才决定好了利银。

红锦微微一福:”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唐伟诚连忙还一礼:”银子数目计算清楚了,姑娘莫要再提恩情两字。“

红锦点头:”只是日后那桩生意,还要公子多多费心了。“

唐伟诚一拍手:”当然,那可是在下我的财路呢,岂可以不上心?姑娘放心就是。“

闻言红锦放下心来,知道自己猜对了。

那匪首自己也说过了,是受人所托;他们一看就是江湖中人,看他们杀人不眨眼的狠劲儿,应该是命案在身之人:也就是说应该都是一些背负命案的亡命之徒。

能指使动他们的人,还真是不多。

红锦虽然心里有所疑,但是凭她自己根本不可能查出什么来;而唐伟诚放走匪首的时候,她的心却一动:这却是个极好的法子。

那匪首不是个愚笨之人,此次没有得手还损了这么多的人,当然会提防会被灭口;这种亡命之徒被逼急了,当然会反水咬对方一口的。

此计不错,但却不是红锦能为;不说其它,只说要保那匪首的性命,便不是红锦能做到的;但是唐伟诚能做到。

唐伟诚放走到匪首就是为了再一次和红锦”做生意“。

红锦当然奇怪,以唐府的家大业大唐伟诚应该不会看得上百把两银子,他也不可能当真是为了银子才救自己这些人的。

不过唐伟诚如此说话,明显是不想被她们一行人当成救命恩人相待;她也就顺势而为,并且点出了日后的生意:唐伟诚果然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接下来的事情便简单了许多,唐伟诚带着自己的人送红锦一行人回到了庵寺,然后又借了庵寺的文房四宝,让红锦写下了一纸欠据,这才抱拳要告辞。

红锦和蓝罗带着人一起送他时,他却忽然回头对红锦道:”对了,说起来这生意我是极吃亏的,多年前我还在湖中救起过凤大姑娘,这笔生意凤大姑娘什么时候给我银子?“

红锦闻言一愣,刚想要开口时被蓝罗碰了一下胳膊,并且对她轻轻点头:多年前唐伟诚真救过她?

她一面想着一面福下去道谢,不过却并没有答应这笔生意:”我前事尽忘,就像是老帐已坏,公子讨帐讨得晚了些。“

唐伟诚闻言微微一愕,看了一眼蓝罗并没有多问什么,大笑着一抱拳:”两位姑娘多珍重!“说完和同伴们转身走掉了。

红锦看着他的背影:这个男人,还真是奇怪呢。

”我在多年前当真掉到了湖中?“红锦看向蓝罗。

”当真,算一算应该是八年前的事情了,当时还真就是唐家二公子救得大姐姐;“蓝罗也看了一眼唐伟诚的背影:”当时唐家二公子的脾气虽然有些怪,但却……“没有这样怪。

红锦笑着摇了摇头:”怪与不怪,我们姐妹都多亏他相救。“携着蓝罗的手重新进庵寺,接下来她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应对。

石氏那里要解释,而她更想知道的就是:倒底是谁要置她于死地呢?

****

”公子,那个凤大姑娘,实在是不应该……“唐伟诚身后的一人有些不满。

唐伟诚却摇了摇头:”你啊,总是不动脑子。“

另外一个人使了一个眼色阻止先开口之人:”公子,我看这事不简单,应该是凤家有内贼吧?“

唐伟诚的眼中闪过寒光:”这种龌龊事儿,只要有点银子便免不了,有什么稀奇的!“

身后的众人都闭上了嘴,他们其中就算有后来跟二公子的人,也听人说过他幼时的事情,当然知道这话不能再接着说下去。

三十六章 下山之计

石氏虽然被吓得不轻,不过却并没有惊慌失措;先细细的看过红锦、蓝罗当真没有受伤,又让人去安抚受惊的丫头婆子,说回府之后一人要赏银二两银子给她们压惊。

而那些死去的家丁,石氏也让人把尸体收了回来,让人先把尸体送下山去好好安葬;她还亲自写了封信,请五娘给这些死去的人家中每人二十两银子。

金绮一直静静的坐着,听到石氏要送死难的家丁下山,看了看屋外的天色道:”四娘,我看天色并不晚,我们也早早下山吧——这山上,让人心里怕得紧。“

石氏扫了她一眼,眼睛冷得能把人冻死:”现在是不晚,不过等我们收拾了出寺门时那时辰就不早了,行到山脚下时天色便会黑下来,到时再有个万一,你四娘我可还没有活够!“

金绮被石氏的话噎得翻了一个白眼:”那些人已经死掉了,而且大姐姐出事儿也是白天,明天走就能安然无恙吗?“

她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了:”你不走,我们走!二姐姐,我们现在就去收拾东西。“

翠绢闻言虽然做势要站起来,但并没有当真起身。

”站住!今天哪一个也不许走!“石氏的脸沉了下来,她冷冷的盯着金绮:”你大姐姐白天遇到匪人,嘿嘿——!“她冷笑了两声,却并没有再说下去。

金绮却理也不理石氏,在她的眼中石氏不过是凤家的一位姨娘罢了,面子上叫她一声四娘,哪里真把她放在眼中过?如果不是自己娘亲几次三番的叮嘱,她早已经给石氏难堪了,看她还敢不敢对自己哟五喝六的。

石氏并没有发怒,只是对自己身边的丫头婆子们道:”伺候好姑娘们,有哪个姑娘想离开这院子,就给我绑起来送回房里去。“最后这一句话可是半丝客气也没有。

她说完取了茶盏在手上:”到明天早上下山前,哪一个没有我的允许也不准出这个院子。“虽然说红锦等人敬称石氏一声四娘,但是她并没有管教红锦等人的权利。

翠绢坐了下来,低着头并没有说话;而金绮回头瞪着石氏,再看看她身边的丫头婆子,咬咬牙:”好,等我们回府之后,到母亲那里和你算帐。“她知道此时如果不听石氏的,就是自寻难堪。

”送三姑娘回房,在用晚饭前不许她出房门一步。“石氏把茶盏放下,淡淡的道。

金绮听到这里气不过冷喝道:”我母亲都没有如此待过我,你一个姨娘凭什么?我看你敢?“

石氏根本不理会她,她身边的几个丫头婆子已经过去对着金绮干巴巴的道:”请三姑娘回房。“

金绮气得脸色发青,下狠力盯着石氏,目光能喷出火出;但是这里不是凤家,她最终也只能跺跺脚回房去了。

石氏打发走金绮之后,看了一眼翠绢:”你也回房吧,山上不太平在房里歇着比较好。“翠绢低眉顺眼的欠身行礼也出去了,只是她走时扫了一眼一直不曾说话的红锦和蓝罗。

红锦只是静静的听着、看着,在金绮和石氏争吵的时候,一句话也没有说;在翠绢目光扫过来时,红锦忽然眼睛眯了眯,目光狠狠的撞了过去;翠绢受惊般急急收回目光,低下头走了。

”红锦,你也胡闹了些,唐家是什么人家?他们在我们城里不过是有祖宅而已,大宅是在京城的人家,他们家中又有不少人出仕,唐二公子怎么可能会贪那点银子呢;你,唉——。“石氏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不过也没有再往深里说。

她原本就不是一个多事的人,如果不是此事和她多少有些关系,她还真不想多说一个字的:她带着红锦等人上得山,不管是哪一位姑娘出了事儿,她都要负责任的。

当然,她心下转的心思并不是嘴上的这些,她正在想是谁要害红锦和蓝罗的性命:红锦要去看瀑布,可是只有她们这些在山上的人知道。

只是这样的心思,她当然不能和红锦、蓝罗摆明了商讨:除了她们三个,山上便只金绮和翠绢了;况且,在红锦和蓝罗的心中,她知道自己也是那个可疑的人之一。

”四娘说得对,回城之后我和五妹妹一起打发人去唐家表示谢意,不会失了礼数的。“红锦并没有解释什么,而是直接承认自己有错。

石氏的心思也不在这里,点了点头便没有再开口,厅上静了下来,可是谁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石氏只打发金绮和翠绢回房,是什么用意呢?红锦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袖口出神:如果不是石氏所为,那么她如此做的目的不言自明啊。

她想到这里看了一眼蓝罗,蓝罗也只是坐着发呆一般,并没有对红锦有任何回应;红锦在心底轻轻一叹,又伸手去取茶;她没有再想下去,因为眼下最最重要的就是要如何下山?

谁也不知道,下山的时候会不会再遇到盗匪。

红锦想到此处眉头皱了起来,而石氏的眉头也皱了起来,蓝罗依然是一动不动,只是眼中有着深深的忧色:那些人,会就此罢手吗?

过了好一会儿,红锦抬起头来轻轻开口:”四娘,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写封信给父亲和母亲,让他们使些人来护我们下山吧?“

石氏看向红锦,眼中慢慢的亮了起来:”红锦你的意思是……“

”我也给弟弟写封信,让他寻些朋友一起来接我们;虽然有了父母的人上来,不过倒底人多我们还能多安心;今天实在是被吓到了,魂都丢了一半儿——现在我的心还在跳个不停。“红锦并没有接石氏的话,而是低下头继续说了下去。

如果当真是宁氏要害她们,那么只有让此事闹得凤府人尽皆知,让凤大老爷也知道之后,于让宁氏使人上山相护,红锦一行人才有可能安然下山。

给浩宇写信是为了向他示警,让他一切小心在意;红锦相信如果事情真是宁氏的人所为,那么一定不会只是向自己下手。

虽然现在不能确定是不是宁氏所为,但是最可疑的人就是她那一房了:官匪自古相通,宁氏一房的人指使一些江湖中人来害人,那是极为容易的;虽然说用银子也能办法,不过却并容易——凤家的人都身家清白,没有哪一个和江湖中人有来往。

红锦认为如果是用银子买来的江湖中人,她们下山八成不会有什么危险;但如果是宁氏一房所为,那此事就难说了:一次不成再来一次并不是没有可能的。

所以红锦才会说出那番话来,让石氏去凤家求救;至于她说她被吓到了的话,满屋子里的人都不相信。蓝罗听到之后还看了红锦一眼,眼中闪过了几丝笑意:她想到了红锦和唐家公子讨价还价的事情——被人围住时的确是吓到了。

石氏听完之后,没有再问红锦什么,只是吩咐人备文房四宝,她亲笔写了一封信给凤德文及宁氏,而且还写了另外一封信。

她写完之后,把给凤家的信给红锦和蓝罗看:”看看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四娘的信怎么会有妥?“红锦和蓝罗几乎是同时出口,也几乎是同时伸手去接信;在石氏似笑非笑的目光中,两姐妹对视一笑都有些尴尬。

但是这封信关系着自身的生死,所以红锦二人还是接过来细细看了一遍,大体上并没有什么不妥。

”四娘,你看是不是可以加一句,让父亲去报官带着捕快们来上山查案的话?“红锦把信双手还给了石氏。

石氏听到之后微笑:”极好。“说完便加了一句话,便打发人急急的把信送下山。

”我给叔父也写了一封信,大意相同吧。“石氏把另外一封信交给了身边的两个婆子,让她们带着二三个家丁下山了。

红锦在看到蓝罗明显松了一口气时,便知道石氏的叔父怕来头不小;再一细想石氏在凤家的地位,及宁氏一房人待石氏的”客气“:一切都能解释通了。

只是,如果石氏的出身能让宁氏都忌惮三分的话,她为什么要嫁到凤家做小呢?红锦虽然有些好奇,不过她并没有在神色间流露出来。

金绮回到房里人虽然没有出房门,不过她也写了一封信要送下山;这信却先到了石氏的手中,她当着红锦和蓝罗的面儿把信的火漆烤开了,抽出信看过之后脸上浮出了几丝冷笑,却并没有说什么,就要把信重新收起来。

红锦看她并不忌讳自己在座,便开口请求道:”四娘,那信可否让我和五妹妹看一看?“

石氏并没有说话,只是把信递了过来。

那信并没有写什么,大意便是红锦和蓝罗遇刺,金绮很害怕想快些回家之类的;只是语句有几处地方不太顺而已。

红锦把信还给石氏,石氏又能把信重新装好,让人送下山去了。

凤家先后收到了三封信,不管收到信的人是谁,那都是吓了一大跳的;立时凤家闹得人仰马翻,凤德文发了好大的脾气,宁氏的一张脸阴沉仿佛能滴下水来。

浩宇冲进了凤德文的书房里嚷了一通,虽然凤德文极为不高兴,不过并没有责罚他只是喊了他两句,便吩咐召集人手上山去接红锦一行人回来。

三十七章 衙门的人

凤家的人到了山上时,已经二更左右了;不过因为凤家这一次布施了很多的香油钱,所以山上的寺庙都大开方便之门,并没有让半夜到山的人无处可栖身。

浩宇当然来了,他不可能为了自己的安全留在凤家置姐姐的安危于不顾;红锦看到浩宇时,还没有来得及埋怨他,他便道:”如果是我有危险,姐姐可肯为了自己的性命不理会我?“

红锦眼眶微红,轻轻的拍了拍浩宇并没有再说什么;人已经来了,还能再说什么呢?而让她更没有想到的是,花明轩和胡正豪也来了。

他们在一大清早起来,在寺庙中走走逛逛没有什么紧张的样子;花明轩还是摇着扇子,看到茜雪等丫头时都不免要调笑两句;而胡正豪带着几个人无目的在寺庙乱晃,一副游山玩水的样子。

他们的举止当然引来了一些凤家人的不满,在这种时候还有心思来玩的人,当然让人心生讨厌;不过红锦却发现胡正豪带人所去的地方,都是凤家人护卫的死角。

红锦看到花明轩二人如此轻松,提着的心不觉放下了不少;有道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他们不是平常人既然不把危险放在眼中,那就是这种危险在他们眼中不算什么。

就如唐家二公子一样,如果他在这里,当然也不会把这种危险放在一起。当然了,也是花明轩二人真得视浩宇为朋友,不然也不会来趟这种混水的吧?

红锦还真就想错了一点儿,花明轩二人根本就是好事之徒,他们听说山上有了盗匪哪里还能坐得住?当然要到山上来瞧个热闹,看看能不能捉一两个强盗回去玩玩。

红锦把唐二公子救了自己的事情告诉了浩宇,浩宇微微皱眉头:”是要好好谢谢他们家,不过他们和我们外公家一直不太好,虽然没有撕破脸面,但是两家人却不怎么说话的——这份情,我们承得却有些大呢。“

红锦没有想到城中两个唐姓的世家居然不睦,不过唐伟诚救了她的性命,就算大唐家和小唐家——城中之人一直是这样称呼两个唐家的,红锦外公家当然是小唐家了;就算两家有些不睦,她也不能因此就不理会唐伟诚了。

”唐二公子,是个很奇怪的人。“红锦想到了那番讨价还价,微笑起来。

浩宇摇头:”何止是奇怪,是太过奇怪了;救命之恩居然索取银两相报,呃,这样的举止实在是有违圣人之训。“

施恩不望报,才是君子所为啊。

红锦并没有在意圣人之训,她只是叮嘱浩宇多注意唐伟诚,他可能会在有了匪首的消息后去寻浩宇。

”你真打算给唐二公子银子?“浩宇答应下了红锦的话,看着她的脸忽然问出这样一句话来;他在和姐姐说了几句话后,现在已经放松了下来。

红锦点头:”嗯,都写了欠据的,不好赖掉吧?“

浩宇白了红锦一眼:”姐姐!和你说正经事儿呢,人家对我们有救命之恩爱,如此相报可是有些侮辱人家。“

红锦笑:”不会是侮辱,银子是唐二公子自己开口要的,又不是我们要给的。“

”咳,那个,姐姐,就算你想给,可想过我们手中可是没有那么多银子的;“浩宇无奈的摊手:”那可怎么办?“

”五妹妹应该有;“红锦浑不在意:”过后我们再还给你五妹妹就好了。“

浩宇闻言仔细看了一眼红锦,十年他们姐弟没有在一处了,虽然人人都说红锦一跌之后变了,但是他直到现在才有这种感觉:五妹妹有银子,又关他们姐弟什么事儿。

”大姐姐,我这里,呃,也没有那么多银子;满打满算也就有八两多,不到九两银子。“说谁谁到,刚刚提到五妹妹蓝罗便到了。

蓝罗进了给红锦和浩宇见礼:”大姐姐,兄长。“她虽然脸上并没有笑意,不过却不见了往日的冷淡了,有了一份隐藏的亲切。

浩宇看向蓝罗,他看得很认真,因为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姐妹们,居然都是铁公鸡一流的:”那、怎么办?“

”欠着呗;“红锦还是没有在意,并不认为这是一件大事儿;她微笑着让蓝罗坐下:”说起来你比我可有钱多了,我可是连二两银子也凑不出来的。“

浩宇忽然站了起来说要去安排下山的事宜,让红锦和蓝罗一处说话他先走一步;他出了房门还回头看了一眼,虽然他和姐姐身边没有多少银两,但是还至于只有二三两银子。

他忽然间想起了唐二公子:不知道他知道自己所救的女子都视钱如命,会不会后悔当初救了姐姐一行人。

他却不知道唐伟诚也正在和长随说起红锦来:”她回到城中不会送银子来,过府相谢那是一定的,到时或许会有些她亲手做得点心。“

”啊?言而有信啊,而且当时凤大姑娘可是很认真的和公子讨价还价还,怎么可能……“长随把赖帐二字吞了下去。

”她眼下没有那么多的银子,至于讨价还价,她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万一我真去向她讨银子时,一百多两银子她总能想到法子的;有备无患啊。“唐伟诚摇着扇子,看着满湖的荷花好像是动了诗情的样子,可是嘴里说出的话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原来是这样啊,那日后等她有银子再说吧。“长随答得漫不经心,他知道自家主子看不上那点银子。

”日后?“唐伟诚眯着眼睛笑了起来,摇了两下扇子没有再说下去。

****

花明轩和胡正豪正满脸都是兴趣的追问着浩宇:”他们当时就是这样说的?“红锦和唐伟诚的生意,引得他们兴奋莫名。

浩宇翻白眼:”可不就是,我想姐姐当时可能是吓到了,才会认真和唐二公子讨论此事。“

花明轩却摇着扇子道:”可惜,实在是可惜了。“

胡正豪一本正经的点头:”是啊,太可惜了。“

”什么可惜?“浩宇忍不住问了一句,不过他立时就后悔了;他也和二人相交有段日子了,岂能不知道二人的脾性。

”这么有趣儿的法子,我们为什么没有想到过?“花明轩脸上的神色,就好像他刚刚丢了一千两银子似的。

胡正豪懊恼的拍手、摇头,然后忽然一喜:”不过,这小子十分有趣儿;浩宇,回去之后你不代大姑娘去谢谢人家?“到时嘛,他便可以同往结交唐二公子了。

浩宇点头之后快步离开了:今天的人都不太正常,他还是去四娘那里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为好。

花明轩有扇子拍了拍胡正豪的肩膀:”浩宇这小子是个直肠的好人,不过他姐姐,嘿,何止是有精明?谈生意——我要是知道凤大姑娘会被袭,说什么找个理由也要跟着上山的。“

胡正豪深有同感的点头,错过了那么一场精彩至极的好戏,让他后悔的肠子都要青了。

两个大少摇头晃脑的向后殿而去,一面走一面不停的喃喃惋惜着;后殿有三三两两的香客,看到花明轩二人时谁也没有在意他们:这样的公子哥见得多了,不知道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来寺中想和人家来个偶遇。

不过虔诚的香客们都没有注意到,在花明轩两人离开之后,后殿里少了一个香客;花明轩和胡正豪两位大少对后殿可不感兴趣,能他们感兴趣的当然是这里的人。

他们天色未亮之时便在山上转过了,可是什么也没有找到;他们哪里能甘心,把事情细细想了一番之后,他们断定寺庙中一定会探消息的人才对。

人到了花明轩二人的手中,还真就没有什么话是问不出来的;但是他们问过之后,却把人丢给了浩宇,却只说了一句话:”这人是青州知府衙门的人。“

一句话说完,花明轩二人转身就走了。

浩宇看了一眼浑身没有伤痕,但是精神萎靡不振的家伙,他并没有喝问或是拷打此人:他虽然是个爽直的人,但却并不是没有脑子的人。

他带着人去寻红锦,商议对策:有这人出现在庵寺中,而且还鬼祟异常——他有什么是想不明白?

不过事情能想得明白一回事儿,要如何应对却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红锦听完浩宇的话后,想了半晌之后道:”把这人交给四娘吧,一切由四娘来处置。“

浩宇有些犹豫:”姐姐,我们把此人带回府去找父亲……“

红锦冷冷一笑:”父亲?他何时曾是过我们的父亲!“凤德文绝不会为她们姐弟做主,所以他们姐弟手上有了这个人不但不能拿宁氏如何,而且更加的危险。

浩宇低下了头,过了一会儿才道:”四娘,能顶得住?“

红锦看向浩宇:”有了此人,对四娘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四娘,如果顶不住,这些年在府中怎么会和宁氏相安无事——宁氏可不是能容人的人。“

浩宇听到这里点头,出门时回过头来看向红锦:”姐姐,这些年苦了你。“这十年,他和红锦都长大了,但是红锦遇事却比他成熟许多,这只让浩宇的心更痛。

因为这意味着红锦吃了很多很多的苦,才会有这样的心思;他要保护红锦的心更强烈,只是在没有做到之前,他并不想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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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名门之秀

书号:1715512

作者:柠檬红茶

一句话简介:曾经一部《如花的日子》取得很不俗的成绩,现再次回归到生活种田文,不论是故事情节还是文笔都有了很大的进步。

三十八章 齿冷

看着浩宇走了,红锦坐在屋里却沉思了起来;不过她并没有想太久,蓝罗便又过来了:这次并不是来说话的,是来唤她下山的。

红锦和蓝罗出了寺门,看到金绮和翠绢正等在马车旁并没有上车;见到红锦二人出来,金绮开口道:”大姐姐还真是千金之体,居然还要人亲自去请才知道要下山——你招来了那些匪徒不知道吗?难道要看到大家再遇袭你才开心?“

红锦看向金绮,目光冷冷的穿越了两个各自的维帽面纱:”我相信,只要和三妹妹在一起,那些匪徒便不会来的。“

金绮听到之后立时恼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什么意思?你不说清楚……“

”三妹妹,大姐姐不过是说大家在一起,那些匪徒不敢来罢了;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先回府。“翠绢打断了金绮的话,并且拉住了她的衣袖,没有让她冲到红锦面前来。

红锦看向翠绢微微点头,并没有说话便自顾自的上了马车;而她坐定之后,居然看到金绮带着丫头上来了。

金绮冷冷的哼了一声儿自坐下并不理会红锦。红锦后来才知道,原来是四娘的安排;这样的安排,让红锦的心一动。

四娘果然是有七巧玲珑心肝的人,红锦在马车里合上眼养起了神来;上下山的路都是大石板铺就,听说这山上的寺庙原是先朝皇家的,所以这山路才能走马车。

金绮虽然不说话,便是她明显有些惧怕,越近城越有些坐立难安的样子;红锦被折腾的当然不得安宁,不过却一直合着眼并没有看她一眼。

到了城门处就看到了凤家的马大总管,他带着几个人等在哪里;看到红锦一行人,说了一通担心的话。

金绮虽然很想和马大总管说句话,但是红锦就坐在身旁,她还真有所顾忌;而马大总管行到红锦的马车前,也只是行了一礼并没有多说什么:马氏和红锦结怨,他当然也是极为不喜红锦的。

红锦眯着眼睛看着金绮的焦虑,想到石氏的安排心下明白:原来石氏还有阻止马大总管和金绮或是翠绢说话的用意。

除之外的用意,就是当真有匪徒再来,那么红锦和金绮在一起,当然要安全很多:生死关头,相信红锦知道如何能保住自己的性命——这一点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

在凤家大门前下了车,红锦看着凤府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发了一会儿呆;直到蓝罗过来轻唤她,她才回神一笑:”走吧,终于、到家了。“

只是,这家却不能保护红锦什么。

凤德文和宁氏、凤家二娘季氏、五娘齐氏都在大厅上等红锦一行人;看到红锦等人进厅,却没有一个人有什么激动的表示。

没有人冲过来抱住红锦或是凤家哪位姑娘,不管是金绮的生母宁氏,还是翠绢的生母季氏,都好像屁股被牢牢的粘在了椅子上,除了目光在自己女儿身上转了一圈之外,一句话也没有。

五娘投在红锦身上的目光有着担心,她点了点头又扫了一眼凤德文——她要暗示自己什么呢?红锦扫了一眼父亲,很安静的立在四娘身后。

四娘先行了礼,之后是浩宇和红锦等人。

凤德文点了点头:”坐吧;山上的事情我知道了,一会儿四娘你细细的说一说;“他说到这里看了一眼红锦和蓝罗:”吓坏了吧?快回房去梳洗一番,吃些压惊汤再回来议事。“

他的话虽然是对红锦和蓝罗二人说的,但是他的目光却只停留在蓝罗一个人的身上,语气中全都是慈爱。

蓝罗低垂着眼睛,浑身上下都是冷淡:”是。“多一个字也没有。

红锦在蓝罗答话之后也简单的说了一个”是“,便和蓝罗一起退了大厅;她们姐弟刚刚出来,浩宇和金绮等人便也跟着走了出来。

红锦的眼睛眯了眯,看了浩宇一眼轻轻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便带着春雪等人要回去。

”大姐姐,一起走吧;“身后传来蓝罗的声音:”虽然回到了家,还是有些怕,总想着能多几个人。“

红锦轻轻点头,和蓝罗一起上了车子,看也没有看金绮和翠绢。

车里也是只闻呼吸声,姐妹二人谁也没有开口;到了蓝罗的院子前,蓝罗起身时才说了一句:”他居然不问我们而先问四娘。“

红锦轻轻一叹:”总要有个交待,不是吗?“

蓝罗转身看向红锦:”那四娘——?“

”无妨的,四娘、心里有嘴上也有,而且不是还有五娘吗?“红锦说得很平静,她并不担心四娘。

她现在只是对凤德文更感觉到心寒,不,应该说是齿冷。

这一次的事情并不是暗斗,而是明着要杀人,要杀他凤德文的两个亲生女儿——其中有一个,好像还是很得他慈爱的五女儿;但,为了宁氏、为了凤家的生意,他居然想责罚四娘就此掩过。

四娘只能说没有好好照顾红锦等人,不过话又说回来,红锦等人不再是小孩子,不用她们行一步四娘石氏就要跟一步的。

此事,只要是个人都明白,要追究的是那个指使那些匪徒之人:家中有些小争斗很正常,谁家没有呢?也许是因为各自的脾气不相投,也许是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许是因为一些利益——不过却不会有谁非要置对方于死地不可,因为每个人都知道,他们是一家人。

如果这一次的事情无人追究,那么日后……。

但,凤德文硬是要息事宁人,硬是想三两句话揭过去。

蓝罗看向红锦轻轻的点了点头:”我们,快些回去吧。“

红锦点头,当然要快些回去;她总不能就这样顺了凤德文的意思,此事就此做罢。

”那个人,并不是我的父亲;我从来没有当他是父亲。“蓝罗下车前忽然间没头没尾的说了这么一句。

红锦微微一愕,不过并没有问蓝罗。她想起蓝罗临下山时找自己说得话:句句都是试探。

她好像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却又不太放心的样子。

眼下她没有时间多想此事,因到房里便洗澡;一些琐事自有春雪和若蝶打理,不需要多一句话,这两个丫头就能把事情安排妥当。

果然,在红锦洗完澡坐下梳头时,若蝶轻声的对红锦说起了她刚刚打听来的事情;主要是红锦和蓝罗遇刺之后,凤家人的动静。

其它的事情也就罢了,听人说凤德文和宁氏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而宁氏虽然声音也不小,不过气势上这一次却没有压倒凤德文;还听说宁氏哭了好一通。

这些自然并不是凤家人人都知道的事情,只是宁氏院子里的人知道罢了——若蝶就是有本事,能打听来一些旁人打听不到的东西。

红锦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对兰初道:”告诉院子里的丫头婆子们,这两天在府中要扬起头、挺起腰来做人——不管是谁,就算是夫人的人,也一样不能相让半丝;出了事儿自有我这个主子为她们出头,并且还有赏。“

兰初欠身:”如果她们还是像原来一样忍气吞声,便重重的罚。“

”对;“红锦轻轻的拍了拍兰初:”就这两天而已,尤其是今天;明白吗?“看到兰初点头,她又对春雪道:”我们院子里的人手并不足,那最后几个要撵出去的今儿就撵出去——让若蝶做这个事儿;你呢,去和那些和我一起死里逃生的丫头婆子们说说话,看看可有能用的人。“

红锦一连吩咐了许多的事情:此时她做什么事情,宁氏就算是气得吐血也只能忍了;除非……,不过红锦赌她不会、也不敢。

因为事情落到了唐二公子的眼中,就算是宁知府也不得不三思而后行的;所以,她要把利益最大化。

至于要扳倒宁氏,红锦认为现在还不太可能,因为凤德文。

想到这个父亲,红锦的眼底便闪过了厌恶:他真是不配为人父!也根本不配做凤家的掌舵人。

可是眼下凤德文就是凤家的当家人,还是凤红锦的生父——此事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也是不可能会改变的。

红锦握了握拳头,起身道:”茜雪,你跟我去前面大厅。“她要让凤德文正视她和浩宇的存在,她们虽然为儿女却也不是他想捏圆搓扁的人!

三十九章 心知肚明

红锦带着茜雪到了院子外,便看到了不远处等着她的蓝罗;她没有停顿走过去:”妹妹来了怎么不进屋里坐?“

蓝罗淡淡一笑:”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姐姐需要静一静,我在这里等姐姐一起过去也是一样。“她是知道红锦有事要做,所以才特意避开。

红锦平静的应道:”妹妹倒是比姐姐强些。“

”哪有,不过是姐姐前尘尽忘,而我早已经习惯了。“蓝罗微笑:”大姐姐上我的车子如何?“

红锦点头,姐妹二人上了车子便向前厅赶去。

蓝罗虽然也需要处理一点事情,但是却不像现在的红锦需要做得事情很多;至于红锦要做什么,她并不想知道——这一点她说得很明白。

姐妹二人步入大厅时,厅里还是如同她们走时一样安静;而浩宇已经到了,看到她们姐妹时打了一眼色;而和他立在一处的人还有花明轩二人:这可有些奇怪。

红锦不知道她们走后,厅上发生了什么居然请了两个外人过来。

金绮和翠绢也在座,看起来众人好像就在等红锦和蓝罗一样。

宁氏等红锦和蓝罗行完礼之后,干巴巴的道:”好了,现在就让红锦和蓝罗说一说当日的情形,这一次石妹妹再没有其它的话要说了吧?“

石氏微微欠身:”等两个孩子说完之后,需要我说话的地方我会开口的。“

这话的隐隐有几分火药味儿,听得红锦飞快的扫了一眼石氏:听她们话中的意思,好像一直到现在石氏什么也没有说?

红锦并没有开口,而是示意由蓝罗来说当时的情形:不管是宁氏还是凤德文,都对红锦不好,由她来开口不知道会让这一对夫妻挑出什么来——他们想找事儿的话,鸡蛋里也能挑出骨头来。

而蓝罗却好像很得凤德文的宠爱,不管宁氏对蓝罗如何,凤德文应该能听得进去蓝罗的话:如果宁氏开口讥讽或是挑刺时,想来凤德文也会回护蓝罗一二分——这已经足够了。

蓝罗接到红锦的暗示便开口把当日的事情说了出来,她自上山开始说起,事情说得条理分明不算,详略之处也十分得当;但是却没有指责任何一个人,只是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金绮听到蓝罗提到她对红锦说过的话时,忍不住就想开口反驳,却没有想到被二娘季氏给拦住了:她拉了金绮一下,使了一个眼色过去。

金绮并不领情,一把扯回了袖子便想对季氏发作两句,看到宁氏瞪过来的冷冷目光,这才低下头不敢再胡闹了。

凤德文自红锦和蓝罗进厅之后,便没有开口说一个字;在蓝罗开口时,他看向红锦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好像有些不满一样。

蓝罗把话说完,宁氏看向红锦道:”原来是你要去看什么瀑布闯下得祸事!“言下之意是怪红锦乱来,差一点害得蓝罗丧命。

凤德文冷哼了一声:”你去上香,不在庵寺里好好的诵诵经文,却出去做什么?!“

红锦闻言抬起头来,看向凤德文和宁氏:”山上多年来一直平安无事,官府也从来没有说过山上有匪人;我去的那地方虽然幽静些,却并不是人迹罕至之处,就算有匪人也不会专等在那个地方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奇怪的是,那些盗匪如何得知我们是凤家的人?听他们的言语,分明就是冲着我们姐妹而来,况且他们并不是要劫财,而是想害我们的性命。“她顿了一顿看向宁氏:”如果我知道山上会有匪患,不要说去看什么瀑布了,就是进香我也不会去的。“

这一对无耻的夫妻,居然想把错处推到自己身上!不问那些匪徒的事情,不问为什么她们的行踪会被人所详知,一开口就怪红锦乱来。

红锦的话暗指官府不力,这让宁氏的脸色更加难堪。

凤德文的脸沉了下来,刚想开口看了一眼花明轩二人,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倒底还是要名声、要脸面的。

宁氏虽然气恼红锦,却也知道无法把事情推到红锦的身上,便看向了石氏:”你带着姑娘们去上香,却让我们锦儿和罗儿差一点遇险,怎么也是一桩大错;老爷,你看——?“

凤德文看了一眼石氏,又看向红锦和蓝罗:”嗯,此事的确是四娘做错了,不过好在并没有出什么事情。“他的话是想息事宁人,并不想对石氏如何。

宁氏却道:”虽然这一次没有出什么大事儿,但是以防日后,四娘还是要领罚的。“

红锦听到这里,暗暗看向石氏:只有她知道,石氏手中握着宁氏一房的把柄。

凤德文还没有开口,石氏便道:”夫人,不知我有何错?“她盯着宁氏,声音清冷:”就像我们大姑娘所说,那山上可是一直太平的很,这匪徒是自何处而来我倒是有一点头绪。“

宁氏闻言微微一愕,然后冷冷一笑:”喔,四娘什么时候有这等本事,我们却是不知道的;那就请四娘把这头绪说一说如何?“

石氏看向凤德文:”老爷,那我就把头绪摆出来了。“她轻轻一摆手,早已经有等着的婆子们把捉到的官府之人押了上来。

看到此人时,宁氏和金绮的脸色大变,就连凤德文的脸色也变了;他狠狠的盯了一眼宁氏,然后道:”你的头绪就是他?“

石氏淡淡的道:”他是青州府官衙的人。“却没有再往下说一个字。

既没有说官衙的人好,也没有说他坏,只是把他的腰牌让丫头递给了凤德文。

红锦看到这里暗暗喝了一声彩,好手段、好心计;她更注意石氏的言谈举止,感觉可以自她的身上学到很多东西。

用这个人来指认宁氏一房要害红锦等人,当然是不足的;而且其中还牵涉到了宁知府,就算是打死凤德文,他也不敢让那人指正什么。

厅上众人虽然谁都没有把事情说破,但是人人都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当然是宁氏一房的人,利用宁知府官衙的人收买了江湖中人,到山上去干杀人的勾当。

此事如果说出来那就是天大的事情,如果有铁证的话,宁知府是脱不了一个勾结匪人、谋害良善的大罪;到时宁知府的官做不成了,性命都难说能留下。

换句话说,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红锦等人叫破了此事,宁知府为了性命、为了他的仕途前程,一定会再使人来杀人灭口!

这也是为什么红锦在听到那人是官衙之人时,立时让浩宇把人送到石氏那里的原因。

不论是红锦,还是石氏,都没有能力能应对宁知府的疯狂反扑;所以她们保持着沉默;只是她们的沉默落在宁氏等人的眼中,却有着另外一种意思,威胁。

厅上看不到的一种压力,把众人压得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凤德文再狠狠的看了一眼石氏之后,终于开口了:”这位官差,快快请坐;想来贵官差是去查山上的匪人吧?不知道可查到要害小女的匪人来历?“

他开口之后,那官差终于松了一口气:如果凤家的人叫破了他真正用意,那么他也只有死路一条,宁知府当然不会放过他。

”凤老爷,小的刚到山上几天,也不过是刚刚有一点点线索而已;只不过事关公务,还请凤老爷原谅小的不能相告其中内情。“官差倒底是见过风浪的人。

他扫了一眼一直的沉默的花明轩二人,当然是不敢乱说话;他相信如果他敢诬红锦等人一个罪名的话,他今天是出不了凤家大门的。

花明轩二人,在官差的眼中可比凤家的人可怕的多。

凤德文要得也不是什么”内情“,只不过需要一个打发他离开的借口,当即便点头道:”应当的,倒是在下失言了;那官差可有什么事情?“

官差本想开口说没有什么事情的,可是花明轩的折扇偏偏在这个时候打开了,”唰“得一声惊得他全身一颤:”我正是来听听贵府姑娘们遇险时的情形,看看是不是能寻到什么线索。“

凤德文没有想到这官差居然如此不知死活,给他台阶了还不快快走人;他再一次狠狠瞪了一眼宁氏,只得任那官差留了下来。

红锦看了过去,正好对着花明轩的目光,他对着红锦轻轻的点了点头,偏头看向那官差微微一笑:他的笑,这一次没有一点点坏。

可是官差的后背上的汗毛一根一根都站了起来,脖子也硬了;他明显是被花明轩的笑容吓坏了。

红锦看向浩宇,见弟弟一脸轻松的立在那里,便回过头来打算自己的事情:看来她可以重新打算一下,再要一些好处才对。

凤德文再看向蓝罗和红锦时,却和红锦的目光撞了一个正着,但是红锦没有避开,就这样直直的看着凤德文。

凤德文虽然有些恼怒,但是也明白了红锦的意思,她是不肯就此罢手的:这更让他恼火,如此一来,他岂不是更为难?!

宁氏自然在红锦的目光中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心中的火气一下子就冲了上来,头都被冲得晕了晕;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只是想到为父亲带去的麻烦,她不得不咽下这口气:不管她咽不咽下得去;这让她的气更大了三分,却也只能气到自己,并不敢发作到红锦头上去。

四十章 红锦三求情,宁氏痛责女

就因为不能发作,所以宁氏今天的气比任何一天都要大,只气得她两肋隐隐作痛;除了再一次后悔养虎为患,她还真想不到其它的法子出气。

她不能拿老父的性命与前程去和红锦等人硬碰硬;就算到最后杀了她们灭口,她的父亲日后也不会再管她和儿女们一点儿了。

凤德文也被红锦气得不轻,不过他眼下顾不得生气,最想要做的就是把此事按下;可是看红锦的神色,她可是存了鱼死网破的想法:想让这个女儿为凤家着想退让三分是不可能的了。

他想了又想,知道此事一定要快快结束,大不了给红锦和蓝罗些好处,好好的安抚一下;只是结束怎么也要有个人出来担个罪名才成;他的目光落在了四娘的身上,心下盘算着一会应该如何安抚她。

红锦看到凤德文的目光,也就明白他在打什么主意,眉头微微皱起看向石氏;看到石氏一派镇静时,便知道石氏已经有了对策。

石氏迎着凤德文的目光淡淡的道:”我在山上便给叔父写了一封信,把山上的事情详尽的说了一遍。“这话明明没有说完,但是她却不再说下去了。

红锦立时想到了另外一封信,看到凤德文和宁氏大变的脸色,她明白石氏又一次打中了这对夫妻的软肋。

凤德文长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官差之后道:”不过小小的事情,你怎么想起去麻烦叔父呢?给哪个叔父写得信,可有代我向叔父们请安?“

石氏冷淡的回道:”给哪个叔父写信不都是一样。“只要一个叔父知道了,其它的叔父也就会知道,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凤德文咳了两声,他想到石家的那些男人们头开始痛了,忍不住再一次狠狠的瞪了一眼宁氏:这一次,如果不是她哪里有这样麻烦事儿?

而且眼下他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实在没有时间理会这样的闲杂事情;可是他却不能就此丢手不管。

再次看向官差:”那么就有劳官差查到那些匪徒来历,为小女等人讨个公道。“凤德文话锋一转,便想用这句话来了结此事。

红锦的眉头皱了起来:”父亲——!“

凤德文立时就道:”好了,浩宇你送官差出府吧;锦儿,你的身体如何了,可要多多注意啊。一切事情自有父亲为你做主,你放心就好。“

红锦一面悄悄使了个眼色给浩宇让他慢走,一面泣道:”锦儿自幼失母,一直是父亲和母亲教养锦儿长大,锦儿……“她没有提一句要求,只是句句不离开唐氏就对了。

那是她和浩宇的东西,不管还在不在凤家,她都要把母亲的东西再要回来:凤家如果卖掉了,那就再给我买回来!

凤德文终于听懂了红锦的话:”啊,对了,锦儿和宇儿母亲的妆奁都在你那里吧,他们眼下也大了,就交给他们打理吧。“

凤德文后面的话是对宁氏说得:”正好让宇儿和锦儿都锻炼一下。“

宁氏听到之后眉头大皱:这不是割她的肉?那可是一笔很大的家业!她刚想要开口反驳,就听到凤德文道:”要快些,听到没有?“

凤德文的话带着三分严厉,喝得宁氏愣了一下:多年的夫妻不可能没有吵过嘴,不过凤德文一直不曾如此厉声喝过她——就算是昨天听到红锦等人遇到匪徒时,他也不曾这样对自己。

宁氏恨恨的看了一眼红锦,知道今天不可能会讨了好,只能自齿缝里挤出来一句话:”知道了,老爷。“

红锦连忙起身谢过凤德文:”只是不知道当年的妆奁单子……,免得母亲到时不知道应该给些什么,要是多了锦儿和弟弟还有地下的母亲都会不安的。“

听到她的这句话,宁氏气得咳了起来,差一点背过气去:居然还要妆奁单子!

凤德文盯着红锦瞧了半晌,红锦却半蹲在那里一动不动,终于他也自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来:”妆奁单子在我书房里,一会……“

”谢谢父亲,那就让宇儿顺便带过来吧;“红锦是一句紧接着一句:”也免得父亲还因为这等小事再费心神。“打铁当然要趁热,今天不把妆奁单子要过来的话,那明儿凤德文和宁氏会不会再认帐那可真难说。

凤德文看着红锦,紧紧的盯着她半晌才道:”来人,去取妆奁单子过来!“他实在是气不过:”放心,那妆奁单子……“

”女儿知道,外祖家还有一份一模一样的。“红锦说得平平淡淡;可是却得气得宁氏和凤德文几乎吐血:这哪里是凤家的大姑娘,分明就是来讨债的。

金绮的一双眼睛几乎都能喷出火来,盯着红锦喝道:”你这是为儿女的孝道吗?“

红锦起身回头:”妹妹这话姐姐不懂,父亲把生母的妆奁交给我,我谢过父亲这也有错?这也不合孝道?“

宁氏终于顺过了气来,她阴狠看了一眼红锦:”绮儿,怎么和你大姐姐说话呢?还不快给你大姐姐赔礼。“

她自然还是有法子的,就算是有妆奁单子又如何,东西倒底是在她的手中;今儿就算是红锦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一天就把东西都取走。

而且,官家就是宁家,那些田契、地契、房契等等,到时红锦姐弟想落到她们名下,哼哼,想得美!

她想到这里气平了一些,才会喝斥那个不懂事只会闯祸的女儿。

金绮没有想到母亲会喝斥她,气得她一跺脚对着凤德文娇呼一声儿:”父亲——!“泪珠便一颗一颗的落了下来;平日里她只要唤一声,凤德文便会为她主持”公道“。

”你母亲说得对,还不给你大姐姐赔礼?“凤德文现在只想赶快把事情了结,所以并没有理会金绮的撒娇。

金绮没有想到父母今天都对自己一再的喝斥,她的泪水是真得喷涌而出,对着红锦狠狠瞪了一眼,返身就向厅外跑了出去:给那个死丫头赔礼?她不配!

红锦知道现在自己没有让凤德文和宁氏真正伏身认错的本事,所以她和蓝罗的遇险也只能不了了之;但,一定要索取足够多的好处,她才会罢手不再追究。

不然,实在是对不起自己。

有机会当然要先讨回自己母亲的妆奁,如此才能稍稍安慰一下地下有知的母亲,也是她唯一能对地下的母亲尽孝道的事情。

”算了,三妹妹也只是小性子而已;“红锦很”大度“:”如此犯小性子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宁氏闻言一咬牙:”容氏,取家法戒尺去教训绮儿十尺,让她给我闭门三日思过!“她说完全身都在轻颤。

为了她的父亲,为了她和儿女们的将来,今天她只能委屈自己女儿了;不然,真任由红锦胡来的话,再加上石氏的叔父们,就算能杀了红锦等人灭口,怕她的父亲也要受些牵累,到时父亲一定不会饶过她。

红锦淡淡的道:”母亲,如此小错,何必如此罚三妹妹呢?小错小罚依我看不如免了的好,还请母亲息怒,看在女儿的面子上饶过三妹妹这一次吧。“

宁氏没有想到红锦有风扯尽帆,居然一步也不肯相让;她点头、再点头看着红锦道:”好、好女儿,真是我的好女儿啊;“这一句话说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把红锦吞下肚子一般:”容氏,给我重责那丫头三十尺,教教她什么叫做尊卑上下!“

红锦本来想只要宁氏多打金绮几戒尺便算了,她就算了:给金绮些教训也就是了;不想宁氏居然如此狰狞,她抬头盯着宁氏淡淡一笑:”不敢当母亲的夸奖,这是女儿应该做的;金绮也不是一次这样对女儿了,上一次打了女儿两个耳光女儿都没有当回事儿,谁家的姐妹不斗气的?“

”母亲,还是饶过三妹妹吧;“红锦说到这里大礼福了下去:”她还小不懂事儿,只是耍耍孩子脾气而已,母亲何必和三妹妹认真呢。“

红锦的最后一句话把凤德文、凤家二娘季氏的嘴都堵上了:你们不必说她不懂事儿了,我代你们说了。

宁氏气得脸色腊黄:”容氏,给我狠狠的教训她四十尺!“她不敢再多说什么了,终于知道再多说红锦就会一直纠缠下去,不知道还会说出来什么。

红锦闻言好像是被吓坏了,福了一福也不敢再说话了:可不嘛,她每求一次情,金绮便多挨几下打——还能不吓坏她?

她就是要借宁氏的手教训金绮,如此才是一举两得:不止是打得金绮痛,更打得宁氏心痛!就要让宁氏一房的人知道,她凤红锦并不想招惹是非,但却绝不肯吃亏;她受痛一分,定要让她们痛二分。

这也是红锦为自己讨得公道:因为山上遇险,和金绮应该脱不了干系才对。

委氏和翠绢的嘴巴都闭闭的死死,此时她们并不想招惹到红锦,让她把一肚子的怒气发作到自己头上:宁氏和金绮都是这般下场,换成她们只会更惨三分。

花明轩用扇子轻轻拍了拍自己的掌心:好,果然是痛快人做痛快事啊!就算在一旁看着,那也叫一个痛快。

有取有舍,知道什么事情是做不到的果断放弃,又知道应该如何争取自己的最大利益,还知道如何保护自己的同时、打击对手;只一味的好勇斗狠当然不能成事,但是只一味的委屈求全的话,也只会让人更加的变本加厉而已。

他正在心中为红锦叫好时,就听到红锦提到了自己的名字。

四十一章 看戏与入戏

红锦当然知道自己今天得罪了宁氏和凤德文,但是她不如此做的话:有人要杀她,她都可以默不作声,以后凤家的人只会把她生吞活剥了!

不过她也不想日后被宁氏疯狂的报复、更加不想宁氏归还生母妆奁时,在其中做手脚;当然不是红锦怕事,只不过能少一事就少一事为好;她有时间多用在其它地方,积蓄自己的力量,让凤家的人以后再也不敢轻举妄动才是长久之计,和凤家的人争一日之短长实在是不必。

”我听弟弟宇儿说,花公子识得巡府三公子及其母亲四夫人——正好她们这两日要路经我们城去和巡府大人团聚,花公子想请他们到我们府上来坐坐,略略休息;只是他是客人不好擅自做主,不知道父亲和母亲意下如何?“

红锦一面说一面看了一眼花明轩,对着他微微一笑,笑得很温柔,眼中带着求恳与歉意;点头之后,红锦便回转头看向了凤德文和宁氏。

但是红锦的微笑看得花明轩打了一个冷颤,他向左看看刚刚回来的浩宇、再向右看看胡正豪,根本是不明所以:为什么自己会被凤家大姑娘扯出来?他可是什么也没有做啊——老天,凤大姑娘怎么会把主意打到他身上,他只是看看戏而已,真是冤枉啊!

让花明轩非常不平的就是:除了自己不是还有一个胡正豪嘛,瞧他虎背熊腰的样子,也比较能镇得住场面,为什么凤家大姑娘要选自己这个弱不经风的书生?

花明轩很哀怨。

看戏的人在发生什么事情时最痛苦?当然是被搅进戏中!所以现在花明轩被红锦笑得遍体生寒,欲哭无泪的看向浩宇求助;他用目光示意:好兄弟,你可要救救哥哥我啊。

可是浩宇却伸手请他上前和凤德文说话,一本正经的样子:”花兄,请。“

花明轩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不过好在他还有一位生死兄弟,他立时转头看向胡正豪,一脸的恳切期盼。

但此时的胡正豪突然对桌上的一盘点心生出了深厚的感情来,盯着那点心的目光,如同看到了天下第一美女;看得那叫一个专注、那叫一个目不转睛,根本就没有看到花明轩的求助。

看戏的人在发生什么事情时最开心的?当然是一同看戏的同伴被搅进戏中,可是自己却独善其身能继续看戏,正正是乐不可支。

所以胡正豪公子没有生出一点兄弟之情、朋友之义,根本没有理会花明轩投过来的、那楚楚可怜的求救目光;因为他现在心里已经乐翻了天,就等着接下来的好戏,当然不肯破坏一点点了。

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把花明轩一脚踢到凤德文面前:他不只是想,他还真就如此做了!他侧身伸腿,在凤家几位主子看不到的情形下,狠狠一脚把花明轩踢到了大厅中央。

好在花明轩不是真得弱不经风,他还是练过几下子的;虽然不能用来杀敌保身,不过稳住自己的身体还是完全可以的。

花明轩立稳了身形后,只得对着凤德文和宁氏微微欠了欠身子,趁着垂头的一霎间,他向胡正豪投去了一道恶狠狠的目光:你给我等着!可是胡正豪却取了一块点心,对着他回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胡正豪不在意兄弟的威胁,反正他眼下是有好戏可以看的;至于看完之后?那是以后的事情,而且他的腿可比花明轩的长多了。

花明轩呢,有个致命的弱点;他对于女子,不论长相美丑、不论年纪大小、不论身份高低,只要是良善的好女子,他便不忍看到人家吃苦受罪,也拒绝不了人家的请求。

现在知道他这弱点的,只有胡正豪与浩宇两个人,其它人的并不知道;花明轩相信浩宇不会对他的姐姐提起自己的私事儿:那凤大姑娘为什么独独选中了他呢?

花明轩是百思不解,心头何止这一样疑虑:凤大姑娘怎么知道自己识得那个巡府的窝囊三公子?至于那三公子的母亲,他倒是不想认识,可是不认识也不成啊,那可是他们家的人。

听到凤德文和宁氏开口,花明轩在心中哀叹一声,再悄悄看了一眼红锦,淡淡的道:”实在是不好意思,不过此事今天好像不是谈得时候,凤老爷还是先……“

他嘴里说着不好意思,可是不论是他的神色、还是他的语气,都没有半丝不好意思:这一点大厅上的人都看得出来。

宁氏和凤德文却并不在意,他们夫妻眼下哪里会在意花明轩这么一点点的”个性“呢。

”哪里,哪里;“凤德文的一张老脸几乎笑开了花:”贤侄请坐、请坐下说话;贤侄和小儿是至交好友,我们家就是你的家,有什么事情尽管开口就是——不过是待客罢了,当然没有问题;有什么需要你就直说,尤其是巡府的三公子和四夫人的喜好,吩咐下人们去准备,不用跟我们客气。“

宁氏也笑道:”就是,就是;本来就是一家人嘛,有什么客气的;花公子千万不要见外。“

红锦此时悄悄退步回到了四娘身边坐下,她认为接下来不会再有她什么事情:她只需要等妆奁单子送过来;然后嘛,然后这几日她便要向宁氏讨债,把属于自己母亲的东西统统要回来,一分都不能少。

石氏和蓝罗都趁人不注意时看向红锦笑了笑,不过谁也没有说一句话;而五娘也看向红锦笑而不语,眼中闪过几分赞赏。

过了一会儿石氏敲了敲桌子,红锦看过去,桌上有几个笔画极细的、水写的小字:巡府的事情可有帮忙?

红锦微笑摇摇头又点点头,意思是一会儿再说;因为她看那花明轩的神色,好像当真认识什么巡府似的——她的运道这么好,随口乱说一句也能应验?

如果当真如此不是她的运道好,而是这位花公子的来历背景有些惊人:富易妻贵易友,达官贵人们相识的人,那绝不简单啊。

石氏微微一笑端坐好,又恢复成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淡模样;但是红锦现在却稍稍知道,石氏其实并不冷淡,或者说她的冷淡只是针对于凤德文和凤家的人。

而自己得石氏的青眼,怕是和凤德文不喜她、而她却敢和凤德文相争有关吧?在石氏的眼中,她怕是不能算作凤德文的女儿,也不能算作是凤家人。

只是蓝罗很得凤德文的欢心,那石氏对她青眼相加又是为了什么呢?红锦扫了一眼蓝罗,心中升起了疑问。

几句话应答下来,凤德文和宁氏的脸上都要笑开了花,看那个样子恨不得叫花明轩一声爹:看得蓝罗皱眉低下了头,实在是太丢人了。

红锦和浩宇也有些不自在,她们姐弟万万没有想到,凤德文会是这副德行;姐弟二人对视一眼后,都移开了目光。

花明轩想回到胡正豪那边坐下是不可能的,凤德文那里热情的让人招架不住,根本不容花明轩稍稍离开一步;这才是让花明轩最难受的,因为凤德文根本就不放在他眼中,当然他也没有心思应对此人。

但是他的天性就不允许他说破红锦的话,给红锦带去无穷的麻烦;所以他现在是浑身上下都难受之极,同时也确定了看戏是轻松的,身在戏中却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至于红锦和蓝罗遇袭的事情,现在当然被凤德文扔在了脑后;直到唐氏的妆奁单子被人送过来,凤德文和宁氏才想起了红锦和蓝罗遇袭的事情。

凤德文咳了一声儿,把妆奁单子递给了红锦:”这两日让你母亲按单子把东西都移给你们姐弟吧。“

宁氏虽然心中有千万个不愿意,不过看了一眼花明轩,她还是点头道:”嗯,我看完单子后便让人准备。“

红锦轻轻弯腰谢过了凤德文和宁氏,把妆奁单子递给了浩宇;她不收起来,是因为要浩宇去外祖唐家对一对,这份妆奁单子是不是真的。

凤德文和宁氏当然明白,不过夫妻二人看在浩宇和花明轩相交的份儿上,并没有对红锦横目相对,把一肚子的火气压了下来。

因为现在的凤家很需要官场上的关系,非常的需要。

红锦和浩宇都不再开口,凤德文和宁氏都松了一口气,知道他们姐弟不会再因遇袭的事情要胁他们了;就在此时,蓝罗却盈盈立起,一句话不说只是福了下去。

蓝罗并没有哭,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凤德文,就那么半蹲在地上一动不动。

凤德文咳了一声:”罗儿,我知道你这一次也吓坏了;“他扫了一眼宁氏忽然道:”就由你母亲给你一处小田庄压惊吧。“

宁氏立时就急了,可是凤德文的眼睛一竖:”要寻一处近便的给罗儿。“他当然知道遇袭的事情和宁氏有关,所以这也算是对她的警告。

宁氏忍下这口气,冷冷哼了一声儿算是答应了。

红锦在告退出去时,提出要换几个丫头婆子,府中有合适的就用府中的人,如果没有合适的她想买两个。

四十二章 宁氏的险恶处境

宁氏和凤德文都没有在意红锦要换丫头婆子的事情,很容易便答应了红锦;就算是把红锦的人都换了,宁氏想要掌握红锦的人,自认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红锦和蓝罗刚上了车子,就听到外面有一阵骚动,她们挑开车帘一看不禁莞尔:原来是花明轩揪住了胡正豪的耳朵,但是胡正豪门却不知道说了什么,花明轩一愣神他便逃掉了。

至于红锦把花明轩扯进来,是因为她发现了花明轩和胡正豪一直在”看戏“,尤其是花明轩看戏看得那叫一个嚣张,根本不加掩饰——这只是红锦的一个小小玩笑;他们都是浩宇的朋友,红锦并不是真生气了。

红锦原本的用意是想用计的:巡府的四夫人和三公子,这两个人不一定要是真的;只要凤德文夫妻认为是真的就可以。

她也不惧日后凤德文夫妻会发现,巡府的四夫人和三公子只要走时是不高兴的,那么凤德文夫妻便不会再去找什么四夫人自寻晦气。

不过现在看来,她误打正着花明轩好像真认识什么三公子和四夫人。

一会儿浩宇便来了,他带来了花明轩的话:巡府还真有一位三公子,只不过这位夫人不是四夫人,应该是五夫人才对;当然了,如果称她为四夫人,她也不会不高兴——称她为夫人她会更高兴。

而且后天三公子和他的母亲就会路经本城,花明轩已经使了人去请他们过来坐一坐,不过并没有让凤家的准备什么。

红锦轻轻点头:”你可替我向花公子道歉?“她不担心,就算是花明轩一个字不说,凤家也不会失了半分礼数的。

浩宇微笑:”哪用得着道歉,谁让他们二人天天看戏;看就看吧,还看得眉飞色舞的,姐姐就算不捉弄他们,我也要找他们算帐了。“

红锦也笑了,随即她收起了笑容,说起了唐氏的妆奁:”宁氏不会这么容易把到手的东西吐出来,怕她会找借口拖上一拖,巡府的人来做客就是极好的借口;再然后我们去官府更换地契等等时,只怕不会那么顺利。“

浩宇看向红锦:”姐姐的意思是……“

红锦微笑:”姐姐已经做过了一次坏人,所以嘛……“

浩宇也笑了:”好吧,他们两个人看戏看这么久,是应该出些力了;而且我们的生意也在准备中,我们和他们两个人实在是一家人,不用说两家话的。“他笑着起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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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知道疼了?“宁氏盯着金绮:”谁让你用这等心思的,再怎么说那也是你的姐妹们,如果让你父亲知道了,你知道是什么下场吗?!简直就是胡闹。“

金绮满腹的委屈,她哭得两眼通红肿涨:”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说让他们去吓吓凤红锦,打她两下给我出出气气;我还特意说不要弄伤了人,我只是气不过,哪里会想到、想到……“

说到这里,她又一次大哭起来。

在山上时听到有人要杀红锦等人,她就被吓了一大跳;因为她真得不曾起心要让人杀死红锦,就算她恨红锦,可是她也还知道凤红锦身上的流的血,有一半儿和她是一样的。

她在山上折腾,就是为了下山问个清楚;后来她急急写信给宁氏,就是为了让宁氏善后:她知道把祸闯大了;回到府中她在大厅上冲出来,其实并不是生气而是因为胆怯,她怕被父亲知道一切是她所为。

”你也不想一想,宁府那里的水有多深!你外祖父的那几房妾室,有哪一个是省油的灯?居然就这样冒冒失失的去宁府送信,可不就是给了人家害我们的机会?说过多少次了,做事要用脑子,用脑子,你为什么就是听不进去?“宁氏懊恼的盯着金绮,看着女儿哭得如此模样,说不心疼那真是假的。

宁府是谁出计要害她,宁氏并不知道,也没有什么头绪:因为要害她的人多了去,要知道宁知府并不是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哪一房的妾室不想宁知府支持自己女儿的夫家,正好自己也能得利的?

宁知府早已经对宁氏和凤家不满,眼下他和另外一个亲家正亲厚,如果被宁知府知道了此事,宁氏和凤家再也不要想宁知府会正眼看相看,更不提什么暗中支持了。

就算此事能被凤家压下不透出风去,但是凤德文一定会对宁氏生气;就算他一百个看不上凤红锦和凤浩宇,但是他做为一家之主,绝对不会想看到祸起萧墙:任何一个家主都不会想看到的。

凤、宁两家很多人都知道,凤德文对宁氏的好,全是因为宁知府;眼下宁知府已经远了凤家,再加上宁氏要害他的儿女们,凤德文一定会对宁氏生出极多的不满来。

所以,不管如何宁氏一定不会好过。这计,毒啊。

宁氏眯起了眼睛,再看看床上趴着的女儿,她一阵头疼:夫家不心静,娘家更不让人心静,可是她还偏偏摊上这么一个不用脑子的女儿,唉——!

金绮是不想害凤红锦的性命,此事宁氏她事先也并不知情,但是事实说出来的话,有谁会相信呢?

宁氏缓缓坐下,她要好好的想一想,一定要好好的想一想了。

凤红锦一点一点的站了起来,并且和五娘、四娘走得极近了,再也不是原来那个孤立的情形;但是她不能再容凤红锦或是五娘、四娘,再猖狂下去,不然凤家就不会有她的立足之地。

到时宁府那边就算母亲会相助于她,可是一样也有暗中想害她的人:腹背受敌,她想要应付自如不出差错,那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那种情况绝对不能出现,可是要怎么做呢?宁氏看着女儿红肿的小手发起了呆来;金绮不知道母亲为什么说着说着话就发呆,但是她知道自己这次祸闯得不小,当然不敢乱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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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锦送走了浩宇之后,青绸便到了。

青绸进屋来便坐下了:”大姐姐,五娘让我来的。“她说完这句话笑着看向红锦,不再说话了。

红锦微笑:”五娘有什么事儿?“

青绸笑而不语。

红锦摇头嗔了青绸一眼:”妹妹这是来考校姐姐,你再不说我可自己去寻五娘了。“

青绸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抱过来一个枕头猫着腰眯起眼睛来:”姐姐,人家可是困得很,本来要睡个好觉的,却被五娘支使来见姐姐;可是大姐姐看到我,连个体己茶、点心什么的也没有,妹妹就更想睡觉了。“

红锦伸手拧了一下她的脸蛋:”你还敢提点心!“她这是在说那麻油点心的事情。

青绸立时困意全消,涎着脸笑道:”大姐姐,有道是后事不问前事,您忘了那么多的事儿了,干嘛总记着我那点子事儿?还是忘了的好。“说着嘿嘿笑了两声,放开枕头过来抱红锦的胳膊。

红锦又拧了一下她的脸蛋:”还不快说?不然我就要说点心,还要把这事儿记得牢牢的,永世不忘。“

青绸笑嘻嘻的:”我怕了还不成?五娘让我来问大姐姐可有什么打算,虽然有巡府的人来做客,但是顶得了这一时,顶不了一世的;就算能顶到大姐姐出嫁,可是大哥哥却不会离开凤家。“

她看了一眼红锦:”后面的话我不说,大姐姐也能猜得到吧?“

红锦当然知道,宁氏就算眼下不会对付他们姐弟,早晚也会动手的:因为红锦姐弟二人迟早会触及到宁氏的痛处——凤家的掌家人。

”我不过是个女孩家,哪里有什么主意?五娘的意思呢?“红锦淡淡一笑,并没有答青绸的话。

青绸笑了起来:”五娘说对了,大姐姐果然是个谨慎的人;五娘说,她和大房那边也是迟早的事情,有些事情却要早打算才好。“

红锦点头:”比如,四娘。“

青绸大笑:”大姐姐就是聪明,那四娘的事情就拜托给大姐姐了;说起四娘来,唉,那也是个可怜人。“说到最后,她收起了笑声。

红锦看向青绸,听她说下去。

原来四娘石氏是在父亲病重,叔父们赶考时,被舅父用来巴结凤家,被骗嫁给了凤德文做小:石氏家当时极为穷困,她是为了救父亲一命才嫁过来的,可是没有想到她的父亲在得知自己的掌上明珠,被舅父骗去凤家做小,居然气得在她成亲不久后就死掉了。

石氏听闻噩耗哭得死去活来,再之后便对凤德文没有半分好脸色,对凤家的人再也没有笑脸,宁氏那里她更是理都不理。

凤德文和宁氏却拿石氏没有办法,因为她的叔父们都考中了,其中一位还补了实缺做了知县,距本城并不是很远。那还是当时,现如今虽然不比宁知府,不过也相差不多了。

所以石氏在凤家很是超然,就算她的性子冷淡到极致,可是凤德文和宁氏不但不好对她使脸子,还不能苛待她半分。

听完这些,红锦才明白了石氏的性子本不是生就如此。

”那四娘的舅父后来怎么样了?“红锦认为此人十二分的可恶。

青绸眨了眨眼睛:”大姐姐,你为父亲和大房为什么待四娘这样客气?她的叔父们回来之后,得知长兄已死,侄女被骗嫁到凤家做小——此事是不能更改了,他们便亲自动手把那舅父打成一个猪头,又绑了就这样一路拖着招摇过市,让街坊们都看得清清楚楚,拖到衙门状告他。“

”四娘的叔父们很聪明,没有提四娘一句话——为了四娘的名声着想,只是状靠四娘的舅父侵占家业等等罪名,但是条条罪状都能让人想起四娘、还有她的父亲来,知道是为了她父女二人讨个公道。“

官司打了有两年多吧,四娘黑心的舅父家又是送礼又是找门路,四娘的叔父们就是不依不饶,最终那舅父被发配到边关做流奴,就是有战事会被赶在最前面的那种人,后来就死在了边关上;”青绸取了茶吃了一口:“所以大房和父亲,没有那个胆子招惹四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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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超人气设计》

书号:1755833

作者名:沈娆

一句话简介:丑小鸭终会变天鹅!

四十三章 花公子复仇记

红锦听完之后,只有一个想法:有一个彪悍的娘家,女人在夫家才能挺直了腰杆生活啊。

凤德文和宁氏当然没有那个胆子招惹石氏,因为石氏的叔父十分怜惜她被骗嫁人做小,如果她一哭诉:不要说有什么三长两短的,只要她受点委屈,她的那些叔父们就会怒发冲冠;石氏的叔父们豁得出来,手段又狠,不长眼的才会招惹他们。

她想到自己和容连城的亲事,心中轻轻一叹:她的娘家,是不用指望了;但是想到弟弟浩宇时,她心中一暖,她还有个弟弟,并不是当真一个人无依无靠。

青绸不知道红锦的心思已经转开了,最后道:“四娘的娘家人不止是狠,而且能坚持——是聪明的坚持,不是硬来;这样的人,谁也不想招惹;听人说,大房那边是得了宁知府的吩咐,不让她和四娘过不去。”

红锦微微一想也就明白了:宁知府不想得罪这样几个疯子,为官之人一般首重前程,可是石氏的叔父们却有些不同。

“四娘,虽然是个可怜人,倒也是个有福人啊。”

青绸闻言看了一眼红锦,偏着头想了想忽然道:“大姐姐,旁人我不敢说,但是日后容大公子敢欺负姐姐,我一定会去容家给你讨公道——就算做不到其它的,但是挠他们两把为姐姐出口气还是能做到的。”

红锦听到后笑了,搂住青绸道:“那姐姐日后可就要指望你了。”不管这话是真是假,有这么一句话,也能暖暖心。

青绸正色点头:“我是说真的。”她眨了眨眼睛:“所以,我要赚很多的银子,日后谁敢欺负我们,我们就用银子砸死他。”

红锦被逗得大乐,一扫刚刚心中的不快;说笑两句之后,她便让青绸给五娘带口信:她和浩宇唯五娘马首是瞻,四娘那里她会去探一探——话当然不是直接说得,但是意思青绸能听得明白。

青绸走时又道:“大姐姐多和五姐姐走动走动的好,五姐姐才真是可怜人;”她看了看左右,伏耳对红锦道:“她和大房可是有杀母之仇的。”

说完之后,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看了一眼红锦:“对不起,大姐姐,我不是有意的。”

红锦正在震惊于青绸的话,听到她的道歉微微一愕想起了唐氏的死来:是被凤德文逼死的,但却是间接死在宁氏的手上;没有宁氏想要嫁入凤家做主母,凤德文也不会休妻致使唐氏一死以保儿女。

她微微摇头:“无妨,事实而已。”宁氏不想让人提,她却没有什么忌讳:她的生母所为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

青绸没有想到红锦会这样答她,微微一愣道辞走了。

快到晚饭时分时容连城快马加鞭回来了:他听说了红锦遇袭的事情。看到红锦时,他上下看了一眼红锦,微微欠身:“大妹妹很好就好。”

红锦还礼请他进屋坐下:“不知兄长的事情可……?”

“已经料理完了;”容连城道歉:“早知如此,当日我便应该陪大妹妹上山的。”

红锦笑着摇头,天下有何人能未卜先知的?此事怪不得容连城半分,对于容连城快马而回,她已经心生感激了。

两个人说了几句话,容连城便身告辞了;他刚刚回来,还没有梳洗更衣便过来了,现在要回去换换衣服。

晚上,容连城请了凤德文出去用饭,到了三更左右才回府;两个人说说笑笑回到府中各自回房,并没有看出凤德文有什么异常来。

但是有心人都知道,容连城请未来岳父吃酒,并不会那么简单。

红锦晚上的时候也设宴请客,她和浩宇请花明轩二人;怎么说,他们姐弟都要谢谢花明轩的。

花明轩和胡正豪门并没有推辞应邀而来,席间花明轩也没有任何不快,这让红锦倒生出了三分的不好意思来。

红锦的不好意思,花明轩当然看在了眼中,不过他却要火上浇油:一向对女子心软是一回事儿,但是他也向来有仇必报的。

“我还有备有一份大礼给姑娘;”花明轩摇了摇折扇,摆出一副潇洒的样子来,却招来浩宇和胡正豪的白眼:“到时还请姑娘笑纳。”

红锦看向浩宇,浩宇轻轻摇头表示并不知道花明轩的大礼是什么;红锦只得先客气道:“不敢当,今天的事情已经很麻烦花公子了,理应由我们姐弟备份礼物相谢公子才对。”

“姑娘这话就远了,我和浩宇可是至交好友,能帮上忙在下正开心呢;”花明轩说到开心时,狠狠瞪了一眼胡正豪:“这份大礼,姑娘听了之后想来不会推脱。”

红锦闻言看了花明轩一眼,心道我又不是见钱眼开的人,有什么大礼是我不会推脱的。

“宁瑞,宁大公子。”花明轩更加潇洒的摇了摇扇子,看着红锦笑得更是开心。

红锦却感觉自己好像是一只被狐狸盯上的小白兔,而且还是被狐狸盯得脸红的、无力还手的小白兔。

宁瑞,想到这个人,红锦当然是气不打一处来;此人当日所为,当真可以让红锦一辈子无法翻身,自此之后不死便只能削发为尼;好在容家明理。

所以听到他的名字,这份大礼同他有关,红锦还真是不想推脱;因为此人前两日又来凤家了,并且在看到红锦时笑得阴阴的,说迟早就要把红锦弄到手里,让红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红锦并没有立时开口,她只是看着花明轩;因为她不太明白花明轩想做什么;不可否认,对于红锦来说,宁瑞绝对是一份大礼,只是这大礼的内容会是什么呢?

胡正豪看了红锦一眼,低下头继续吃东西,好似花明轩所说同他无关一样。

“如果姑娘不反对,明天这份大礼就送给姑娘如何?”花明轩笑得更灿烂,因为红锦的脸红得很可爱——她实在很不意思了。

她今天硬扯了花明轩出来,现在花明轩却“仇将恩来报”,红锦想不脸红也控制不住:因为这份大礼,她还真是不想拒绝。

“说起来今天的雨水不小呢,护城河里的水都深了一些;”花明轩忽然转开了话题:“我们晚上进出城门时可千万要小心啊。”

小心什么?没有听说晚上还有进出城门的:城门在天黑时便关上了。

不过红锦和浩宇都被惊到了,他们看向花明轩张着嘴一时间没有说出话来;席间只有胡正豪一个人吃喝的声音,他无全无视花明轩的话。

花明轩淡淡一笑:“姑娘不会对仇敌都存了三分仁慈之心吧?要知道毒蛇从来不知道感恩的,只要有时机……”

红锦开口:“公子说得对,一切全拜托公子;大恩不言谢……”她说到这里脸上胀红的厉害,因为她想到今天“对不起”花明轩的地方。

花明轩却笑着摇头:“小事而已,不必放在心上。”其实心中早已经乐得开了花,在看到凤大家姑娘十二分的不好意思之后,他心中痛快极了。

胡正豪抬头:“斤斤计较,小人所为啊。”摇头晃脑说完,又吃了一杯酒。

花明轩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脸上,他飞快的扫了一眼红锦和浩宇,在桌子下面狠狠踢了一下胡正豪,以杀人的目光暗示他闭嘴。

胡正豪没有闭嘴,他正忙着吃呢,哪里肯闭上嘴巴。

花明轩看到红锦的神色没有什么变化,这才放下心来;不管怎么说,他是报了仇,也放下扇子开始吃喝起来,和胡正豪比起来吃相文雅很多。

但是让红锦看得目瞪口呆的是,文雅很多的花明轩吃东西却比胡正豪快多了,只看到眼前筷子乱舞,她还没有回过神来,就听花明轩道:“酒已经差不多了,不如现在上饭如何?”

红锦看了一眼没有怎么动过的酒,再看看只有空盘的桌子,她强撑起笑意来:“来人,上饭。”说完又给茜雪使了个眼色,暗示她要多多上些饭及菜。

不然她这个做东的,可真就是不好意思了。

按理说,花明轩和胡正豪如此风卷落叶般的吃东西,应该是他们不好意思才对;可是两个人此时没有半分不好意思,还很无辜的看着红锦,那再次不好意思的人只能是红锦了。

因为红锦的暗示,饭菜没有立时上来:要多上便要再做一些啊。

红锦也把一些事情想清楚了,她看向花明轩:“能不能麻烦花公子一件事儿?”

花明轩今天心情大好,立时点头:“姑娘有事就请直说。”

“这两天,呃,一直晴空万里,可否请等一场风雨之时……”红抽慢慢的说了出来。

花明轩和胡正豪对视一眼,此事当然没有什么不行的;他们只是惊讶于红锦的反应,居然在这么不好意思的情形下,还能考虑事情,倒真是出乎他们的预料。

浩宇看向红锦:“姐姐是想在……”

“对,宁氏不会那么痛快的,要用些非常手段;”红锦忽然笑了,不知道是不是看成花明轩笑得太多了,她的笑容里也带上了五分的坏:“吓一吓她,受了惊之后她也许能知道什么叫做是非对错。”

四十四章 燃眉之急

胡正豪听完红锦的话后,看了一眼浩宇道:“兄弟,你以后要在本城居住,还是要去容家那边买宅子?”

这问题很怪,不过浩宇还是答了:“当然要去容家那去,和姐姐住得近些可以相互照应一下。”

“那个,我认为你在本城比较好,至少也要娶亲之后再去容家那边;”胡正豪一脸的郑重:“不然,你能不能娶上媳妇都难说啊;要不,考虑一下我家的妹妹如何?”

红锦听得一愣,然后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不过对于这样的玩笑,她除了置之不理也没有其它的法子:毕竟她和胡正豪还不是很熟悉。

花明轩在一旁深以为然的点头,浩宇看看红锦瞪他们二人:“你们再乱说话,就不要怪我……。”

但是让红锦忍着总不太合她的性子,她忽然间想到了一件事情笑了起来:“浩宇,你这是说什么话?花公子和胡公子可都是好人啊,就像今天花公子为我们解围一样,日后两位公子都不会坐视你和我受人欺侮,怎么能如此无礼呢?”

花明轩和胡正豪的笑容全都僵在了脸上:以后都不会坐视?回音不断,两个人接到了红锦轻飘飘的好人卡一张,至此之后一定会麻烦不断了。

花明轩悄悄看看红锦笑得那么灿烂的脸,他很后悔刚刚自己为什么要点头:不点头,他在日后便能看胡正豪的笑话了!他痛心疾首、后悔不已,同时对老天大喊:凤大姑娘为什么不像浩宇一样直爽呢?!

第二日一大早,红锦便发现凤德文和宁氏的神色有些不对,心情似乎不太好的样子;红锦见此,请过安之后很快离开了。

她并不担宁氏不还她母亲的妆奁,明天,巡府的夫人和公子就要到了;凤德文等人也在盼着巡府的夫人和公子前来。

人来是来了,只是巡府的五夫人和公子并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对于凤家的人爱搭不理的;可是看他们母子对花明轩却很拘谨,言谈间也十二分的客气。

因为着花明轩的缘故,巡府五夫人和三公子待浩宇和红锦却是极为不错,这让宁氏很是气闷;宁氏费尽了心思,才得了五夫人的一句夸赞。

红锦趁着巡府五夫人在府中小住二三日的时候,向宁氏索要生母的妆奁;宁氏有着千不肯、万不愿,但是看到巡府夫人待红锦的亲热劲儿,她也只能疼得全身发抖,把唐氏的妆奁都吐了出来。

房契、田契等宁氏并没有做得手脚,因为是浩宇和三公子一起去官府更换的,官衙的大老爷看到三公子的名刺,哪里肯理会宁氏的话?

宁氏没有想到自己的盘算全部落空,就这样轻轻易易的被红锦谋去了那么多的家业,她气得心口疼的病犯了;不过巡府夫人在府上做客,她只要不是要死了,怎么也要起来作陪的。

巡府的五夫人和三公子滑不留手,凤德文和宁氏想攀上他们图个日后,却根本不得要领;直到巡府夫人母子要走时,才对凤家道了一声谢字,留下了一张名刺给凤德文。

凤德文和宁氏回到书府看着名刺长吁短叹:看巡府夫人母子的神色,也知道这名刺办不了大事儿——情份不够啊。

“这可怎么办?”宁氏皱起了眉头,她的胸口有些发闷;近来心口疼犯得有些勤。

凤德文看她一眼没有好气的道:“能怎么办?你家老爹一点不肯顾念我们,你问我我去问谁?”

宁氏不高兴了:“还不顾念你,不顾念你,这些年你们凤家能如此风光吗?早就败落的不成样子了。”

“这话旁人说我就忍了,偏你还敢说!旁人不知道,难道你也不知道——你爹那个贪财的,一分银子也不出,偏要分利银五成——不是他如此会吸血,我们凤家的布店会被人压过去吗?”

“更可气的是,他居然还和方家结了亲!任由那个方家欺到我们头上,却根本不闻不问;我去问你爹时,你爹却给我打官腔,说什么做生意就是有赔有赚,方家眼下做得好自有他们的法子,让我自己反省再想法子努力——我努力什么,我努力十分他就要取走五分!我拿什么和方家比?!”

凤德文的怨气积得太久了,被宁氏一句话撩拨开就再也收不住,把心中压了十几年的话都说了出来。

宁知府要的银子也不算什么,只要他能保证在本城凤家的生意独生无二,凤德文的赚头还是很大的;可是宁知府却是要银子还要面子、要前程,不但没有助凤家成为本城第一世家,而且还对其它家的生意也多有关照:不用说,自然也是收到了好处的。

这才是让凤德文极为不满的:“你爹这么久也没有升上去,就是前些年贪得厉害;就算做了几年的门面功夫,依我看他也不要再想升上去!”

宁氏一下子站了起来,在凤德文的怒目下又缓缓的坐了下去:“你只管生气就能有法子了?还不想法子解这燃眉之急,说这么多有用吗?”

凤德文反唇相讥:“那你说个法子来听听。”

宁氏不再理会他,真得搜肠刮肚的想起了法子;半晌后她喃喃的道:“如果容老爷没有去南疆……”

“这还用你说?”凤德文烦燥的在屋里踱了一圈:“看来,也只有这么一个法子了。”

宁氏张张嘴想问他是什么法子,看他的面色不善也就没有说什么;她并不在意凤德文现在生气时的话,因为她知道凤德文的脾性,只要她的父亲是知府,他凤德文就不敢拿她怎么样。

凤德文拿定主意之后心神安稳了不少,看向宁氏冷冷的道:“你也给我消停些,不要以为我什么也不知道,也不要以为我不会拿你怎么样——太出格了,到时就算你父亲也保不了你!”

“你不要忘了你是凤家的主母,那些都是你的孩子!而且……”他顿了顿:“现在两个孩子,哪一个都对我们凤家都有帮助,你再敢胡来就不要怪我容不得你。”

他放下一句狠话甩袖子走人了。

宁氏的脸色变了几变,终究没有发作生生的咽下了这口气;只是她对于红锦和浩宇的忌憧,却越来越深了:再留这对姐弟在城中,这凤家日后是谁的还真就难说了。

她想到凤德文的最后一句话,眼中闪过了寒光:自己为了他这些年可是操碎了心,现在看自己不能再帮他了,立时就翻脸——实在是让人心寒啊。

此时她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了唐氏来;随即心下一阵烦燥摇摇头唤了丫头进来,让丫头给她读经文听,这才躺在榻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她被红锦算计了几次去,并不是她大度没有和红锦过不去,只是她实在没有心思理会罢了;一心想着和凤德文一起解了这燃眉之急,回头再来收拾红锦,没有想到红锦现在已经羽翼渐丰,再也不是捏在她手心里的那个凤红锦了。

这自然更让她心被猫抓了一般难受,再加上娘家的事情,她的旧疾终究还是发作了;心疾都是要静养的,只是她哪里有时间静养?

五娘一直虎视眈眈,巴不得她病倒好大权独揽:到时她想再自五娘手里夺回凤家,根本就不可能;很有可能她会落得当年唐氏的结果,去佛堂中度日不问世事。

宁氏睡得并不安稳,梦中总是出现凤德文怒火满面的样子:在几个月前,他并不敢这样待自己的。

红锦和浩宇现在很忙,他们姐弟没有想到母亲带来这么多的妆奁,又要查看帐目,又要去铺子、田庄看看,几乎天天忙得脚不沾地。

他们姐弟原以为就算是没有现银,到时有田庄有铺子,只要等上一段时间自然会有银子的;但是他们把所有的田庄铺子看完之后,只能相对愁坐。

田庄什么也没有,要等到田里的庄稼成熟还有好几个月不说;有些夏季收成的田地,早已经收得干干净净,现如今正等着银子买种子等等重新播种。

而铺子更是干净的连灰尘都不多,打开门做生意的的话卖什么?一点货物都没有。

红锦恨恨的道:“真是卑鄙。”她没有想到宁氏还有这么一手。

浩宇咬牙握拳:“我去寻她评理!”

“回来!”红锦叫住了浩宇,去评什么理儿?唐氏妆奁单上的东西都还给了红锦姐弟,浩宇此时去找宁氏,只会被宁氏倒打一耙,到凤德文跟前哭诉她们姐弟的“不孝”。

银子是死的,人却是活的;红锦和浩宇商量了一番之后,决定才把田庄包给庄里的管事们,问他们一年要多少粮食果蔬与银子;而铺子呢,大多数也租出去给别人用吧——先积下一些银子再打算其它了。

商量完之后,红锦和浩宇都很无奈的发现,她们虽然取来了母亲的妆奁,可是却依然是两手空空。

茜雪进来递给浩宇一封信:“姑娘,二门上送来的;大门的人说是一个小童送到门房,说是给大少爷的。”

浩宇接过信来打开一看眉头就皱了起来:“他约我们做什么?”

“谁约我们?”红锦无精打彩的问了一句。

“方人豪。”

四十五章 威慑

方人豪?红锦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方人豪此人是谁,凤家的那个世仇。

不过她并没有因此对方人豪生出什么仇视的心思来,因为凤家没有让她有家的感觉,凤德文也没有让她生出父女亲情来。

“他约我们做什么?”红锦一面问一面伸手取过信来自己看,她知道浩宇答不出来,只不过是下意识的随口一问罢了。

信写得很简短,只是写了明天午时在迎仙居设宴,请浩宇及红锦一起过去。

红锦把信递给了春雪:“烧了。”

虽然她对方人豪没有恶感,但是也不想因此让凤家的人认为,她和浩宇私通世仇:在凤德文眼中,怕是不可饶恕的大罪吧?

她回过头来对浩宇淡淡的道:“不去。”他约他的,去不去却要由他们姐弟做主了;去了,好处有没有不知道,但是坏处显而易见。

浩宇点头,他也不想去见方人豪:“那我出去了,约好和明轩二人出去看铺子的。”他们要做得生意需要的地方要很大才成,所以铺面一直不好找。

红锦叮嘱了两句送他出门,她现在虽然在凤家已经有了一席之地,只不过后面的风暴会更猛烈:只要宁氏等人知道浩宇和花明轩二人的铺子开张,宁氏绝对不会冷眼旁观。

院子里的人都已经换过了,换过来的人都是当天和红锦共过生死的:这一点却是宁氏没有料到的。

现在凤家的仆从们对宁氏一房多少都有些心寒,不过待红锦的态度却分成了两派:多数人远离红锦,生怕有什么差事和红锦有关,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还有一些人,却因为红锦当日遇袭时,还不忘给仆妇们求一条生路而归心,对红锦姐弟生出了依附的想法。

宁氏直到红锦把人换完之后,她才发觉到红锦院子里的消息,是半点也打听不到了;此时,她才知道山上的事情对她还有这样一层不利。

不过眼下她没有时间理会这点小事儿,也就任由红锦去了。

红锦防范了几天,却没有等来宁氏一房人的责难,心下也有些奇怪;但是能平安无事当然是好的。

容连城在府中待了两天之后,再次离开去了省城,说是要三五天才能回来。就在他离开的第二天,宁府却有了大喜事,听说宁知府就要升做道员:虽然没有得到吏部的告知,也没有旨意下来,但是却是现任道员所说,事情十有八九。

宁知府这些年一直都在为升迁活动着,银子花了多少他自己都记不清楚;现如今得到这么一个消息,当然是极高兴的。

因为升迁的事情只是私人书信告知的,所以宁知府再高兴也只是低调的在府中摆了几桌家宴,和家中的人一起庆祝一番。

宁氏和凤德文听说之后,简直可以说是欣喜若狂,备下了一份重礼前往道贺,却不想并没有得宁知府的青睐:原来方家也去道贺了,并且所送的礼要比凤家重出一倍都有余。

不过宁氏并不在意,宁知府倒底是她的父亲,父亲升迁对于她来说是极大的好事:至少在凤家她的地位是牢不可破的。

凤德文是一肚子的不高兴,但是宁氏的精神还是极好的。

而浩宇等人的店铺也已经定下来,虽然地方稍稍偏了一点了,但是地方足够大;花明轩和胡正豪两个人已经找来人手开始收拾了。

红锦知道此事很快就会传到宁氏的耳中,所以她叮嘱浩宇一定要快:府外的事情交于浩宇去做,府内的事情便由她来应付了。

浩宇等人做事十分的小心,但是此事还是在十天之后传到了宁氏的耳中;而就在宁氏知道此事的第二天,宁知府也得到了吏部的公文。

虽然他没有升任道员,但是他却自从四品升成了正四品,兼任了道台府的左参议,正正好是掌理一省的钱粮等物:就是说,天川布政使司内的所有商家,都归他管——虽然并不是事事由他一个人说了算,但是有道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那些商家自然知道要孝敬他。

宁知府差一点乐得晕过去,因为这可是肥差,很肥很肥的差事;他认为这么多年来花出的银子很值了,太值了。

宁氏和凤德文知道后,这一次备了比上一次重三倍的礼去宁府相贺:只不过是和方家打了一个平手而已。

红锦听到此事之后心下一惊,对于他们姐弟来说,这可是大大的坏事儿。

宁氏回到府中之后,叫了浩宇过去说了一番话,其话中暗示,他是凤家的子孙,在没有分家另立门户前,他的所得便是凤家所有。

这话的意思太过明显了!

不但如此,宁氏还向浩宇引见了宁瑞,虽然话并没有说透,但是她的用意是什么,红锦姐弟当然明白。

宁瑞却真不是一个聪明人,当初他偷取红锦的亵衣时被打成了一个猪头,和红锦姐弟的仇便已经结深了,但是不想此时他居然还敢应声而出:完全是被银子遮住了眼,也忘了宁氏弃他不顾的事情。

他在第二天便到了浩宇等人所选的铺子里,四处转了一圈之后便东问西问:因为这铺子太大了,整整多半个街道啊——这得要多少银子?宁瑞现在脑子里什么也没有了,眼前闪的全是银光。

花明轩和胡正豪看着宁瑞笑得很和善,应对了他一番之后就“无奈”的被宁瑞敲走了十两银子;宁瑞得了银子拔腿便去了青楼。

花明轩摇着扇子看着宁瑞的背影,对身后的长随道:“去吧。”

红锦和他们在昨天晚上便商议好了,如果宁瑞当真来找事,那他们便在此时好好的给宁氏和宁府一个教训:让他们知道,这块肥肉可不好吃。

因为宁瑞能来当然和宁知府脱不了干系,也就是说宁氏早已经把浩宇、花明轩二人所为的事情告诉宁知府:这么一块肥肉,宁知府当然不会放过。

也是因为花明轩认识巡府的家人,不然宁知府也不会如此“客气”只是让宁瑞来打探一二,示意花明轩等人应该给他送些银子过去。

宁氏这几天心情终于好转,今天晚上还兴致极好的摆了一桌席面,请了凤家的几位夫人一起相聚:四夫人石氏当然不会理会她的相邀,其它夫人倒是都来了。

她第一次在众人面前表露出了对石氏的些微不满:她的父亲高升还在后面,那个石氏的叔父们却太过古板,这一辈子想再升上去也不太可能了。

到了第二天一早,宁氏便笑不出来了:宁瑞居然和一个妓女溺死在城西的莲花湖中!

宁知府打发人来叫走了宁氏,他现在很恼怒,非常的恼怒;他没有想到在城中还有人敢动他的孙子。

凤家却是平静如常,浩宇依然和花明轩二人去铺子里忙,而红锦还是留在房里静养。

衙役们查来查去,宁瑞的死也和浩宇几人无关;但是宁知府却不这样想,因为事情太过巧合了。

也因为花明轩和巡府家人的关系非浅,所以宁知府也只能强按下这口气,只是仇却已经结下了;宁氏被宁知府骂了一顿,近些日子当然不会有半分好处给凤家。

让宁氏万万想不到的是,宁知府在骂了她之后,居然让人送了贴子给花明轩和胡正豪,明日要请他们到迎仙楼吃酒。

花明轩笑眯了眼睛,看着天上的明月笑道:“还真是个有趣的人。”

红锦看到他如此,也就知道他根本不把宁知府放在眼,当下也没有多问什么;只是让人安排了几个小菜,让浩宇三人在月下吃酒。

要做生意,早晚要和宁知府对上:给他银子并不能解决事情,因为他的胃口很大,凤家便是一个例子。

宁瑞的死刺激了金绮,如果不是宁氏拦着,她几乎要来寻浩宇和红锦算帐:是她要害红锦,和宁瑞没有关系。

宁氏看着金绮很郑重的道:“此事如果当真是凤浩宇几人所为,自此之后你言行之间一定要小心在意!”

她就算是吃过红锦的亏,也从来没有正眼看过红锦和浩宇,因为在她的心中一直认定:自己只是忙不过来,不然要捏死他们姐弟绝不会比捏死只蚂蚁多用多少力气。

现在,她的当然不会再如此想。

她原本就以为红锦有了羽翼,但是不恐慌是因为她并不认为红锦姐弟有对付她的力量;宁瑞的死让她明白,现在的凤红锦和凤浩宇当真成了她的敌人,不再是捏在她手心里的那一对双生子了。

四十六章 误会

红锦和浩宇当然还没有真正能动得了宁氏的本事,她们如此做就是威慑;因为如此,宁氏和宁知府不知道她们姐弟的深浅,反而不敢乱动。

还是红锦的那句话,她们姐弟现在依然是光脚的,而宁知府和宁氏却是穿鞋的:他们的顾虑有很多,并不敢拿他们的名声、前程等等搏一搏。

因为宁知府父女并没有任何证据,只是他们的猜测;他们弄不清楚红锦姐弟一行人的深浅,便不会乱来。

宁知府父女眼下只会先试探,所以宁知府才会相请花明轩二人;宁知府父女认为,红锦姐弟现在最大的依仗一个是容家,再一个便是花明轩二人了。

容家的情形宁知府一清二楚,但是花明轩二人的来历根本一无所知,相比之下宁知府反而更看重这两个人;他认为杀了宁瑞的人,绝不会是容家。

为官多年,宁知府在这一方土地已经成了土皇帝一般,路向来都是横着走的;虽然他不是一个好官,不是一个称职的官,但是他却是最会保住自己官位的官。

浩宇和人家一起开店,不过宁氏和宁知府都知道银子一定是花明轩二人出的:多半条街的店铺,那要多少银子?而且还有好多买下来就拆掉了重新盖。

就算花明轩二人是什么也不懂的纨绔子弟,但是他们家的家世背景却不容人小看;应该是本朝世家望族的孩子;这些世家望族在本朝立国之时便已经存在,现如今这些世家的势力是盘根错节。

得罪了这样的世家,不要说是宁知府,就算是巡府都不要想有什么好果子吃!

而且世家子弟的手段向来狠辣异常,只要是对他们不利的人,他们下杀手是很平常的;宁知府早就听人说,世家的家训差不多都有一条:如果要对付一个人就要永绝后患。

所以世家的子弟杀伐绝断那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

宁知府在宁瑞溺死的事情上,看到了一种仿佛世家的狠辣:宁瑞刚刚被安排去打探而已;这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孙子的性命当然重要,但是他的前程更重要:而且宁瑞也不过是他众多孙子的一个,还不是长房的。

他要不要为孙子报仇,就要看花明轩二人的来历了:至于红锦和浩宇二人,他知道容家不会容他对这二人下手的;要报仇也只能向花明轩二人动手。

宁氏被父亲骂过之后也十分的着恼,宁瑞是父亲让她安排到浩宇那边去的,出了事情怎么能怪她?只是她却不敢分辩。

她的心情不好,便称病在房里不见人;倒是省了红锦的晨昏定省了。

红锦的心情很好,尤其是在花明轩二人见过宁知府回来之后;宁知府没有探清楚花明轩二人的底细,但是却也被二人吓了一跳,知道二人不太好招惹;最主要的是,红锦很成功的离间了宁府和凤府。

没有了宁知府的支持,宁氏和凤德文便是没有钳脚的蟹;红锦和浩宇往后的日子能轻松一些,同时他们想要把浩宇的生意搅黄、或是夺过来都不那么容易,让红锦姐弟有了周旋他们的余地。

不然,只要宁知府使使坏,便足够浩宇三人手忙脚乱;就算花明轩和胡正豪能应付下来,也势必要费一番手脚:现如今,只应对凤家便容易了很多。

晚上,只有红锦和浩宇二人一起用饭,院子里静静的;现在他们姐弟可以在院子里放心的说话,不必担心会外传。

“浩宇,你日后有什么打算?”红锦给浩宇盛了一碗汤轻轻的问道。

浩宇随口道:“把铺子收拾好,生意做红火,积累下银子之后再也不让姐姐受人欺辱;然后买一座更大的宅院,比凤家还要大的,和姐姐比邻而居。”浩宇摸了摸下巴:“再也不理会凤家这些人。”

红锦却摇了摇头:“凤家呢?你不要了?”

“为什么要?不要说他们不想给我,就算是他们想给我,我也不想要!凤家就那么好?我要让他们看看,没有了他们凤家,我们姐弟只会活得更好。”浩宇的眼睛睁得大了一些。

红锦看着浩宇:“但是,这是你应得的;母亲也在这里,你、我身上流着的是凤家的血,世人眼中,我们也是凤家的人,尤其是你——这是不能改变的;无论你愿意还是不愿意。”

“而且,你和我都走了,母亲呢?她当初是为了什么才会寻了短见?凤家是没有什么可宝贵的,只是母亲却是为了凤家的一个名份,为了我们姐弟的凤家嫡出身份……”红锦没有再说下去。

浩宇的手攥了起来,他这些年来一直在想着有朝一日扬眉吐气给凤家人看:还有什么比弃凤家如敝履更痛快的事情?甚至他想过日后要把凤家斗垮,让他在本城的世家中除名。

可是红锦的话却提醒了他:他们的母亲唐氏,就供奉在凤家的祠堂中——如果他当真不要凤家,唐氏当初的举动好像就有些……。

红锦轻轻的道:“今生生为凤家人,我们便是凤家人,这一点我们不用回避;母亲用性命为我们换来的,我们要夺回、守住——那本就是我们的。”

浩宇看着红锦,郑重的点头:是的,那本就是他的,他是凤家的长子嫡孙——这个身份他不能丢掉的,因为唐氏;那么凤家的一切就是他的,所以他不能放弃。

红锦看着浩宇明白过来,终于放下心来:“你身为兄长,多和弟弟们走动,并不是每一个凤家人都是坏的。”

她不止是想要自己生活好,她也不止是想要让弟弟生活好,她还要为唐氏讨一个公道!

刚用完晚饭,凤德文便打发人来唤浩宇去书房,听来人说不止是浩宇,凤家的少爷们都去了书房。

红锦送走了浩宇之后有些担心,不知道凤德文此时叫了浩宇等人回去做什么:难不成是那五百两银子的事情被凤德文知道了?

少半个时辰之后,浩宇回来了:凤德文明天要出远门,说是有重要的事情;少则一个月,多则三四个月便会回来;唤了浩宇等人过去,就是为了叮嘱他们要好好读书,听宁氏和五娘齐氏的话等等。

红锦听完之后看了一眼浩宇,喃喃的道:“他要出去谈一笔大生意?选得时候还真是太好了。”

浩宇却没有想那么多:“管他呢,他不在府中更好;如果宁氏再敢找我们麻烦,我们正好趁此机会,嘿嘿。”

红锦笑了:“好了,不要笑了,笑得这么难看;去睡吧。”

凤德文出门去谈生意,却没有把凤家里里外外的事情都交给宁氏,对于红锦来说可算是好事一件。

浩宇走了之后,红锦并没有睡下;因为今天晚上实在是太热了,虽然天空没有一丝云,可是也没有一丝风啊。

红锦和春雪几个丫头在院子里乘凉兼说话,她们几个人也一直在想要做点什么赚点银子用呢?虽然说院子里的人都已经换过了,可是她们不能让人家这些人跟着红锦吃苦吧?

天下间可没有几个饿着肚子,还能谈忠心的人;红锦并不是不相信浩宇,她只是想尽自己的力量,减轻浩宇的压力:她的妆奁,并不只指着浩宇一个人啊,还有她们姐弟平常的嚼用花销等等。

虽然浩宇得了花明轩二人相助,但是人家有银子是人家的,想要做长长久久的朋友,便不能事事处处的依赖人家;就算是吃酒,也应该是花明轩二人相请浩宇一次,浩宇就应该还席一次才对。

红锦并不想弟弟连基本的体面也没有,但是她手头的银子就快要用光了,必须要想个法子才可以。

想了好几天,才想到了一个并不怎么样的法子。

也是因为一个偶然的机会,红锦听人说起了方家的成衣铺子,他那里有一个全城最好的裁缝师傅:每个样子只管做第一件衣服,而且具体到某府某人量体制衣时,便由其它的裁缝师傅为之。

这位特别的裁缝师傅在方家拿得工钱最多,但是做得活儿却极少,常常二三个月才做一件衣服;但方家成衣就是因为有了他,而使生意压倒了其它铺子。

因为其它铺子都是在方家成衣制出新衣来之后再仿之,但是除了凤家、唐家等几家铺子之外,旁人仿得都不太得要领,并不能得到达官贵人们的喜爱。

红锦听说之后不知道怎么心中就是一动,她便又是让人找书籍、又是找府中的针线娘子们,最后她和茜雪二人做出一件新衣来:是袭男装。

大体的样子一看和平常的书生袍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区别在于细处,比如腰间收了一点点;而且在袍子的左下角绣了两株挺拨的竹子,颜色只是比袍子深了一些,看上去并无花俏之感,倒是平空就生出几分潇洒来。

红锦做好之后,并不知道效果如何,正和几个丫头聚一起对着袍子七嘴八舌时,就听到容连城道:“大妹妹忙什么呢?”

众丫头急忙和他见礼,红锦看到他一喜:她和丫头们都是女孩子,哪里知道男人喜欢还是不喜欢?容连城的意见可比浩宇的要棒,因为容连城要比浩宇成熟些。

当茜雪和春雪把袍子展开时,容连城的眼睛一亮,不看向红锦时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就差开口说谢谢了;红锦当然明白他误会了什么,只是却不好开口解释什么,连问他喜欢与否的话也不好出口了。

四十七章 盛泰福

衣服虽然不是比着容连城做的,但是却好像就是给他做得一样,不论是肥瘦和大小都极为合适:虽然容连城并没有穿到身上,可是只一打眼便看得出来——他的衣服自然是知道大小的。

红锦脸微红不好意思开口,若蝶便代姑娘开口了:“容公子,你看这件袍子如何?这是我们姑娘连忙了几日才做出来的,和时下的袍子有些不同。”

容连城连连点头微笑:“当然很好,不论是颜色还是样式,尤其是这两株竹实在是点晴之笔;就算是京城也没有这样的样式——男子衣袍也绣有花纹,除了官袍之外还没有那个袍子上所绣之花如此之大,但观之只会有飘逸之感,绝没有丁点花俏之意。”

红锦欠身:“兄长夸讲了。”

容连城摇头:“为兄是真心话,大妹妹有这等灵巧的心思,倒是为兄没有想到的。”

春雪看看容连城再看看红锦,眼珠一转道:“容公子何不取回去穿上,再回来让我们看看——我们姑娘醒来第一次做衣服,不上身怕也看不出什么好坏来的。”

反正容公子已经误会了,不如将错就错好了:“如果有什么地方不合适,也正好可以让婢子几个改一下。”

容连城也没有客气,对着红锦深深一礼道过谢之后,便取了衣服回去了。

红锦叹气:“这样的误会……”

“这有什么,这种颜色与竹子花样的只做这一件吧;如果这袍子当真好看,我们再另外做一件就好了——松、梅、柏等等都极得达官贵人喜欢,不一定非要用竹子。”春雪根本浑不在意。

“兰花也不错啊;”若蝶也接口道:“还有菊花,只要花样和颜色深一些,一样会很雅而不浮的。”

几个丫头七嘴八舌的说起了花样来,说得兴起茜雪还想到要找谁去画这些花样才好。

红锦听得摇头微笑时,容连城便回来了;不过不是他一人来的,同来的还有浩宇和花明轩二人。

容连城穿上这件衣袍,文雅之气一下子十足,却并不掩一点男子之气;众丫头眼睛一亮,知道自己几天的努力成了。

浩宇一进门就嚷:“姐姐,我也要这样的衣袍,我要青色的!”他连颜色都挑好了。

花明轩只是微笑着对红锦微微一笑,相互见礼的时候他眼中的深意让红锦心中一动:这个人居然猜到了自己的用意?这不太可能吧?

不过接下来的他的一句话让红锦证实心中所想:“姑娘,在下和浩宇的成衣小店也要开张,正愁衣服式样——不知道姑娘可肯割爱?当然不会让姑娘白白辛苦。”

容连城不易察觉的皱了一下眉头;虽然他承认花明轩的话是对的,如果把这袍子放在成衣店中卖一定会带来不少的生意,可是……。

“花公子见谅,同样竹子花样、和此颜色的袍子只此一件;”红锦看到了容连城的微皱的眉头:“不过如果换个花样和颜色的话,我倒是可以同意花公子的提议。”

她说完看向容连城:“浩宇第一次做生意呢。”

容连城微笑:“一切都由大妹妹自己做主。”他明白了红锦的用意,也知道他们姐弟很需要用银子;虽然他有银子,不过他知道红锦和浩宇是不会接爱的;而且他听到红锦前面的话已经很高兴了。

胡正豪深深看了容连城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红锦看了一眼浩宇之后对花明轩和胡正豪门深深施了一礼:“按说浩宇得两位公子相助,我是不应该和两位公子计算什么银子……”

“生意是生意,交情是交情,大姑娘可不要混为一谈;”花明轩摇了摇扇子:“如果大姑娘不肯割爱给我们铺子,那可真就是我们的损失了。”

红锦微笑点头:“那我就不矫情了;只是有几句话要向花公子和胡公子言明,两位公子听完之后,我们再议衣袍的如何?”

花明轩和胡正豪都表示愿意洗耳恭听。

“这衣袍依我看在每一城中只向一些世家、官家出售,这是其一;其二嘛,所有的花样加一起就做十件这样的衣袍;就算是再多的银子,也不再多做一件。”红锦说完吃了一口茶。

浩宇听完之后连连摇头:“哪有把生意推出去的道理!姐姐,你听我说……”

花明轩却把扇子收起,敲了一下自己的手掌看向了胡正豪:“你认为?”

胡正豪笑了,他笑得时候并不算多但也并不算少了,可是这样的笑容还是红锦第一次见到:如同一只狐狸,而且还是那种成精已久的狐狸。

“物以稀为贵啊,这可不是把生意往外推,而是勾着人往我们店里走啊。”胡正豪看向红锦:“大姑娘好算计。”

红锦微微欠身算是自谦,她并没认为有什么奇怪的;因为她在做衣袍的时候就在想如何卖它了:那两点想法就这样自然而然的出现在她的脑中。

在红锦看来并没有什么不妥:因为她不记得任何前尘,当然也就不知道自己原本是不是懂得这些;只是她的法子落在花明轩等人的耳中就不同了:就是久经商海的大贾,也不一定能想到这样的法子。

好法子被人想出来再说出来之后,听得人有不少人想明白这法子的好处;只是没有说出来之前,却不是每个人都能想出来的:虽然说破之后,感觉这法子并不是什么匪夷所思的东西,但是自己就是不会想到——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样怪。

红锦话中还表明了一层意思:她的袍子不止是在本城卖,花明轩二人还可以去其它城中卖;这让两个人很有些兴奋,要知道他们的铺子可是很多很多的,多得超过红锦等人的想像——那会是一笔不小的银子。

不小到花明轩二人能看到眼中,能在心中感觉到一些热:他们知道,红锦能做出一件来,就能再做出第二件、第三件……。

“要谢谢大姑娘为我们又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姑娘还有话要说吧?”花明轩很认真了。

而容连城也很震惊的看向红锦:自己的这个妻子居然有这个头脑。

红锦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既然是生意,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呢只给你们的铺子做新样子的衣服,不过只做一件,其它的不同之处列明之后,由铺子里的师傅们……”她把自己的所想说了出来。

“还有一点,花公子和胡公子都是人中之龙,相信公子会把那一体的铺子开到很多城中——我想,如果我们姐弟有银子的话,就请让我们……”她的不好意思就在这里。

花明轩打断了她的话:“把铺子集中开到一起是姑娘出得主意,日后到哪个城里开同样的铺子,都会有浩宇和姑娘的一份。”

红锦脸微红:“我们姐弟虽然没有银子,但是骨气还是有的;我会做出不同的新式衣服来,永远只给你们的店,但是银子只取一半儿,另一半便留在店中以后用作浩宇开新店的本银。”

花明轩和胡正豪同时摇头表示不用,但是红锦坚持,浩宇也坚持,此事便如此说定了;容连城并没有多说一句话,他虽然有些可惜一大笔银子自眼前跑掉了,不过想想红锦和浩宇的处境,也就释然了。

花明轩和胡正豪让红锦开价,红锦想了想低声道:“一件、一件十两银子吧。”

十两银子已经不是小数目了,要知道四五口人的平常百姓之家一年所用也不过是十几两银子罢了——而且还是比较宽绰的。

花明轩听完和胡正豪对视一眼之后,由胡正豪道:“大姑娘,生意要做得长久就要公平公道,这衣服呢你每做一件底银二十五两;再视卖出的所得,再给姑娘分一部银子,大姑娘你看如何?”

红锦听到二十五两银子吓了一跳,要知道她在凤家每个月的月例也不过是才四两白银;她抬起头来很正容想反驳时,却被胡正豪拦住了话头:“我们现在只是在商言商——就如大姑娘所言,一件衣服不过一城才售出十件,而且花色不同,依姑娘所见这样的衣服要价几何?”

“而店中的师傅们的月钱是早说好的,做多虽然多得一些却不会多得很多,再加布料等等,本银并不会比其它华服多用;可是我们卖得少啊,而且也自有那愿意出银钱的人家——一件衣服要它几十两并不多,是不是容兄?”

容连城轻轻点头:“这在我们城也就几十两,如果到了大城或是京城的话,二三百两都不多。”

红锦目瞪口呆之后,此事也就如此说定了。

因为还有近一个月浩宇的等人的铺子就要开张了,红锦和丫头们要赶快再做出一件来,并且还要把做法细细教给店中的师傅,把不同的花样子绘出来,把绣花也注明就大事告成。

为了把生意做开,红锦和丫头们给浩宇、花明轩、胡正豪等都做了一件衣服:当然也是独一份的;开张当天,再加上到贺的容连城,这几个人就能让城中的人知道他们的成衣有多么的好了。

铺子取了一个很不错的名字:盛泰福;不管是酒楼还是胭脂都叫做盛泰福,这是为了让人们有个很强的记忆。

不说其它,就多半条街的铺子就让城中的人津津乐道了:大家都等着开张呢,倒要看看是哪个疯子做这种亏本的事情。

四十八章 伺候

花明轩几个人对盛泰福极有信心,天天忙得脚不沾地,只一心盼着能快快开张,看财如水一般涌进来门来。

红锦知道有钱要大家一起赚:她有再好的法子,如果不能背靠大树,根本不可能赚到银子;那些原本的老店会用尽一切手段打击他们的,不会坐等他们成长起来。

所以她认为浩宇做生意以后不要离开花明轩二人,也是因此她才会把新样子的衣服交给花明轩,也明言可以让他们在自己其它的成衣铺子出售:示好。

听完红锦的话浩宇看了一眼红锦:“姐姐,你怎么会懂这些的?”

红锦愣了一下:“什么会懂这些?”

浩宇摇着头笑了:“没有什么,我先去铺子里了;姐姐你晚些过去就成,那两个人恨不得姐姐每个店都仔细看一看,然后给他们出个好主意——不要理会他们,如果累了不去也成;银子什么时候也赚不够的,还是姐姐的身子重要。”

红锦懂什么其实并不重要,就算红锦什么也不懂,也是他的姐姐:这一点才是重要的;所以直爽的浩宇被红锦一反问,便抛下问题起身去忙了。

红锦却呆坐了一会儿,她问茜雪几个丫头:“我懂得东西很奇怪吗?”

春雪正忙着绣一件女式长裙,头也不抬的道:“有什么奇怪的?这样很好啊,你说是不是茜雪?”

“当然好啊;”茜雪一直认为是红锦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唐夫人在天有灵:“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若蝶根本没有听清楚红锦的话,随着春雪二人点头;而兰初刚刚自外面进来,根本就没有听到红锦的话,但是姐妹们说什么她自然也是一样的。

红锦也就放下心下疑惑,反正是她的自己想出来的,如果说有什么奇怪的话,就是自己忘了前尘,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东西?不过也不是坏事,她要做得事情还很多,没有在为此事费神。

容连城的新衣,凤家的人自然是都知道了;而浩宇的铺子要开张的消息,自然也不会瞒过宁氏去;宁氏自然心里很不痛快,如果让红锦姐弟飞黄腾达了,不会有她的半丝好处。

马氏在看到红锦坐上马车走了之后,含着三分阴笑来到了宁氏的房里,和宁氏在房里说了几乎一整日的话:午饭都是她伺候的。

她没有忘记红锦给她的屈辱,只是她能坐上凤家内宅的总管媳妇当然是有心计的人,所以她一直隐忍不发;但是现在,她认为机会来了。

她认为夫人宁氏不会再忍下去,而老爷又不在家;况且她还请了三姑娘和四姑娘做说客,相信这一次一定能把凤红锦那个小贱人踩到脚底下。

可是宁氏直到夕阳西斜了,却依然没有点头;马氏有些着急了,她实在是忍得足够久了,如果再让凤红锦折腾下去,到时想收拾她怕就不容易了。

银绫并不没有多话,她只是坐在一旁,即不说反对马氏的话,却也没有劝宁氏;倒是金绮十分的心急,不停的劝着宁氏。

宁氏终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事关容家,万事还是以忍为上……”

“母亲——!”金绮听到这句话哪里能忍得下:“容家,容家,等她真嫁过去了,到时就算是母亲想动手只怕也没有机会了。”

宁氏的目光一闪,可是她还是没有说话。

马氏上前道:“夫人,不必担心容家;大姑娘原本就是有宿疾的……”

“胡乱说话!”宁氏的眉头皱了起来:“她是跌倒了,但是哪里有什么宿疾,你以为容家是那般容易能骗的吗?”

马氏连欠身:“夫人你听我说啊,跌倒一直想不起事情来不就是宿疾?能跌一次自然能跌第二次,至于第二次……”她伏耳对宁氏小声说了一番话,就连金绮和银绫也没有听到她说得什么。

宁氏皱起来的眉头松开了一些,拿眼看向马氏:“你能保证万无一失?”

“绝对能万无一失,夫人放心就是;”马氏一脸的阴笑:“奴婢既然如此说了,自然就有了安排。”

宁氏又沉默了半晌:“嗯。”这算是答应了马氏。

紧接着她又叮嘱了马氏要一切小心,并且不要对任何人提及此事来等等,这才打发马氏离开了。

马氏一离开,宁氏便放下脸来看向金绮和银绫:“自今日开始,你们两个都在屋里给我老实呆着,哪里也不要去;尤其是不能见马氏,记住了吗?!”

金绮姐妹被母亲的样子吓了一跳,银绫当时便答应了一声儿,可是金绮却抗声道:“母亲,再凭由那个凤红锦下去……”

“记住我的话没有?!”宁氏一声冷喝打断了她的话。

金绮这一次乖乖的应了一声儿,她还真是被宁氏吓到了;宁氏又好好的叮嘱了她们姐妹一番,还让银绫好好的看着金绮,这才让她们姐妹回去了。

宁氏当然是心里着急的,看着红锦和容家的亲事成了之后,一点一点的在府中立稳了脚跟,没有谁比她更感到一种恨:因紧张生出来的恨意。

她很想把红锦和浩宇除掉了,只是眼下她不能、也不敢得罪容家;但是现在红锦姐弟二人都在赚银子,看到那多半条街的铺子,她心里便极为不快。

虽然她也认为花明轩等人是在胡闹,但是她依然担心万一这条街能把城中的人吸引过去,那么还真说不定会被他们赚到银子;她不能让浩宇强大起来,绝对不能!

事情已经逼到了眼前,再想到凤德文近来不断的冷斥与不满,她更明白不能让浩宇成功:不然凤德文说不定会病急乱投医,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到凤红锦姐弟身上,那么她和她的儿女们要怎么办?

她因此才同意了马氏的主意:不能再等下去了,再等下去就如金绮所说,到时就算她想动手已经为时过晚了。

红锦和浩宇天天忙得晕天黑地,对宁氏一房的人当然还是很在意小心的;同时方人豪又送过一封信来,但是红锦姐弟还是没有理会他。

这些日子,红锦和丫头们又做出了一个样子男式袍子,和一套女式的衣裙;被花明轩二人当宝贝一样锁到了店中,除了店中的两位两师傅,旁人根本就不要想看一眼。

三件衣服给红锦带来了七十五两白银,让她的日子过得好了一些,至少可以给院中的丫头婆子们有赏银可以发。

衣服她主要是动嘴,动手的人以茜雪为主,其它丫头们为辅;她主要的时间都用在了浩宇三人的新铺子里:其实她能帮上的忙并不多,大部分时间留在成衣铺子里,其它铺子里也不过是里面的家什的摆放她提过自己的想法而已。

这天她向往常一样去铺子里,主要去看那向个做得木人怎么样了:已经修改过很多次了,她自己原本也不是很清楚,不过随着修改倒是越来越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样的东西。

红锦带着兰初和春雪上了马车,车后跟着几个凤家的男仆向浩宇的店铺走去;因为连日来的劳乏,红锦上了马车便合上了眼睛。

车夫是她常用的人,车后的人也是常跟着一起出来的人;宁氏一房的人虽然对他们姐弟恨之入骨,但是她相信宁氏不会在这么明显的地方下手害她:因为宁氏很惧容家。

过了一会儿春雪推了推红锦:“姑娘,好像路有些不对。”

红锦挑起帘子看了看,还真不是常走的那条路;她扬声唤车夫,车夫说今天出来得晚些,常走得路上人太多所以走这条路能快些到。

“如果姑娘想走原来的路,小的再拐回去。”车夫一向是个老实人。

红锦轻轻摇头:“算了,走吧。”

春雪也笑了,悄声道:“倒是我疑心生暗鬼,想想也是,赶车的大叔是个老实人;”她说着轻轻摇头:“实在是被……吓怕了。”

红锦笑道:“小心些还是好的。”她一面说一面挑起帘子看了一眼,然后没有再睡。

而车子后面远远的却跟着一个人,他鬼鬼祟祟的一路跟着。

又走了一阵子,红锦叫那车夫:“这是哪里:”

“姑娘,再转两个弯就到了。”车夫的声音还是一如平日,就连那张脸在兰初看来都是一样的憨厚。

红锦在兰初放下车帘后伸了一个懒腰:“要到了嘛,这路并没有远多少呢。”

又过了一时,便听到车夫道:“姑娘,到了。”

兰初和茜雪先下去,然后红锦起身刚挑起帘子时,便被人一把捂住了嘴巴,然后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她在昏迷前只看到了车夫那张憨厚的笑脸,还是笑得像往常一样:这个她用了一个多月的车夫,居然是个包藏祸心的人,真是不敢相信。

可是这一次是谁要害她?这个念头刚刚浮现她便失去了知觉。

一阵冷意让红锦醒了过来,她慢慢睁开眼睛,摇了摇头;然后立时想起她被人用药迷晕的事情,用尽力气挣扎着坐起,看到了一个她极为熟悉的人:马氏。

马氏现在笑得很得意,非常的得意:“大姑娘,你醒了?不知道奴婢这会伺候的你满意吗?大姑娘不满意也不要紧,只一盆水怎么能让大姑娘满意呢,接下来奴婢会好好的伺候大姑娘你的。”说着话她扬起了一只手来,脸上的笑意更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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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满多》

作者:思小朵

一句话简介:豆腐,我跟你上辈子有仇是不?为毛要我来做这豆腐西施?

四十九章 小人得志

红锦冷冷的看着她:“你什么也不问清楚就敢犯上?你还真是好大的胆子啊,就不怕一会儿有人来把你送到官府砍头?”她的神色很冰冷,但是却不见一丝慌乱。

马氏闻言手一顿,然后看向一旁的婆子:“出去看一下。”虽然她听车夫和跟车来的人说并没有人跟来,而且她让这些人跟了红锦这么久,不止是为了取得红锦的信任,还是为了掌握红锦出府的动静。

她是确定了红锦今天出府和平日里并没有什么不同的,可是红锦的话却让她生出了犹疑来,因为红锦太过镇静了;想到红锦在府中近来的表现,她还真不敢无视红锦的话。

马氏打发婆子出去之后,阴阴一笑:“大姑娘,你以为今天还能逃过这一劫?”

红锦冷冷的盯着她:“听我良言,你最好是干什么也不要做,那么你还有一条生路。”

马氏哼了一声儿:“那马车夫和跟你出门的人都是我家那一位的人,没有想到吧?你一直以为自己小心,可是没有想到我能忍这么久吧?没有想到有一天会落到我手里吧?”

她喋喋不休的说了起来,带着十二分的得意;红锦并没有打断她,兰初和春雪一样也没有开口,主仆三人只是静静的听着。

马氏的话被进来的婆子打断了:“没有人,附近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马氏听到之后得意的笑了起来,她看向红锦:“你就只会吓吓人了?你的手段呢?用出来让我看看啊。”

红抽看着她:“我还是那句话,绝不是吓你。”

马氏嘿嘿冷笑着扬起手来,轮圆了对着红锦打了过去!她就要用这一掌回答红锦:今天一切由她来说了算。

就在此时,有人自这个民宅的狗洞爬了出去:人瘦瘦小小的,看来这样的活计他是常干的;此人左右看了看,身上的土都没拍就跑得没了影子。

“啪”的一声响起,马氏的手掌狠狠的打在了兰初的身上:兰初一直在注意着马氏的动静;她被绑了起来,能做的事情并不多,不过扑过替红锦挡这一下子还是能做到的。

红锦没有再说话,她知道现在说什么马氏也不会听得进去;不管是不是会有人来,马氏都不会放过她——看来马氏是得了凤家大夫人的允许,不然她不可能如此的猖狂。

她轻轻的扶住兰初:“你们不要管我,先顾好自己;她今天是不会放过我的,你们冲过来也不过是白受罪。”

可是兰初和春雪哪里能如此做?不要说她们原本就受过唐氏的大恩,后来她们也是被红锦所救才有几天好日子过;就算最终不能拦下马氏,她们也要尽最大的力,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红锦挨打。

马氏冷冷一笑:“好忠心,真是你们姑娘的好丫头;只不过,今儿你们轮不到你们伺候,你们在一旁给我好好睁大眼睛看着,看我是如何伺候大姑娘的。”

说着话一摆手,就有婆子过来把春雪和兰初拉到了一旁按住。

兰初和春雪拼了命的挣扎,可是却并不能挣脱;而马氏却已经噙着一丝笑看了她们一眼,又扬起了手来对着红锦狠狠的打了下去!

红锦也被两个婆子按住了,根本动也不能动;她也不再动,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马氏,就算是她被打到了脸上,她的眼睛也没有眨也一眨。

她刚刚之所以说那些话就是为了拖延时间,只要过了时辰太久她不到店中,浩宇等人自然会寻她的。

马氏一连打了四五个耳光之后才喘了一口气,看着红锦被打得红肿的脸,看着红锦嘴角流出来的血丝,她笑得畅快无比:“大姑娘,奴婢伺候的还好吧?”

红锦把血咽了下去,她忍下冲动没有吐到马氏的脸上,眼下还不能激怒她;自己的血滑过咽喉时,红锦品到了腥甜味,还有一点涩味,她细细的体会着,要把这一点牢牢的记住。

因为改日她要好好的回报马氏:要双倍的还报给她。

红锦没有理会马氏的话,她不会示弱;就算她明知道此时示弱会对自己有利一些,但是她也做不到。

马氏没有得到红锦的话嘿嘿的笑了起来:“看来大姑娘不满意呢,那奴婢更得尽心才可以了。”她说着话伸开手,一旁的婆子递给了她一块小竹板。

她阴狠的笑着看着红锦,扬起了手中的小竹板,狠狠的落了下来!

她每打一下便喝一句:

“我的银子拿得舒服吧?!”

“我的衣服穿得舒服吧?!”

“……”

“做凤家大姑娘威风吧?!”

“看我低三下四的痛快吧?!”

不知道打了多少下,马氏已经得打得没有力气了,这才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她知道宁氏的心思,明白不能晚上弄红锦回去时不能交待,所以红锦的脸上她用竹板只打了两下,却已经在慢慢的变色:渐渐的变紫、发乌。

春雪和兰初看得心肺俱裂,她们宁愿被打得是她们而不是红锦;她们又叫又哭的想挣过来,却被婆子们死死的按在地上;两个人最后以头触地,“嘭嘭”有声叩头哀求马氏不要再打红锦了。

两个人的额头迅速的肿起见血,可是两个人还在叩头不止。

终于有一个婆子不忍,看到马氏又举起了竹板来道:“大娘,不要太过了,回去不好交待。”

马氏听了之后放下了手:“嫂子说得是,倒是我差一点忘了,只顾着要好好伺候大姑娘,免得大姑娘日后不知道我是谁。”

红锦的身上被小竹板打得地方都红肿不堪,火辣辣的痛;她痛得眼圈都红了起来,但是并没有让泪水流下来,也没有向马氏求饶或是伏低。

马氏把竹板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坐下端起了茶来吃了一口:“大姑娘,你就没有话要说?”

红锦抬起头来看着她,淡淡的问道:“马大娘想听什么?”

“大姑娘冰雪聪明,真得想不到吗?”马氏脸上的肉一跳一跳的:“你现在可明白你是个什么东西了?!”

红锦无视了她的辱骂,因为现在她如果骂还回去,对于眼下的处境只有百害而无一利;她忍着全身上下,尤其是脸上火辣辣的疼痛,用平淡的声音回道:“就算我向大娘赔罪求饶,大娘会饶过我吗?”

马氏不会饶了她,这一点马氏和红锦都清楚。

马氏嘿嘿的笑了起来:“当然不会!”她突然收了笑恶狠狠的盯着红锦:“当日大姑娘好大的威风,可曾想到今日?”

红锦还是平淡的回了一句:“那大娘还问我作甚。”当日她待马氏还真是客气了,就凭这些年来马氏待红锦的劣迹,如果红锦能做主的话,马氏死两次都太便宜她了!

听春雪等人说,马氏让红锦小时候在大雨或是太阳下跪在搓衣板、或是小石子上那都是她老人家动了仁慈之心——背着人这种不会让人看到伤痕的法子,马氏想出来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

所以,马氏提起当日红锦打她的事情来,红锦并没有回应:有些事情和马氏讲道理,那纯粹就是对牛弹琴。

马氏听到红锦的话笑了起来,大笑、狂笑;笑了好一阵子她走到红锦面前,伏下身子盯着红锦慢悠悠的道:“因为我想看大姑娘脸上的精彩啊,大姑娘一说话,这脸可真是比全天下最有名的戏子脸上还有趣儿啊。”

说完之后,她又是一阵大笑,笑得那叫一个痛快。

兰初喝道:“你住口!”

春雪也喝道:“你敢如此辱没姑娘?!戏子是什东西,居然也拿来……”

红锦在听到马氏的话之后,脸上现出了怒容来,虽然一闪就消失了,但是一样牵动了脸上的伤,痛得面上又是一阵扭曲。

落到马氏的眼中,她当然笑得更畅快;她笑着转过头看向两个兰初二人:“哟,你们不说话我还真忘了你们,跟着大姑娘的人怎么能慢待了?还不给我好好伺候着。”

随着她的话,婆子们开始对兰初二人打了起来:全无章法,又是踢又是打的,两个丫头却也是倔强的性子,没有叫一声痛出来。

红锦急得挣扎开来:“住手,住手!当初打你的人是我,你有气有恨只管冲着我来就好,何必和她两个丫头过不去?”她知道不管是春雪、还是兰初,在她没有醒过来之前所受的苦,都是受她所累;尤其是兰初所受之苦,更是她心中的隐痛。

现在她当然不想再看到两个丫头再因为自己遭罪:刚刚两个丫头叩头时,她强忍着不开口就是不想让马氏太过注意她们。

“大姑娘发话了,你们还不给我卖力些伺候着?”马氏脸上的笑意更盛,红锦会怒、会痛、会挣扎都让她心里更痛快。

她对于兰初早已经恨之入骨,因为当日兰初惩治那洗衣的小丫头时,可是半分面子也没有给她留;她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今天又岂会放过兰初。

红锦听到马氏的话就明白了她的心思,看着两个丫头被打得在地上翻滚,心上的疼痛大过了身上的疼痛;而两个丫头大叫着让红锦不必求马氏的话,更让她的泪水落了下来。

此时她再也顾不得什么拖延时间,她认为此时已经足够了,拖得已经够久了。

红锦因为被竹板毒打,嘴中的鲜血更多了;对着马氏那张兴趣盎然的脸,她终于狠狠的啐一口血水在了她的脸上:“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就是凤家的一条狗!”

马氏不防之下被啐了一脸,再听到红锦喝骂当即便恼了;她盯着红锦笑道:“我还想多歇一会儿,不想大姑娘如此等不及了,那奴婢现在就伺候大姑娘吧。”

她说完喝了婆子一声:“还不快些,不要让大姑娘等得着急了。”

婆子们终于停下了手不再打兰初二人;红锦和兰初二人看到马氏取到手里的东西,与婆子们弄进屋的东西时,脸色一下子便白得如同纸张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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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屋子后窗那里有两个人在,看到这里其中一人悄悄挥手,两个人转身自后门离开了;挥手之人出了后门对那个浑身是土的小个子道:“快去盛泰福送信!”

屋里的人,不管是红锦还是马氏,都没有发现那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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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重生老俩口悠闲红楼生活

书号:1584026

简介:虽说人生就像刷牙,一手杯具一手洗具,但看精英夫妻档如何摆脱红楼餐桌人生之刷牙生活

五十章 煎熬 得救

得到编辑通知,今天要上架了;这一章本来可以发VIP的,不过得到大家这么久的支持,这一章女人想了想还是发了公众版:算是小小的谢意吧。

这是女人的第四本书了,也是女人写得最辛苦、最用心的一本书,也是女人希望在转型之前有所突破的书;在大家的支持下,它今天终于上架了,谢谢直到现在还陪伴着女人的你们!谢谢,因为这本书,女人真得想过要放弃,是你们的支持让女人又坚持了下来。

尤其要谢谢独舞猫猫和琪琪,谢谢你们!

说到煎熬,我们这些辛苦码字的人也正在受着盗版的煎熬,女人今天恳请大家:支持正版,请订阅吧;千字二或三分钱,虽然不是全给了女人,但是女人在工作之余能天天坐在电脑前,几乎把所有的空闲时间都用来码字,这论分算的钱就是亲们对女人的肯定、认可与支持啊!而所有的这一切就是女人能继续下去的动力!

恳请大家,恳请每一位喜欢女人文的书友们,请支持正版,请订阅!鞠躬感谢之!女人一定会奉献精彩的文回报大家的支持。

我们,VIP中见了;女人和红锦,在那里等着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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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氏并没有理会红锦主仆三人,她带着些许得意的指挥婆子们把东西在屋里安置好;最后一个婆子端进来的是一碗药,马氏让她小心的放在桌子上。

她扫了一眼红锦,那笑容里是让人说不出来的恶意:“说你笨还真是笨,连怎么伺候人都不知道,怪不得一辈子都没有到屋里伺候过!这是大姑娘一会儿要用的东西,就这样放在桌子上凉了怎么能成?快去取热水来温着——给我仔细些的,你什么也不用做了,只要保证这水是热的就成。”

婆子答应着,忙不迭的下去取热水了;马氏看向红锦笑得见牙不见眼:“大姑娘,奴婢为你想得还周到吧?”

红锦看着那碗热气腾腾的汤水,心下已经猜到了那是什么,看向马氏平静的问:“那是什么药?”

马氏大笑起来,笑声就如同是夜半三更时的夜猫子一样:“那可是奴婢特意为大姑娘准备的,可是好东西呢,花了我几十两银子呢。”

红锦冷冷的盯着马氏,直到她不笑了才道:“那碗药就是你今天敢如此待我根本吧?你不敢杀了我,却又怕我回府之后把你的恶行说出来,那药就是为了封我的口是不是?”

她现在能做的只有尽量拖延时间,虽然马氏没有立时要让红锦喝下药的意思,但是她只要被灌下药,怕这一生也真就完了。

红锦再看看马氏手上的东西,虽然看一眼便深身生寒,但是她的主意却不得不打到这东西上:因为拖是不拖不了太久的,马氏掳了她来并不是为了和她说话的。

她是能拖就拖,如果实在不能拖,便也只能大大的激怒马氏多受些皮肉之苦了:皮肉之苦受过之后还有性命在,她便还可以谋日后;如果被灌下药去,怕是再无日后可言了。

那药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作用,但是马氏今天敢如此待她,一定是有把握不会让她再开口说出去的;怕就怕日后她什么清楚的话都说不得了。

打算虽然是如此,但是红锦看到马氏手上的东西,还是一样害怕:那是一把几乎全是细长尖针的铁板;针尖在阳光下闪着光亮,向红锦无言的诉说着它们的厉害。

只是针板还并不算什么,婆子们抬起来的东西还有火炉以及冰水:这些东西是做什么用的,红锦不敢想,因为实在是太可怕了。

马氏得意的笑道:“大姑娘就是聪明!今天呢,大姑娘和丫头们被人所骗,然后又被匪人所掳致使一身是伤;而我和府中的人救回了大姑娘,只是大姑娘却不幸的不知道是又摔到了,还是吓坏了——总之,变傻了!”

她说到这里疯狂的笑了起来:“怎么样,大姑娘,你可还满意?”

兰初和春雪听到这里脸色白得吓人:“你,你,你还是个人吗?!”

马氏却不理会兰初二人的叫骂,她把手中的铁针板交给了婆子:“烧上,把针都给我烧得通红通红。”她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出来,因为她知道每一个字都会让红锦等人吓个半死。

兰初和春雪听到这里哑口了,她们是完全被马氏疯狂的想法给吓得呆住了:就算是想破了脑袋,她们也不会想出这样狠毒的整人法子来。

“不,不,求求你了,马大娘,你就放过我们姑娘吧!”兰初和春雪被吓得再次叩起头来:“大娘你有气出在我们身上,都是我们不对,我们姑娘都是被我们挑唆的,大娘你要出气就冲我们来吧。”

马氏笑得阴森可怕:“不要着急,当然有你们的份儿!不过,我要先伺候完大姑娘才能轮到你们两个小蹄子。”

针板已经烧红了,马氏用帕子裹着竹柄拿起向着红锦走去。

兰初和春雪大叫起来,拼了命的大叫,求恳、咒骂等等,可是她们却被婆子们死死按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烧得红红的针板向姑娘的身上拍去!

红锦看着那红红的一根根针,她是害怕的,她很怕;针板上的灼热气息越来越近,不过眨眼间,她的皮肤已经被灼得有些痛了:针板并没有落在红锦的身上,停在了距她胳膊一指的地方。

衣服在针板下慢慢的变色,很快便化成了灰,只要一吹便会消失。

看到这里,红锦终于合了合眼:她实在是太怕、太怕了;恐惧,自她醒来之后,从来没有过的恐惧!

针板如此可怕的热度,她不敢想像如果是落在自己身上会是什么样子的。

马氏笑了,她轻轻的笑了:“大姑娘,你可要慢慢的享受。”她就是要看到红锦现在脸上的表情。

红锦睁开眼睛看向马氏:“你不会好死的。”这不是诅咒,红锦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她不相信老天爷会容一个如此狠毒的人在世上。

马氏却还是嗤嗤的笑着,如同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一样轻轻的笑着:“大姑娘,就算是如此你也不会看到的;要知道,你吃下那碗药之后,每一天奴婢都会好好的伺候你。”

“不过现在嘛,大姑娘你还是好好的享受针板的滋味吧。”她笑着盯着手中的针板,轻轻的、一点一点的向红锦的胳膊落了下去:“我会用这针板,把大姑娘全身上下都伺候到,绝不会遗漏任何一点地方。”

她是故意要慢慢的放下,就如同她是故意停下针板,让红锦看着自己的衣服在针板下化成灰!

她把目光放在了红锦的脸上,等着看红锦脸上的惊恐、痛苦……;她的两眼都在放光!

那针板一点一点的沉下来,有哪个人会不怕?比那个飞快的拍下来的针板更让人可怕!红锦咬着牙,不停的告诉自己:我要清醒的活下去!

只有清醒的活下去,才能为自己报仇,才能为自己伸冤,才能让这个可恶的马氏得到报应;她,还有兰初二人今天所受的苦痛,不能只是受过就算了。

她扫了一眼已经哭得晕过去的兰初二人时,胳膊上了的巨痛传来,她闭上了眼睛没有去看;不看也知道是针板上那通红的针已经刺入了她的胳膊!

马氏狞笑着,让手中的刺板靠自身的重量慢慢的刺下去:这样才能让红锦更痛苦!

屋里有一种肉被烤焦的味道,越来越浓;而针板已经刺入一半进去了,还在不慢的刺进去:针本身就很尖锐,再加上烧红了,红锦的皮肉怎么可能挡得住它们的路?

它们不止是在刺下去,还是在溶下去!

红锦痛得把嘴唇都咬得鲜血直流,就算是如此她也忍不住痛哼出来:太痛了,太痛了,实在是太痛了!

她痛得晕过了过去,然后立时就会再痛的清醒过来:巨痛让她连昏迷都不可能。在这一时,红锦真恨不得自己当初自楼上摔下来时就已经死掉了。

马氏看着针已经刺入了七八分之后,又慢慢的把针板收了回来,她收得很慢,因为她就是要红锦痛苦:“大姑娘,很好的滋味吧?”

红锦用一口血水回答了马氏,只是太痛了,她全身都在颤抖,那一口血水并没有吐到马氏的身上。

马氏大声的笑了起来:“大姑娘,我们不着急,慢慢来。”她把手中的针板递给了婆子们,继续放到火炉上烧。

马氏并没有闲着,她取了冰水来泼到了红锦的胳膊上:那不只是冷水,而且还是盐水——直到伤口处传来另外一样巨痛时,红锦才明白自己原来还是想错了那冷水的作用。

红锦痛得想把全身都缩到一起,可是她却一动不能动,婆子们的手劲还真是不小;如此一来她的痛苦更重了三分。

马氏冷笑着看着红锦:“大姑娘,你现在可后悔了?”

“我当然后悔了,十二分的后悔;”红锦的声音已经嘶哑了,她抬起头来盯着马氏:“后悔当初放了你一条生路!你这种恶狗就应该被一棍敲死,不应该放你出来到处乱咬人。”

马氏笑着点头:“很好,大姑娘,我们继续;这一次,大姑娘你说我要把针板落在那里好呢?另一只胳膊?胸腹?还是——脸上?”

她举着那红通通的针板,打量着红锦。

红锦又啐了一口血水,却并没有如马氏所愿的哭着求饶;只要她不求饶,马氏便不会减了折磨红锦的乐趣。

红锦在等,不,她是在熬时间:熬到浩宇来救她——虽然这种可能性并不是很大,但是只要有一丝希望,她便不会放弃!

因为,她要活下去!

马氏、宁氏等人越想折磨她,越想弄得她人不人、鬼不鬼,她越要清醒的活下去!

为了兰初这几个忠心的丫头,为了她自己,为了浩宇,更为了她的生母唐氏。

马氏想慢慢的折磨红锦,所以她这一次又在上一次的伤口旁把针板刺了下去,还是像刚刚一样慢慢的刺下去。

红锦痛得想大叫时,门和窗都被撞破了,而她的头被一件衣服遮住了,同时遮住的还有她的上身。

针板当然也飞了,红锦的泪水涌了出来,她知道救她的人终于到了!她终于熬到了!

五十一章 现时报来得快

马氏脸上还带着笑意,而她手上的针板却已经飞了出去,撞到了墙后才落到地上,发出一声不小的响声儿。

她刚刚感觉到手上的疼痛,想转身看看发生了什么时,便感觉到膝盖上一痛腿一软跪倒在地上,而胳膊几乎在同时被扭到了背后。

马氏被吓了一跳,她到现在除了看到一件飞过来,把红锦盖住的衣袍外,什么也没有看到。她惊痛之下刚把嘴巴张开想尖叫一声,便立时就有人把她的帕子塞了进去:就好像她知道人家要塞住她的嘴巴,所以才乖乖张开的一样;配合的那叫一个天衣无缝。

她被塞上嘴巴之后,不过哼了一声两个胳膊便被人绑好了:绑得很紧,所以很痛。

让她更吃惊的事情就在她眼前发生了:屋里的婆子们根本没有来得及惊呼出声儿,有的是直接被人拍晕软倒在地上,有的就如同马氏一样被人塞住嘴巴绑了起来。

不过一会儿,满屋里就没有一个马氏同来的人还站立着的;并且,除了有人倒在地上的的响声之外,并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过一个字。

红锦只听到屋里一阵接连有什么东西扑倒在地上的声音,然后便安静了下来;她侧耳细听,却没有听到她最想要听到的声音:浩宇的声音/

就在婆子们全都或跪或倒在地上时,红锦也明白了:来得人不是浩宇和花明轩、胡正豪等;那来的人,是谁?是敌、还是友呢?

红锦的呼吸放轻了,她并没有冒然开口;因为这些人还没有进屋,她的眼睛就被衣服遮住了;虽然她的手是自由的,但是却不敢把头上的衣袍扯开:她不知道对方不想让她看到什么,但是现在还是一切依着对方的心意来做比较好。

身处险地,一动不如一静。

红锦什么也看不到,但是马氏的眼睛并没有被蒙起来,她看到了来人。

来的是五个男人。为首的那人她也认识,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此人会出现在这里:这怎么可能?再怎么悦,此人也不应该会在此时出现在这个小院子里。

马氏拼命想着法子,可是屋里的人都被对方制住了,现在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在院子外面的车夫了:他在院子外较远一点的路边,应该不会被捉到的;如果他聪明些发现院子里不对劲儿,能知道回府去通知宁氏,也许她还能有一条活路。

可是马氏的这一丝希望,断送在两个男人的手上;他们两个人出去之后,再回来手上拖着几个人:便是车夫和那几个长随了。

为首的男人看了一眼红锦,好像正在想如何说话时,就听爿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好多人奔进来的脚步声,并且伴随着“姐姐、姐姐”“凤大姑娘”的叫声儿。

红锦心下大喜,她知道浩宇终于到了;她还没有来得及开口时,门再一次被踢开:这一次,门终于完全的坏掉了。

“姐姐————!”浩宇进屋之后,只看到了坐在地上、被衣服遮盖住头胗及上身的红锦;他奔过去就想把红锦的衣服拿掉,好好的问问姐姐怎么样了,可有受伤。

“呃,那个凤大公子,还请等一等。”有人出声止住了浩宇。

浩宇闻声回头,终于正眼看向屋里的几个男人:他们都蒙着眼睛。

“唐、唐兄?!”虽然着眼睛,不过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唐伟诚来,愣了愣之后随即他便明白过来:“谢谢唐兄再一次救了我姐姐,大恩不……”

“客气了;”唐伟诚打断了浩宇的话:“依我看先让令姐稍稍歇一下,我们到外面去说话如何?”

浩宇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唐兄,现在哪里一一”他的话再次被花明轩打断:“浩宇,让人把兰初二人唤醒;我们出去和唐公子说话吧。”

浩宇依然没有听明白,此时容连城已经在向唐伟城道谢,并相请众人出去说话了;浩宇直到容连城说话他才有些明白,可能是姐姐在马氏的手中受了伤,弄得衣衫不整不太方便见男客;他心痛万分的看了一眼红灯,让人去把兰初和春雪唤醒。

红锦一直没有再开口,她一面忍着胳膊上的疼痛一面听着屋里众人的话:原来,容连城也来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容连城的声音时,心里好像多放松了一点儿;她不自觉的想起了宁瑞人偷她衣服时,容连城为她解围的事情来。

“姐姐,让兰初伺候你梳洗一下;我就让人去给取些伤药及衣服过来;还有,姐姐你不要怕,我们都来了。”

浩宇看到了那墙边的针板,也看到了屋中的火炉;他只是直爽并不是傻,当然能猜到马氏在这屋里对红锦做过什么。

红锦轻轻点头:“我不怕,听到你的声音之后,我便不怕了。

浩宇的眼圈一红:”姐姐,我、我先出去了。“他看到了兰初和春雪的眼色,知道姐姐现在当真是衣衫不整,就算是他这个亲弟弟也不好在屋里的。

虽然他很想看看姐姐伤到何处了,很想问姐姐倒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更想抱过姐姐来让她哭上一哭:姐姐一定是吓坏了;只是现在却不是时候。

”浩宇,先给我弄止痛的药来,要快!“红锦实在是痛得受不住了,她一面说话一面的不停吸凉气。

浩宇听得心中大痛,他虽然看不到红锦的伤处,但是这一句话就让他明白红锦的伤有多重了;他立时答应一声,急急出去打发人去买药请大夫过来。

他转身出去时并没有看马氏等人一眼,就如同花明轩等人出去时,也没有看马氏一眼一样。

马氏没有得到一句喝斥,也没有人瞪她一眼,反而让她吓得全身都抖了起来她知道自己在这些达官贵人的眼中连只蝼蚁也不如。兰初和春雪二人终于扑到了红锦的身边,把她身上的衣衫取下来:”姑娘一一!“只一声便泣不成声。

红锦胳膊上的伤并没有流下血来,因为那血都被针板上的热气给蒸干了;现在她的胳膊惨不忍睹:那被针板刺过的地方,肉已经全熟了。

救下她们的人居然是唐纬诚,还真是出乎红锦的预料:说起来,这可是她第三次被他所救了。

红锦此时也就明白了当时为什么唐伟诚等人会把衣衫掷到她身上,那是为了她的闺誉着想;也因此,他们还蒙上了自己的眼睛,致使衣服丢到了她的头上,而不是正好扔到她的身上:唐伟诚身边的几个人可都是高手,手上的力道当然不会如此控制不好。

而唐伟诚几个人眼睛上的布条,直到浩宇和容连城几人赶到前都没有解下来,用意不言自明;如此日后无论是哪个,都不能乱嚼一句红锦的舌根子。

以唐伟戾的古怪性子而言,他能有这样的仔细的心思,还真让人想不到。

止痛药很快就送了进来,红锦的伤却并没有因为敷上药而减轻多少痛苦;她换衣服时更是受到很大的折磨:那受了伤的胳膊,不要说拍起,就是动上一动也痛得她能出一身的汗水。

不管如何,衣服终于换上了,红锦让兰初出去把唐伟诚等人一起请了进来;有些事情她等不得回府。

当看到红锦的脸时,浩宇疼得奔过来握住红锦的手:”姐姐一一!“他真没有想到红锦会受这么大的罪。

花明轩等人都转过了头去:他们不是嫌红锦难看,而是她胗上的伤实在是让人看得心有戚戚然。

红锦抚了抚浩宇的手:”浩宇,姐姐还活着,这便足够了。“她的话并不多,因为眼下并不是只有她们姐弟二人。

浩宇的泪水在眼中打了一转,背过身去拭掉:他明白红锦的话,更知道泪水不能解决事情;他要做得就是变得强大,变得让所有要害他们的人都不敢再下手,而不是现在看到姐姐受伤落泪。

红锦的一句话让唐伟诚多看了一眼红锦,而花明轩和胡正豪也投过来了目光。

容连城在浩宇让开之后,才过来道:”大妹妹,你,受苦了。“

”无妨;“红锦看向他,并没有因为自己现在面目被伤得不堪而有半丝难为情:”我还活着,我受得苦就会还回去。“她并不掩饰她要报复的心思,也不想在容连城面前装成一个纤纤弱女子。根本在于,她不喜欢委屈自己去迎合男人。

容连城看着红锦的脸,并没有回避:”说得好。“他对于马氏的手段,显然也十分的痛恨。

他并没有让红锦开口,反而是他主动请唐伟诚等人坐下:”我们不妨在这里让大妹妹还回去,然后再回府如何?“

当然无人反对。

兰初听到这句话不等人吩咐,便到墙边把针板拿了回来:”姑娘,让婢子把你所受之罪还到她身上!“

红锦点头,看着马氏慢慢的道:”兰初,一样一样慢慢来,就像刚刚马大娘不急一样,我们现在也不急。“

兰初扯了扯嘴角,扬了扬眉:”对,姑娘说得对;春雪,她刚刚可是伺候我们姑娘伺候的卖力,现如今我们也应该好好的报答她才是。“

春雪点头起身对着容连城和唐伟诚蹲下一福:”不是我们这些丫头手辣,也不是我们姑娘心狠;我们现在所做都是这个马氏刚刚加于我们姑娘身上的,我们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之。“

她一向是个心细的,并不想让容连城对红锦生出误会来:虽然不太可能,但是她还是要点明了。

红锦看向春雪:”不止是我,还有刚刚加在你们身上的,现在都要一个一个讨回来。“

马氏听到这里,看到红锦主仆三人冷冰冰的目光,她的脸上淌下了汗水,刚刚在她那么痛快的时候,万万没有想到报应来得这样快。

兰初把钎板放到了火炉上,过来之后对着马氏冷笑了一声,却并没有动马氏一根手指头,而是把那些婆子们揪上来:”大公子,我和春雪两个人伺候不了这么多人,还请大公子给咱们几个人手。“

浩宇便叫进来几个长随:”听兰初的话行事。“他现在恨不得活剥了马氏,但是他更想让姐姐亲自讨回公道,所以才没有过去踹马氏两脚。

这两脚,他先给马氏记下。

红锦扫了婆子们一眼,对兰初和春雪道:”她们怎么待得我们,你们就怎么还回去一一住,一分都不要少了,知道吗?“

兰初二人点头答应了,走过去扬起手来就对着两个婆子打了过去;打婆子并不是为了出气,她们是要打给马氏看得。

婆子们被打晕的现在都被泼醒了过来,祉打之下就免不了哭喊求饶;兰初和春雪一面打一面喝道:”你们现在知道求饶了,刚刚我们姐妹二人那么相求你们不要打大姑娘时,你们可有听?“

婆子们那个冤啊,她们哪有打大姑娘一下子?打了大姑娘的人那是马氏啊。

马氏听到兰初的话,再看看她和春雪下手之狠吓得心惊肉跳,加上婆子们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样子,她的脸上便开始一阵一阵的痛:因为她知道自己一定会被打得更重,红锦主仆是不会放过她的。

因为她刚刚不曾放过红锦主仆;可是她却没有红锦主仆的骨气,还没有挨上打,只是看旁人挨打心已经怯了。

红锦忽然对那几个掌掴婆子的长随道:”你们要踢打才成,她们刚刚可是踢了兰初二人不知多少下呢;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们也要同样招待她们才可以。“她并没有对婆子们生出一丝怜悯来,因为这些人刚刚可不曾可怜她们一丝!红锦吩咐完了长随后,又指着左边一个婆子道”就饶过她吧,她曾经为我们主仆求过马氏一句。“

众婆子听到之后那个悔啊:为什么刚刚自己不说那么一句?不就是上哼皮碰下嘴皮的事儿嘛——一这些婆子的该死之处就在这里,那岂是一句话的事情,那表示开口的婆子还有做人的一分良知在。

长随们是男人,脚下自然是重的,婆子们哪里禁得住他们踢打?不过两脚下去,便杀猪一般嚎了起来;在众婆子的鬼哭狼嚎中,马氏被吓得失禁了:她对人恶是一回事儿,轮到自己身上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兰初看到她的窝囊样子冷笑:”马大娘你的威风呢?我们还不曾好好的伺候你,你就变成这个样子一——用大娘你的话说,就是等不及l呗,那我就耒伺候伺候你吧。“

红锦却喊住了兰初:”仔细你的手疼,还是麻烦他们吧。“她指得是浩宇叫进来的长随,因为她实在是恨及了马氏。

马氏加于她身上的,她要十倍的还给马氏!

唐伟城此时忽然开口了:”大姑娘,你可是说有生意要多关照我的;今儿生意就摆在眼前,虽然数目不大,但生意可是不分大小的——严大姑娘怎么能说话不算数?“

红锦看过去想笑一笑的,不过脸上的伤扯得痛便算了:”唐公子的意思是—?“

”我的长随可是闲着呢,跟着我一我就要付他们一天一百个大钱的工钱啊;大姑娘,那可是钱啊,真是让人肉疼的紧。“唐伟城说着话还抽动了一下脸,表示他有多肉疼。

他的长随在身后虽然面无表情,不过嘴角却有些无奈的动了一下:跟了这样的主子,真不知道是不是上一辈子造的孽太多了。

红锦立时明白过来:凤家的长随能有多少手劲儿,唐伟诚的长随可是有功夫在身的。

”好,五十个大钱,借唐公子的长随一用!“红锦叮着马氏.很痛快的应下了这件生意。

她一句话让花明轩和胡正豪没有坐住,差一点自椅子上溜下来;也是他们坐没有个坐形,不过多半是被红锦和唐伟诚的话惊到了。

容连城也忍不住看向了唐伟诚,他眼中闪过一分不快:此时哪有那般说话的?

唐伟诚点头:”六十个大钱一个人!大姑娘,你要知道,我还是要管他们几个人饭的。“

他的话一出口,花明轩终于坐到了地上,而胡正豪也急忙托住自己的下巴;容连城只能移开了眼睛,免得对红锦的救命恩人有什么不敬的神情表露出来。

红锦这次很爽快:”好,就依唐公子;“她一指马氏对唐伟诚身后的人道:”有劳尊手了。“

唐伟诚身后的一个长随笑了:”要多谢大姑娘的赏才是。“他一面走向马氏一面道:”只是不知迢大姑娘要个什么样子?“

他活动了一下手掌,众人耳中就听到了一串朋响:”是要个外面不见血里面骨头全碎,还是要个里面骨头无恙,但是外面血肉不分呢7要不然,就先打个肿胀一拳高保证皮不破一分,然后再来…一“

这个长随的话还没有说完,马氏那里就要吓晕了:她看着那长随的目光,在他的眼睛里似乎看到了自己脸塌鼻陷的重伤样子;不要说是这样的重伤了,就算是打得狠了些,她也是受不住的,因为她很怕痛,非掌的怕痛。^红锦没有想到这长随会如此说,当真是让她十二分的解气;当即道:”先用第三种法子,然后再来第二种,最后嘛当然要第一种一一只是不知道,会不会太过麻烦你了?“

马氏双眼一翻眼前一黑就要晕过去,她不敢想像这样打下来,她的脸还能叫做脸嘛;她知道,红锦和这个长随,不是想吓吓她,而是说得出就做得到。

只是有唐伟诚的长随在,她想晕也是不可能的。

重重的一掌掴在马氏的脸上,她立时便清醒了过来:长随打得这一掌很讲究,让她痛不可当却又不会伤及面皮一点。

”不麻烦、不麻烦,在下还要谢谢大~B娘的好差事呢。“这长随”叫醒“了马氏之后,对红锦微笑回答。

不过马氏醒过来看到他的这张笑脸,自心底凉了上来。

”大姑娘,大姑娘,在下给姑娘付那六百个大钱,把这个差事交给在下如何?“唐伟诚的另外一个长随忽然开口了:”我可比他多五六个好法子呢,绝对比他整治这婆子整治的好。“

”大姑娘,还是给在下吧,在下多给姑娘六百个大钱。“又一个长随开口:”我可是有十几个法子打人,而且管保打不灭她,只会让她恨不得早死而已。“

马氏看向唐伟诚身后的几个长随,同看到了地狱的恶鬼一样:居然有人抢着要来整治她。她现在知道什么叫做忝人了,后悔,生平第一次真真正正的感觉到了一丝丝的后悔。

红锦看着马氏:”真没有想到马大娘如此好福气,居然有人出银子要打你,我怎么能不同意?诸位尽管放开手就行。“

容连城并没有开口说话,他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任由红锦把所受的一切还回去:还有什么比自己亲手报仇更痛快的?

花明轩和胡正豪的目光却自容连城的脸转过,好像看到了什么一般,两个人对视一眼之后却没有说话。

马氏被打得鼻子也歪了,嘴巴也斜了,疼?她的感觉已经不是用疼痛能够形容了,可是却连晕过去也做不到:只要她眼一黑时,绝对有一掌能让她清醒无比;她是真得想就此死了才好。唐伟诚的长随打人很讲究,没次都会告诉马氏会打成一个什么样子:比如说,他说要打掉马氏一颗牙齿,那就马氏在一掌之后就只会掉下来一颗牙齿来一一可是这样,恐惧更让她的痛苦了三分。

打完之后马氏就变成了一个狗头,就算是她的父母也不会认出她是谁来。红锦叮着她:”你现在知道什么叫做打人的痛快了?“马氏刚刚打红锦时可笑的很得意、很痛快呢。

马氏嘴巴里的东西已经被人取了出来,听到红锦的话后,她不停的求饶:”大姑娘,是奴婢错了,饶了奴婢这一条狗命吧!“

红锦看着她的眼睛:”刚刚我们主仆三人向你求恳时,你可曾饶过我们?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被你打而不求饶吗一一因为我求饶你也不会放过我,不是吗?“

这人虽然被打得面目全非,可是红锦一样没有生出一丝怜悯来:如果妲不是被人所救,现在早已经被马氏用针扳弄成了一个少半熟的大活人了!那个时候,可不曾有人怜悯她啊。

对恶人,就要有恶人的手段,就要比恶人还要恶三分。

马氏绝望的看着兰初拿着针板过来,她嘶声叫道:”大姑娘,我不敢了,我知错了,饶过我的狗命吧!我真得知道错了,大姑娘、大姑娘一——!“

兰初冷冷的道:”你真吵。“然后把那针板在她的嘴巴上晃了晃,吓得马氏立时闭上了嘴不敢再叫。

兰初冷笑一声,把针收回放到了距马氏胳膊有一指的地方,也让她感觉一下什么叫做化灰的恐惧。

马氏终于知道了红锦的当时的感受,可是她却没有像红锦一样咬牙硬撑着,在针板刚刚落到她的胳膊上时,便如同杀猪一样叫了起来;太痛了,她叫道:”大姑娘,求求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不要这样折磨我,你杀了我吧!“

春雪在一旁冷冷的道:”马大娘,这针扳可是你弄出来的东西,用在你的身上正好,怎么能叫折磨呢?刚刚你可是让我们姑娘好好享受的,我们姑娘享受过了,现在正是大娘你要好好享受的时候。“

红锦缓缓点头:”马大娘,就是这话,你让我享受过了,我是投桃报李,大娘你现在好好享受吧。

马氏现在真正的后悔了,她后悔为什么刚刚要那么狠的对待红锦:仔细想一想,其实红锦只是打了她几掌而已,她和红锦之间根本没有什么不可结的仇恨。

她并没有想太多,因为在针板那烧红的针刺入了一点,屋里又飘起了那烧焦的味儿时,马氏便大叫一声晕了过去;不过立时她又痛得醒了过来。

马氏现在真真切切的明白了一句俗语:自作孽不可活啊。

浩宇看到这里跳了起来:“姐姐,她、她这样对你、对你…一”他不敢相信眼睛,世上居然会有马氏这样恶毒的妇人,居然有针板这梯恶毒的东西。

花明轩眯起了眼睛来,而胡正豪站了起来,他顿了顿脚才没有过去踢歼马氏!

容连城的眼睛合上了,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马氏这人,只凭针板就是死上七次八次都不冤啊一一最毒妇人,,就是指得种妇人。

红锦只是睁着眼睛冷冷的看着:刚刚就这样被马氏刺了下去,善恶到头是不是终有报她不知道,她也不要等老天来伸张正义;她要的就是:人如何待她,她必加倍还回去。

那车夫在一旁看到这里,终于受不住开口了:“够了!大姑娘你有丰事就去寻夫人,不是夫人的吩咐,不管是马大娘还是我们,哪一个人敢动大姑娘一根头发?”

车夫以为扯出夫人宁氏来,便能保他们这些人一条性命。

红锦闻言看向车夫:“你看不下去了?可是刚刚我就被你的马大娘这样慢慢的刺了下去,直到现在我的伤口还在痛!如果不是唐公子来救我,马大娘就会用这钎板把我的全身都刺遍一一那时,这满屋子里的人,也没有一个人说看不下去。”

红锦长吸了一口气又冷笑道:“夫人?你以为你们的夫人会救你们不成?我现在就放了你们回府,绝不会动你们一根汗毛,不过我和你们打个赌,你们在回府之后绝不会活过三日,你敢不敢和我赌?!”

此时兰初也把针板收了回来,而马氏正痛得死去活来,她已经把肠子都悔青了:为什么要弄这么一个害人的东西出来,真想狠狠给自己两个耳光

看着马氏又被泼醒之后,红锦淡淡的道:“做生意当然不能只收回本银,兰初、春雪,你们两个讨些利钱回来。”她指得不只是马氏,还有那些助纣为虐的婆子们。

刚刚兰初二人动手,只是把她们主仆所受的还了回去;接下来要讨些利钱,才能让这些恶人知道世上真有报应,还是现时报。

红锦说完之后,在心底默默的加了一句:然后,我们回府一一!

“好!”唐伟诚拍手称赞一声儿“就应该如此,这才是生意人的本色。”

容连城看了一眼屋子里的婆子们:“大妹妹,我去让人安排车;你一身是伤,平常的马车怕是不能坐的。”说完,他又叮嘱浩宇好好的照顾红锦,便起身出去了。

花明轩和胡正豪并没有动,今天他们并没有一丝要看戏的意思,而是非常的想要入戏:凤家的某些人,要好好的教训一番才是;这事儿虽然表面上看和他们无关,其实骨子里就是因为他们生意而起一一他们很明白这一点,并且不想装傻。

容连城当然会有计较,但是对于花明轩二人耒说,容家要算是容家的帐,可是他们要算的是他们的帐。

五十二章 咄咄逼人好人也会

容连城安排了事情之后再进屋时,兰初和春雪也讨完了@@,浩宇正在吩咐长随们拖婆子们出去。

他看了一下马氏过去和红锦说了两句话,扫了一眼屋里的人,最终还是让浩宇把红锦抱出了屋里;他和浩宇、红锦坐了一辆马车。

花明轩和胡正豪故意落在最后,看向唐伟诚笑道:“不知道唐公子是如何得知凤大姑娘遇险的?”

红锦第一次在山上遇到匪人被唐伟诚所救,说是碰巧遇上当然没有人会怀疑什么;但是今天这事儿再说是碰巧,可真就说不过去了。

附近的几条街都是民宅,唐二公子无论怎么碰巧也不会走到这种地方来才是;他能到这里来,只能说是特意来的;只是这个特意,却让人容易生出些怀疑来。

唐伟诚看向花明轩,再看看红锦的马车,轻轻的吐出一句话:“碰巧。”然后看了一眼花明轩的扇子,把自己的折扇“唰”的一声儿打开摇了几下,这才一步三摇的向自己的马车行去。

唐家的马车是后来才到的,花明轩等人赶来时,这民宅外面只有红锦坐的那辆马车而已。

胡正豪看了一眼唐伟诚的折扇,自怀中掏出一把折扇来,也“唰”的一声打开,然后抢上前,挤开了唐伟诚的长随,冷哼了一声,居然抢先上了唐家的马车。

唐伟诚的长随脸上闪过惊容,看了一眼胡正豪附耳对唐伟诚说了一句话;唐伟诚的眼睛却盯在胡正豪的扇子上,听到长随的话也只是哼了一声儿,并没有什么神色变化。

就在他要上马车,却被花明轩用扇子拦住了,用一把展开的折扇拦住了:“唐兄,唐兄,要让客人先让嘛。”

唐伟诚的目光落在花明轩的扇子上,脸色有些变了;他又哼了一声把扇子收了起来:因为他的折扇明显不如花明轩和胡正豪的。

不过他并没有相让花明轩先上马车,他几乎是和花明轩一起挤上马车的;花明轩居然没有被他抗道一旁去,和他同时进了马车。

只不过唐伟诚却只能看着花明轩坐到胡正豪身边去:那边是他常坐的主座。

“我们来得匆忙,并没有多备马车,不想碰巧唐兄有马车,我们兄弟运气不错,就借光了。”花明轩笑得很明朗,手中的扇子几乎扇到了唐伟诚的鼻子下面。

唐伟诚看了一眼花明轩的扇子,忽然间也笑了,他还很有礼的拱了拱手:“客气客气;每个一百两银子,承惠成惠!”

说完,他伸出一张大手来到花明轩鼻子下,把那把碍眼的扇子压了下去。

花明轩冷不防被他的话吓了一跳:“一百两?唐公子还真是客气了。”

唐伟诚皮笑肉不笑的道:“那,承惠一人二百两,小本生意概不赊欠。”

胡正豪瞪了唐伟诚一眼:“你这还是小本生意?你不如去改行做强盗算了。”

唐伟诚脸上的假笑假得不能再假了,可他依然是追帐不已;花明轩和胡正豪二人头疼了,他们忽然发现再假做生意也不算是新手了,但是却没有红锦那手还价的本事儿!

三个人吵了一路到凤府门前下车时,都很默契的闭嘴没有再提什么银子的事情;不过唐伟诚是不是一笔勾销了那笔帐,却不得而知了。

唐伟诚到底没有说为什么会那么巧救下红锦来,他同样没有问花明轩一行人为什么能这么快找到这处民宅。

如果没有他的话,红锦只要再被马氏用针板伤上一两次,花明轩等人也就到了。

花明轩和胡正豪却并没有生气,他们笑嘻嘻的下了马车,和容连城打过招呼就向府里走去。

“唐兄,今天多谢你了;”容连城对着唐伟诚一礼到地:“在下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唐兄,因为事关凤大姑娘的安危,还请唐兄直……”

“是方人豪。”唐伟诚的眉毛轻轻的皱了一下,打断了容连城的话直接说出答案,便向府中走去。

容连听得一愣:方人豪?此事和方家还有关系?他的眉头皱了起来,也向府中走去。

他并不是和花明轩等人一起赶过去的,他是在半路上遇到了浩宇等人,听说是要去救红锦,他当然跟了过去。

对于花明轩等人为什么在到了附近之后,很快的能确定是哪一条街、哪一处宅子,都让他有些奇怪;只是事关红锦的性命,他也就没有问。

此时听了唐伟诚的话后,他想到了浩宇等人会知道那处宅子的答案:两家世家,凤家自然会对方家有一定的了解。

红锦进了府之后,并没有回她的院子,和浩宇带着众人直接去了宁氏的院子;在她一下马车的时候,便让人给五娘齐氏和四娘石氏送去了消息。

宁氏今天自早上便心烦意乱的有些坐不住,就算是诵了半响的经文也不能定下心来;屋里院外有些响动,便能让她动无名;正在屋里训斥一个小丫头不小心打碎了青花瓷的茶盏时,就听到院子传来了脚步声。

宁氏眉头一皱:“是谁这么没有规矩?”

立时就有丫头出去看掀开帘子就看到了抱在浩宇怀中的红锦:红锦戴着帏帕,她并没有看到红锦脸上的伤;在他们姐弟的身后还跟着好几个男人,有她认识的,也有她不认识的。

想到今天自家主子的心情不好,她的眉头皱了起来:“大姑娘,大少爷,你们这成何体统,而且我们这里是内宅,你们怎么能带着人乱闯?!这不是给夫人……”

红锦没有受伤的胳膊正好就在丫头这一侧,扬起胳膊来对着丫头打了下去:今天,她可不是来和宁氏好好的讲什么道理——她今天是来寻宁氏晦气的!

宁氏身边的一个丫头罢了,居然一见她就开口训斥,以为她自己是谁?不过是宁氏的一条狗罢了;打了她,宁氏也只能看着:连这个道理也不懂,就硬出头想在宁氏面前落个好,就是找打的人。

丫头被红锦一掌打了一个趔趄,她扶住了门边才站住:“大姑娘,你……”这丫头她急了。

自她跟了宁氏之后,除了宁氏身边的八个一等大丫头,还没有哪个人敢对她喝斥一声:更不要说是打她了;而且这不是在打她,这是红锦在打宁氏!

不说其它,只依着孝道,不论是她犯了什么错儿,做儿女的都没有权利不禀明父母就处置父母身边伺候的人。

可是红锦却打了她,就在宁氏的房门前:受侮辱最大的人不是她,而是她的主子。

红锦冷冷的看着丫头,嘴边噙着一丝冷笑;今儿她是来讨公道,是来找宁氏的晦气的——孝道?宁氏对于她凤红锦来说,屁都不是!又哪里来的孝道。

“住口!”宁氏的话传了过来:“怎么跟你们大姑娘说话呢?没有规矩的东西,出去给我跪在院子里,好好想想清楚。”

“是锦儿嘛,快进来吧;这日光正毒呢,也不说在意自己的身子一些;”宁氏的这番话放柔了声线,根本不见了刚刚喝斥小丫头的严厉:“来人,给你们大姑娘备莲子汤,不要放冰——大姑娘身子不好,吃温的更好……”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下去,反而惊得叫了一声儿;她站了起来几步到了红锦面前:“这是怎么回事儿?这是怎么回事儿?来人,给我把大姑娘身边伺候的人……”

“不用了麻烦夫人了;”红锦开口了,只是声音冷冷的:“夫人少想着我一分,我便能安生一分,还能多活一日!”

宁氏听到这里眼底闪过了厉色,不过嘴巴上却道:“是不是有人看你得了我的欢心去寻你的麻烦?是哪个,锦儿你自管说出来,一切自有母亲为你做主;可怜我的儿……”

浩宇刚要开口喝斥宁氏的假惺惺,却被红锦拦下来:她可以吵闹,宁氏不敢拿她怎么样,因为她的背后是容家——容连城就立在不远处;但是浩宇不可以,宁氏恼了一个不孝让浩宇去跪祖宗牌位,浩宇便只能去,何况宁氏不会对浩宇如此温柔的。

“还真是多谢夫人的高看,不是夫人的高看,马氏能掳了我去?能把我打成这个样子?能用针板这个东西把我的胳膊弄个熟肉?!能如此的肆无忌惮做这种欺主、灭了人性的事情?!”红锦盯着宁氏,一个字一个字的吼了出来。

她就是要嚷出来,就是要让屋里屋外的人都听得到!

红锦是故意改了对宁氏的称呼,不称之为母亲而是称为夫人,而她也是故意对宁氏挑衅不敬:就是要让宁氏的反应落在众人的眼中,不用她说一句话,也不用宁氏直承什么,是人都明白马氏所为就是她宁氏所指使。

不然,依宁氏的脾性,依宁氏在凤家的地位身份,她都决不能允许一个小辈儿在自己面前大喊大叫,并且连声母亲也不唤。

她如此是因为她心虚,是因为她怕把红锦逼急了;可是她却不知道,马氏的狠毒手段已经把红锦逼急了。

现在的红锦连一分面子也没有给她留,就这样把话硬邦邦的扔到了她的脸上!

红锦盯着宁氏惊愕的目光,指着兰初手中的针板:“现在,就请夫人给我一个说法!今天,就是此时此地,夫人必须要给我一个说法。”

红锦咄咄逼人,一个喘息的时间也不给宁氏,就把话摆明了:没有迂回,没有遮掩,就这样明明白白的把一切摊到了桌面上,不容宁氏回避。

就在她把花明轩等人带到宁氏的院子里时,就在她们一行人不用人禀报硬闯了进来时,就已经没有给宁氏留一丝面子了。

因为宁氏根本就不配红锦给她留体面。

五十三章 夺权(一)

宁氏愕然,完全的呆住了;她一时间脑中是一片空白,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

今天自早上开始她便在等马氏的回复,时间越久她心里越是不安:她怕的当然不是红锦,而是容家;如果被容家捉到什么把柄,那她的下场可真就太惨了,不说其它人就是凤德文在此时此地绝不会饶了她的。

她后悔了,她想到事败被容家知道的后果之后便生出了悔意,可是她使人出去寻马氏却无果:她并没有过问马氏要如何做,当然也就不知道马氏会在哪里整治红锦主仆。

刚刚她在屋时听到丫头叫出大姑娘三个字来时,心下便明白事情坏了:红锦既然回来了,并且还一进门就掌掴了她的丫头,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宁氏才喝止了丫头,她以为红锦就算是知道了,但是无凭无据之下也不会如何;只要她稍稍哄一哄红锦,不用她提点红锦也应该知道适可而止;就像前两次的事情一样,不会让她很难堪。

但是现在她被红锦的话给惊呆了:她没有想到红锦不再像原来一样点到为止,而是把事情全抖了出来——难不成,马氏把一切都说了出来?

宁氏的脸上显出一丝不同寻常的红晕来,她强自镇定下来飞快的转着心思,并且扫了一眼屋里的其它人。

浩宇怒目圆睁的瞪着她,容连城一脸怒气的瞪着她,花明轩、胡正豪、唐伟诚虽然脸上没有什么神色,但是能跟着红锦一起来到她的院子里来,当然是摆明站到了红锦一面。

宁氏的心思转过之后,咳了两声道:“锦儿!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岂不让客人们听了之后笑话;你有什么委屈自管说就是,哪里能如此……”

红锦盯着她:“事情我没有说清楚,还是夫人你没有听清楚?要不要……”

“哟,这是做什么呢?姐姐这里今儿可真是热闹啊。”五娘的声音比人要快一步。

看到五娘和四娘一起进来,宁氏的脸沉了下来:“我今儿这里有客人,有什么事儿……”

“我的天,锦儿,你这是怎么了?被何人所伤,告诉四娘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他!”石氏清冷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宁氏的话。

五娘也赶到了红锦身边问长问短,根本没有人理会宁氏逐客的意思。

宁氏只能把这口气硬咽了下去,不过脸上怎么也有些挂不住;这小小厅上,可是有太多的外人了。

红锦对四娘和五娘道:“四娘、五娘,正好你们来了,听春雪说一说,也好能有个人为我说句公道话。”

春雪把事情字头到尾说了一遍,就算是处置马氏的事情,她也一并说得详细;听说之后,不管是宁氏、四娘石氏还是五娘齐氏的脸色都变得有些发白,而屋里的丫头都屏声息气,看也不敢看红锦一眼。

在春雪的话音落下之后,屋里静得一丝声音也没有。

石氏和齐氏是被马氏所想的恶毒法子吓到了,而宁氏心中却把马氏骂了一个狗血淋头:笨蛋!一碗药灌下去事情便成了,她便要弄这些幺蛾子——只要把红锦弄成个傻子,有什么气不能出?

宁氏根本不知道马氏还有这些小心思,不然她是不会同意的;虽然她也明白马氏的心思,如果红锦傻掉了,再折磨红锦也就没有什么意思了。

马氏轻重不分种下这样的恶果,自然一切要由马氏自己吃。

宁氏打定主意之后看向红锦:“原来是马氏这个刁奴!只是她一向在我面前老实有加,怎么做出这等丧心病狂的事情来,八成是受了什么人的唆使,不知锦儿可问出来没有。”

红锦冷笑:“夫人这话真是好笑,此事还用得着问吗?现在问问这屋里的人,还有哪个不知道马氏是受什么人指使的?”

满屋的丫头婆子俱都低下了头,不敢看厅上的各位主子一眼,生怕被人误会她是猜到内情的人。

红锦用手在屋里指了一圈:“看看她们,明眼人哪个不知道她们都知道了,只是因为惧怕那指使的人,所以才人人都噤声的。”

宁氏长叹了一口气才稳住了自己:“锦儿,到底是何人指使马氏做这等恶事,你说给我听。”她并没有理会红锦那些话的其他意思。

五娘和四娘都笑了:“姐姐,那马氏可是姐姐的心腹人啊。”

宁氏看向她们:“她哪里算得上我的心腹人,她不过是我的陪嫁罢了,这些年她在府中管的琐事多,少有在我跟前伺候的时候;不过她一直都是老实的人,能做出这等恶事来还真是奇怪啊。”

红锦盯着宁氏:“马氏马大娘的眼中,可只有夫人一个主子,她所做的事情当然出于夫人的吩咐。”

容连城也看向宁氏:“凤夫人,此事还请给我们容家一个说法。”

宁氏真恨不得把红锦的嘴堵上,她看向容连城道:“不用容公子说,我也要好好的为锦儿出这口气的;来人,把马氏这个刁奴带上来。”

她很聪明的不再和红锦纠缠,要直接问马氏。

红锦等的就是她这一句话,要的就是她把马氏带上来;还是那句话,她凤红锦今天是来算账的。

马氏被带了上来,看着比红锦伤得还要重三分的马氏,宁氏的心里打了一个哆嗦:凤红锦还真下得去手。

在她的喝问下,马氏只说一切是自己所为,并没有什么指使;宁氏还惺惺作态的让人打了马氏,不过马氏到最后也是死死咬住是自己一人所为——如果不是如此,红锦等人也不会直接回府,而是直接弄着马氏去官府了。

马氏虽然没有一点硬骨头,可是你就是用针板逼问她,她也只说一切是她自己所为,同夫人没有关系。

车夫带上来再问,他倒是说马氏所说,这一切都是宁氏吩咐的;可是马氏把话接过去,说那些话是她说的,指使为了能让车夫这些人为她所用而已。

宁氏眼底闪过了一丝笑意,看着马氏轻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她的心终于放下了。

红锦早在回府之前,便已经知道凭马氏想捉住宁氏的把柄不可能,也就是说要为自己喝弟弟是、已经生母唐氏报仇,现在还做不到。

虽然无凭无据不能拿宁氏如何,但是红锦并不想就此放过宁氏,她今天一定要出一口恶气:要狠狠的打掉宁氏的威风,还要进一步的夺权!

是的夺权,如果她和浩宇在凤家有权,那么红锦也就不会如此容易就被马氏得了手去:究其根本,还是在凤家他们姐弟没有一分权柄。

依靠五娘和四娘并不是良策,而且也不是长久之计;并且也到了为浩宇接掌凤家打基础的时候。

红锦看着宁氏:“夫人相信马氏这恶奴的话?”

宁氏想了想道:“锦儿,这恶奴太过狠毒,此人居然蒙骗了我这么多年,如此的奸猾,她的话我当然不信。”

红锦讥讽的笑了:“不相信马氏恶奴的话是夫人聪慧,不会被马氏这恶奴骗到;只是夫人你这样问话,马氏这恶奴自然是不会说出实话来的。”

“夫人,这种恶奴就要这样问话才成;”红锦看向兰初:“你,给夫人看看我们的法子,可要好好的伺候马大娘,报答她今天对我的高恩厚德。”她说完这番话,用目光环视了一圈屋里的人。

宁氏还没有开口,兰初已经走到马大娘跟前,举起了针板来对着马大娘道:“你还是说实话的好!”话音刚落针板就对着马大娘的肩膀落了下去。

兰初轮圆了拍下去的,那针板上的针尖在阳光下闪着晶亮的寒光,看得屋里的丫头婆子自眼中痛到了心底,每个人的心都被那针尖上的寒光耀得缩成了一团。

“啪”一声响,针板结结实实的落在了马氏的肩膀上;屋里的丫头婆子们都闭上了眼睛,就连宁氏和四娘、五娘都合上了眼,不敢看那血淋淋的一幕。

不用看每个人用想的就吓得全身轻颤了。

马氏惨叫了一声儿,不过她的肩膀上并没有出现血迹。

兰初盯着马氏:“这一次不是用有针的那一面,可是下一次、或是下下次却难说了。”

马氏的脸苍白如雪,嘴唇都抖得不成样子了;她对着红锦不停的叩头:“大姑娘,奴婢有眼无珠,奴婢罪该万死,奴婢不该害大姑娘您的,大姑娘您大人大量,饶过奴婢吧。”

不知道何时兰初手中的针板落下来时是针尖向下的,这让马氏更惧怕。

听春雪说是一回事儿,亲眼看到是另外一回事儿;虽然兰初手中的针板并没有烧红,可是就这样挥舞起来,就吓得屋里的婆子丫头胆子快破了。

有那往日欺辱过红锦的丫头婆子,吓得腿软泪水都掉了下来:直到这一时,她们才真真正正的把红锦当成了凤家的主子,而且还是那种不要招惹的主子。

红锦让兰初如此做,就是要威慑宁氏的人,就在宁氏的面前威慑她的人。

宁氏对马氏手下留情,并没有认真打马氏红锦知道,满屋子里的人包括宁氏的人都知道;现在,红锦当着宁氏的面儿让兰初动手狠狠的打了马氏,就是向宁氏的人表明:如果有谁敢来加害于她,就算是在宁氏面前,她想要教训那人就教训那人——谁也保不住她!

五十四章 夺权(二)

红锦打马氏是什么意思,不止是宁氏的人知道,宁氏本人也知道;所以她的脸色变得有些发青,却也只能端坐着不动,说不出一个字来。

她要如何说?她根本就一个字都不能说——这才是让宁氏难受的地方;红锦一进来就打了她的脸,不过那时并没有当着她的面儿还好掩饰,但是现在红锦就在她眼前,命人打了马氏,她却偏生不能说一个字。

宁氏这口气憋得她要吐血了,一张脸由青转紫,涨得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兰初一连打了马氏几针板,都没有用针的那一面;屋里的丫头婆子在那“啪啪”声中都变了颜色,宁氏只能咬着牙挺着,因为她知道她不能喊停。

她明白红锦一定是在等她喊停。

红锦看宁氏不为马氏说话,心下冷笑了一声儿:要的就是你不说话!她给了兰初一个眼色,兰初狠狠的用正面把针板钉在了马氏的身上:“你弄出来的恶毒东西,还是带在你身上的好。”

红锦此时忽然点头大声道:“好,兰初这句话说的很好!你说是不是,夫人?”宁氏没有开口,她只是喘气喘得有些急。

四娘看了一眼宁氏开口:“好,恶人就应该如此,不然还真以为天下的善良之人好欺、可欺。”

“好!兰初这丫头说得好,四姐姐这话说得更好!你说是不是,姐姐?”五娘笑吟吟的看向宁氏。

宁氏的一张脸再次由紫转青,她真的说不出一个字来。

红锦看着她,又问了一遍:“夫人,你说好不好?还是夫人认为兰初和四娘说得不对?”宁氏连喘了几口气,她感觉心口传出了一阵一阵的闷痛;再气,她眼下也只能点头挤出三个字来:“说得好。”

她再不答,红锦会说出什么话来她想也想得到。

宁氏气得心疾要犯了,她被逼说出了三个字来,也知道她的威信在今天被红锦打掉了很多;只看屋里的丫头婆子们没有一个敢出声喝斥红锦、维护她这个主子就知道了。

红锦逼出了宁氏的话来之后,便不再理会她,反而让兰初过来把自己手上的一只镯子给她;兰初并没有推辞很痛快的收下了。

“夫人都夸你了,我这个做主子的也不能太小气,不过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这镯子你戴着玩儿吧。”红锦的话无疑又打了宁氏的脸。

宁氏又喘了几口气,微微偏脸不看红锦,免得自己当真被气得心疾复发也只落得自己难受罢了。

红锦赏完了兰初,五娘也自头上拔下一支钗来给了兰初,还拉着她的手拍了几下,让她无事常到她的院子里走动;看得宁氏又是一阵气血翻腾。

四娘直到此时才淡淡开口:“我看你这丫头很顺眼,我是个无福之人,不知道你可愿意认我做个干娘?”

宁氏听了猛然转过头来:“四妹妹,此等大事儿还是要等老爷回来……”

“等他作甚?我自认我的女儿,同他有什么相干?”四娘的语气平平淡淡,没有一丝起伏;可是把宁氏气得猛的再转回头去:“随、随你。”

红锦原本没有想到四娘有这出,不过想到兰初如果攀上四娘石氏也不是坏事,只是不知道兰初的心意如何,所以她并没有点头同意此事。

听到宁氏反对,兰初看向红锦轻轻点头,示意她愿意;红锦便道:“兰初,四娘看得起你,你还不过去叩头?”

兰初这个头一叩,石氏便成了她的干娘,并不是义母,这还是有区别的;但是不管怎么说,兰初的身份已经同一般丫头不同了。

四娘表明,如果有人要害兰初,她是第一个不会答应的人。

宁氏只能努力镇定自己,她不能在容连城面前失了分寸,落下话柄。

容连城偏在此时平淡的加了一句:“四夫人喜得干女儿,我这里却没有备下贺礼,回头一定厚厚补上。”

宁氏还能怎么样,只能强咽下这口气:谁让她凤家惹不起他容家呢!她第一次有了要把容家踩在脚底下的想法,再也不是原本一直想要借容家光的心思了。

五娘和四娘都无事人一样看了红锦一眼,然后各自都闭上了嘴:应该说话的时候,她们是一个字也不会少说。

红锦见兰初事了,便看向了依然没有吐口的马氏;红锦眯着眼睛盯着她,一直盯着她并不说话,也不笑也不怒,只冷冷的盯着她,盯得马氏全身都冒冷汗。

马氏知道红锦要处置自己了,她几乎要忍不住看向宁氏,最后还是忍下了:这是她唯一的活路,不能再失去了。

她知道宁氏不会放下她不理的。

红锦看了马氏半响后,还是盯着马氏淡淡的道:“夫人,不知道您打算怎么处置这个恶奴?我可是依着礼把这个恶奴带回来给夫人您处置,相信夫人一定会给我一个公道的,是不是?”

马氏不吐口,车夫等人@@得了宁氏的亲口吩咐,无凭无据凤德文又不在家——就算凤德文在家也不会为红锦主持公道,眼下根本不可能除掉宁氏。

可是红锦却要宁氏亲自说了处置马氏的方法来,这才是真的能让跟随宁氏的人寒心。

宁氏倒是料到了红锦的话,她再料不到就真是白做了这么多年的凤家大夫人:“此等恶奴狠狠打上二十板子,卖作苦力奴让她也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儿。”

红锦看到马氏打了一哆嗦之后收回了目光看向宁氏:“夫人,这样罚怕有些不妥吧?”

宁氏没有想到红锦如此不依不饶,这已经是最重的责罚了:“锦儿,这恶奴虽然该死,不过要打死她却还要官府定罪才可以,不然我们到时反而要担上罪名儿的。”

红锦轻轻点头:“夫人说的是,这恶奴如此狠毒,所行之事令人发指,就如夫人所说十分该死;我们倒真是不便打杀了她,只是就此放过她,以后再要有人如此这般来害我,或是害府中的兄弟姐妹们,唉——!”

宁氏闻言脸色再次转成了青色,看了一眼马氏后咬牙道:“来人,把这些恶奴都给我送官!”

她知道红锦在逼她开口,可是她不得不开口,不然被容家怀疑是她指使马氏害红锦,到时她就等着被凤德文休回家,然后嘛,她一定会被父亲赶出家门的。

“锦儿认为如何?”宁氏到底这一口气实在是难以下咽。

红锦淡淡的道:“一切全凭夫人做主。”四两拨千斤,红锦轻轻的挡了回去;是你宁氏把马氏送官的,此事板上钉钉,宁氏你想反悔可不成。

宁氏吸了一口气,唤道:“唤旺财来……”

红锦打断了她的话:“要送官让旁人去吧,旺财大总管我找他有点事儿,还是留在府中为好。”

宁氏闻言看了红锦一眼,心下在想她找旺财会有什么事儿:“可是官府那里总要有人去的,一般的长随却不太好;这要让谁去好呢?”

她心下却在转着念头,送了官也好,她会使些银子让知州大人网开一面,到时神不知鬼不觉的救出马氏来;到那时,只要暗暗让她的人看到马氏,自然人人都会归心的。

想到此处她心中冷哼了一声儿,要破你凤红锦的一点小心计还不容易?等到老爷回来大事一定,到时我再和你好好的算算帐。

马氏虽然哆嗦了一下,不过并没有拼命求饶,只是象征性的叫了两声之后便好像认命了:红锦等人当然知道宁氏的出身,送官?和送到宁府有什么区别?

此事,在红锦他们回凤家之前已经商量过了,自然不会让宁氏得逞。

花明轩此时起身,微微欠身道:“正好我今天有事儿要拜访城中的知州大人,这些恶奴我就为凤夫人带过去吧。”

花明轩这个拜访的借口可是差劲之极,或者说是花明轩根本不在乎什么借口,根本就是要去和知州那里关说马氏一事。

宁氏听到之后脸色微变,当然知道花明轩的用意是什么;可是她还没有来得及开口,那边五娘已经起身福了下去:“那就麻烦花公子了。”她代宁氏答应了。

花明轩还礼并扫了一眼宁氏:“五娘客气,无妨。我和浩宇可是过命的交情,现在又一同开了铺子谋口饭吃,帮这点小事儿算什么呢。”他的话中有话,宁氏听得脸色微变。

说完花明轩对着厅上众人一拱手,又对胡正豪点点头转身就向厅外行去;五娘连忙吩咐婆子们押着马氏等人跟上,根本就没有给宁氏一丝开口的机会。

宁氏冷冷的看了一眼五娘并没有说话,任由马氏被带走了;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先把事情揭过去,其它的事情到时再设法吧:就算有花明轩在,知州那是个贪财的官,要保马氏一命也不是很难的事情,只是要多破费些银两了。

让她心中生出几分不安来的,是花明轩话中的意思:花明轩应该看不上这城中的生意才对,说谋口饭吃的话当然不能当真——可是警告的意思很明显,如果有人破坏他的饭碗,他就要不客气了。

世家子弟做事向来很有分寸,他们不会随便在外树敌:不然也就不会有传承几百年的世家大族了;可是花明轩却表露出了十足的敌意,他要做这样的事情不怕被家中的长辈们责罚?

宁氏想不通,所以她的心思有一半儿转到了花明轩的身上,还有一半儿却在思索着怎么救马氏,到父亲那里要如何说话等等:因为她认为事情到此就算是结束了,剩下是她的善后,同红锦等人无关。

就在她以为事情已经过去的时候,却没有想到红锦并没有就此罢手,她又开口了;听到红锦开口,宁氏的心口好像有些隐隐作痛。

五十五章 夺权三(祝似水流年书友生日快乐!)

红锦开口了,依然是不依不饶的语气:“夫人,那马氏既然已经送官,可是旺财大管家要怎么处置?如果没有他,马氏能让车夫等人如此听话嘛,此人怎么能让他逃过罪责。”

红锦的话中并没有掩饰她要乘胜追击的意思,她就是要趁现在拿掉宁氏的左膀右臂,夺了宁氏在凤府的一部分权力。

宁氏的脸上闪过青色:“此事应该同大管家……”她没有想到红锦所说要找旺财是这样的事情,听完红锦的话,她因为生气心真的开始有些轻微的疼痛。

失了马氏,她不能再让红锦把旺财借此机会除去,换上五娘的人:她知道,红锦是没有人可以做府中大总管的——这个位置,并不是任何一个人都能做的,至少是个能压得住府中仆从们的人。

“姐姐,你说对了!大姑娘的话可是很有道理,马氏一个内宅的婆子,哪里能指使得动二门外的人?人人都知道,此事和大总管怎么也是脱不了干系的。”五娘打断了宁氏的话,没有让宁氏说下去。

这等千载难逢的机会,五娘当然不会放过;她和宁氏斗了这么多年,早就想除于旺财、马氏这一对夫妻:她虽然做不到正房夫人,只要能做个有实无名的凤家主母她就很满足。

四娘看宁氏还要开口立时道:“依我说呢,大管家是不是参与了害锦儿的事,自有官府来查——那是一查一个准儿的事情,到时自然也有官府的人来定他的罪。”

宁氏没有想到一向不问府中是非的四娘,也会在此时落井下石;听完四娘的话,她知道想保住旺财的大总管已经是不可能了。

“旺财倒真是个实诚人儿,我们老爷用了他这么多年,从来只有称赞没有斥责,想来应该没有多大的事情;不过呢,他却有些太过纵容手下的人……”宁氏不得已改了口风。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红锦等人不会把旺财弄到官府去,她便还有法子让他再做上大总管的位置。

五娘点头:“姐姐明慧!旺财大管家的确是管教下面的人不力,还累我们大姑娘受了这么重的伤、吃了这么大的苦,眼瞅着大姑娘就要是出嫁的人了,你说出了这等事儿;”说到这里,五娘故意顿了顿,故意看了一眼容连城。

“唉,听兰初所言,大姑娘那胳膊上的伤怕是……,唉,真不知道老爷回来,我们要如何交待啊。”五娘最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又看了一眼容连城。

容连城的脸上又沉下来三分,不过他并没有多说话,只是拿眼看向宁氏:意思很明显了,他不说话是给凤家面子,如果宁氏不给个交待他便要说话了。

宁氏的脸一阵红一阵青,被五娘和四娘挤兑了一番之后,只得再次咬牙道:“妹妹们说得对,旺财这狗才实在是有错在身;不好好的惩戒他,实在是对不住我们锦儿。”

红锦立时跟上一句:“请夫人为我做主!就五娘所言,旺财大管家没有那个本事做好大管家,依我看不如就先让二管家顶上吧——我可是被吓坏了,二管家倒是个老实可信的,至于最后谁做大管家,怎么也要等父亲回来再说,眼下还是用二管家我才能放心些。”

红锦不紧不慢的说出了这番话来,她可是早就想好了;她并不想为她人做嫁衣裳:五娘并不是坏,只是现在的五娘和她坐一条船,是因为有宁氏压在上面;如果五娘完全得势,她能容得下自己姐弟吗?

五娘可是有两个儿子的人!红锦只是有备无患,并不想除了宁氏再和五娘翻脸成仇;当然了,她也不想得罪五娘,所以才点了二管家。

二管家是凤家铺子大掌柜的孩子,是五姑娘蓝罗的亲娘舅;这个人,红锦信得过,四娘和五娘也信得过:因为二管家是绝对不会听宁氏的话。

最妙的一件事情就是,二管家不是任何人的人:不是五娘的,也不是四娘,更不是二娘的,当然也不会是红锦的人。

虽然不过是一个人选,红锦确实费尽了心思的。

宁氏听完红锦的话一口气冲上脑门,心跳也加快了三分;可是在容连城炯炯的目光下,她看着红锦只能缓缓的点头,一连点了四五次才开口说了一个字:“好——。”

她是被气到了,可是却又不能发作;马氏是自作自受也就罢了,宁氏正在为内宅管事娘子的人选暗自伤神时,红锦和四娘、五娘几句话,连外宅的大总管旺财也拿掉了。

这是生生的自她手上夺走了一半的权力!而且,日后她行事自然会受到很多掣肘:要知道,那二管家一家人可当真是恨她入骨。

如果不是凤家的生意当真离不开大掌柜的,她早已经把这一家人除掉了;但是这一家人,她动不了,因为凤德文不许:有时候凤德文@@@主意的,他认定的事情不管对错是一概只听自己的。宁氏一恨红锦把旺财的大管家拿掉了,二恨红锦居然安排了一个这样的人上来:可是她却不能说一个“不”字,因为红锦和五娘、四娘所说的话,可是占了十二分的理。

二管家,在此时此地,也是最合适的人选;就算是宁氏也挑不出二管家的什么错处来:这些年来,她一直想找二管家的短处却从来没有成功过。

而旺财不管是不是掺和了害红锦的事,但是马氏是他的妻子是千真万确的,再加上外宅的车夫等人如此听马氏的话,她硬说此事和旺财无关,是谁也不会信服的。

又一次,宁氏打落了牙齿只能和血一起吞下肚;这份恼意、委屈、生气、憋屈等等的感觉,让她的心跳又加速:她的旧疾犯了。

心,明显的一阵一阵的闷闷痛起来;宁氏给了身边丫头一个眼色,让她快给自己取药来:现在,可不是她能称病的时候。

宁氏相信,只要她此时说出旧疾犯了,那么自眼下开始,她便不用再理会府中的一点事情:五娘自会料理清楚,让她从此以后只管好好的“养病”。

红锦看到了宁氏眼底深处的怒气,不过她却依然看着宁氏的眼睛接着说了下去:“夫人,内宅的总管事娘子依着俗例,都是由大管家的妻房来接任——我看这内宅也交给新任大管家的妻子,一事不烦二主嘛。”

五娘立时点头:“大姑娘说得对,理应如此;不然内宅没有人掌理那些琐事,那些丫头婆子还不翻了天去?!这内外宅的总管可是一天不能少的。”

四娘点头:“说到那媳妇我倒是见过几次,很妥当的人,我看是完全可以的。”

宁氏的心痛得更厉害了,她感觉到心口一阵血气翻滚,就要拍案而起!

实在是欺人太甚!外宅由着她们了,居然还不知足,还想在内宅管事上安插和她做对的人;宁氏岂能不怒?!

容连城此时忽然咳了两声,他放下手上的茶盏看向宁氏:“夫人脸色不太好,可是身体不太舒服?想来是平日劳累所致,说起来大妹妹也不小了,而到明年……,按着俗礼也是大妹妹学习理事治家的时候,正好眼下又可以替夫人分忧解劳——夫人便可以多歇一歇调养调养身体。”

他缓缓说来,语气诚挚很是体贴周到,一派全是为宁氏着想的意思;不过他骨子里是什么意思,大厅上的众人无人不明白。

宁氏再怒也只能把怒气压下,她不敢、至少眼下还不敢对容连城如何;她长长的吸气、再吸气,希望自己不会当场晕过去。

红锦看了容连城一眼,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之后便分开了,不过红锦心中又多了一丝暖意。

胡正豪一起没有说话,知道看到宁氏的丫头捧了茶盏出来才道:“凤夫人,恭喜你得一佳婿——就算是亲生儿子也不过如此了,何况大姑娘和容公子还没有成亲,日后一定会更好的孝敬凤夫人,实在是难得啊难得!”

他说完还意犹未尽的抚了抚掌,好像很替宁氏高兴、欣慰一样。

说话是门学问,要说得极妙、极巧,就要看时机了;而胡正豪却是其中的高手,他的这两句话妙就妙在接得妙,接得时间刚刚好。

宁氏闻言气得一口血涌了上来,身旁的丫头连忙过去扶住了她,手中的帕子便掩住她的嘴,并且茶盏也送到了宁氏的嘴边:里面当然是药,宁氏治心痛保命的药。

五娘和四娘连连客气,并且对红锦也称赞了一分,那意思已经表明:红锦是应该出来理事儿了。

宁氏吃下药去趁着五娘、四娘和胡正豪、容连城说话的机会,缓过了这口气来,同时也想到了法子应对。

“容公子说得对,不过锦儿身子一来不太好,二来也从来没有理过事儿,嗯,我看就先跟着你们五娘学一学吧。”

红锦微笑着点头,并没有争什么:她自有她的想法与做法,这凤家是浩宇的,她当然不会任由宁氏把持着——只是,她并不急于这一时。

今天,她已经收获的不少,知道不能把狗逼急了的道理:不然狗急了乱咬人,那也是和麻烦的事情——这狗还有个做知府的爹,更不能把她逼急了。

见好就收。

宁氏满以为红锦不会如此容易打发,还正在心下合计如何应对:实在不行,她便拼个鱼死网破,反正她不反击也会失去凤家,不如拼死一搏的好。

不想,红锦等人没有再逼她,就这样揭过了此事。

五十六章 方人豪的计较

宁氏气得几乎又吐出一口血来: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想要打还回去时,却打到了一堆棉花上。

她因为生气所以不再开口说话,借吃茶做掩饰,实在是不想再理会红锦等人,巴不得这些人马上能离开她的院子。

红锦这一次还真如她所愿起身告辞,她也没有开口相留,欲起相送时,容连城又开口了。

“夫人,此事的前因后果我会写信告知我的父母,免得他们道听途说再吓一跳——为大妹妹报个平安。”容连城脸色很平静,说着话他还欠了欠身子,礼数上也很周全。

宁氏的脸色微微一变,她自然明白容连城是什么用意,阻止的话说了也是白说;她便让容连代她向容夫人问好,多一个字也没有多1L,但是心中却把容连城骂了一个狗血淋头。施压,容连城这是借着容家的家势,**裸的在向她施压!宁氏的脸色就算是铁青了,也不能强笑着起身送容连城。

无论如何,她眼下是招惹不得容家。

红锦又被浩宇抱了起来,可是他们姐弟还没有走出厅门,便有丫头急急的奔了进来,手里拿着书信,神色间满是惊慌。

当她进来看到四娘、五娘等人时,便避到了一旁并且把书信藏到了身后,袖手立到一旁让四娘等人先走。

四娘看了那丫头一眼并没有多话,依然向外行去;而五娘却笑着看向丫头:“你这样慌张可是有什么事儿?”

那丫头立时摇了摇头,目光向里面扫了一眼并没有答五娘的话。

五娘看了她一眼,又回头看了一眼后面送客的宁氏,笑了笑急走两步跟上四娘走了;宁氏的脸皮抽动了一下,狠狠的叮了一眼五娘,什么也没有说。

宁氏并没有看丫头一眼,也没有向丫头使眼色;倒是那丫头好像很着急的样子,偷偷的看了几次宁氏。

浩宇和红锦行到丫头身边时停下仔细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有说便走了;倒是胡正豪却像个花花公子一般多看了丫头两眼,回头看宁氏:“凤夫人,这个丫头不错,叫什么名字?”

宁氏眼角抽了几下:“胡公子说笑了,她不过是一个粗使丫头罢了,哪里当得起公子的夸奖;小茵,还不给胡公子见礼?”

小茵把书信把袖子里藏了藏,上前一步给胡正豪蹲下行了万福。

胡正豪点点头,目光扫过小茵的衣袖又摇了摇头,便跟上浩宇走了。

浩宇在车子里问红锦:“姐姬,那个丫头手里拿的是什么信?”

“不知道,没有看清楚;”红锦合着眼睛并没有睁开:“不过看那丫头的神色,那书信好像很重要一——而且还是什么大事儿吧?那丫头很紧张呢。”

浩宇点头:“不知道宁氏在搞什么鬼。”

红锦没有说话,她微微皱起眉头:伤口,真痛啊。

五娘和四娘也在猜小茵手中的信,不过同样也没有猜到什么:无头无尾的,哪里可能猜得到。

“不过,我们大姑娘可真是个聪明的人;”五娘看了一眼四娘,笑眯眯的道:“四姐姐你看呢?”

“还好吧,我看她心底还算不错,应该是个有良心的。”四娘淡淡的回了一句。

五娘一笑又把话题带到了宁氏的身上,先把四娘送了回去,她再回自己院子里;一个人在车子时,面上若有所思。

回到院子里第一件事儿,便是找来青绸,让她平日里要多去蓝罗那里走动,要多注意蓝罗的喜好:大家的都知道的那些,不值一提的。

胡正豪和容连城陪着唐伟诚才到了容连城的书房稍坐,等送红锦回去的浩宇回来。

书房里收抬的的很干净,并且没有过多的摆设,倒是书有不少;唐伟诚环视一圈之后,目光落在了一张小图上:上面画了几丛兰花,旁边写了两句诗一一人生莫作女儿身,百年苦乐由他人。

唐伟诚坐了下来:“不想容公子还是天下女子们的知已啊。”

容连城看向那兰花图笑着摇了摇头:“不敢当,这画却是我所画,不过这诗嘛却是出自凤家大姑娘之口。”

唐伟诚闻言喃喃读了两遍诗句,然后轻轻摇了摇头却并没有再继续这话题,反而说起了一些超事。

此时的唐伟诚根本没有任何古怪可言,完全就是一个标准的世家子弟;他和容连城聊得似乎很投机。

胡正豪眼中却闪过了一丝诧异,不过他悄悄扫了一眼谈兴正浓的唐、容二人,并没有搭一句话,也没有一丝被冷落的尴尬。

容连城是个有着很不错的世家欺养的人,他并没有冷落胡正豪,可是胡正豪却并不接他的话,再加上唐伟诚十分健谈,容连城便也就没有再向胡正豪主动开口。

“凤家大公子把人救走了?”方人豪立在窗子前,看着窗外的一株美人蕉。

长随恭敬的答道:“是的,公子。小的远远看到唐家二公子先进去,然后不多时凤家大公子便带着人到了,过了好大一会子,他们才一起上了马车离开。”

“唐二公子的事情我知道。”方人豪的眉头皱了皱,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唐伟诚会趟这池混水。

方人豪一摆手:“后来呢,你继续说你的。”

长随道:“那个主事的婆子现在已经被送到官府,不过却不是凤家的人送去,是凤大公子的朋友,那位花公子送去的。”

方人豪闻言没有再说话,他站了半晌之后伸了个懒腰:“唉,看来这番心思白费了;原本还以能让凤大公子、凤大姑娘和他们那个后母闹个水火不相容,我便可以找他们姐弟联手了。”

原来,他相邀几次红锦姐弟都没有理会,便使了人在凤家外面守着,看能不能寻到一个好时机来个偶遇:只要再相见,他便把话直接点明,相信可以说动凤家这对姐弟的————只要是人,总有可以打动他的东西。

可是不想他的人刚守了两日,却遇到了红锦被马氏所掳的事情,方人豪得了消息之后立时便赶到了:那个时候,马氏不过刚刚打了红锦而已,并没有把红锦伤得很重。

方人豪当时也动过想救人,不过后来他认为这样冲进去并不能让红锦姐弟为他所用,倒不如让那个婆子得手,让红锦多受些苦处,到时他再让人去给凤浩宇送信,再假作经过和凤浩宇一起冲进去救人为好————刹那时,凤家姐弟不但会感激他,而且和宁氏势成水火。

他当然识得马氏,对于凤家的有头有脸的人,他可是人人都识得:要知道,凤家可是他们家的世仇。

出乎方人豪预料的是,他刚打发人给凤浩宇去送信,便看到了唐伟诚;当他看到唐伟诚和他的人轻轻松松的翻墙而入之后,他便知道今天凤家姐弟的恩人已经易人了。

他便立时转身离开,并不想被凤家姐弟看到什么,猜想到他的用意;至于送信的人,那是城中的混混,不用担心凤家会因此疑心他头上。

“既然凤家姐弟不能为我所用,看来我要再另外想法子了;”方人豪喃喃的了一句,转过身来坐下:“焚香。”

他想事情的时候,总是喜欢焚香,而且是佛寺中常用的檀香;这让他能很快的静下心来。

浩宇过来谢过了唐伟诚等人的救命之恩。

唐伟诚却没有受浩宇的礼:“凤大公子不必如此,我和令姐是有生意在先的;现在她伤重,就劳凤大公子转告,这一次同上一次一样,救令姐一命五十两白银,两个丫头每人五两,承惠承惠。”

胡正豪的一口茶就这样很不给面子的喷到了地上,睁大一双眼睛看着唐伟诚,不过一个字也没有说。

而容连城努力让自己的脸上没有任何神色,不然就对唐伟诚实在是太过失礼了。

浩宇却很正常:“唐公子,舍姐已经叮嘱过我,只不过银子数目有些不对…一”

就兰初和春雪的救命银子是五两还是三两争了半天之后,定为四两。

“凤大公子,我这生意本大利小,而且依着俗例都是欠新帐清旧帐,你看————?”唐伟诚很有诚意的看着浩宇:“不然,我真是赔到姥姥门上去了。”

浩宇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他还是道:“那个,有道是有帐不叫赔嘛,还请唐公子多多担待我们一二;舍姐也说了,老主顾了,怎么也要多照顾我们一二。”

讨帐的事情终于以唐伟诚失败告终。

唐伟诚告辞时道:“小心方人豪,我是在附近看到了方人豪的马车,一时心动想看看他到那里做什么,便让长随去寻方人豪,不想却发现了令姐的事情。”

他其实是以为方人豪在那个地方养了外室,所以想去“捉奸”,然后和方人豪去谈这笔很有磉头的“生意”;不过这样的事情,他当然不会告诉凤家的人。

方人豪也在附近?浩宇的胡正豪的眉头都皱了起来:这事儿,不会和方家有什么关系吧?

唐伟诚走时,宁氏刚刚悠悠醒过来,眼前看到的就是金绮和银绫两个女儿;至于她的儿子,却并不在床前。

“母亲,你可感觉好些了?”金绮轻声问道:“听你的话,我们没有请大夫。”

宁氏轻轻点头:“没有惊动府中的任何一个人吧?”

“没有,母亲放心。”银绫答道:“先不要管那些了,您吃口汤缓一缓,千万莫要再着急了。”

五十七章 提醒

宁氏听到银绫的话,轻轻的松了一口气;她没有吃银绫手中的汤,而是道:“信呢?拿来我再看看。”

金绮急道:“母亲,你身子都这样了,还管什么信不信的?而且,你已经看过了,再看它做什么?您还是先吃汤吧。”

“给我信,很重要的;”宁氏喘了一口大气:“当真是很重要的事情,快把信给我——我不会再有事儿的,快给我。”

银绫看了一眼姐姐,自袖子里拿出信来:“母亲,有什么事儿我们好好商量,您可千万要注意身子;不为旁的,就算是为了我们姐妹,为了兄长,您也要保重自己。”

宁氏点头:“我知道,绫儿放心就是。”她接过信来,仔细得看了起来眼中好像有泪光闪动;看完之后她合上了眼睛:“送信的人呢

”我已经让人把他打发到庄子上去了,母亲要找他怕是要明天才成了;“银绫轻轻的回道:”母亲,不管有什么事儿,您还是先好好歇一歇,明儿再处置好不好?“宁氏伸手抚了抚银绫的头:”绫儿倒是个能让我放心的;“看向金绮:”你啊,以后要记得多用脑子。“说完之后,她挣扎着坐起来:”唤人进来给我梳洗更衣,我要去你们外公家一趟。“

”母亲!“银绫和金绮都吓了一跳,宁氏此举简直就是不要命了。

刚刚宁氏在红锦等人走后,便把小茵叫到了房里看信;可是信没有看完,她便吐了一口鲜血,在晕过去之前还挣扎着喊道:”不要叫大夫,不要惊动任何人,切记!不然,杖杀了你们!“

她睁着大眼瞪着小茵,吓得小茵和大丫头们连连点头。

宁氏一晕倒,房里的大丫头和小茵都慌了;宁氏的吩咐她们不敢不听,可是不叫大夫万一出了事儿,她们也是担不起,便悄悄打发人去叫金绮和银绫了。

屋里自有大丫头取出宁氏常用的药来给她灌下去:她是有心疾的人,让她晕过去的病根应该还是在这上面。

银绫最先到的,她听到丫头们的话之后,先收起了那信来,没有让人去叫大夫,只是急得在屋里团团转:母亲这样吩咐,自然是性命交关的大事儿;可是母亲的性命,也是大事儿啊。

金绮到了之后,姐妹二人也无良策;看到宁氏还不醒过来,银绫二人再也受不住,便要叫人去请大夫时,宁氏醒了过来。

信上写了什么东西,银绫二人并不知道,因为她们刚刚哪里有心思看信?

宁氏醒了过来,金绮二人的心才放回了肚子里,可是不想宁氏一醒过来便要出去,她们姐妹自然是要劝阻的。

可是宁氏心意已定,金绮二人的话她根本听不进去,自唤了丫头进来梳洗更衣;金绮二人无法,只能叫丫头带上宁氏的药,二人亲自陪着宁氏出门去外公家。

府中,并无一人知道宁氏晕倒的事情,不过她一出府自然人人都知道了。

五娘敲着桌子:”信,宁府;宁府,信…—.“喃喃的念叨着,思索着这里面有什么关联;她现在更加确定那信一定是极为重要,不然宁氏不可能现在去宁府了。

只是她想破了头也不知道那信和什么事情有关联,想了一会儿便丢列了一旁,心下又烦恼起另外一件事情来;就是凤德文走了之后,便只给她写过一封信,还是让宁氏的那边的人送过来的。

她很怀疑凤德文写给她的信,被宁氏截下毁掉了;只是无凭无据,她也不能去问宁氏————只是如此一来,她也无法给凤德文写信。

如果宁氏借着这个机会离间她和凤德文的话,还真不能不防;只是现在她也不知道凤德文身在何方,就算是有一千个好法子能挽住凤德文的心,现在也用不。

这些事儿她并没有给四娘和红锦说,她不太相信,或者说是不敢太过相信这两个人,尤其是在宁氏那里回来之后。

她对红锦生出了一丝惧意来,因为二管家的事情:仓促之下红锦能想到这么一个人,岂能不让她心惊————即夺了宁氏的权,却并没有让其它房得了好处。

红锦也猜不透宁氏收到的信里写了什么,不过看宁氏的举动也知道是大事儿;她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只是却不知道何时那风雨会来。

因此,她认为最重要的是要和蓝罗联手:五娘一房的人并不可靠,因为她们和浩宇有着最根本的冲突一一凤家。

只有和蓝罗联成一气,才能取得二管家夫妻的信任,到时才算是在凤府中有了一点权力。

红锦已经向春雪等人问清楚了蓝罗的事情,也知道四娘为什么会待她同旁人有些不同。蓝罗的生母是被宁氏和二娘联手逼死的。

听春雪等人说,蓝罗的生母是凤府所有的夫人中,包括原来的唐氏在内,是最美的一个;她原是凤家大掌柜的掌上明珠,被凤德文看上之后迎了进门。

她原本是在宁氏之后进门的,应该是当时的三娘,现在的二娘才对;但是,宁氏却容不得她,因为凤德丈待她实在是太好、太好了!

当时的宁氏因为父亲的原因,在凤家的地位那是高高在上的,凤德文对她可以说是千依百顺;但就是这样,他依然不顾宁氏的反对迎了蓝罗的母亲刁氏,爱若珍宝。

宁氏可以说是极为忌恨,不过她是一个聪明的女子,并没有直接对为难刁氏,而是在此时把凤德文一直养在府外的外室季氏迎回了府中:季氏那时已经生下了翠绢。

季氏是小商之家出身,跟了凤德文一心就想进府,但是凤德文不想因她惹得宁氏不满,所以根本不理会季氏的所求,就算是在季氏为他生下一个女儿之后,他也没有想过要把季氏迎回府中。

当日唐氏已经被逼住列佛堂不闻世事,府中的一切都是宁氏做主;她以季氏先跟了凤德文并且育有一女为由,硬是把把刁氏的名份夺过来给了季氏。

于是季氏成了当时的三娘,而刁氏成了当时的四娘!

季氏出身不高,但是有些小聪明,知道自己想在凤府站稳脚跟,唯有巴结奉承好宁氏才成;宁氏的心思她当然看得出来,便时掌想法子挤兑刁氏,为难刁氏。

刁氏又是一个性子温顺的人,并且所图就是凤德文这个人:她认定了凤德文的心;所以并不想让凤德文为她劳心,便一切以忍让为要,认为只要时间久了,姐妹们处得有了感情自然便会相安无事。

只是后来她在有了蓝罗之后,事情并没有好转,季氏待她更是变本加厉;尤其是害得她早产差一点死去。

一耒季氏在凤德文面前一向温婉,二来刁氏的性子就是一个柔弱的,这一切凤德文并不知道。

后来,刁氏落水受了很重的风寒,在好转之后不知道为什么离奇发起高热不治身亡了;那时,蓝罗还不足周岁。

刁氏的死当然难以让人相信是意外,所以大掌柜的一家人十分的仇视宁氏和季氏,并且为了保护蓝罗,大掌柜让自己的次子改姓做了凤家的二管家。

蓝罗是个女孩子,再加上又大掌柜一家的全力相扩,并且她因为生母之故十分得凤德文的宠爱,所以宁氏这些年来并没有动她一下。

倒是季氏常常和蓝罗过不去,但是却也不敢太过份了:有大掌柜和二管家的原因,还有蓝罗本身的原因。

蓝罗的性子并不像其生母,倒十分的像现在的凤家四娘石氏:冷淡,但绝不肯吃半点亏;长大之后的蓝罗,并不是好惹的主儿。

二管家夫妻尽忠的人不是凤家的任何一个夫人,而是蓝罗;这就是红锦选二管家的原因,她相信没有人可以收买得了二管家。

蓝罗那里,红锦倒是有些把握的;她并没有主动去给蓝罗示好,因为蓝罗是个有主见的聪明人。

红锦要做的就是等,等蓝罗来找她。她不相信四娘和蓝罗对于凤家的事情是当真的不闻不问,凤府里发生的每一件事情,她们一定知道,并且不会比自己知道的晚。

快到晚饭时,的确是有人来了,却不是蓝罗,而是翠绢。

”大姐姐伤得不要紧吧?“翠绢带了一些补品和伤药,坐下之后一脸的担心。

红锦轻轻摇头:”还好,倒劳妹妹牵挂。“

翠绢细细的问了红锦受伤的事情,又看了红锦的伤处,并且还和茜雪等人一起给红锦换过了药:晚饭时间到了。

红锦便留翠绢用饭,翠绢并没有推辞:”正想讨扰姐姐呢,那我便不和姐姐客气了。“

浩宇和容连城进屋时看到翠绢在,和她见过礼说了两句话;浩宇的眉头轻轻皱起,很有些奇怪翠绢什么时候和姐姐这样亲厚了。

红锦眼中带着淡淡的笑意,翠绢当然不是和她亲厚,她来也不是另自己来的:翠绢只是把人都当成了傻子。

看着和容连城说话,整个人都几乎要发光的翠绢,红锦抿了抿嘴唇:看来要提醒翠绢一下,她凤红锦可不是傻子,更不喜欢被人当成傻子;并且,她更不喜欢以自己受伤变得不堪入目的脸,去衬托翠绢那白里透红的水嫩小脸有多美!

最不喜欢的,当然是有人总掂记着她的未婚夫。

五十八章 浩宇的责任

红锦虽然有伤,不过只是胳膊上的伤重,所以她还是坐到了桌旁,要由茜雪伺候她用饭;不过有容连城在,茜雪倒是闲了下来。

只要是红锦喜欢的菜色,或者是红锦看了一眼,或者是茜雪轻声询问一句,想要给红锦取过来的菜,都被容连城给红锦取了过来:他的心分明没有在翠绢身上。

虽然他应对着翠绢的话,可是红锦的一个眼神他都能注意到,如果换成另外一位凤家的姑娘,怕只会匆匆用过饭告辞了;但是翠绢没有,她依然笑吟吟的和容连城说着话,换过了好几个话题。

在看到容连城再一次起身为红锦布菜后,翠绢也挟起一块鱼来给红锦:”大姐姐是要多吃些,这鱼做得味道极不错呢。“

红锦抬头看向翠绢:”谢谢妹妹了,实在是打扰妹妹了,不好意思得很。“

翠绢微微一愕:”大姐姐,应该是我打扰了才对,姐姐怎么反而说……“

”哦——,我还真是忘了,看到妹妹照应容公子又照应我的,我一时间忘了原来是在我的院子里,妹妹原来是来看望我的;“红锦看了一眼翠绢:”茜雪,给你们二姑娘盛碗汤——真是没有眼色,没有看到二姑娘和容公子说了这么多的话吗?妹妹,你多吃碗汤免得口干。“

翠绢的脸一下子飞红了,她垂下头轻轻的应了一声儿,再也说不出其它的来。

耳边少了翠绢的笑语,红锦感觉耳根清净不少,举筷相让:”兄长,不要客气多吃些;浩宇、二妹妹,你们也不要愣着,吃饭啊。“

浩宇笑应了一声儿,对茜雪道:”不用给我汤了,我没有说什么话,并不口干。“说完他端起饭碗来大口吃得香甜。

容连城神色平静,又给红锦布了一道菜:”大妹妹多吃些,身子最重要。“他似乎没有听出红锦讥讽翠绢来,也没有代翠绢解围的意思。

翠绢不说话,席上自然也没有人理会她,在用过饭后便无趣的告辞了。

红锦也没有留她,让丫头送了她出去;容连城只是欠了欠身,并没有起身相送,浩宇更是不会理睬她;翠绢出了红锦的院子之后,眼圈才现出了微微的湿润,回头看了一眼带着丫头们走了。

容连城和浩宇又陪红锦说了一阵子的话,看到红锦有些倦意了起身:”大妹妹早些歇着,明儿有省城的大夫过来给大妹妹看伤,今儿晚上只能先忍一忍了。“

红锦微笑着谢过了容连城,目送他和浩宇走了;兰初和春雪伺候着红锦躺下,大家睡下了。

而宁氏直到了近三更才回府,脸色十二分的难看;回到房里也没有睡,只是盯着灯光发呆。

想到父亲宁知府的训斥,宁氏的眼圈便红了起来:当初可是父亲非要她嫁到凤家来的,要知道现在她也是一肚子的委屈,可是父亲却一句也不听她的,只知道训斥她。

”你怎么让人去招惹那花公子二人?你可知道就连巡抚大人都在给我的私信中提到了他?!惹得他不高兴了,说不定能引来什么祸事呢!你莫要毁了为父的前程。“

”说过多少次了,那只是个女孩子,早早嫁出去就完了——就算你要弄些手脚,也要利索些,可是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好事儿?居然让那花公子把马氏送到了官中,你到底要做什么?!“

”凤家的事情你看着办,不过你给我记住了,再要弄出什么事儿来,我可是不会管的!“

越想父亲的话,宁氏的脸越青,眼中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

”什么?出了这样的事儿,你怎么不早说,还说那些有的没的?!“宁知府十二分的不满。

只是宁氏自见了他也没有说几句话,都是他在训斥宁氏而已。

”嗯,此事依你和你母亲的法子可以,只是一定要小心在意,千万莫要再行差踏错了!“宁知府的脸色有些阴郁:”少给我在本城胡闹,其它的你看着办就行,可记下了?“

父亲的意思很明显,他要放弃凤家了,并不想为凤家多费什么心思。

宁氏想到了花明轩和胡正豪的身上,不过是父亲和他们吃了一顿饭罢了,为什么父亲会连宁瑞的死也不理会了呢?

他们的来头就那么大?可是她问过宁知府,宁知府也不知道他们的出身。

随即又想起了那封信来,她把其它的都抛到了脑后,开始认真的思索这件大事儿:没有什么事儿比这件事儿更大的了。

东方发白的时候,宁氏把手中的信伸到了灯烛上引燃,看着那信变成了一堆纸灰之后,她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来人,更衣梳洗。“

一个晚上没有睡,宁氏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不过精神倒是不错,一双@@@得吓人;金绮二人不放心宁氏,早早的过来陪宁氏,@@知道自己母亲一夜不曾合眼。宁氏用过饭之后,让人去请了大掌柜的过来。

金绮和银绫苦劝宁氏,让她不要理事还是先歇一歇再说;宁氏盯着两个女儿,轻轻的吐出一句话来,把两个人吓得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过了半响金绮二人的眼圈红了,她们喃喃的想要说话时,却又被宁氏打断了:”现在时间紧得很,如果不早早安排,你们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金绮和银绫看着宁氏严重肃的脸庞,都没有说上话来;听完宁氏的话后,姐妹二人沉默了,没有再劝宁氏休息,反而下去为宁氏煮补药了。

刁大掌柜的并不是宁氏的人,他只听凤德文一个人的话;不过宁氏请他,他还是来了:主母的面子总要给三分的。

宁氏正在看账册,看到大掌柜的时候,轻轻的抬了抬眼皮:”南边铺子除了这么大的事儿,大掌柜的还真坐得住啊。“

”南边铺子的事情,老朽已经报给老爷了,夫人放心就是。“刁大掌柜答得不卑不亢。

宁氏微微皱起了眉毛:”远水解不了近渴,老爷要几个月才能回来,那边还能等吗?“

刁大掌柜闻言沉吟了起来,没有立时回宁氏的话。

宁氏放下了账册轻轻一叹道:”我看不如让浩宇过去看看,他也到了年纪,是要学着理事儿了——我看他在京中和人开的铺子似模似样的,过去看看有什么事儿打发人送信回来,再和大掌柜的商量应该没有问题。“

刁大掌柜的微微一愣,他原本以为宁氏要让她的亲生儿子去,不想却是凤家的大少爷:宁夫人莫非是转性了?他知道南边的事情是拖不了几个月的,如果是浩宇过去他当然放心得多。

他是凤家的老人,一个很本分、传统的老人,自然认为凤家的一切将来都是浩宇的。

”夫人所言极是。“刁大掌柜得应下了此事。

宁氏又问了几句生意上的事情,便打发刁大掌柜的回去了。

刁大掌柜的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去寻自己的儿子二总管把宁氏的话说了一遍,让他一切小心在意,这才离开了。

二总管百思不解其意,便去寻浩宇想要给他说一声儿,不想却被告知大少爷被夫人叫去了。

二总管的眼皮跳了几下,便去寻蓝罗了。

蓝罗到红锦院子里时,浩宇已经回来了,姐弟二人都在猜测宁氏的用意:她怎么可能在刚刚吃了这么大亏的时候,给了浩宇这么大的好处?

此事太过突然了,事先没有一点儿征兆;红锦忍不住想到了小茵手上的那封信,想到了宁氏去了宁府:和这些有关吗?

只是红锦和蓝罗想破了头,也没有想到那两件事情,同浩宇要去南边接管生意的事情有什么关联;要知道南边的生意,可是占了凤家生意的一半儿啊!宁氏如此做,不是等于把凤家拱手相让了嘛。

虽然想不明白,但是蓝罗和红锦都认定宁氏此举不怀好意,当然是不让浩宇去为好;可是浩宇身为家中的嫡长子,家中出了事情、凤德文又不在的时候,他是不能推脱的。

如果浩宇在此时推脱了,也就是给了宁氏一房攻击他的把柄,会在凤家很失人心的;就算日后她能接掌凤家,这人心不服也是一件大事儿:没有人会愿意跟一个没有担当的主子。

想来想去浩宇只能去,就算知道宁氏不安好心,此事浩宇也得去;不然南边真拖出大事儿来,到时宁氏和凤德文一定会把错处怪到浩宇的头上,夺了浩宇在凤家的地位。

去也不是没有好处的,正好借此深入凤家的生意,提前拢一拢人心;五娘却极力反对浩宇去南边,理由便是宁氏的用心不良。

而四娘却认为浩宇应该去,如果宁氏想害浩宇,他去不去南边宁氏都不会放过他的;不去南边的话,对浩宇有百害而无一利;去了反而说不定是一种机会。

至于宁氏的坏心,在浩宇去了南边之后就能一切明朗,到时见招拆招:家中有她和红锦、五娘在,总不会让宁氏得逞的。

红锦和浩宇姐弟想了又想,最终答应了此事;在红锦等人的担心中,浩宇在五日之后起程了。

红锦之所以让浩宇答应了宁氏,就是认为四娘说得有道理,并且四娘没有私心;而五娘的话虽然听着也有道理,不过她是有私心的:她自然是不想看到浩宇接触凤家的家业。

只是宁氏安的什么心呢?红锦的心提得老高老高。

五十九章 苦尽甘来

宁氏正在房中笑的得意,她就知道浩宇是不敢不答应的:如果浩宇不答应,那更好!她阴阴的笑着,如果不答应的话她就拼着受些银钱上的损失,到时把事情揭开闹到族里去,自然会有人做主夺了浩宇的嫡长子身份,到时凤家的一切当然就同浩宇无关了。

她早料定了红锦姐弟会答应,因为红锦现在很聪明嘛。

这才是宁氏的手段,她出手便早已经算好了:不论你是进还是退,都会落到她挖好的陷井里;而且,她还成功的离间了五娘和红锦姐弟。

因为她知道五娘的软肋是什么,同样是有儿子的人,心思并不难猜;所以五娘的反应早在她的预料之中。

所以,在浩宇走的时候,宁氏正笑眯眯的在吃燕窝;因为她最近太劳神了,又伤了心脉,要好好的调养一番,为了日后她要养好身体才成,她知道这一切才只是刚刚开始。

她的心情无疑是好的,非常好;甚至都忘掉了她原本应该忧心的事情。

看到儿子进来,她更是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给你们少爷盛碗燕窝过来;浩天,这是怎么了,一脸的不高兴?“凤浩天也没有给宁氏见礼,一屁股坐倒在椅子上:”母亲,你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说以后凤家是我的吗?为什么要把南边的生意交给那个死凤浩宇掌理?!“

宁氏摆手:”凤家当然是你的,凤浩宇去南边自然有母亲的用意,你不用理会这些,只要好好的读书,到时等着接掌凤家就好。“

凤浩天看着宁氏,过了好一会儿道:”凤家是我的!“

宁氏点头,凤浩天这才轻松下来,半倚半躺的问宁氏:”我听姐姐说你的身体不太好,怎么了?“

宁氏摇头:”我哪有什么不好?你书读得怎么样了?咦,现在应该是先生……“

”我头疼嘛,听到凤浩宇去接管南边的生意了,我气得头疼得厉害,哪里还能读得进去书?“凤浩天打断了宁氏的话:”还不是怪你,你早些告诉我一声儿,我也就不会生气担心了。“”嗯,是、是,我的小祖宗;现在可好些了?“宁氏没有一丝恼意,只是很担心的看着儿子:”要不要叫大夫过来看看。“”不用,我只要出去走一走应该就会好此的;“凤浩天起身:”给我二十两银子,我没有银子用了。“

宁氏听到后瞪了他一眼:”又要银子?上一次那五十两……“

”母亲,我都说过我知道错了,你还有完没完?“凤浩天不耐烦起来:”你不给我银子就算了,我回去睡一觉也就是了——不就是头疼嘛,疼死正好,免得让人看到心烦。“

宁氏坐了起来:”真该打嘴,什么死不死的,这话能挂到嘴边儿上!“然后便吩咐丫头们取银子过来:”十两银子先用着,不要大手大脚的花银子,要知道赚银子的辛.……“

她话还没有说话,凤浩天已经接过银子来:”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话音刚落地,人已经出了屋子。

”母亲,浩天又来要银子了是不是?他可问母亲的病?“银绫一脸不高兴的进来。

”问过了,他就是为了看我才过来的;“宁氏连忙道:”没有要

银子,是我给了他些碎银子,你父亲看到他就黑着脸,月钱也是七

扣八扣的,我怎么也不能屈了他不是?“

银绫想说什么,看看宁氏没有血色的脸,最终轻轻摇头什么也没有说。

浩宇之所以等了五日才走,是因为不放心红锦胳膊上的伤。

容连城请得大夫医术很好,只是红锦在治伤的时候又受了一番罪而已:她胳膊上被马氏烫伤的肉,要被刮下来才能再好好的治愈。

大夫说了,这些肉已经死了,如果不刮下来会腐烂对身体有太大的坏处。

听到这样的治伤法子,浩宇当然不放心;红锦也是怕的,不过性命终究还是最重要的,所以她咬坏了四块软木,让容连城和浩宇把那些死肉都刮了下来。

大夫是男人,当然不能给红锦刮肉,此事只能由浩宇来;可是浩宇硬是不敢不下手,最后还是由容连城来:他也没有坚持多久,只一刀便双眼发黑,还是由浩宇接手的。

直刮得红锦胳膊流出了鲜血来,痛得红锦晕死过去几次之后,满头大汗的容连城和浩宇才把那些肉都刮干净。

大夫给红锦开了药,那伤处留疤是一定的,此事大夫也无能为力。

留疤没有人在意,红锦和容连城、浩宇在刮肉之后,感觉那疤实在是小的可以;让容连城和浩宇在意的,当然是红锦在刮肉是所受的痛苦:那马氏实在是太便宜她了!

听完浩宇和容连城的话后,花明轩轻轻的道:”看官府如何判吧。“

倒是红锦在醒过来之后,听说不用再舌已经敷上药还笑了笑:”这就好,这就好。“只要能活下来,就好;活着,什么都有可能。

红锦把死肉刮掉之后,虽然痛了两##不过伤口却当真好得快了起来;大夫的药当真是很不###锦在五天之后虽然没有大好,但是可以确定绝对没有大碍了。

浩宇这才放心的走了,在他走了之后,红锦的日子更加忙碌起来:虽然浩宇去了南边,但是他和花明轩、胡正豪的铺子一样要开张的,虽然花、胡二人并没有让红锦代浩宇做什么,不过她不能只是看着、等着代浩宇收银子吧?

红锦现在所乘的马车,是容连城为她特意买来的,自车夫到长随都是容连城安排的人;这无疑是在打凤家的脸。

宁氏并没有说什么,对于容连城所为仿佛没有看到。

终于,花明轩等人的铺子开张了。

当夭,请了舞龙、舞狮的人来助兴,锣鼓喧天热闹非凡;宁知府和知州大人都赏脸来了,城中的人更是都涌了过来,要看看这几乎是一条街的铺子倒底要卖什么。

花明轩、胡正豪、容连城三人在人群中十分扎眼,因为他们身上的衣服;就连宁知府和知州大人都忍不住开口询问三个人所穿的衣服,可是京中新买来的。

不过已经有人看到铺子的木头人身上的长袍了,被人叫破之后花明轩微笑确认,成衣铺子的生意一下子火爆起来。

尤其是听说只有十件之后.宁知府都忍不住开了口。

红锦并没有在凤家,她就在盛泰福酒楼的雅间里坐着”总要亲眼看到生意如何才能放心:要知道这生意虽然是花明轩等人出钱,可是主意却是她出的—— 说不担心是假的。

她是真担心新开的铺子没有人光顾,为了铺子她可是费尽了心机。

单说成衣铺子,她后来提出了不少的主意:比如配饰,衣服和配耸可以放在一起卖;可以单卖,也可以整套出售等等。

十件男式衣袍,被大唐家抢走了一半儿,其余的也落到了城中世家之手;虽然袍子有数儿,但是成衣铺子里的其它衣袍也卖出了极多,包括那些配饰。

而女式的衣裙并没有卖出多少,因为上午的时候来得男人太多,城中的贵妇人并没有露面;不过红锦和花明轩、胡正豪并不担心。

因为那十件女式衣裙,已经定出去了六件;都是男人们定下的,剩下的红锦有信心会在今天下午全部卖出去!

一件衣袍的价钱是百两银子,可是没有人叫一声贵;而女式衣裙却更贵一些,因为裙装总是繁琐的。

宁知府并没有走,中午他留下来和花明轩等人用得酒饭,听说红锦也在还特意请了红锦过去坐,以件孙女向知州大人介绍红锦,待红锦十二分的亲热。

他在夸奖了一番花明轩等人年少有为之后,才起身离去;他在轿子行出盛泰福一条街时,掀开轿帘又看了一眼,嘴边闪过一丝冷笑。

盛泰福的生意很好,一连三天都很好.整条街上几乎是人挤人。

在这里,买什么东西都能买到:城中什么老字号的东西,在这里都能找到,而且价格也并不贵—— 如此方便的地方,大家有什么理由不来呢?

就算是不买东西来见识一下总是好:逛完手中总是会多一点东西—— 这里总有一件东西让人心动忍不住买下的。

红锦和花明轩、胡正豪三人数钱数到手软啊!高兴,当然是高兴。

虽然知道红锦的这个法子好,但是没有想到这个法子如此好!花明轩特意取了两百两银子相谢红锦。

浩宇和花明轩等人的生意成功了,带给红锦却并不是银钱上的收入。

凤家的仆从们看到红锦笑脸越来越多,越来越卑微了,有更多的人到红锦院子里来示好;就连二娘季氏的脸上也有了笑容,看到总会先开口打个招呼。

红锦对于来示好的人虽然没有给冷脸,不过并没有放在心上:这都是些小人;她的心思并没有放在应对这些小人上,而是在思索要如何让银子再生银子出来。

在想法子的同时,红锦给丫头们做了衣服,并且给茜雪等几个大丫头一个十五两银子:这是她们应得的,没有她们红锦也不可能完成那两年衣裙。

接下来她便开始想自己做个什么生意呢?浩宇会有银子的,容连城家也不少银子,但是她却认为应该有自己的一份银子来源,不然她心里不踏实。

给花明轩等人用衣服样子当然赚钱,可是不能只指着这一件事情:因为这不是一个长久之计,万一哪一天她想不出新式的衣服来怎么办?

晚上,她在灯烛下给浩宇写信,告诉他现在赚了多少银子,让他可以考虑成家取妻了——虽然是一句玩笑话,却也是红锦心中所想,因为浩宇也不小了。

安详、幸福,这是红锦醒过之后,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六十章 大麻烦

红锦高兴了、幸福了,自然有人就不高兴、不开心:不##人.

不止是凤家,还有很多人:比如方家的方人豪。

方家的生意也是以布匹生意为主,全城的人都知道他家的布匹是以外裳所用的绸缎着称,而论到纱与绫,却要数凤家了,还有罗是李家为最等等,大家都是以布匹起家,只不过各有所长。

原本凤家的布匹在全城是力压群雄的,不过自传到凤德文手中,便一日不如一日,到现在只有纱和绫两样了,其它的都不如别家了

根本原因,当然同他卖出去的织坊有关。

这些年来,方家、李家等等,卑一个不是自凤家买去了织坊,才在布匹上压过了凤家去?城中的布匹生意,也就由几家把持着;凤家能保

有现在的地位,也是同宁知府当年的相护有关,不然凤德文现在可能要把祖宗留下的家业卖得差不多了。

城中几足鼎立的布匹生意,却让盛泰福给搅了:因为盛泰福里却只卖凤家的布匹。

因为盛泰福成衣店的关系,方家及李家等几家以布匹为主的大店铺,生意一下子少了一半!虽然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生意恢复了一些,但是算下来生意还是少了三成左右。

这如何能让几家人忍得?

方人豪坐在盛泰福的酒楼里,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一口一口慢慢的呷着酒:这个盛泰福,不能再让它风光下去!

有这个心思,除了方人豪、李家等,自然还少不了宁氏;她不能让红锦姐弟有出头之日,这是绝对不可以的,尤其是在现在!

盛泰福的日进斗金,看得宁氏眼红之余便是嫉恨;她首先想到的就是怎么把盛泰福夺过来,依靠她的力量当然不可能,便去试探了几次宁知府的意思,却被宁知府给骂了回来。

既然不能夺过来,宁氏便想着怎么能毁掉盛泰福,此事自然也不容易;但是她不能看着银子流到红锦姐弟那里,这法子无论如何也要想出来。

要想毁掉盛泰福,最难对付的就是花明轩和胡正豪,有他们二人在,宁氏不可能得手:这让她十分的头疼。

而更让她头疼的人是容连城,她现在恨不得容连城赶快滚回他自己家去,只是她不能明言,怕引来其它人的猜疑。

眼看着一天又一天的过去,宁氏的眉头越来越紧;而浩宇已经到了南边,她也不能再等下去:可是这边的事情因为盛泰福的开张而有了变化,想要调开容连城等人并不能像原来想好的做了。

宁氏急啊,因为她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

不要说五娘那里,就是容连城那里怕是再多几日也会得到什么消息的,到时她想要谋算红锦姐弟和盛泰福就更难了。

红锦并没有再计设衣服.什么东西都不能太多了,一个月男袍与女裙各有一件足矣:太多了,反而不美。

她现在的心思用在了胭脂水粉上:东西都是城中老字号的,她自己可没有什么秘方可以做出更红的东西来.她要做得就是如何能吸弓那些姑娘、夫人们到盛泰福来买这些东西。

通过多次的试用之后,她挑出了几种组合:适合年轻女孩子的,适合夫人们的,老夫人们等等—— 都是用不司老字号的东西搭在一起.才会有的好效果。

这些当然是配在一起卖,并且随同精美的木盒还有一份手记相送:眉间风情的画法;各种各样的眉毛,各种各样的花铀样式等等。

她当然不是一次就奉送完,每一次只写一种,只眉间风情就足以她用多半年的;何况她还备有其它的修饰方法,都是一些很简单但很实用的东西。

其中有不少还是她特意收集中的来:自书中,自丫头们中间.还有自其它姑娘、夫人们的言谈中,就在卖胭脂铺子里的,听这些人谈话中得到的。

她把这些法子告诉给花明轩之后便不管了,她只是负责想法子的,如何实现就要看花明轩和胡正豪门的了。

接下来的日子,她把目光看向了酒楼:这也是很赚银子的地方啊,有什么可以让人感觉到与众不同的吗?

不过她并没有很快想到法子,眼见半个多月过去了,依然还是没有什么好法子。

夏天已经要过去了,今天就是立秋的日子;虽然说是立秋,不过三伏天并没有过去,依然还是在末伏当中,太阳一样天天烤着大地。

盛泰福的生意还是一样兴隆,红锦的其子越发的滋润了,但是生活依然忙碌着:她要做这个月的新衣了。

这些日子她几乎是天天和花明轩、胡正豪在一起,已经相处的很熟了;今儿是盘点的日子,花、胡二人回府的时间早不了,两个人把活计都揽下,让红锦好能在安心做她的新衣。

红锦便投桃报

###人备好饭菜给他们送过去:虽然三个人很熟了,但是##不在府中,红锦很少请花、胡二人到自己院子里用饭。

容连城今天也自省城回来,早已经和红锦约好要吃红锦亲手煮得梅汤;看看时辰差不多了,红锦起身去小厨房了。

容连城喜欢吃很酸很酸的梅汤,这一点也是红锦无意发现的;只是酸酸的梅汤难免有些涩,所以红锦便用一些花儿放进去煮,用花本身的香甜把涩味儿遮住了;这让容连城一吃便爱上了。

红锦刚把汤煮上,兰初急急的进来:“姑娘,花公子和胡公子来了。”

红锦微微一愣,今儿他们回来得太早了些吧?那么多的铺子,虽然有很多的帐房,却不可能这么快就盘点完成的;不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吧?

毕竟,红锦也知道盛泰福的生意兴隆,意味着其它同行们的生意不好做。

她净手之后到厅上,看到花明轩和胡正豪正坐在椅上品茶,脸上并没有什么焦急之色,心下便松了一口气:“花公子、胡公子,你们不是躲懒了吧?”

这两个人最大的毛病就是懒。

盛泰福的生意一开始两个人兴头很大,后来做什么事情,两个人便开始你推我、我推你,最后几天听说已经用猜拳来决定了。

花明轩展开扇子摇了摇,样子十二分的潇洒:“不是躲懒,大姑娘,是我们盛泰福有大麻烦了。”

看他的样子,红锦笑了:“是吗?有花公子在我们还能有什么大麻烦?”

胡正豪抬起腿来就踢了花明轩一下:“你不要总是装出那么一副白痴样子来好不好?这里没有你看中的姑娘家,你还是给我正经些的好。”

教勋完花明轩,他对红锦用很肯定的语气道:“大姑娘,这个绣花枕头说对了,我们是真得有大麻烦了。”

红锦认真的看了他们两眼,点头也认真的道:“什么大麻烦?”

她如果会相信他们才有鬼。

这两个人不熟的时候很正经的,可是相熟之后没有一会儿有正形:红锦被他们骗了不下三次,笨人也有警觉了。更何况红锦不笨。

“咳,也不是特别大的事儿:”花明轩踢还了胡正豪一脚,他踢人的时候很讲究,看到人的眼中只有飘逸二字,不同于胡正豪的粗放:“有几家城中的老店对我们说不再给我们盛泰福货了。”

红锦闻吓了一跳:“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胡正豪摸了摸下巴:“也不是全部,只是城中最好的几家老字号而已。 ”

“几家?”红锦现在顾不得其它,她只想知道眼下的情形。

“我算一算啊;”花明轩合起了扇子来,伸出他堪比兰花指的手指数起来:“八、九、十,嗯,十二家。”

红锦真想翻个大大的白眼给他们:十二家!这已经是本城所有老字号的数字了。

“为什么?”红锦不明白,这此人的生意并没有因为盛泰福而受到损失,反而是得了不少好处的。

商家逐利,这些老字号按理说不会如此才对。

“方人豪。”花明轩的眼好像眯了一下,“唰”的一声把扇子打开了。

只这三个字足矣,红锦立时便明白了:打压,这是方家联合城中的商号一起打压盛泰福。方人豪的确是眼光独到,他知道盛泰福的弱点在哪里。

盛泰福并没有几样东西是自己的出产的,说白了盛泰福所赚的只是代卖货品的差价;如果这些老字号不给盛泰福供福,那么盛泰福便要面临无货可卖的情形。

方人豪果然厉害,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说服了城中的所有的商家;对于这一点,红锦十分的佩服:她知道自己做不到。

打压是一定会有的,只是并不是所有的打压都有会有效果;而方人豪所用的法子,无疑正中盛泰福的软肋。

红锦没有问花明轩如何知道是方人豪动得手脚,她只问:“现在,我们还能支持几天?”她不能让浩宇的第一次生意就此失败。

盛泰福,是他们姐弟在凤家、在这个世界上的一份根基,眼下是唯一的一份;而且红锦知道宁氏很快就会知道这个消息,因为方人豪一定会把此事在城中宣扬开:他是一个喜欢赶尽杀绝的人。

红锦现在明白了,在他们姐弟拖绝做方人豪的朋友之后,方人豪便把他们当成了敌人。

她现在要应对的不只是盛泰福的事情,还有宁氏:宁氏不会放掉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换成是她凤红锦,也不会。

看向花明轩,红锦轻轻一叹:“花公子,不知道你是不是喜欢乌鸦?”

六十一章 爽快人

花明轩被红锦的话问得一愣,不过胡正豪此时反应的比他快,笑道:“喜欢,哪里能不喜欢,那根本就是他的同类嘛。”花明轩也晨白过来了,瞪了一眼胡正豪:“大姑娘说笑了。”

胡正豪又抢先道:“大姑娘哪里说笑了,你可不就是一个乌鸦嘴?”

红锦苦笑:“玩笑而已,花公子莫在要见怪;盛泰福的事情,两位公子可有什么应对之策?”

花明轩摇了摇扇子:“本城不给供货,我们可以去其它城中的商铺相商,还可以去天川城;就算是方人豪有法子说动附近城及省城的商铺,我们还可以去京中取货—— 那里,方人豪是没有半点法子的。”

他和胡正豪来寻红锦,当然不是问法子;他们只是来告知红锦眼下出了什么事儿,他们想要如何应对:这点事儿,自然不会让他们大惊失色。

不要说盛泰福没有了货卖,就算是盛泰福现在亏陨要卖掉铺子他们也不会变一变脸色:多大点事儿:如果不是盛泰福有薯宇的份儿.花、胡二人玩了一个新鲜后,早就甩手不理了。

红锦看向花明轩,她知道他的话没有说完。

“只有一个问题;”花明轩摸了摸鼻子:“我们就是在今天通知了各老字号遥新货过来——因为我们的货撑不过明天!”

方人豪好算计!红锦咬了咬牙,他早不发难晚不发难,要得就是让盛泰福没有时间去其它城中调货。

自其它城中调货过来,最快也要二三天;断货二三天对于盛泰福来说却是致命的打击,会让城中的人不再相信盛泰福:信誉,做生意最重的莫过于信誉二字。

红锦依着看着花明轩:“两位公子有何良策?”

胡正豪摇了摇头:“闭门谢客。”

花明轩点头:“没有其它法子,眼下也只能如此。”

“可是,如果闭门谢客,那盛泰福好不容易取得的名声与信誉岂不是.……”红锦不敢相信的看向二人,这也算是法子?

花明轩看向红锦:“不然,我们去和方人豪谈一谈?”这是不可能谈通的,因为方人豪要得就是让盛泰福在本城消失:两方的利益冲突太大,谁都不可能妥协;这一点,红锦三人都十分清楚。

红锦咬牙:“我们再去寻那些老字号谈一谈,同时使人去最近的城中商谈如何?”

花明轩想了想道:“成算不大;不过还有一个蚀本的法子——使人去最近的几个城中一面商谈,一面大量买货回来,不计成本。”

红锦闻言全身一震,她一时间没有开口;现在,是保盛泰福的名声,还是要银子!

银子不要可以,但是问题是红锦身边并没有多少银子,如果她点头就等于是让花、胡二人再拿出银子来:她如何做得出来?

胡正豪此时淡淡的道:“银子的事情大姑娘不必担心,只是此事过去之后,盈亏要由我们三方来担了——怕到时要几个月无利可言。”

红锦想了又想应下了此事:她不能让盛泰福受重创,这人情她只能先欠下了。

花明轩站了起来:“那么,我们分头行事吧;胡大公子,有劳你去寻方人豪谈一谈,而我和大姑娘分头找城中的商家,看看还有没有转机—— 就算没有转机,此事也要如此做。”

红锦明白,这是为了麻痹方人豪,让他认为自己这一方已经乱了分寸。三个分别出府而去,约好在城中的迎仙楼会面。

红锦刚一出府,宁氏便知道了,她只是冷冷笑了两声儿:“没有想到方人豪也会做点好事儿。”

金绮笑道:“这下可有她凤红锦哭的,看她以后再怎么猖狂;母亲,不如我们也不要把布匹给盛泰福了好不好?”

宁氏回头嗔了金绮一眼:“怎么还是不知道用脑子,现在不给她布只会让人骂我们而已;布,当然要不给她卖,只是却要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金绮不在意宁氏的嗔怪。

“绮儿,你伏耳过来……”宁氏在金绮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后,金绮笑着抚掌:“看她这一次怎么跪在我们母女面前求饶!母亲,南边那里是不是也应该……”

“嗯,只要此计成了,南边那个当然不会让他逍遥下去。”宁氏笑着挥手:“去吧,按我说得办。”

到了太阳快下山时,春雪十分生气的走进了院子,口里恨恨的不知道再骂谁;茜雪上前一问也气坏了:原来府中不知道自什么时候开始,居然有人在嚼红锦和花明轩二人的舌根。

凤家的人在坏红锦闺誉,就算不被人当真,有这样的闲言碎语也足以逼死一个黄花大姑娘了。

“是谁在说?谁传出来的,不打一两个这话便绝不了根儿!”茜雪的眉毛都竖了起来。

“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但是说得人太多,如果我们去吵闹反而对姑娘更加不好;”春雪的眉头皱成了一团:“虽然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话,不过想来和大房那边脱不了干系。”茜雪也如此想,不是宁氏一房的人纵容,凤家的下人们不敢如此乱说话的。

“只是让我不解的是,如果大姑娘因此事和容家毁了婚约,对凤家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儿吧?她们大房不就是因为容公子,才对我们姑娘百般忍耐的吗?现在她们想做什么?”春雪揉了揉额头:“我们姑娘怎么还没有回来。”

红锦忙了一天,找了好几家商铺,只是事情却没有谈成:不是人家避而不见,就是说下老天来,人家也只是摇头说实在没有货。

红锦带着一肚子的闷气到了醉仙楼时,花明轩已经等在那里了;看到红锦的面色,他倒了一盏茶给红锦:“这是我他们特意备下的顺气茶,大姑娘多吃两杯。”

红锦长叹一声:“这些人不知道被方人豪灌了什么迷魂汤,居然有银子也不赚!”

花明轩微微一笑:“我们在去寻他们之前已经知道此事不可为了,大姑娘又何必动气?我特意点了几样菜,都是一些去火消气的,大姑娘先用些——我们吃着茶慢慢等胡大公子的佳音吧。”

红锦苦笑,她知道胡正豪不会有什么佳音的。

胡正豪正在方家大宅里,他还在等方人豪:因为方家的人告诉他,方人豪正在忙;胡正豪本来不过就是来走走过场的,也没有抱多大的希望说动方人豪,很气定神闲的坐下吃茶,根本没有半丝着急的样子,更没有表露出一点要走的意思。

他中午还在方家吃了一顿极为不错的午饭,饭菜很不错,所以他的胃口也很好。

方家的人并没有骗胡正豪,方人豪就在方府内,并且还真得在忙。

“查到盛泰福的两式袍裙是出自何人之手了?”方人豪抬起头来看向进门的人,他忙了多半天了,桌上全是帐册之类的东西。

“是的,公子。”来人行礼:“虽然不能确定,不过十有八九是出自凤家大姑娘凤红锦之手。”

“你说什么?”方人豪几乎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那袍裙是出自凤红锦之手?”

“是的,公子。”

方人豪站了起来,他站到窗前看着窗外的美人蕉沉默了半晌:“凤大姑娘现在何处?”

“在迎仙楼。”来人好像早知道方人豪会问这些,所以立时便答了出来。

他并不知道方人豪会问什么,只是按着方人豪的要求,把他要查的人与事都弄得清清楚楚:只要是方人豪有可能会问到的事情,他都会打探的一清二楚。

方人豪点了点头:“迎仙楼,是吗?”他摆了摆手:“前面那个姓胡的,可走了?”

“没有,他还在吃茶,和我们府上的丫头们说话。”“他一直没有着急?”方人豪有了些兴趣。

“没有,他中午的时候用得饭菜也不少,看上去心情不错的样子。”

方人豪的眼睛眯了起来:“再去查一查这两个人的底细,姓胡的,不简单啊;我们莫要踢到铁板上。”

听到这话,来人答应一声儿后又道:“迎仙楼和凤大姑娘一起的人是那个姓花的。”

方人豪看了那人一眼:“你很好,去领十两的赏银吧。迎仙楼那里就交给你去办了,记住,手脚要干净些,明白吗?”

来人深深一礼退了出去。

方人豪长吸一口气:“我去会一会姓胡的,看看他倒底是何方神圣。”

那么一大摊子极赚银子的生意出了问题,他居然不急不燥,这让方人豪心里有些不踏实。

胡正豪看到方人豪时大笑着起身:“方公子,要见你一面真不容易啊。”

方人豪一脸笑意的抱拳:“失礼、失礼。”

胡正豪还礼:“客气了,是我打扰了方公子才是;我今日来只有一

句话,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其它的事情都不要扯——方公子可否能放盛泰福一马?不管是什么条件,方公子尽可以提。”方人豪收起了笑容,看了半晌胡正豪:“换成胡公子,胡公子会不会放虎归山?”

胡正豪笑了:“我是我,不是方公子;我呢是个爽快人,希望方公子给个痛快话,在下就承方公子一份情如何?”“胡公子是个痛快人,那我也就直言相告,绝无可能。”方人豪伸手相让:“过府是客,胡公子不要客气,坐下说话;我们也亲近亲近,生意不成仁意在嘛。”

胡正豪一抱拳:“既然得了方公子的回话,那在下也就不打扰告辞了;方公子留步。”

方人豪微微一愣,胡正豪也太痛快了一些吧,这哪里像是生意人?

而且等了近一天,曰说了两句话便要走,干脆的让方人豪有些错愕。

但是胡正豪没有一丝拖泥带水,说走就真要走。

六十二章 还是躺着好

方人豪是生意人,如果换作他是胡正豪,那么他一定不会被两句话就打发走,怎么样也要磨上一磨才能死心。

胡正豪这一走,大出方人豪的意外:“胡公子,请留步?”

“难不成方公子肯放盛泰福一条生路?”胡正豪回头看方人豪,并没有转身回来。

方人豪被问住了,他有些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咳了两声后他道:“久仰胡兄大名,今日得见想和胡兄多亲近亲近。”

胡正豪笑了:“方公子说笑了,如果方公子肯放盛泰福一条生路,我们倒是可以亲近亲近;如果方公子不肯手下留情,那在下也只能是先走一步——方公子应该知道,眼下我很忙的。”

最后一句话,已经含了几分讥讽:胡正豪要去忙什么,方人豪岂能不知遂。

“胡兄何必如此拒人千里之外呢?就算胡兄出去奔走,以胡兄的聪明猜不到结果吗?”方人豪温文一笑:“胡兄,何方坐下我们两个人好好谈谈。”

胡正豪收起了笑意:“我是个直肠子的人,所以不打扰方公子了。

告辞!”他这话等于是表明了敌意。

后,你方人豪就是我们的敌人,亲近也就免了吧。

方人豪闻言不再留胡正豪,起步相送:“那就不留胡公子了,他日我们再聊;生意场上无敌友,他日说不定我们就是一家人。”他笑得一团和气。

胡正豪深深看了他一眼,一拱手就直接出门而去,心下对方人豪暗暗鄙夷:就凭方人豪如此的卑鄙,此人也难有大得成就;他居然还妄想做这城中商铺的头一把交椅,想取代原来凤家在本城的地位,当真是做梦!

做大事者当有大心胸、大智慧,不然只能成一时气候,不可能成就一生;这是他父亲自助教导他的,胡正豪一直谨在心。

他出方家的门之后,看了看天色并没有直接去迎仙楼,而是去了凤家:这是他和花明轩说好的;他们二人当然想到了凤家宁氏会在此时对红锦不利,就算不是了为盛泰福,为了浩宇他们也不能坐视不理。

容连城去了天川城,不然凤家的事情也不用他们兄弟操心了。

当然,因为是红锦姐弟的家事,所以花明轩和胡正豪只是想看一看宁氏的打算,如果可能的话他们并不想明着掺和其中;如果有必要,他们当然也不能看着红锦被宁氏所欺。

不过他们兄弟并不想让红锦知道此事,因为他们不想红锦承他们的情,也因为他们知道红锦并不愿意他们插手凤家的家事:换作是他们也一样;只是红锦眼下的处境,多少是因为他们。

胡正豪到了凤家之后,并没有回院子,反而去了大厨房与浆洗上转了转,当下收到几件小巧的玩意儿:当然不是个他的,是几个丫头给花明轩的。

花明轩一向很得女孩子们的喜欢:他本人对女孩子体贴有加,又长得不错、家世不错,有几个女孩子不心动?能跟在他身边做个通房都是上一辈子修来的福份。

也是借此,胡正豪打听到了凤家的很多事情,包括宁氏院子里的事情;其它的事情都没让他往心里去,只有一件让他几乎变了脸色。

关于花明轩和红锦的闲言碎语!

他看了一眼宁氏远处的院落,没有回自己所居的客院,便急急赶向了迎仙居;他当真没有想到宁氏的心会狠毒到这种程度,更没有想到宁氏居然敢打他们兄弟的主意。

不用想此计一定是出自宁氏之手,因为不管如何应对,红锦只有坏处没有半分好处:如果红锦畏人言而远了花明轩二人,那么他们姐弟也就失了最大的一个助力——宁氏当然不会就此收手,她会再变本加厉,直到花明轩二人搬出凤家为止。

如果红锦闹将起耒,宁氏只要撩拨几句便能让人相信花明轩和红锦有私情,并且还不用宁氏直接说出这句话来:胡正豪都能想得出来宁氏会说什么。

到时红锦名声扫地,容连城不但会对红锦冷眼,而且还会对花明轩二人翻脸:一箭双雕;不但把容家的怒火都转到红锦的身上,不会担心容家会为红锦出头,而且还让容家和花、胡二人生出敌意,到时如果当真斗起来,乐得人当然宁氏。

这样的手段,和逼浩宇去南边的手段,简单就是一模一样;不同的地方,只能说是更歹毒了而已。

而且此事,花明轩和胡正豪如何做并不重要,重要是容连城!要看容连城知道这些闲言碎语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胡正豪眼前闪过了容连城的脸,他没有底;因为容连城一直待他们兄第很客气,双方并没有深交。

他猜想宁氏此计还有更毒的一层,如果花明轩和容连城联手破这些谣言,那么凤家可能会传出另外一种说法:容连城不是男人、或者是傻子,居然戴了绿帽子而不知道之类的一一这些话带来的后果更可怕。

胡正豪想到这里眯起了眼睛:宁氏嫁到凤家还真是大材小用了,她凭这个本事去宫混混才是正途啊。

想着事情便到了迎仙楼,胡正豪却没有找到红锦和花明轩;整个迎仙楼的伙计和掌柜的,都说没有见过那么两个人!

这不可能!

胡正豪的眼睛都红了,不要红锦身边带着丫头,就是花明轩身边也是有长随的,这么些大活人怎么可能没有人看到7

他很凶狠的盯着掌柜的:“找不到这两个人,你就等着全家脑袋搬家吧!”他说完之后吩咐了自己的长随几句,然后回过头来:‘你、还有你们;“他指得是店中的伙计:”谁也不准给我离开这座酒楼,否则一——“他的眼睛眯了起来,冷冷的崩出了几个字:’杀!”

掌柜的吓得一大跳,他看了一眼胡正豪然后跳了起来:“你以为你是什么人,这里是有王法的地方!来人,快去官府报官!”

伙计们当然不会被胡正豪和他身边的一个长随,一共两个人吓到,随着掌柜的喊声,便有人答应着跑了出去。

胡正豪笑了,他笑得阴阴的,让掌柜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疼;然后他身后的长随一闪身同去了,几呼时同时外面传来一声惨叫,那长随便又进了门,手里却拿着一把滴着血的短刀!

掌柜的看着那长随,眼睛都不会转了;长随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他腿一软便坐到在地上:“不关我们的事儿,大爷,真得不关我们的事儿。”

胡正豪瞪着血红的眼珠子:“那关谁的事儿?!”

红锦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睛之后,发现并不是在自己的屋里,也不是在自己的床上:这屋顶很破,但是距离她还真是有些远。

“大姑娘,你可是醒了?”

红锦闻声看过去,是花明轩,他躺在地上;而她自己,当然也是躺在地1。

“大姑娘?”花明轩没有听到红锦的声音,便又唤了一声儿。

“我、我醒了。”红锦回了一声儿,只是她话声里带着明显的颤音:不会吧,她居然又被人掳了?!

“我们这是在哪里?”锦自地上慢慢爬了起来,看向还在地上躺着的花明轩。

花明轩摇头:“不知道;”顿了顿之后又道:“大姑娘放心,不会有人来害我们。”

红锦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因为她不相信;她打量起屋子来,只是一间普普通通的房子,靠东墙上有一张床,一张很大的床,还有一床崭新的棉被。

在她和床之间有一张桌子,上面有大肚茶壶与杯子;所有的东西都很普通,上面没有任何标记,看不出他们这里在哪里。

红锦走到窗前推了推,掐不动;便用手指想把窗纸桶破,一样无果:不知道窗纸外面是什么,很结实的样子。

她没有再去推门,而是坐到了桌旁的凳子上:“花公子,你还不起身?地上冰,久了怕会伤身的。”

花明轩在红锦打量屋里时,一直躺在地上并没有动一动:“大姑娘不看看门能不能打开?”

“打不开的,如果窗子能打开,门还有可能打开;现在窗绝都弄不破,门更是不可能打得开了。”红锦说着话,伸手模了一下壶,水是烫的。

她偏着头想了一会儿:“应该不会害我们吧?至少眼下不会给我们受皮肉之苦;花公子,你如果感觉躺着舒服,可以到床上去躺着。”她很好心的建议。

花明轩再一次答所非问:“大姑娘,你不哭?”

红锦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她是个弱女子,又是不久前被人掳受了不少苦的,此时一般人可能会落泪:“如果我哭了,对方能放我们回迎仙楼,我就1。

花明轩看了红锦一眼:”那,我也哭。“

红锦被花明轩一句话逗乐了,看到花明轩还躺在地上,虽然脸上很享受的样子,不过她还是感觉有些奇怪:”花公子,你,不会是不能动吧?“

花明轩脸上闪过微红,红锦猜对了,他到现在只是能动动手指头而已;这让一向自命风流倜傥,喜欢帮助女孩子的他,感觉很没有面子。他咳了两声儿:”这地上清凉的很,很舒服,而且我们又落到了人家的手上,一动不如一静,我还是躺在好,大姑娘你自便。“

六十三章 人有三急啊

红锦认真的看了他一眼:”花公子,你没有哪里不舒服吧?“她当然不相信花明轩的鬼话,只是不太好意思直说。

花明轩的脸明显更红了一些,不过他感觉身上的力气正在慢慢的回来:”我很好,大姑娘放心就是。那水,可是温的?“

”很烫,花公子要喝水?“红锦看看花明轩,他可真不像是有什么病痛,也就不好意思过去拉他起来。

怎么说,她也是个未出嫁的姑娘家,男女授受不亲嘛。

”不,我只是想看看我们进来这屋里多久了;还有,那水不要喝。“花明轩很认真的叮嘱了红锦一句。

红锦轻轻点头:”我知道。我们应该是刚刚被扔进来吧?我起来时身上并没有很凉,地上也没有温热。“

掳他们的人,倒底想做什么?这是两个人都在想的事情。没有绑起他们来,也没有人看守他们,只是把他们关到了一间房里,并且房里还有床有被有桌有凳:不会是想让他们常住吧?

红锦摇了摇头,不想自己吓自己:”饭菜最好也是不要吃的,只是不吃不喝,我们怕是挺不了几日。“

花明轩轻轻摇头:”不需要几日,只要能忍上一两日就好。“他感觉身上已经有了力气,只是涌上来了酸麻的感觉。他顾不得这些,自地上慢慢的坐了起来,然后又勉力站起来:”这药,还真不是一般的药啊。“

红锦站了起耒,只是并没有过来扶他:”花公子,你…“

”我是说把我们弄晕倒的药,那绝对是好东西啊。“花明轩活动一下自己的手脚,因为实在是太难受了。

红锦只能点头表示同意,她除此之外还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们的人,不知道去了哪里?“花明轩h摇了摇头,过来并没有坐到桌旁,而是搬了凳子坐到了门边上。

红锦轻轻摇头,她很担心兰初和若蝶,只是担心并不能解决问题;如果她没有法子出得了这个屋子,根本不可能救得下她们。要想救人就先要自救,不能自救就会在屋里急得团团转,那不是红锦能做得事情。

看看门窗,红锦又过去贴耳听了听,看向花明轩:”外面没有人。“

花明轩点头:”嗯,应该是没有人的。“可是没有后话。

红锦只得明说:”花公子,你能不能打一一“

花明轩没有说话,只是举起了自己的两只手:那手,只比红锦白滑细嫩,绝对不像是一双有力的、男人的手一一除了大小之外。

红锦咽下了后半句话,指望着花明轩打开门窗,不如自己想法子的好;她扫一眼凳子,并没有动:把他们掳来的人并不是笨蛋,这些凳子并不能把门窗砸开。而且就算是砸开了,巨响也会惊动人的;到时救不了自己,反而会招惹得对方动怒,于自己大不利啊。

她原本以为花明轩是会武的,因为胡正豪会武,而且他踢向花明轩的时候,十次有四五次会不中。

花明轩看了一眼红锦,微微咳了一声儿:”在下的确是学过武,而且自—岁开始学起,直到离家为止。“

红锦心中升起了希望。

”只是,我只学会了一种功夫。“花明轩很不好意思。

红锦却不在意:此时只要有功夫就好啊!

”轻功。“花明轩轻轻的吐出了两个字来,听得红锦差一点没有噎到,也明白了花明轩的不好意思是为什么。

”对不起。“花明轩的道歉诚意十足,他是真得感觉现在一个大男人不能救自己和红锦出去,实在是有些没有用。

”没、没关系。“红锦摇头,怎么也不能因此怪花明轩的。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花明轩站了起来,走过去把床上的帐幔伸手撕了下来,然后看了看床上,把被子抱到一边,把床上的褥子抱了下来。

红锦看着他,根本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花明轩看了看左右,把东西又放在了床,又搬了一张凳子过去到n边,然后把东西抱过去放在凳子,就忙活起来。

他把床单撕下了来几个较细的布条,然后把布条结在一起,一头系到了窗棂上,一头系到了墙上木楔子上,然后又把帐幔绑到了布条上,此把房间一隔为。

红锦在看明白之后,也听到了花明轩的话:”大姑娘,落难的时候只能多有得罪了,眼下也只能如此。“

红锦站了起来轻轻一福,她知道花明轩此举是为了什么:女子的名声可是重过性命的,而她又是定过亲的人。

只是花明轩的举动◇很F解,就算地是个男人妻崩于前而色不变,可是他也表现的太过随遇而安了吧?他们现在什么也不知道,连什么人掳了他们也不知道;可是花明轩好像一点,儿也不在乎,什么也不在乎。花明轩好像累到了,半晌之后才把褥子铺到了地上;不用他说,另外那边的床就归红锦了。

红锦看他如此,沉默了半晌之后道:”我们只能等人来救嘛?“

花明轩轻轻点头:”除此之外,大姑娘有何良策?“

红锦垂下了头,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也只能看看那人掳我们来是为了什么再做打算了。“

天色很快黑了下来,在屋里没有一点光线的时候,门外传来了脚步时。

门被打开了,只是门外站着几个戴着帷帽的人,看不清楚样貌;然后他们把灯烛与食物放下,看了一眼屋里里出来的那一道”帘子“,没有说一个字就都走了。

红锦摸索着把灯烛点着了,除了食物之外还有一张纸,上面写着:做出一件新样式的衣袍来,便饶过两人一名仆从的性命;不然,男的打死,女的卖青楼!

红锦的手握紧了,额头的青筋都跳了几跳。

花明轩在另外一边轻声说了一句什么,她都没有听到;直到花明轩再唤她,她才醒过神来,把灯烛和信送了过去。

花明轩看完信之后笑了:”不想这么快就露出了尾巴,但是看眼下,倒不想是方人豪所为了。“

红锦轻轻点头,后来想起花明轩在另一边看不到,才开口道:”那人不会做这么愚蠢的事情。“

花明轩过了好一会儿又道:”大姑娘,我们是等人来救,还是现在趁夜走,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救出我们坏人?“

红锦听到之后不相信的跨过去,不过只能瞪到帐幔上:”花公子

花明轩h过了他只会轻功。

花明轩挑起了帘子来,不是用手,而是用一把剑。

哪里来的剑?那些人不可能让花明轩身上带着剑的而且,红锦看着那剑身有几分眼熟,她仔细看了一眼:这不是花公子的腰带?!

花明轩探出头来嘻嘻一笑:“我怎么可能会被这等宵小困住?只不过想看着他们是什么用意,是对大姑娘你来的,还是一一,对我来的?”后面一句话,他说得有一丝阴沉。他说着话把那剑拔出来,放了一根头发上去,剑一动没有动头发便断了:那是一把极好的利器,他们想要出去是一点儿也不难。

红锦并没有查觉到花明轩语气异常,她只是飞快的动着脑筋:现在走,还是等人来救?

花明轩看红锦没有说话,轻轻的道:“大姑娘可否听我一言?”

红锦看向他点了点头:她当然不想留下来,只是她和花明轩走脱的话有可能,但是想救走兰初等人不太可能;如果让对方发觉他们逃走了,兰初几个人会不会被灭口?

花明轩笑了,坏坏的笑容在灯光下更让他的脸看上去有种奇异的吸引人:“我们,等一个晚上如何?我想,如果早,半夜胡正豪那小子就会带人来救我们;如果晚,明天早上他也该到了。”

“那时,我们再出去,到时有胡正豪他们在外面一闹,我们两个正好可以出去欣赏一下这个地方的景色。”他的笑容到最后,带着两分明显的血腥之意,可是却不会让人感觉到可怕,反而让他平添了三分英气。

红锦听懂了,他要自己去捉那个掳他们耒的主谋之人:这个男人,还真是记仇呢。

不过,不知道怎么的,眼前这个花明轩让她感觉到一种亲切:花明轩刚刚的不在乎,红锦也明白了,那是他胸有成竹。

“刚刚我们醒过来时,有人在屋外偷听。”花明轩忽然无头无脑的说了一句:“我在门缝中看到了他的影子,虽然他的功夫不错,但是脑子看来不好用。”

红锦听懂了,这是在解释他为什么刚刚要骗她逃不出去的事情: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能随时逃出去。

“等,如果明天晚上还不能来人的话…”红锦的声音沉了下去。对方是为了她的新衣,那么就是本城中的生意人:如此一来,是绝不会放她回去;兰初二人八成已经遭了毒手一一因为对方不会让人知道他做过什么;到她无用的那一天,一样会被对方弄死。

花明轩轻轻点头,然后放下帐幔之后便再无声息;他平日里虽然看上去时常和丫头们开个玩笑,对女子都很体贴,不过现在看来倒是个真君子,十分的守礼。

知道尊重女子的男人,那体贴才是发自真心的体贴,并没有其它用意。

送耒的饭菜当然没有人动,渴和饿并不是大问题,现在对于红锦来说最大的问题是人有三急!

她的小腹越来越胀,越来越难受;马桶有,就在床的后面,可是、可是花明轩一个大男人就躺在几步远的地方,这让她怎么能去用马桶?

可是,鼓胀的感觉越来越难受了;她想到还要忍受一夜,并且有可能还要忍一天,就有崩溃的感觉:怎么办?怎么

而这个时候,花明轩也在同样的难受,他在忍受的同时听到红锦一直在翻身,忽然间明白了她为什么睡不着;可是现在也没有其它的法子,于是他便轻轻撕破一点褥子,掏出棉花来堵上自己的耳朵,之后发出轻轻的鼾声,并且再难受也坚持着不翻动一下身子一一眼下,他能做得也只有这些了。听到花明轩传来的鼾声,心下眼白的红锦脸微红:马桶那里,去还是不去?这真是一个让人纠结的问题。

六十四章 狗洞与男人

红锦依然没有做出选择来的时候,却听到外面传来了杂乱的声响.

好像有人跑向他们这间屋子;她立时翻身坐起:难道,救他们的人到了?

她其实对于花明轩所说会有人来救他们,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就算胡正豪在迎仙楼找不到他们,但是胡正豪怎么可能知道他们是被谁掳去了呢?

就算是官府因为花明轩和胡正豪的出身,会出兵来救人,也不是一

时半时能找到他们的;所以,她其实在准备着明天晚上逃出去,看看能不能救出兰初几个人。

但是,现在外面好像出了乱子,一切就如花明轩所说的发生了,这让红锦心下微惊的同时,更加肯定花、胡二人的来历肯定非同小可,很可能是什么百年世家之类的出身:当然不大可能是当朝很有名的那几家。

花明轩那边传来了几声轻轻的击掌,红锦立时过去掀起帐幔来:花明轩不知道她起没起身,所以才会击掌的。

红锦过去时,地上已经不见了花明轩,他正立在门旁边;看到红锦之后,招手叫她立到自己身后,他的手中正拿着那把剑。

剑已经出鞘。

此时有人跑过来,当然不会是什么好事儿;如果当真是有人来救他们,这些人不是要把他们当成人质,就是要把他们移到别处。

门外的火光透着门缝在屋中的地上跳跃着,而红锦和花明轩都屏着呼吸,等着跑过来的人开门。

红锦听着那脚步声到了门前,心已经跳得要自嗓子眼里跳了出来,手里都有汗水渗出。

门被打开了,一个人打着火把进门,另外一个紧跟其后。

花明轩就在此时,不声不响的、迅速的挺剑刺了出去,然后抖手抽出剑来再刺向第二个人:剑是好剑,他的动作又快,第一个人的身形又挡住了第二人的视线,所以他的第二剑一样得手了。

在他要刺到第二人时,第一个人都没有哼一声便已经倒在地上死掉了。

红锦揪着自己的衣服贴墙站着,她没有惊叫但一样感觉到害怕而闭上了眼睛: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有人活生生的死在自己面前。

就在刚刚她站到花明轩的身后时,她也没有想过杀人是如此让人难受的事情。

第二人也只是张开了嘴惊呼出半声儿,便软倒在地上:两个的眼都睁得极大,他们看上去有些死不瞑目的样子。

花明轩看了一眼屋外,院子里黑潦漆的,也并没有其它人。他很镇定的把剑上的鲜血在其中一人的衣服擦拭干净,然后道:“走。”

红锦跟着他出了屋子,看着花明轩的背影心里慢慢的平静下来:因为花明轩现在哪里像是刚刚杀过了人,就好像是受邀来游园的客人一般。

但是红锦知道花明轩绝不是第一次杀人,因为他连杀两人面色不改不说,而且衣服上都没有溅到一滴血。

他还是那个风流倜傥的翩翩公子,看上去还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贵公子。

这样一个人,反而让红锦有了很大的安全感,她相信他们能够平安逃出去:就算没有人来救他们。

院子很小,黑漆漆的,不过几十步便走到了月亮门前。

花明轩一直走在前面,虽然走得很悠闲,其实他很小心;他忽然头也不回的伸手就抓住了红锦,一用力扯着红锦就贴到了月亮门旁的墙上。

红锦依然没有叫,虽然她吓了一跳;她时刻都记着一仵事儿,此时她只要发出一点儿响声,便会葬送他们两个人的性命。

此时,她做不了其它的事情,也帮不上花明轩什么忙,至少能做到不给花明轩添麻烦;就算她怕,就算她惊,就算她被吓死,她也不能出声儿。

红锦贴在墙上,除了自己的心跳之外,还听到月亮门那边传来的脚步声儿:有人!

她贴向墙更紧了,可是这里一无遮掩,他们能不被人发现吗?

“张三,你他妈的拖拉什么呢,是不是不想要脑袋了?!”来人还没有现身,声音便传了过来;听得出来,他很着急。

花明轩轻轻的松开了红锦的胳膊,然后在她的胳膊上轻轻的拍了一

拍,示意她不要动;而他悄悄向门边移了一步。

然后来人步出了月亮门,花明轩的剑也在同时无声无息的刺入了那人的身体!

红锦的心跳得如同打鼓,这已经是第三次暗算成功了,可是前面有什么等着他们,她却一点儿也不知道。

花明轩先看了一眼月亮门那边,然后从容的收回剑,回头对着红锦笑了笑,依然还是那种带着三分坏意的笑,轻轻的摆手让红锦跟上。

他对于红锦的表现很满意,因为他几乎不用特别照顾她,就如同没有带着一个弱女子一样;他没有想到红锦居然如此胆大、如此##.

红锦立时迈步跟了上去,轻轻的落脚,却又速度不慢,她不能成为花明轩的拖累;其实,她已经吓坏了,连见了三个人死在面前,腿已经有些发软。

只是,她要活下去;就算有一百人死在面前,但那是坏人,要害她的坏人,她会害怕但是不会吓得失声,也不会吓得走不动路。

要叫要哭要发抖,要在离开这里之后,而不是现在。

红锦的牙咬得紧紧的,因为她生怕自己因为害怕而让牙齿相碰发出声音;因为她和花明轩所依仗的,不过是偷袭而已。

花明轩带着红锦穿过了月亮门身处一个不算小的园子里,借着树木、大石等物,他们两个人向前宅而去。

那边传来的声音很响,并且月亮门那里有光蹲跃着。

花明轩并没有带着红锦到曰亮门前去,他让红锦藏身到一丛灌木中,然后一个人过去探头看了看,之后便回来了。

红锦看着花明轩一个人离开又回来之后,心中明白了:如果不是她,花明轩想逃离这里易如反掌。

花明轩说他会轻功,何止是会,应该说是精通。他刚刚到月亮门前,那几十步距离他居然闪了两闪便到了,再闪了闪便又回来了。

花明轩回来之后,看了看左右,摆手示意红锦跟上,他要带着红锦向左侧走。

红锦没有动,她不去月亮门前看,也知道那一边全是人,并且人人都应该拿着火把:想在那些人的眼皮下逃走,根本不可能。

但是花明轩如果是一个人,很轻松就能逃走。

花明轩走了两步感觉到不对,回头看红锦没有跟上来,过来拉起红锦的手就走:现在没有时间解释或是做其它的。

红锦轻轻挣了挣没有挣脱,她还真是小看了花明轩那双细滑白嫩的手:力气还真是不小。

“花公子,你先逃出去,我躲起来等你回来救我们。”

红锦轻轻的开口说道,她说得是我们,还有兰初等人还在这处宅院中,她并没有忘记。

花明轩闻言回头看了她一眼,也不说话手上用力拉着红抽就走:一

个人逃走?他可是男人!

此事没有什么可说的,此时也不是争论的时候,眼下一切都要听他的,他用行动向红锦表明了他的意思,并且也不拖拉一丝,就这样飞快的向左侧而去。

红锦闭上了嘴巴没有再说什么,此时当真不是争论的时候,如果她和花明轩有时间争论此事,不如利用这个时间逃走的好。

此时,可比他们在屋中更加的危险;刚刚被花明轩杀掉的三个人,都是一脸的横肉,一看便不是良善之辈:惹怒这些亡命之徒,天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红锦并不知道花明轩想干什么,只是跟着她一路小跑终于到了园子的墙边,然后花明轩便停了下来,左右看了看之后,便沿墙向一边急行。

直到在墙上看到一个不大在小的洞时,红锦才知道花明轩打得什么主意:那是一个狗洞!她还真有些愣愣的看着花明轩。

花明轩在之前的果敢,就算是不能称之为英雄,也是一个真正的男人:真正的男人会钻狗洞?

花明轩看到红锦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时,他的脸微微一红:“那个,要委屈大姑娘了。”他说完,先伏在墙上听了听,然后便借一旁的树,一个闪身便上了墙头。

他伏在墙头上向红锦挥了挥手,示意红锦快些。

真到现在红锦才明白,原来这个狗洞并不是花明轩要钻的,而是他要让自己钻的!

果然,真正的男人是不会钻狗洞的;红锦心中闪过这一句话,绝不全是赞叹,应该说绝大部分不是赞叹。

红锦并没有犹豫,她伏在地上就自狗洞钻了出去:性命,当然什么都重要;不过就是一个狗洞而已。

花明轩在红锦钻出狗洞时,已经落在地上;看到红锦头上身上沾的树叶与尘土,他动了动手立时想起礼法,便转过头去假装什么也没有看到。

不过他却动了动自己的手:嗯,凤大姑娘的小手——好小啊。他心中当然不只是转过了这一个念头,只不过他是一辈子也不会向人提及的。

他还是认为,自己是一个非常非常君子的人:君子,当然要有柳下惠的美德才成。

是不是当真如此,也只有他花大公子自己知道了。

眼下,红锦是高兴的,因为她和花明轩终于逃了出来。

但是红锦还没有来得及笑出来,便看到几个黑影出现把她和花明轩围到了中间!

六十五章 我杀人了

红锦立时识起的退后,站到了狗洞前并且蹲下了身体,##当真有什么危险,她便再钻回去。如此,她就不会拖花明轩的后腿。

现在和人面对面,红锦知道花明轩的优势没有了:他就算手中的剑

再好,也不可能打得过那几个黑影儿;不过他想要逃走的话,应该是很容易的事情。

红锦是一个聪明的女孩子,她知道自己能做到什么、不能做到什么;对于自已能力之外的事情,她并不会去逞强,只会力求保住自己并且不给其它人的带去麻烦。

人不是万能的,不可能什么样的事情都能应付得过来;所以红锦现在准备着回去,反正那些人只是看上了她的新衣,应该不会要她的命。

只要花明轩逃出去,她便还会被救出去;但是花明轩再落到那些人的手中,却不一定能留得性命:因为花明轩对于那些人来说没有用。

花明轩紧了紧手中的剑,也向后靠了靠,把红锦护在了身后,看着围上来的黑影儿却没有说话,一个字也没有说。

胡正豪的一脸黑得如同铁一样,看着掌钜的一个字也不说,只是冷冷的盯着他。

掌柜的被看得心中发毛,他忍不住想如果找不到那一男一女,这个煞神会不会杀了他?!他全身一哆嗦,这个可能性很高啊。

他再也忍不住跪下直叩头:“大爷,真得不关小的什么事儿,是、是.……”他忽然想到说出来的后果,后面的话又说不出来了。

他如果说出来,日后还能留得性命在吗?他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儿啊。

“接着杀,直到有人说出来为止!”胡正豪的耐性是一丝一毫也没有,他要最快的找到花明轩,并且保证他无事才可以。

那长随答应一声儿,提剑就向最近的一个伙计走了过去;长随的步子很稳,每一步都落地有声儿,一步一步就如同是踩在掌柜与伙计的心上一般。

那伙计不等长随走到跟前就吓得大叫起来:“不要杀我,我说,我说!”

长随那带着血滴的剑已经举到了伙计的胸前,只是并没有刺过去,就这样冷冷的看着伙计。

胡正豪也没有说话,只是盯着那伙计;不过他的意思众人都明白,只要伙计的话说得慢了一分,他便会让人把剑刺过去。

长剑上的血“啪嗒”一声又掉在地上一滴,吓得掌柜等人都是一

哆嗦。

“是,是城中的猛虎帮的虎爷做得,不准小的们说出来,只要小的们说出来,就会灭了小的们满门啊,大爷!”伙计瘫坐在地上,一个大小伙子哭得涕泪横流。

胡正豪并不司情他们,不管怎么说他们也是助纣为虐的人;得到了消息,他站了起来看向外面:“怎么这么慢?!”那个什么猛虎帮注定在今天晚上要在本城中消失,当然也不会再有人来灭这些掌柜与伙计们的满门;不过胡正豪不会告诉他们,没有这个必要。

他的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了马蹄声,却不是一匹马两匹马,如同奔雷一样的声音敲在众人的耳鼓上。

胡正豪坐了下来:“让他们来见我。”

长随立时出去,不一回带进来一个全身甲胄的将领进来;那将领刚一抱拳,还没有行礼就听胡正豪喝道:“只有你一个人?!”

话中的不满是十分的明显。

那将领连忙回道:“不是,将军带兵马这就到;末将所属轻骑营小队,先赶过来听、听大人吩咐。”

他实在是不知道胡正豪是谁,可是他家将军的乒令让他不敢稍有不敬。

“哼,不会是魏小子享福太过,练兵不勤所以才赶来这么慢吧?”

胡正豪的脸色阴郁的难看:“误了大事回头再找他算帐!你带来了多少人?”

“一百二十人,大人。”那将领回答的很干脆。

“我的信物你已经看过了,是不是?那现在就随我去猛虎帮;”胡正豪看了一眼掌柜的:“带上他引路;你留在这里看着,有一人离开就给我杀!此地在我回来之前,许进不许出。”

那长随答应了一声,胡正豪留下了二十名兵士,便带着人向猛虎帮而去。

猛虎帮能在本城成为第一大帮派,当然和宁知府少不了关系;十几年下来,帮中的大佬们除了宁知府,在本城就没有怕的人。

一百多骑兵到了猛虎帮外时,猛虎帮的人还在吃酒做乐;胡正豪并没有叫门,也没有对猛虎帮的人问一句话,只道:“杀!”

一百人的骑兵列阵就冲了进去:猛虎帮的人在本城无人敢惹,但哪里会是这些骑兵的对手?不一会儿猛虎帮内的人便死了大半儿,而帮主等人也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了。

帮主虎爷倒底是有些见识的,叫道:

###大人,是不是有误会?我们可是良民啊,宁知府可##做证……“

胡正豪却一刀狠狠的劈了下去:”良民? 你们今天下午在迎仙楼掳的人呢?是生是死?!“最后一个死字,阴寒的能把虎爷活活冻死。

虎爷终于知道今天为什么会有这场大祸,他辛辛苦苦几十年的经营,却毁在了迎仙楼那一男一女的身上。

他心下盘算着:”两位贵客是在本帮做客,只是不知道…“听到他的话,胡正豪一刀就砍下了他的头来喝道:”谁说出你们掳来的人在哪里免死,其它人一个活口不留!“

那刀上的鲜血滴下来,落到了胡正豪的脸上,但是他眼都不眨一

下;如此猛人,猛虎帮的人哪里见过?早已经有人腿软跪下:”在东面城外的帮主别、别院中。“

胡正豪一指第一个开口的人:”带路!其它人,杀了!“

猛虎帮能让一个好好做生意的迎仙楼做此恶事,可想而知猛虎帮平日里有多么的作恶多端了:这样的恶势力,当然不用客气半分。

恶人,胡正豪从来认为,就要比他恶十分、二十分,才能让恶人后悔这一辈做过恶人:这才叫做善恶有报。

此时,魏将军也带着人赶到了,和胡正豪汇到一起,留下一百多人善后,其他的人火速出城直奔东面虎爷的别院。

魏将军看着胡正豪的脸色,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他现在只恨自已刚刚赶过来时不能再快一分,万一要误了胡大公子的事情,他就是有九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胡正豪到了别院外,看了一眼道:”好大的一处院子,围起来!

不过,没有我的话,除了正门这里,其它的地方都不要攻,人也藏好了——当然,有人如果自院子里出来,不用我说你们也知道应该如何做吧?“

魏将军听到之后一声令下,所带来的五六百人便分散出去近四百多人,到下的便在他的亲自带领下开始向宅院内攻去。

宅院里的人吓了一跳,他们关起大门:那大门是防山贼的,做得十

分牢固,一时间倒让他们守住了。

不过胡正豪这一次的耐心倒是多了一些,他并没有让魏将军回加强攻势,只是让他带着人像玩儿一样攻攻停停,弄得宅子里的人叫苦不迭,弄不清楚这是哪一路的大神。

而城中也因为有军队进城出城而闹翻了天,不管是知州大人,还是宁知府都被惊动了:出了什么大事儿?他们急急发文让人去军中询问,弄得心下都极为不安。

再怎么说,军队的布防、移动等等,都会知会知州大人的:但是这一次,就连兵马司所也一概不知。

是谁在调军队?宁知府的脸紫了,知州大人的脸黑了:这也太大胆了,想造反不成?!

宅院里的人也终于弄明白了,这些人是来救那些被掳来的人.当即便被大头目命令把那一男一女带过来:留做保命符啊。

胡正豪却一直急得在跳脚骂人,却又不准魏将军直接攻进去救人,魏将军不明所以,只能听着他骂人。

胡正豪真正想要骂的人不是魏将军,而是花明轩:这个该死的,你怎么还没有出来?就算是带着一个大姑娘,也早该出来了。

他刚刚在心中骂了三遍时,便看到一小队人护着一男一女过来了,细看:那男的不是花明轩是哪个?他立时打马过去,扬起鞭子打了过去:”你个死小子还真知道出来,知不知道老子要急死了!“

他的马鞭当然没有太大的力道,就算如此也没有打到花明轩身上,他一举剑那鞭子便断成了两截。

此时,方人豪也听说了猛虎门被军队灭了的消息,他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这一次,他很肯定的知道自己是踢到了铁板上。

这块铁板不是凤家,而是花、胡二人,现在,要怎么办?他不能让方家就此毁了!方人豪并没有想太久,在确定了猛虎帮被灭之后立时带着人快马离开了方家。

红锦却愣愣的看着身周的兵士吓得嘴巴都有此合不上:花、胡二人倒底是什么出身,为什么能调得动军队?

她也明白了花明轩为什么会认定一定会有人来救他;只是她这此惊讶几乎在升起的同时便消失了,因为她被花明轩吓到了。

花明轩很准确的斩断了胡正豪的鞭子,剑也一并掉到了地下;然后他看着胡正豪说了一句:”我、我杀人了,还杀了三、三个!“

他的语气里带着五分的惊惧,还有五分好像是委屈—— 红锦也不能肯定;说完他很干脆的、直直的晕了过去,如果不是被一旁军士接住,他就要摔一个嘴啃泥了。

六十六章 唐二公子散步

这是什么状况?红锦看着花明轩晕过去也后真得傻在了##,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难道,花明轩当真是第一次杀人?

可是想想花明轩杀人时的镇定从容,红锦再看看眼前晕倒的花明轩,她有些怀疑,那个带着她逃出这宅子的是不是眼前的花明轩。

红锦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可是胡正豪却没有当会事儿:”再不醒,弄盆水浇醒他!切,不就是杀个把人嘛,老子杀得人没有上千也有八百了,每次都要晕一晕,老子现在也不用醒过来了!“

吼完之后,他才看到红锦的一双大眼睛:里面盛满了不相信与困惑;他的脸一下子飞红了!

他居然当着一位千金大小姐的面儿骂粗话,这实在是太过失礼了;如果被他家的老家伙们知道,说不定会剥一层皮也说不定:因为他太丢胡家的脸了,而且还丢得这么远。

胡正豪咳了两声,迅速变成了平常那个温文尔雅的贵公子:”大姑娘,你没有受伤吧?可有受到惊吓?现在已经没有事儿 —— 这里都是兵士,有失礼之处还请大姑娘担待。“

他想要红锦担待的可不是那些兵士,人家老实的很,到现在都没有和红锦说一句话;要担待的当然是他这个一下子忘乎所以的自己。

红锦愣愣的没有答话,因为她实在是没有反应过来:就在她眨了眨眼的功夫,眼前的胡正豪就好像换了另外一个人,一个她所熟愁的胡正豪。

”大姑娘,你可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请大夫过来给大姑娘瞧瞧。“胡正豪的脸有些红了,好在他肤色发黑,倒也看不出来。

现在的胡正豪不再羡慕花明轩那一张白面皮了,还是祖宗传下来的黑脸好啊。

红锦终于醒了过来,她摆了摆手:”我没有事儿,还是请大夫给花公子看看吧。“

胡正豪闻言笑了笑:”大姑娘没有事儿就好,这厮不用管他,九条命的猫有个长短,他也不会有什么事儿。“

说完他便一带马匹到一旁去喊道:”魏将军,这里的一切就交给你了;记住,里面还有我们的几个人,如果少了一根毫光,你就不用来见我了。“

魏将军大声答应着,带着人就向宅子里冲去:这小小的宅院,如果认真攻的话,盏茶功夫拿下来时间都嫌太长了些。

此时红锦和花明轩被关的房子里站着几个人,正在仔细打量屋里的一切;为首的是谁也想不到的一个人:唐伟城。

他环视一圈之后道:”嗯,倒是小看了姓花的;没有我们什么事儿了,回去吃饭吧。“

身后的一个名叫张三的长随道:”爷,我们就这样回去?“

唐伟诚回身看他,一脸的惊讶:”难不成,你想在这里用过晚饭再回去?爷没有这个好胃口,要留你自己留下好了;不然让李四陪你。“

张三被唐伟诚的话呛到了,咳了好几声之后看向主子:”就当我什么也没有说成了吧,爷。“他打死也不相信唐伟城会就这样回去。

这屋里没有活人,有两个死人:但这样并不能就说凤大姑娘已经脱险了。

”外面的军队好吵,我们去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将军居然敢私自带兵出来。“唐伟诚说话的时候很平静。

可是张三和李四都憋笑憋得要内伤了,自家爷这借口找得还真是不错啊。

说起来,张三和李四对自己的名字十分的不满,因为他们不是姓李和姓张的,他们是唐家的人自然姓唐,但是跟了这位主子之后,他们的名字便成了唐张三和唐李四,而且抗议无效。

唐伟诚一行人闪身出了院子,并没有惊动什么人就到了大门不远处,那里灯光通明,他当然看到了红锦。

”爷,现在我们可以回去了吗?“李四有些阴阳怪气的道。

唐伟诚回头看了他一眼:”走吧,不过李四你不用吃饭了。“

李四也不怕:”爷,您这样奔波一趟,不过去和凤大姑娘打个招呼?“

”打什么招呼?“唐伟诚的眉毛挑了起来:”我不过是想在吃饭前出来转转,以便能有个好胃口罢了;碰巧遇上这事儿,顺便救救人也没有什么,只是现在生意被抢走了,我还过去做什么?瞧凤大姑娘的样子,也知道她现在身上没有银子。“

”原来爷是出来散散步想多吃些啊,只是这散得也太远…,“张三的话没有说完就跑了,因为唐伟诚一脚踢了过去。

”爷,我先走一步,让他们重新再做饭菜;唉,爷散得太远了,备好的饭菜当然已经凉得不能吃了。“张三的话说完,人立时闪了几闪便不见了踪影。

李四张三向来是哥俩好,所以他也拔腿就跑:”我去给爷催饭、催饭。“说完,也是一溜烟不见了人。

唐伟诚根本没有来得及伸腿,

###也跑了;他轻轻的摇了摇头,又回头看了一眼众兵士#的红锦:”走吧,王五。“

王五向来是话少的人,听到此话迈步便走;在要翻墙进城时,王五忽然道:”爷,您不说她永远不会知道的,她已经什么也不记得了。“

唐伟诚的脸在城墙的阴影中看不到什么神色,不过他的声音却是平平的:”乱说什么呢,什么记得不记得的?爷只是出来走走。“他说完纵身先走一步:”我饿坏了,你还不走?“

王五便没有在出声,直到进了府门时他忽然说了一句话:”爷,我们家乡有一句话,死鸭子嘴硬煮不烂啊。“话音没有落,人已经跑得没有影儿了。

唐伟城立在院中呆了一会儿,喃喃的道:”小兔崽子实在是太闲了,明儿要好好的给他们找些事儿做。“

他背负起双手向二门行去,月色把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还记得吗?就算是她没有忘掉一切怕也记不得了吧?那个时候,他们还很小呢;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她是个有婚约并且要嫁人的人了

说真的,他今天晚上真得只是出去走走;就是走得远了些而已,是兔崽子们想得太多了。

花明轩醒过来的很快,就在胡正豪让人取来水要浇他时,他很及时的醒了过来,而且是很精神的跳了起来:”人有三急啊,让开!“说完一溜烟的跑了。

红锦脸一下子红了,她也是有三急的,可是这话要她如何说的出口呢?

也不知道花明轩是刚刚醒还是早就醒了过来:如果早就醒了为什么不早早的去那个啥?可是看他醒得这么及时,实在很难让人相信他是正好醒过来的。

胡正豪把到嘴的一句粗话咽了回去,对红锦道:”大姑娘,我要过去和魏将军说两句话,我看这小院儿还算干净,你们主仆先稍稍定定神,一会儿我们就回城。“

说完,他带着人就走了,让兵士们在院子外面守着。

红锦没有想到胡正豪居然只是自花明轩的一句话,就联想到了自己的情形;虽然羞红了脸,但还是很感激他的心细与体贴。

兰初和若蝶二人已经被救了下来,她们在看到红锦时只是担心红锦受伤,好像并没有太过受惊吓的样子。

而红锦进屋去寻马桶时,两个丫头居然也告了一声罪,不伺候红锦各自跑了出去;红锦微微一想也就猜到,八成两个丫头是和花明轩的两个长随关到了一起,所以眼下她们也是忍不住了。

事后,主仆三人都红着脸坐到了小厅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撑不住笑了起来。

红锦听完两个丫头的话才知道,花明轩的两个长随被人灌了失功散,所以只是趁乱带着她们逃出屋子,找了一丛灌木藏了起来。

不管如何这次是有惊无险,可以说是托天之幸了。

若蝶淡淡的道:”大姑娘,这次的事情依婢子看,和我们凤家的人无关;凤家世代都是清白人家,从来没有和城中的江湖人打过交道。“

如果是宁氏动用宁知府的权势寻的江湖人,就像上一次红锦在山上遇袭一样,一定会是外乡人而不会是本城的。

红锦轻轻点头:”这事儿,我们回去再说。“

过了半晌,花明轩摇着扇子进来:”大姑娘,我们回城吧?此时迎仙楼八成还能为我们弄一桌燕翅席,说起来我还真是饿了。“

红锦起身刚要说谢,花明轩便开口:”我和浩宇不是外人,大姑娘太客气便是当我是外人了;真得饿坏了,尤其是我刚刚吐了几次,唉—— !真是做什么事儿也不容易,杀手实在是让我敬佩不已啊。“

红锦看了一眼花明轩,发现他提起杀人来,神色里还真有几分委屈的样子:真不知道那三个死在花明轩手上的人,会做何感想了。

”花公子,我有一事相询;“红锦一面向外走一面道:”胡公子既然救了我们出来,不知道.……“

”是方家,方人豪。“花明轩没有等红锦问出来:”不过方人豪很聪明,并没有留下任何把柄;只是他不幸遇上了胡大公子,怒了的胡大公子从来就不和人讲什么凭证,他说得话就是证据。“

红锦没有想到居然是方家,不过细细一想很合理,轻轻叹了一口气:说起来,她和方人豪并没有什么过节,不想为了生意方人豪居然能下得了这样的狠手。

她没有说这仇要自己报之类的话,能早日除去敌人只有百利而无一

害;她只是一个弱女子,并不在意敌人是不是被自己亲手除去的。

只要能让自己好好的活下去,红锦并不在意借势。

六十七章 容连城的心思真难猜

红锦等人离开了那处宅子,除了胡正豪特意留下来的几###宅子里的其它人都被留在了宅子里:只是再也不能呼吸了。

而带出来的几个人,胡正豪并没有自己带着,让魏将军带到军营里去;红锦虽然没有听到胡正豪和魏将军说什么,不过看胡正豪的神色她猜想,这几个的性命并不一定能留多久。

花明轩在一旁轻轻的道:”大姑娘动了侧隐之心?“

红锦摇头:”怎么会,这些人平日里就没有少害人,当然这还在其次;如果不是花公子相救,不是胡公子请来救兵,我可能会被关上一辈子不见日光,在无用的时候一定会被人杀死的 —— 到那时,有什么人会为我动侧隐之心?“

花明轩没有再说此事,反而道:”那几个如果对胡正豪有用可能会留一条性命在,如果没有用或是有可能带来麻烦的话,他们绝无生路。

红锦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嗯,这些事情我是不懂的。”

花明轩笑了笑摇着扇子走开了,他当然不相信红锦所说的不懂,但是一个女子知道什么应该懂、什么应该不懂实在是很难得。

胡正豪带着人护着红锦和花明轩走得并不快,他在路上把凤家的事情冉红锦和花明轩说了,当然是分开说的:宁氏所传的谣言,因为红锦、花明轩的被掳更难以分说清楚了。

现在,时辰已经不早了;此时已经过了三更,她不管是独自回去,还是和花明轩一起回去,都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因为,今天晚上,她和花明轩、胡正豪等人一起夜不归府。

红锦听完胡正豪的话后脸色大变:“先不说我如何,宁氏难道不要自己儿女的名声了?”

若蝶看向红锦:“大姑娘,宁夫人的谋算应该只在府中,只有府中的人嚼舌头,不传到府外当然就没有什么大事儿——如果有需要.我想宁氏夫人会打杀一两个人,自然不会有人对外乱说话。”“打杀了人,表明宁氏夫人是一心为了大姑娘着想处事公平,还能让府中的人更加坚信大姑娘……”

“她只是想让容公子知道吧?以她的这种手段来说,当真不会传出去。”红锦冷冷的看着车窗外,自己还真没有若蝶了解宁氏。

若蝶低下了头:“婢子和兰初当日……的事情,不也没有传出府外?就算是在府中,有几个人敢谈论?不然早就被人所诟病了。宁夫人的手段,从来都是很高的,像山上那样的事情,根本不是她出的手。”

红锦闻言握了握若蝶和兰初的手,一时间没有说话:当初兰初和若蝶所遭遇的事情,那是两个人心中永远的痛,永远的噩梦。

若蝶二人只是轻轻的摇头:“我们没有什么,都已经过去了;眼下最要紧的是大姑娘你。”

红锦没有答话,她现在需要冷静下来细细的想一想:风言风语不过是今天才开始,而容连城明天或是后天就会回来,就如若蝶所说的那样,根本不可能传到府外去;但是在凤府的容家人,现在却可以肯定已经听到了那些风言风语。

只要容家的人听到了,那么宁氏的目的便已经达到了:此计毒且险;不过自此计也可以看出宁氏的为人来,那山上的遇袭的事情看来应该同她无关。

看到红锦半晌无言,兰初着急了:“姑娘,我们要如何应对?”

红锦轻轻的摇了摇头:“我们如何应对不重要。”“啊?”兰初愣了,这不重要,那还有什么重要。

“重要的是容公子,或者说容家的人如何看待我们的应对;如果容家的人相信我们大姑娘,大姑娘就算是什么也不做,这些风言风语也无所谓,如果反之……”若蝶的话没有说下去。

红锦轻轻一叹没有说话,她倒并不是很担心容家的人,因为事情不会传到府外那么容家的人不太可能会毁婚:因为这样的伎俩,容家的人一定能看穿的。

此计可怕的在于,此事过去之后容连城的心中是不是会留下点什么?这才是最要命的,因为此毒计可谓是击中了男人的弱点。

有哪个男人会不在意自己的妻妾心中另外有人?不在意自己的妻妾同他人有私情?

这件事情,容连城会如何看、如何做呢?红锦看着窗外的夜色,沉默着o

花明轩却摇着扇子一言不发,也没有看胡正豪一眼;胡正豪也没有再多说一个字,闭上眼睛好像是睡着了:他实在是累坏了。

谣言?!花明轩摇着扇子嘴边的坏笑带着一丝冷意,那凤夫人居然如此厚待他,他岂能不好好的回报一二。

红锦一行人到了城门前时,城门上忽然间灯光通明,宁知府、知州大人等等都站在城门上。

魏将军骂了一声娘,提缰绳上前

##叫门,把一封大将军的信绑在了箭上射向城门之上:##再说半句老子是私调兵马,老子一定要和你们到御前说个清楚明白——老子就是那么好诬蔑的!“

宁知府看着大将军的信,看着那上面兵部的大印无语了:人家哪里是私调兵马,只能说是人家没有知会他一声儿。

至于为什么没有知会他,宁知府想到猛虎帮全身都是冷汗,他哪里还敢再刁难魏将军一行人,只能命人打开城门放这些人进城。

宁知府和知州大人那里自有魏将军去应付,红锦和花明轩、胡正豪等人自回了凤家。

红锦认为已经这么晚了,不管想什么法子宁氏也捉到了她的”把柄“,倒不如正大光明的叫门回府,到时还有能分辩的余地。

当宁氏在房里听到红锦回来了,而且还是花明轩一起时,她笑着起身:”我应该去上柱香感谢老天爷如此相助我啊。“城中镂虎帮的事情,宁氏当然听说了;她在听说之后也吓了一大跳,只是说出的话泼出去的水,她想收也收不回来了。

眼下唯有走下去,想法子让容家去应对花明轩二人,才能保全得了她自己。

第二天红锦起床后便已经近午,除了蓝罗和青绸来过,还有四娘打发人送话,让她醒了之后去她那里一趟。

不过红锦最担心的还是盛泰福的生意:今天,可还有货要卖。

茜雪告诉她,花、胡两位早已经着人送了信来,说是城中的商铺今天早早的把货送了过来,而且价钱比原来的还要便宜一些。

红锦微一想便知道是和胡正豪带人灭了猛虎门的事情有关:这样的人,没有谁有那个胆子敢来招惹——老字号的商铺都是久经风雨的人,自然明白应该怎么做。

虽然盛泰福这一次是有惊无险,但是下一次呢?红锦在想一个长久之计的同时,也在想不能就此饶过这些商家:背信弃义之人,怎么也应该有些教训才成。

最主要就是要让人知道,盛泰福并不是离开他们不成:只有如此,才不会再有人想扼住盛泰福的货物来源。

至于凤家的谣言,红锦并没有主动去理会。

一来她在等容连城回来,要看看他的反应;二来她也不能主动,除非宁氏等人发难,不然只会让人认为她心虚而已。

略吃了一点东西,打发给蓝罗和青绸送口信,表明自已很好不用担心,请她们晚上过来用饭;红锦自己收拾一下,去四娘石氏那边看看。

石氏也只是担心红锦,并且把府中的事情对红锦说了一遍,叮嘱她小心之外,说到时宁氏发难她会为红锦说句公道话之类的。

红锦谢过了石氏回到房里时,茜雪接过她的外裳:”容公子.回来了。“

红锦闻言点了点头:”可有人过去给容公子请安?“她问得是容家的几个人,可有去寻容连城说话。

茜雪轻轻摇头:”没有人出去,没有一个人离开院子。“

红锦想了想道:”先这样,如果过了今晚容公子那边没有人过来,你就过去一趟,请容公子明天中午来吃饭。“

容连城,现在知道了凤家的那些流言吗?

春雪把茶递给红锦:”姑娘,如果,我是说如果,万一容公子被人所骗……“

红锦看向春雪:”没有所骗,除非是人愿意被骗;否则再高的计策也只能骗过一时,不能骗一世的。“

春雪看了一眼红锦,没有再说什么:倒底自己姑娘吃亏在无长辈为其做主,如果唐夫人在世就好了。

送走了蓝罗和青绸之后,接下来的半日功夫,红锦和茜雪等人一

起做新式的女裙,并没有再过问一句容连城的事情;她不过问,可是她的丫头们却放不下此事。

过了一个时辰,兰初道:”容公子去寻花公子和胡公子了。“

又过了少半个时辰,茜雪道:”容公子和花公子、胡公子出府了。“

又过了近一个时辰:”容公子他们回府了,三个人说说笑笑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红锦终于忍不住抬头:”你们认真些,要知道这衣服可是值很多银子的。“她的嘴上虽然如此说,其实心里也在猜想容连城倒底在做什么?

他,信还是不信那些流言呢?

红锦猜不透,宁氏也有些不确定:虽然她认为这是容连城在试探花明轩,可是毕竟不知道他们之间说了什么,所以她还是有点儿担心的。

直到晚上,宁氏听说容连城也没有打发人去红锦那里,心头的石头才落了地,认为容连城还是相信了那些流言:再怎么说,红锦和花明轩几乎是一夜未归啊。

六十八章 不容小人轻侮半分

到了晚上,容连城也没有打发人过来,这让茜雪等几个##变了颜色;而此时,那几个容家送来的丫头与媳妇子,并没有一个人离开过。

红锦并不在意,她照常吃了晚饭并且吃得还不少;因为吃得有些多,所以她带着丫头们在院子里乘凉,看意思她今天晚上睡得早不了。

春雪便知道红锦心里也是在意,只是她嘴上不说罢了;她想了想伏耳对红锦道:”姑娘,要不要让默涵那丫头过去……“

红锦看了春雪一眼:”不用。“

春雪还想再劝时,红锦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默涵等人道:”她们早已经不是容家人,就在她们被容夫人送给我时,她们便已经是我们的人了,明白吗?“

春雪愣了一下没有再说话,她不太相信:默涵等人可是出自容家;而宁氏也是如此想,这几个丫头当然是容家的人。

红锦微笑:”当然,如果我生死关头这几个宜头想救我时,说不定会搬出容家来,但实际上她们当真已经不是容家人了。“

顿了顿,她瞟了一眼春雪:”不然,她们为什么没有人去寻容公子说话?而且,就像你一样,如果你被另外送了人,自此之后你要如何做?“

春雪细细一想也就明白过了,如果换成是她一样也会认红锦为主;不过话又说回来,容夫人当真是了不起,居然能把丫头们调教得如此出色:她是自己能想明白利害关系,但是这些丫头不是人人都能想明白的,能做到视红锦为主就是容夫人之功了。

春雪又低下头想法子,她担心容连城会真得误会红锦什么。正在此时,院子里外面来了小丫头送信,是花明轩打发人送来的。

春雪听到之后心中大大叹了一口气:花公子这个时候怎么能添乱?

虽然说他和自家姑娘清清白白,但此时怎么也要避一避方好吧?

红锦让人把信接过,打发了小丫头回去便低头看起了信来,看完之后她把信递给了春雪:”你不用担心了吧?“说完伸了个懒腰:”真得累了,你们也做了半天针线想必也是累的,都去睡吧。“

春雪看完信之后也放下了心来,侍候着红锦睡下之后微笑而出:自家主子就是嘴硬,如果没有这封信,今天晚上想来会睡不着吧?

睡不着倒不会,只是红锦会睡不太好是真的;怎么说,容连城在此事的态度关系着她后半生的幸福啊。

花明轩除了凤家流言的事情,在信中还提到了方人豪:这小子居然攀上了京中的一位无子的老王爷,被认作了干儿子;眼下要除去他却不容易了。

此事不急,等应对完了凤家的流言再议也不迟;红锦只是奇怪,不过一两天的功夫”那位老王爷怎么会收方人豪做了干儿子呢?此事花明轩只有一带而过,并没有细说她也只能等见了花明轩再细问了。

接下来的两日府中的流言更多了,红锦却只管在房里做针线,对窗外的事情是一概不问;而容连城这两日也忙进忙出的,只打发人给红锦送了一些东西过来,人并没有过来。

倒是季氏因为宁氏的暗示,打发人请容连城吃饭时,容连城欣然而往。

如此一来,宁氏大喜,知道容连城已经对红锦生嫌隙了;而茜雪等人又着起紧来,问红锦是不是请容连城过来吃饭把事情说清楚一些。

红锦并没有言语,春雪也没有太放在心上;因为红锦在等,等宁氏发难:宁氏等不了太久的,她不能让流言在府中传得时间太久,不然便不好控制。

她此时更担心的是浩宇.因为再过三四日浩宇便可以回来了:如果说宁氏真有另外的居心,此时才是最危险的;她写信让浩宇万事小心,除了担心她也帮不上其它的忙。

宁氏现在一心在对付自己,没有发现宁氏有另外的举动:自浩宇走后,没有发现她打发人去那边。

就如红锦所料,在容连城回府的第三日的晚上,宁氏打发人请她过

去:宁氏等不及了。

“请大姑娘到厅上去等;”宁氏微笑着:“把几位夫人们一并请过来,人到齐了我再过去不迟。”她今天晚上就要让凤红锦无地自容,再也无脸留在世上做人。

她坐在妆台前仔细的画起了眉来:画眉能让她心境平和;今天晚上,她胜券在握更需要心静,免得自己因为一时高兴露出什么马脚来。

而明天,还有另外一桩大喜事儿在等她;过了明天,她便一切顺心如意:嗯,那几位夫人到时并不用她费多少手脚,只要族里一句话就足够了。

宁氏早已经知道花、胡二人并不好招惹,她今天晚上也不想招惹他们:自有容家去找他们算帐,她乐得在一旁看戏图个热闹。

“夫人,人都到齐了。”丫头进来小声的禀道。

宁氏再看一眼境中的自己:很平静的一张脸;她很满意的点头,扶着丫头的手起来向厅房走去。

厅上几乎是坐满了人,四娘测五娘和红锦正在说话,而二娘一人坐在那里和丫头们说笑,一片嘈杂之声。

宁氏咳了一声进厅,厅上才静了下来。

五娘看了一眼红锦,她起身笑道:“姐姐,今儿晚上要请我们赏月不成?”

宁氏瞟了她一眼:“不是,是有一件正经的大事儿要议。”

五娘笑道:“大事儿?是不是老爷来信了,我这几天心里七上八下的…”

“不是,是有关我们大姑娘的;”宁氏打断了五娘的话:“你,没有听到府中下人们在说什么吗?”

五娘眼波流转:“下人?下人一天到晚嘴巴都说不停,就没有一句是正经话儿,全是什么狐仙之类的混帐、不见影儿的事儿——我管得事儿虽然不如姐姐多,但也没有那个闲心思去听他们说话,你说是不是姐姐。”

她一开口便要封住宁氏的嘴:你一个主母,怎么有闲心听下人们的胡说八道。

宁氏没有想到五娘居然如此肯替红锦出头,看了一眼红锦道:“有时候,这些下人们说得却不是闲话,是不是,大姑娘?”

红锦看向宁氏:“夫人想说什么话不妨直说,在座的都是我们一家人,不需要藏着掖着的。”她的话很噎人,对宁氏可以说没有半分敬意。

宁氏闻言笑了起来,她真没有想到红锦会让她有话直说,原本也还在想法子要如何“提点”红锦:“大姑娘的话很对。”

她今天晚上对红锦的称呼也变了。

二娘季氏看着红锦眼底闪过几丝笑意:不知死活的东西;五娘坐了回去,她和四娘对视

##后,便静默不动了:拦过,没有拦下来一会儿有什么##,都同她们无关了。

“近来大姑娘常常出府—— 当然,这没有什么,谁家的姑娘不出去走动走动呢?我们府中的姑娘也是常常出去寻手帕交们做耍,可是大姑娘你呢?你出去做了什么?”

红锦看着宁氏:“夫人,我也是想寻几个手帕交作耍的,只是我却没有母亲在世相佑,什么事情都要我劳心劳力,哪里有那个心思?我出府当然是为了做正经事儿,多赚几个银子也免得到时我妆匣太过难看,夫人和父亲的脸面上不好看。”

宁氏没有想到红锦在今时还如此猖狂,她笑了起来:“话说得倒好听!没有母亲,这话就好像我们凤家亏待了你一样——这话儿一会儿再说,你出去做正经事儿?你的正经事儿就是和其它的男子整天在一起,你要知道你可是定过亲的人,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容家着想,也要为你的弟弟妹妹们着想!”

她被红锦前后两次的挑衅逗出了火气来,当然也没有没有什么好话了。

红锦听到这里一下子站了起来,她等得就是宁氏说出这番话;她把早已经抓在手上的茶盏,狠狠的掷到了宁氏的脚下:“夫人,饭可以乱吃,但话不可以乱说!那几句话,还请夫人自重身份收回,不然我现在就要去寻族中长辈们请出祖宗家法,还我一个清白!”

宁氏被茶盏摔得脆响吓了一跳,也被红锦的话吓了一跳,更被四处崩射的碎片击打的疼痛难忍:红锦居然敢摔她!

吓过之后,她最大的就是怒气:不管怎么说红锦就是一个晚辈儿,居然敢摔她,这实在是大不孝、大大的忤逆啊。

宁氏还没有跳起来,季氏已经跳了起来:“你居然敢摔嫡母,你个不孝不贞的……”

红锦已经站了起来,听到“不贞”二字,立时抓起身旁花架上一

只不大不小的花瓶就砸向了季氏:如果不是季氏吓得偏了偏身子.一定会砸到她头上。

敢?为什么不敢?红锦不答季氏的话,直接用举动回答了她:我有什么不敢的,我现在就砸给你看。

宁氏气得脸色发青,她也站了起来手一指还没有喝一声儿,就看到飞过来一只尺长的碟子,又吓得连忙坐下:那碟子当然也是厅上摆设,是红锦奔着她的头掷过来的。

她现在不止是生气,而且还肉疼:这厅土摆的东西,件件都是她的心爱之物,没有一件是凡品啊,就算是有银子,也不一定能买到。

红锦根本不给宁氏和季氏再开口的机会,她是把厅里博古架上的东西一件接一件的对着宁氏和季氏砸了过去,让宁氏和季氏惊得一下子只顾得不要弄伤自己。

四娘坐着没有动,五娘看着宁氏肉疼的脸眼底闪过好笑,却只是摆着两只胳膊道:“锦儿,有话好好说嘛,好好说,不要如此了,唉,不要如此啊。”

在第三个小花瓶碎到宁氏面前时,她终于反应过来:“还不给我扭住她!”

屋里的丫头们先是被宁氏的话惊到了,她们没有想到宁氏会说出那样的话来;后来红锦的反应太过生猛了,砸得她们一时间都蒙了。

听到宁氏的话,终于有丫头向红锦扑了过去。

红锦却并没有停下手,只道:“打人了,夫人要让打杀我了!”兰初等人早就在等红锦这一句,立时就扑向了宁氏的丫头们。

兰初、若蝶、春雪、茜雪都对宁氏恨之入骨,又听到她辱自己姑娘的话,恨不得生吞也宁氏;但是宁氏是主子不能打,可是宁氏的丫头她们当然不会客气了。

兰初是第一个冲上去的,宁氏的丫头还没有反应过来,她两个耳光就打到了那丫头的脸;若蝶却早已经备好了簪子,不声不响的立到了红锦一侧,只要有宁氏的丫头过来,她便伸手就是一下子:一准儿见血!

春雪却是夺来一把鸡毛掸子,对着宁氏的丫头没头没脑的打下去;茜雪是最温柔的:她只知道扯扯对方丫头的头发、或是拧一下对方腋下的嫩肉——她知道自己打人是不行的,所以她是跟在兰初身后,在兰初打的丫头身上补上两下子,绝对是用尽了她吃奶的力气。

宁氏只不过喊了一声儿,然后就看到厅上乱作一团,她气得险些晕过去:根本就没有想想像中的红锦分辩,哭泣,跪倒等等的事情发生;她的脑子有些发蒙,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

季氏看到宁氏的丫头们吃亏,立时喊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

她的丫头们就扑向了红锦和兰初等人。

同时,外面听到动静也有宁氏的丫头婆子涌进来,自然是扑向兰初几个丫头。

五娘在委氏开品的同时也高声大喊一声:“你们还愣着,还不过去把她们拉开,让大姑娘和夫人有话好好说?”她又是跺脚又是拍手好像很着急的样子,只是她却向自己的丫头诿了一个眼色。

石氏也淡淡的道:“一家人有什么好吵的,你们快过去好好劝劝这些丫头——火气实在是太大了些。”

宁氏的丫头们细皮嫩肉的,原本就不是兰初四个丫头的对手:后来她们看到人多了,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好好的报仇,把兰初几个按倒打个痛快的。

可是不想四娘和五娘的丫头过来“相劝”,如此一来她们的人就是多也不管用了,当下便只有挨打的份儿,就是连挡一挡的份儿都没有了—— 四娘和五娘的丫头们阴啊,居然拉偏架!可是她们叫得比哪个都响。

红锦根本不理会身边的丫头们,她只管砸东西;拿起一件来就狠狠的砸到宁氏或是季氏面前,看着宁氏脸上的肉一颤又一颤,这才叫砸得痛快。

砸完了博古架上的东西,红锦转身那些大的花瓶等物:她是拿不起来的,她也不想拿起来。

她一面叫着:“打死人了!”一面用力把大花瓶推倒在地上。

兰初几个丫头看打得差不多了,下手便轻了很多;一面扯自己的头发、衣服,一面也大喊:“打死了人!”

看得、听得宁氏那叫一个生气,心口巨疼传来一其鲜血忍不住就吐了出来:“住手,给我住手!”

六十九章 栽赃不是坏人的权利

红锦砸得痛快了,也砸得累了;而兰初、若蝶几个丫头也打出了威风,也打得累了:她们主仆早就在等着宁氏这一句“住手”了。

宁氏喝出口之后,红锦主仆便都住手了:就好像宁氏很有当家主母的威严。

“啧、啧,是不是要搬家?这些体力活儿应该告诉我们哥俩啊。”红锦主仆一停手,厅外便传来的花明轩的声音。

红锦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的样子,整理了一下衣裙,以一个大家闺秀应有的样子走回了座位,自有若蝶给她把椅子收拾妥当了,她盈盈坐下,很端庄的坐在那里目不斜视。

季氏看到红锦这个样子,她也几乎被气得吐血:居然还装什么大家闺秀?刚刚她砸人的时候,怎么没有想过她是一个大家闺秀?

“你、你看你,像个大家闺秀吗?”季氏终于有机会可以开口,可以跳起来了;她在盛怒之下,当然不会理会进门的花明轩和胡正豪;自然也忽视了容连城。

红锦闻言抬头看了看张牙舞爪的季氏,再低头看看自己,然后很无辜看向季氏眨了眨眼:我哪里不像大家闺秀了?

是谁,现在也不能认同季氏的话;尤其是刚进门的三个大男人.容连城咳了一声儿:“凤夫人,发生了什么事儿?”

宁氏正在用手帕擦拭自己嘴边的血迹,听到容连城的话她心口那个堵啊:这三个大男人没有看到地上那滩血迹吗?居然如此气定神头的问出了什么事儿?

“没、没有什么事儿;”宁氏没有想到容连城和花、胡二人会出现在妲的院子里:“这么晚了,三位公子还没有休息?”她这是在逐客了。

花明轩摇了摇扇子,高出他认为最有魅力的笑容来:“夫人不也没有休息,这时辰并不晚;我们三人,正好可以陪诸位夫人和大姑娘一起赏月聊天。”

宁氏听到他的话险些又吐出一血来,看了他一眼:“咳,花公子,我们府上有些事情要料理,三位公子还是先回去早些安歇吧。”

她再次逐客,只是她却忘了一句话:恶客难逐啊。

胡正豪进来踢了一脚地上的磁片:“凤夫人太见外了,是不是府中出了什么事儿?有什么事儿自管说嘛,看在浩宇的我们兄弟绝不会袖手的。”

说完,他自管坐下了。

容连城和花明轩也进了屋,坐在了胡正豪的身边;容连城很客气的道:“不知道夫人有什么难处?尽管说出来,我们容凤两家已经是一家人,凤夫人不用跟我客气的。”

宁氏这口气上不上、下不下的十分难受,她现在能怎么说?

看看花明轩那嘴角含着的坏笑,想到猛虎帮的灭门,她是真不敢把hl刚侮辱红锦的话再说一遍:天知道花、胡二人听到之后,会不会一怒杀了她!

就算日后她的父亲能为她出头做主,她不也是死了?而且直到现在,猛虎帮死了那么多人,花、胡二人都好端端的,根本没有一个官府的人来问一个字。

花明轩看她不开口,笑意更盛了三分,那笑容里带着十二分的恶意:“夫人,有什么事儿就说,有我们三人在,不相信还有什么事是摆不平的一——就算是杀他个把人,也不敢有人对我们兄弟说半个”不‘字。“

宁氏的脸色白了,她急忙接过丫头手上的药来吃下去,也借此掩饰她的惊惧:杀个把人?她如果敢说花明轩和红锦有私情,那个把人想来就是她了。

”没、没有什么事儿,让三位公子挂心了。“宁氏最后只能狠狠的咽下那口气,逼着自己干巴巴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红锦还是眼观鼻、鼻观心的一动不动,现在她是大家闺秀到不行。

而五娘和四娘都是没有嘴儿的葫芦,坐在那里不言不动,看也不看容连城三人一眼。

季氏虽然想开口,但是她不敢违了宁氏的心意,只能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红锦,准备咽下这口恶气。

红锦却在她瞪过耒,还没有收回目光时抬头微笑:”二娘,你用这种杀人的目光看我,是不是夫人所说的事情,您知道?难不成,还和我有关?“

季氏的目光根本来不及改变,凶狠的目光当然落到了众人的眼里;她看到容连城三人很不善的看着自己也吓了一跳:”我、我不是在看大姑娘,我只是在看她身后的那个、那个丫…,不是,是那个婆子。“

红锦微微一笑:”原来不是看我,倒真把我吓了一跳,以为二娘要吃了我呢;夫人,刚刚那个话,不知道和府中的下人有什么关系一一此事,夫人不给我一个说法,我今天晚上就要请族一一“

”锦儿,那只是家事,我们改日再说吧;时辰也不早了,都回去早些安歇吧。“宁氏打断了红锦的话。红锦盯着宁氏”虽然是家事,只是事关花公子,正好花公子也在这里,现在正好能说个…“

”锦儿!“宁氏连忙出口拦下了她的话,她只是想对付红锦,并不想惹祸上身,更加不想为凤家招惹花明轩这样的仇家。

”凤夫人!居然还有什么牵扯到了在下?“花明轩的笑意敛了一些,只是那恶意却并没有收起来:”不如现在说个清楚明白,让在下也听听如何?“

胡正豪握了握拳头:”说吧,是什么事儿?居然还扯上了我们花大公子一——如果是恶意的,我正好拿她来练练拳!当1在猛虎帮用刀子杀了一个痛快,其实我还是喜欢用拳头,那一拳头一拳头的砸在肉上,砸得皮开肉绽,砸得骨头寸断,那才叫一个痛快啊。“

说完,他还摇头晃脑的眯上了眼睛,一副很回味的样子;他的拳头也在此时发出一连串的脆响,惊得满厅上的人都脸色发白。

就连五娘和四娘的脸色也白了,她们只是平常的女人,被胡正豪所说的杀人法子没有吓得晕过去,已经是很了不起了。

丫头们已经有腿软跌倒在地上的。

宁氏的目光自胡正豪的拳头上移开,她被吓到了,当真是怕了:”那有什么事儿,锦误会了;那不过是下人们乱说,我也只是想问问锦儿你的意思,要如何处置她们罢了。“

”嗯,那关我什么事?“花明轩摇了摇扇子,说完之后还对宁氏身后被打得如同猪头一样的丫头飞了一个媚眼儿。

宁氏只能当作没有看到,她现在还能不知道容连城、花、胡二人来做什么,就真是傻子了:他们三个人来得太巧了,来得太正好了!

分明就是来救红锦的,分明就是来生红锦解围,并且给自己一个教训的。

她还真不敢对上容连城、花、胡三人,不说容家如何,就只是胡正豪的一番话,她便不能不当成真的:因为这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人,听人说猛虎帮可是没有留下什么活口。

今天晚上,她输得一塌糊涂。

而此时胡正豪忽然道:”怎么不见二公子?请子过来一起亲近亲近吧。“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人人都听得出来。

”不、不关花公子什么事儿。“宁氏勉强自己回答,她不想为自己招来什么灾祸;就算她不怕死,也要为自己的儿女们着想。

红锦却在此时笑了起来,她笑得很好看:”不关花公子的事儿吗?那按着夫人刚刚的意思,那就是指?“她眼波在胡正豪的脸上一转。

宁氏听到这里真想把红锦掐死,她居然把话引到了胡正豪的身上!

胡正豪立时坐正了:”和我有关?那要说出来,让我听听看是好事还是坏事;如果是坏事,哼哼!“他握了握拳头。

宁氏连忙摆手:”锦儿开玩笑的罢了,胡公子莫要当真。“

”那夫人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我还真没有听明白呢?还请夫人详解。“红锦的脸上带着笑,可是一双眼睛冷冷的盯着宁氏,她是半步不让。

宁氏咬牙,再咬牙:”是几个仆妇不懂乱说话,我就是想给锦儿说一声儿,然后看看如何处置。“

”仆妇乱说话?“红锦的脸放了下来:”如果那些话是仆妇们所说,就要活活打死,不然日后我们姐妹还要不要做人了?“

宁氏听到红锦要打死人的话,脸白了白:”锦儿,打杀人就算她有错在先,也要经官的,很麻烦——一不如卖掉算了。“

”经官便经官,这样的事情岂能就此算了;让她们写下陈词,打杀了官老爷也不会怪我们半分的。“红锦坚持。

她就是要宁氏威信扫地,看看那些恶仆们还敢不敢再助纣为虐的害人。

宁氏眼睛一闪:”要不,就送官吧。“既然如此,那就鱼死网破!她不相信红锦不顾自己名声,就算红锦豁出来,容连城也不会同意的。

”送官可以。“容连城出声了,他很平静什么也不知道的一副样子:”有什么事儿到官老爷那里都能问个清楚明白,是个好法子;凤夫人果然是长者,所虑周到。“他最后还拍一下宁氏的马屁。

却让宁氏头上的汗都冒了出来:容连城戴了不成?!

花明轩此时站了起来很潇洒的抖了抖袍子:”送官,送官。“随着他的话,自他的身上掉下来一方手帕。

那帕子上用金线绣着一个”绮“字!

宁氏看到了,二娘、四娘、五娘等人都看到了,厅上很多的丫头婆子也看到了:一下子寂静了下来。

红锦和容连城交换了一个目光:栽赃?不止是坏人会哦。

七十章 蚀得不只是米

就在大家屏住了呼吸,大厅里静到了极点,每个的眼睛都粘到了地上的手帕时,花明轩像发现了一堆金子般:”啊?我的帕子怎么掉地上了?“

然后,他很自然的弯下腰,在众目睽睽之下拣起了那帕子。

很多的人的眼睛都抬了起来,她们把眼睛都放到了花明轩的身上,张着嘴巴其实脑子里是一片的空白。

花明轩却挂着他的招牌笑容,把帕子举起来,轻轻的向身上拍打下去:他做得并不快,至少人人都能看清楚那帕子上的字!

他就这样拍了一下又一下,拍得宁氏脸上紫涨要吐血时才住手:”居然掉到地上,弄脏了可怎么得了?要知道,这可是人家送……“他把帕子放到眼前晃了晃,然后又笑了。

他笑得春光拂面,笑得让宁氏牙痒的厉害:”要收好才成啊。“说完,他却很随便的把帕子一塞,并没有什么珍视的意思。厅上响起了吸气声,是五娘。

然后是四娘,然后是厅上的丫头们:自兰初开始,她吸气吸得最响;就如同她打人时双手开弓那样,她吸气也十足的霸气。

宁氏的一血涌了上来,她又咽了下去,只是嘴角渗出了一丝血:她不能在此时吐血。

她的眼睛虽然盯在花明轩的身上,可是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做什么?~连问花明轩一句都不敢。

栽赃!这当然是栽赃,明晃晃的、耀人眼睛的栽赃,可是宁氏却没有破解之法。

这手法并不高明,可是却逼得宁氏吐血:红锦他们并不想让所有的人相信什么,就算人们都不怀疑什么也不要紧,只要会有人谈论此事足够了。

宁氏只能打落了牙齿和血吞,她终于知迸什么叫做难受,终于体会到了被人陷害口不能言是什么滋味儿;原本这种滋味儿,她是想让红锦尝的。

五娘倒吸一口气并不是完全故意的,因为她十分惊讶于花明轩:难道他不要自己的名声了?

红锦也有这种顾虑,本不想赞同的;不过胡正豪传来的话让她哭笑不得的答应了:”他还有名声?大姑娘你实在是太高看他了一——全天下的姑娘,他都放在了心上,他还能有什么名声!也不对,他是有名声的,花心的名声在外啊。“

花明轩也不在意,他从来不在意自己的名声,而且此计也是他想出来的: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更打击宁氏?居然敢打他的主意,这一切是宁氏自找的。

宁氏很想大喊一句:那帕子不是金绮的。

可是厅上没有一个人说那帕子是金绮的,她如果喊出来只能是败坏自己女儿的名声;所以她只能忍下。

这亏,宁氏吃定了。

她明白了,如果自己再敢和红锦动什么心计,不知道容连城和花、胡二人再怎么算计自己。

”不送官了,这些刁奴就是死也要咬人一口的,还是打死落个清净一——到时再到官府说一声儿也就是了。“宁氏不敢再坚持什么送官,她也没有说花明轩身上掉下来的手帕。

她此时只能先低头。

看容连城的神色也知道,他是和花明轩、胡正豪一起的:那帕子,他一定早就知道;所以他才会支持送官的。

容连城看着宁氏点头:”还是凤夫人所虑周详。“他这句话分明就是在骂宁氏,骂得一个字脏字不带,骂得温文尔雅却又让众人都听得出来。

宁氏自然听出来,却也只能听着。

花明轩已经坐下了,可是宁氏的眼睛不时的就瞟向他的衣袖,生怕他再把那手帕掉出来。

宁氏现在已经没有心思要对付红锦,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想个法子把那手帕自花明轩的手中要回来,然后再想个法子请花明轩走路!

”嗯,按着锦儿的意思处置那几个仆妇,今儿就到这里,大家都累了早些回去歇着吧。“宁氏想赶人了。

”夫人,是哪几个仆妇啊?我想见一见,不要放过了那恶人,也不要错怪了好人才是。“红锦却并不着急走。

她在心底哼道:你想请姑奶奶就请,想让姑奶奶走就走?天下哪有这般便宜的事情。

五娘开口:”如果姐姐累了,不如把此事交给我来处置。“一脸担心的看着宁氏,要知道她向来是个体贴的人,自然要为宁氏为分忧才对。

宁氏哪里敢让五娘来处置,如果她真点头了,明天一早她的亲信心腹全部会被五娘打死!她摆手:”我不累,只是担心你们累了而已;既然如此就让人把那几个婆子捉上来吧。“

她知道糊弄不过去,所以并没有只是让人捉几个小角色,而是也捉了一两个管事:当然算不得是她真正的心腹。

红锦就算此时放过宁氏,五娘也不干: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红锦反倒没有再说话,一切都交由五娘去处置了。

在五娘的追问下,宁氏的一个心腹陪嫁媳妇被人咬了出来!

宁氏还能怎么办?她只能让人塞了那陪嫁的口,免得她说出什么不应该说的来,让人直接打杀了事。

五娘并没有再逼下去,事情要适可而止。

红锦只是淡淡的道:”说起来再真奇怪,几次三番来害我的人,怎么都是夫人极知近的人呢?“

宁氏的脸色铁青:”是我没有识人之能,倒是累锦吃苦了。“

红抽微笑:”累及我倒也罢了,我只是担心,一一“说到此处她忽然住口,只是的冲着宁氏意味深长的笑。

宁氏只得给了季氏一个眼色,季氏硬着头皮开口:”大姑娘你担心什么?“

”我担心什么还用说出来吗?大家都不是傻子,只是希望不要把我当成傻子才好————我可是什么都明白,如果真得让我说出来,嘿嘿,怕是大家都不太方便呢;你说是不是,二娘?“红锦假笑非笑的看着季氏。

季氏笑了两声没有说话,她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想能胡乱混过去就算。

”二娘,你想不想让我说出来呢?我想想,被人当傻子这么久,还真是无趣又危险,说出来也不是什么坏事儿,对不对?“红锦看了一眼宁氏:”今儿又有容公子等人在,说出来正好可以分辩个清楚明白;二娘,你说我说不说呢?“

红锦不能让季氏就此混过去?她是宁氏的狗,几次三番代宁氏出来咬人,怎么也要教训她一番。

季氏尴尬的看了一眼宁氏,再环视厅上的众人,在心中暗骂红锦奸狡:这样的话要让她如何回答。

”锦儿只是给你开玩笑罢了;“宁氏为季氏解围:”我们锦儿聪明能干,误会把我们锦儿当傻子啊。好了,时辰不早,我也有些不舒服,就早些散了吧。

红锦微笑:“是吗?我以为夫人一直当我是小孩子好哄骗呢,不然怎么一个、两个都是夫人身边的人还我?说到夫人的病一一是不是心病?说起来并不好医治呢,调养也要看心气儿,听人说心气太高这病是养不好的。”她是句句语带双关,听得宁氏额头青筋突起,也只能笑着应和两声:“我自会小心在意的,锦儿放心就是。我真有些撑不住,就不送诸位了;五娘,代我送送三位公子。”

她这一次直接支使五娘送客了。

五娘微笑着起身:“姐姐慢慢养心病。”

宁氏心就是一跳,垂下眼皮来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摆了摆手扶着丫头的乎回房了;她的丫头们被人白打了,她的陪嫁就这样平白死掉了,她女儿的名声就这样平白…。

想到此处,她张口又吐出了一口鲜血来,气息喘得如同是风箱。

“夫人,您莫要再生气,要小心在意自己的身体。”身边的丫头看她如此,好言相劝。

宁氏看了一眼丫头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坐下后让人又取药来服下才感觉好多了;只是她没有睡下,因为那方手帕她是彻夜未眠。

偷鸡不成蚀把米啊,居然没有算计成凤红锦,倒把自己女儿的名声搭进去了。

虽然她严令不许人说,只是这样的事情想让人一点不提是不可能的;因为五娘那里也有女儿,所以她应该不会让丫头们乱说话,这才让宁氏的心能放在肚子里,不然宁氏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因为连吐了几口血,又一夜没有睡,第二日便没有起来床。

五娘过来看过之后,打发人去叫大夫;她坐在床头上问宁氏:“姐姐,我们老爷现在走到哪里了?可是已经见到了容家老爷?”

宁氏眼皮也没有撩起:“我也不知道,已经有些日子没有接到老爷的信——不会是被哪个小妖精给绊在路上了吧?”

五娘一笑:“姐姐说笑了,好好养病吧。”她起身又深深看了一眼宁氏,这才走了。

她当然不相信宁氏的话,只是为什么老爷这么久也没有信给自己呢?她皱着眉头坐在车子里发呆,这事儿她谁也没有给说,就是四娘跟前她都没有提一句。

金绮一早起来便听说了昨天晚上的事情,当时险些背过气去:那个不要脸的花明轩!她也顾不得去看宁氏病情如何,气呼呼的往园子里去寻花明轩算帐。

容连城先看到了金绮,一面请红锦起身面对花明轩道:“花兄,你的帕子招人来了;大妹妹,听说那边的锦鳇不错,你指给为兄的看如何?”他是不想红锦被金绮所辱。

七十一章 自取其辱

听到容连城的话,花明轩先看了一眼远处急冲冲奔过来的金绮,再看一眼和红锦到一旁去看锦鲤的容连城,嘟囔了一句:“没有义气的家伙。”

胡正豪并没有多看金绮一眼,听到花明轩的话瞅了一眼不远处的那一对男女:“换了你不也一样。”

花明轩瞪了他一眼,却没有再说什么,因为金绮快要奔到近前了;他好整以暇的摇了摇扇子,展开了他的坏笑。

金绮看到花明轩脸上坏笑气就不打一处来,气喘吁吁的赶到扬手就向花明轩的脸上打过去!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就是想把花明轩脸上那坏笑打掉了。

花明轩伸出了一只脚去轻轻一勾,然后金绮的身子便也扑向了花明轩;人都倒了,打人当然打不成了。

花明轩并没有把她接个满怀,还是很好心只是用一只胳膊接住了他,然后大声道:“三姑娘,你、你这是做什么?!昨天白日的这可不太好。”

这一下子没有注意这边的丫头们都转过头来,不过看了一眼之后又都飞快的转过了脸去:我的天,那是三姑娘吗?

而金绮身后的大丫头眼睁睁的看着自家主子对一个大男人投怀送抱,她真羞得想要找个地洞钻进去:“姑娘,小心。”

金绮是想小心,可是她还是不由自由的扑在花明轩的胳膊上。

一股男人的气味儿立时便包围了她,她从来没有和男人如此接近来;金绮的脸立刻便红了,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绊倒:是什么绊倒了她,她并不知道

“你个登徒子,还不、不放开我!”金绮心慌意乱,手舞足蹈想要站起耒;只是一时间哪里起得来?

花明轩脸上很无辜的看着金绮,用口型说了一句:“对不起。”然后,他收回了他接住金绮的胳膊,看着金绮面朝下跌了下去。这一次不用花明轩再大声提醒众人看好戏,金绮的丫头便尖叫起来:“姑娘一一!”

花明轩和胡正豪对视一眼,都轻轻的掏了掏耳朵:这声音,还真是绕梁三日不绝于耳啊。

金绮刚刚喝完了花明轩,便面朝跌了下去,她的惊呼和丫头们几乎是一同响起的。

花明轩是个很心软的人,尤其是对女孩子,所以他并没有让金绮的脸和石板亲近,而是很好心的把自己的一只脚垫了过去:他可是牺牲很大的,要知道那可是他的第一次。

金绮没有看清楚眼前多了一个什么,便狠狠的把整张脸都摔到了那蓝乎乎的东西上,并且小嘴好死不死的印在了那露出来的袜面上!

洁白的袜面上印着一个鲜红的唇印,金绮看到之后羞愤的真想死掉算了;在她看到自己唇印同时,她也看清楚了,那是一只男人的大脚。金绮气得伏在地上没有动,她脑子里一下子就空白了:她就算是做梦也不会想到,有一天会亲吻一个男人的脚。

花明轩抽回他的脚,看向胡正豪时脸上没有了笑容,十二分的委屈道:“我的脚啊,这可是第一次。”

金绮被气得也几乎吐血,如果她也有心疼病的话;她没有吐血,她在丫头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立刻便把手指点了过去,几乎点到了花明轩的鼻子上:“你、你再说一遍?你有什么可委屈的?!”

花明轩似乎被吓了一跳,他往后退了一步想了想展开了他的坏笑:“三姑娘,我是不是应该说,这只脚我三天不洗?这只袜子我要水世留存?”

金绮闻言几乎气得发狂,扬手就又打了过去;这一次她没有被摔倒,但是她的手被花明轩捉到了。

花明轩收起了笑容来,用力把她的胳膊向她的身后压下去,身子也压了过来,双目盯着她的眼睛:“女孩子动不动就打人,会嫁不出去的。”

金绮被花明轩叮得呼吸急促,半晌没有说出话来;还是胳膊的疼痛让她清醒过来:“要你管,放开我,你个…。”

花明轩叮着金绮,一张脸凑到了她的近前,嘴边又绽开了坏笑:“你可以再试一试骂人。”

金绮不敢了,她是真得不敢了,她收声并且避开了花明轩的眼睛:这个男人,让她的心跳得快了不说,而让生出了惧意。

他虽然在笑,可是那双眼睛却冰冷的吓人。

花明轩这次柔柔的笑了,不过他笑得越柔时坏意越重:“这才乖,那我放手了?”说放就放,没有给金绮反应的时间,他便把金绮放开了。

金绮刚刚被逼的后仰着身子,全靠花明轩的手支撑着;现在花明轩的手一收,她立时便要摔倒在地上,惊慌失措的她很自然的去扯花明轩的衣服,并且还真让她扯到了。就算她扯不到,花明轩也会吧衣服送到她手上的。金绮站稳了,她立起去时却听到耳边道“三姑娘,你这个样子抓着在下,如果让凤夫人看到,在下可是有百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金绮连忙放开了他的衣衫并且后退了几步才站稳,却早已经没有了来时的气势;这一时她几乎忘了自己本来干什么的。

直到看到花明轩拿出帕子来拍打身上时,她才想起来:“你个坏人……”

花明轩抬头:“三姑娘你说什么?刚刚的事情这附近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可是你一直在非礼在下啊,你怎么反倒要骂在下坏人?”

金绮听到这里看了一下周围:果然有人!

她又羞又怒却还真是说不出什么来,她知道自己斗不过这个男人,而且此事她越纠缠越对自己不利一一终于想明白的她,气得一跺脚就要去寻宁氏为她做主,把这个可恶的坏人赶出府去。

她转过身来却看到了红锦,不远处和容连城看锦鲤的红锦,当即一股火气窜了出来:如果不是这个凤红锦,她何来今日之辱?!

立时她便向红锦和容连城冲了过去,她要撕了凤红锦的嘴,她要抓破了凤红锦的脸,看那个容连城还会不会当她是个宝。

胡正豪一直在看戏,正看得高兴时看到金绮又发疯伸手没有抓住金绮,便高声道:“小心!”

那边红锦和容连城相距有两步远,两个闻声转过身来;只是此时容连城想救红锦也有些晚了,因为金绮就要扑到红锦面前了。

红锦没有想到自己避开了,金绮也不放过她:既然如此,就让她好好的冷静一下,免得再做出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情来,累及自己和其它妹妹们的名声。她就在金绮奔引跟前,忽然向一旁闪去;金绮扑了一个空收势不住,“扑通”一声掉到了池子中,惊得锦鲤四散。

养锦鲤观赏的池子并不深,金绮再喝了两口水后便自水中站了起来,她指着红锦就骂道:“你个不知廉耻的东西,自己勾引汉子……”

红锦一听眉头就皱了起来,踢了一块石子过去击中了她,让她一痛止住了。

金绮并不罢休,她一面爬上岸来一面骂:“你也帮着这个小蹄子,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一一”“扑通”一声她又跌回了池子里。

是红锦伸腿重重踢了她一脚:“三妹妹,你还是在池子里好好冷静一下为好。”

金绮听到这话气得在水中直跳,她刚要开口骂就看到了红锦和容连城手中的石子,到嘴边的话便又咽了回去。

随后她耍赖一般坐倒在池子中大哭起来,一面哭一面不停的拍水。

红锦看了她一眼,拍了拍手:“三妹妹慢慢玩儿,姐姐不奉陪了。”她对金绮没有半分好感,红锦没有忘了金绮曾经那几下耳光,所以并不介意让金绮在池子里多冷静一回儿。

容连城和花、胡二人早已经转过身去,因为金绮落入池中后衣服尽湿,难免会露出身形来。

三个大男人也不说话,自顾自的走远了等红锦过来;他们不担心红锦吃亏,因为兰初早已经冲到了自家主子身边。

“这真是一个没有脑子的孩子。”花明轩感叹了一声儿,摇了摇他的扇子。

红锦不理会金绮,自和容连城等人回了院子;今日,他们相聚一起并不只是为了欺训金绮,他们是有正事要做的。

方人豪挑拨城中商铺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呢:不管是方人豪、还是城中其它的商铺,都应该给他们个教训。

花明轩和胡正豪已经您好了法子:“我们已经解决了货物的来源,现在嘛就算是他们来求我们,我们也不卖他们的东西了!”

“而且,我们的货物比他们的强,这一点我们要让城中的人都知道,到时他们自己也卖不出东西去,嘿嘿。”

花明轩和胡正豪可不是认为吃亏是福的人。

红锦听了之后笑道:“我们何不想个法子立时就让城中的人都知道呢7而且,还要让他们自愿来丢这个人!”

容连城看向红锦:“你有法子?”

红锦笑着点头,却并没有直接说出来;花、胡二人却早已经看了过来:虽然红锦是个女子,但是她有她的长处,有些法子是他们也想不到的奇思妙想啊。

这一次,要狠狠的回敬城中的商铺,并且正好借此把盛泰福的招牌打响!红锦笑得眼睛眯了起来:“到时,还要让方人豪知道一下我们的厉害。”

红锦刚把法子说完,茜雪便来请他去用午饭;众人刚刚入席,春雪便急急的奔了进来:“花、花公子的人来说,我们大公子下、下狱了!”

七十二章 交权

红锦自然是心中一惊,不过她并没有失色而是看向了花明轩##

会是花明轩的人先得知浩宇的事情呢?

“人呢?把花公子的人请进来吧。”红锦轻轻的吩咐了一声儿,只是声音里的轻颤让容连城等人知道她的在意。

来得是花明轩身边的一个丫头,她行礼之后奉了一个小小的铜筒,便垂手立到一旁:很守礼,守礼的没有一丝一毫是多余的话与举动。

花明轩和胡正豪的丫头红锦见过,只是这个丫头她还真是第一次见,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这才是真正世家出来的丫头吧?

花明轩接过铜筒来打开,自里面取出了一张纸条来,看完之后递给了胡正豪:“你的人发现的,不过却是用我的信鸽送来的消息。”

红锦只听这一句话也知道弟弟浩宇是真得出事儿:“为什么?”

浩宇虽然是一个直爽的人,但绝不是鲁莽的人,也不可能会出什么坏事来,怎么可能会被下到大狱中?红锦不能相信。

花明轩咳了一声,看了一眼容连城道:“信鸽送来的消息声称,浩宇要非礼那边掌柜的女儿,所以……”

“这不可能!”红锦几乎要拍案而起;她的弟弟浩宇,绝不会是这样的人。

花明轩点头:“当然不可能,浩宇不是那样的人。”

胡正豪把纸条看完就收起来了,并没有给容连城和红锦看:“浩宇当然不是那样的人,应该是被人所陷害;就在昨天,他被扭送到了官府,消息应该要过几天才会送到府中吧。”

红锦急急的问道:“那浩宇现在……”她只关心弟弟还好吧?

花明轩摇了摇扇子:“怕是要吃些苦头的;这信嘛,是我们哥俩这几年胡闹在那里设得一个点儿,我们两家并没有店铺或人在那边;远水啊。”

红锦的一张脸都白了,浩宇,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听到她有难,会急红眼睛、性命敢不顾的亲人,她怎么能让他被人陷害。

不行,她要去救他。浩宇昨天下狱.如果那官枉法三两日便可以定浩宇的罪,到朝廷刑部批下文书来,也不过是十几天的功夫 ——不,她不能让弟弟荠上这样的污名!

红锦吸了一口长气,她要去那边救浩宇,只凭自己是不可能的,刚要开口说话,容连城轻轻的道:“宁氏。”

他这一次并没有尊称宁氏为凤夫人。

“应该是她所为,在她让浩宇去南边之时就已经安排好这一切了吧?她让府中的人中伤大妹妹,那边的人也陷害了浩宇,当真是好毒的计!她这是要……”容连城并没有再说下去。

花明轩淡淡的道:“除掉浩宇和大姑娘,这极为明显。”

红锦早就想到了,此时她没有过多的心思用在这里,她要去救浩宇:救出浩宇来再来对付宁氏也不迟——浩宇可是在狱中,多呆一日就要多受一日的苦。

天知道那些官府的人会如何对待浩宇,红锦都不敢往深里想。

“大姑娘,其实宁氏夫人要得就是现在你这个样子吧?只要你乱了分寸,那么浩宇必死无疑,而你,也立时便会被她再设计所害。”花明轩看着红锦的眼睛:“到时,没有了人,就算是容兄也不好出面。”

“宗族,只要宁氏夫人请出你们凤家族中的长辈们,到时容兄无法,我们更无法 —— 因为我们,都是外人。”

花明轩的声音很平,但是一个字一个字的都敲打在了红锦的心上:你要救弟弟,先要稳住自己。

容连城轻轻点头:“宁氏已经把事情做到这一步,她绝不会收回,一定还会有后招;浩宇那里,你放心有我!”他看着红锦的眼睛.很沉稳的再次点头:“我现在就出发去那边,快马加鞭一定救出浩宇来。”

“你,不能离开凤家。”容连城最后说道。

红锦看着容连城,慢慢的点头:“那就,有劳兄长了。”她知道花明轩和容连城的话是对的,眼下最重要莫过于静下心来。

她要镇静,不能给宁氏任何机会,在凤府看着宁氏,最她是给宁氏找些事情做,让她没有时间再去想毒计来害她和浩宇。

有她在凤家牵制住宁氏一房的人,那边浩宇才能多一分安全,能多拖一天等着容连城去救他。

虽然她担心,虽然她焦虑,虽然她很想去亲自救浩守,但是她知道她最应该做得就是留下。

红锦想到狱中的弟弟,她起身对着容连城福了下去:“一切,全拜托给兄长了。”她的泪水也流了出来。

她并不是一个喜欢流泪的人,如果是她自己被人迫害,绝不会流一

滴泪水;但是现在,那是她的弟弟,一母同胞的弟弟在受罪,而她只能留在家中不能前去营救。

容连城连忙还了一礼,扶起红锦来:“大妹妹放心,那、也是我的弟弟,不管如何我一定会救出浩宇,并且还他一个清白!”

红锦再次福下去相谢。

容连城却扶住了她:“你应该去给花公子、胡公子见礼,没有###,怕是我们在那边有商铺也救不得浩宇。”

他快马加鞭日夜兼程也要五六日才能赶到:这五六日要保得住浩宇,就要告花明轩的信鸽了—— 用鸽子给容家的商铺送信,让他们想法子无论如何都要拖住官府审浩宇的案子。

红锦听到容连城的话便明白了,转身还没有行礼,胡正豪便道:“我和容兄一起去吧,到时有个什么事儿也好打个商量。”

他和花明轩是浩宇的朋友.当然不会坐视不理;只是容连城和红锦是未婚的夫妻,怎么着先开口的也不能是他们兄弟;所以在容连城一开口,胡正豪便应了此事。

花明轩看了容连城一眼:“还是我和容兄一起去吧。”他是聪明人,有些时候是要避避嫌的。

胡正豪道:“你去不是白给?你在那边可有认识的人?虽然我认识的人到那里还有一天多的路程,但到底还是能用上的;而且你的这身板,能吃得了日夜骑马的辛苦吗?不要去添乱了,到时有个什么变故,容兄还要照顾你。”

花明轩还想说话时,容连城一礼到底:“凤家就如龙潭虎穴,大妹妹的安危在下就拜托给花兄了。”

容连城如此说了,花明轩也就没有再推辞,还了一礼几个人商量好之后,胡正豪便和容连城以做生意为名,借口去天川城带了几个人便骑马走了。

红锦和花明轩送走两人之后,依然是心神不宁:她知道自己应该留下来、应该镇定是一回事儿,但是能不能做到却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至少眼下她还是做不到的,需要点时间。

花明轩并没有多劝红锦,应该说得话都说了,现在红锦需要就是自己静一静;他叮嘱了红锦两句之后,便起身出去了;现在城中只余他一个人,他的事情便多出了很多来。

红锦并没有在房里怨天尤人,也没有只是任由自己去担心焦虑,她强迫自己去想事情:想宁氏会接下来做什么,想自己应该如何做。

虽然眼下她不太可能想出好法子来,但是却可以稳下心神来;过了一个多时辰后,红锦已经能认真的思索事情:这一次,在凤家她不能依靠任何人,她只有她自己。

因为五娘不会帮她救浩宇的。

宁氏现在做什么呢,她是不是已经知道浩宇出事儿了呢?接下来她会怎么做,她应该不会放过自己的。

红锦想到此处,叫过来春雪让她出去打听一下,今天宁氏都做了什么、见过什么人。

春雪过了少半个时辰回来,宁氏上午在休息,到了快中午时被金绮搅了起来,一直到现在金绮也没有离开那里;除了金绮和府中的管事娘子,宁氏还见过旺财,现在刚刚请了五娘过去议事。

红锦听到这里微微皱眉:旺财?他现在已经无职事,宁氏见他做什么?至于请五娘过去更让她猜不透,就算是五娘不会助红锦,但也绝不会助宁氏:这一点宁氏比谁都清楚,那此时她请五娘有什么用意。

想了一会儿,红锦起身:“这个时辰也不早了,应该去给夫人请安了。”她决定过去瞧瞧,什么也不知道如何能牵制得住宁氏?

她还没弄起身,就听到五娘的声音传进来:“锦儿,我还没有进屋,你就要出去?这么不喜欢你五娘来啊。”

红锦心下微微一愣,虽然因为浩宇的事情没有闲心说笑,但她的脸上还是挂上了笑意:“五娘?这是哪一阵风把您吹来了,自我病好之后您还没有来过我这里呢;春雪,你还不去拿我们的好茶。”

浩宇的事情,她并不打算让五娘如此早知道。

五娘是一脸的喜色,进了屋便拉着红锦的手坐下:“不用什么好茶,我只是过来瞧瞧你;昨儿可是气到了?她的确是太过欺人,居然能说出那种混帐话来。”

红锦笑着摇头:“气到的人可不是我。”

五娘用帕子捂着嘴笑了起来:“说得也是。看她那样子我就笑破了肚子,锦儿,你当真是给五娘出了一口气啊。”她又说了几句昨天晚上的事情后道:“今天锦儿把那个金绮收拾了一顿?我去时她哭得眼睛好像桃子一般。”

“我本来以为她哭得这般和昨天晚上的手帕有关,不想听她言下之言倒是因为你今天所为——那是个没有脑子的,以后你还是离她远些为好,免得被她咬一口不是。”

红锦甩了甩帕子:“我哪里有怎么样她?是她要来打我不小心跌到池子里去了,我没有去找她评理呢!夫人,她那里怎么样?”此事她在等宁氏的反应呢。

五娘笑得眉飞色舞:“她病倒了,这一次是当真病倒了;这不,叫了我过去,把府里的大半儿事情与府外的所有事情都交给了我—— ,和你。”

红锦一直微笑着,听到最后两个字时愕然:“和我?!”这怎么可能,宁氏现在恨不得剥了她的皮才是真的。

七十三章 五娘的借口

宁氏现在把府中的大权交到五娘手上已经很让人吃惊了,本来红锦以为是五娘用了什么法子,让宁氏就范的;可是听到最后两个字,红锦不相信是五娘自己争取来的。

原本红锦还在想如何夺宁氏的权,让她忙乱起来顾不得那边的浩宇;可是这边她还没有想到什么好法子时,那里宁氏已经交出了大权。

这是怎么回事儿?宁氏想要做什么?红锦心下飞快的思索起来。

“对,就是和你;”五娘看向红锦:“我才听说时也吓了一跳,以为夫人安了……,以为夫人说错了话;不过后来看她病得那个样子,想来也是无奈之举吧。”

红锦听到这里知道自己猜对了,是宁氏自己把大权交给五娘的:宁氏如此做,五娘不存疑吗?

五娘可是一个十分聪明的人,她不可能如此相信宁氏的;红锦迟疑的道:“五娘,你、答应了?”

五娘点头,看着红锦微笑:“为什么不答应?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情。”

红锦带着不解:“可是…”“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当然知道她是不安好心;可是,不安好心,我们就是死的不成?我们就要趁这个机会把府中的大权夺过来,让宁氏赔了夫人又折兵————心疼也疼死她了。“五娘的眼中闪过精光,她自然是有她的计较。

红锦沉默了半晌:”五娘这样打算当然没有错,不过我什么也不懂,就不给五娘添乱了。“

凤家两位实权夫人要斗法,红锦并不想掺和进去,不过她倒是乐意看到的:五娘可不是那么容易能斗败的人,宁氏这一次要头痛了。

五娘不笑了:”锦儿,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我待你可是从来没有当成外人,就和青绸是一样的。“她这话也不是虚的,自她醒来这些日子,只要有青绸的五娘必金备下她的一份。

”宁氏现在病倒在床上,她无力把持凤家才不得不把府中的事情交给我们一——那个季氏根本就扶不上台面的!不过她当然是不甘心的,所以才会指名要你和我一起掌埋,想以此来离间我们,明白了吗?“

红锦听完轻轻点头:”夫人,好细密的心思。“

”细密是狠毒吧?想来她的后招就是引我们相争、相斗,然后她趁此机会调养身体,在我们斗个你死我活的时候,她便轻轻伸手把大权再收回去,坐收她的渔翁之利。“五娘的声音里满是轻蔑。

这些年来如果不是宁氏有个好父亲,这凤家哪里还有她立脚的地方?

红锦轻轻的点着头,不过心里并不以为然:宁氏绝不会是这么点小心思,她在此时让人诬陷了浩宇入狱,现在又交出府中大权一一她一定有什么大的谋算才对。

至于五娘的话,红锦也不相信;五娘这话八成就是特意想出来对自己说的,她就算猜不到宁氏的心思,也绝不会认为宁氏的手段就如此而已。五娘,已经开始算计她、防备她了。

红锦在心底一叹:”五娘说得极是,我们绝不可能如她所愿。“五娘所图当然是凤家的大权,说得更白嘶些就是凤家,她想要的是整个凤家。

五娘微笑着拍了拍红锦的手:”我们答应下来,正好趁这个机会给你备嫁妆不是?如果让她给你准备,你也就得两床被吧。“

红锦红着脸低下了头,没有说话。五娘笑了起来:”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这事儿你我心中有数儿,自然不会如了宁氏的愿;等到她养好病之后,这家里再无她说话的地方!“

红锦并没有再说什么反对的话,送走了五娘之后她沉思起来:五娘为什么有这么大的把握7她凭什么认为此时夺得凤家大权,日后便能保得住?

要知道凤德文可是对宁氏极为看重的,只要她的知府父亲在一天,她在凤家的地位便牢不可破。

这一点,五娘一向是知道的;所以她虽然和宁氏相争多年,却从来没有动过宁氏的根木,因为她不想在凤德文那里落个不懂事儿。

刚送走了五娘,蓝罗便来了。

”五娘刚走?她倒真是稀客呢。“蓝罗随意的坐到了椅子上,并没有和红锦客气。她们姐妹不需要那一套了。

”夫人病重,把府中的大权交给五娘,还有我。“红锦并没有隐瞒蓝罗什么。

”啊?这不可能!就算她当真病得不能动了,她把府中的事情交给四娘也不会交给五娘的。“蓝罗不相信。

是的,四娘石氏与人无争,交给她不用担心日后被架空。红锦微笑着摇头:”这是真的,怕是这两日夫人就会说此事吧;妹妹来可是有什么事?“蓝罗的眉头皱了起来:”还能有什么事儿,不就是她病得要死不死的嘛,我们这些“女儿’岂能不进孝心?那三个都送了吃的东西过去,只剩下青绸我们三个了。”

红锦听到之后恍然,她因为弟弟的事情还真就把此事忘掉了,按孝道来说宁氏病倒了,她们这些儿女是要亲手做些东西以表孝心的。

可不是要做一日,要时常做直到宁氏病好为止。

她轻轻一叹:“我这里可没有什么好东西,妹妹做得是什么?”

“我穷得很,煮点汤什么的就成了;青绸送了信过来,她亲手做得鸽汤,等我们一起送过去。”蓝罗不怎么在意,也不过是走过场罢了。红锦笑着点头:“那我就煮个素汤吧。”

蓝罗啐了一口:“原来你才是那个最难舍财的;好吧,我也去看看丫头们把汤煮好没有,一会儿我们一起去请安。”

红锦答应下耒,送走了蓝罗之后就叫了默涵过来,问她厨下有什么汤,一会儿要给宁氏送些过去。

默涵一福:“已经给姑娘备下了,只等姑娘取用;倒没有费什么材料,虽然清淡些不过很应景的。”红锦倒没有想到这个丫头如此心细,和她说了两句话才知道她原来是容家送去学过医术的:会的大半是如何调琴身体。

“会诊病?”红锦倒没有想到容夫人给了自己这么一个丫头,倒是自己太过大意了。默涵轻轻摇头:“不能说是会诊病,只是细细的学过望诠,能断得也只是小毛病。”

红锦想想也就释然了,能用汤水调理的病自然也大不到哪里去;打发默涵下去之后,红锦便重新梳洗了一下。她并不想让人看出她的担心与忧虑来。府中的大权红锦并不想接,只是五娘已经答应下来,现在她要对付的人是宁氏,并不想再招惹五娘更大的疑心,使得自己腹背受敌,最终她只能默认了此事。

宁氏母女对她的恨意,红锦很清楚;在这个时候宁氏放权给她自然不是好事,不过也不能不说是个机会:凤家是浩宇的,在浩宇回来之前红锦要给他看好。

红锦和蓝罗、青绸三人给宁氏请安,看到宁氏一张脸腊黄的吓人,气喘得很急根本起不了身。

金绮和银绫都是一脸的担心,眼圈都是红红的,看得出来宁氏的病不是装出来的。

红锦没有多少话要和宁氏说,便把自己带来的汤让丫头放下,想再说两句话就走的:那汤,宁氏是不会吃的,一向都是如此。

可是今儿宁氏却在青绸、蓝罗二人本上汤之后,指着红锦的汤道:“这汤的香气倒是让我有点儿精神,取过来让我去去。”金绮看了一眼红锦有些不放,可是宁氏催促个不停,也只能命丫头去取碗。

红锦听到宁氏要吃自己的汤心下也是一惊,她看了一眼金绮笑道:“夫人说这汤好?我倒是第一次做呢,这汤做得很多,不如姐妹们都尝一尝如何7”

金绮听到之后连忙答应:“正好尝尝大姐姐的手艺。”便又打发丫头去取碗过来。

宁氏的眼底闪过了一丝不快,不过她却没有说什么,在丫头取碗盛了汤之后,她也只是吃了两口便做罢了。金绮也道:“味道平常罢了。”蓝罗和青绸、银绫吃了一些,红锦也吃了几口。

“还是不和夫人的口儿,明儿我学学过几天再送别个汤过来吧。”红抽微笑,一下子便找到借口几大不用送汤过来。

宁氏眼睛眨了眨:“汤还是不错的,只是我病得哪里有胃口?也罢,就看看你能学个什么汤吧。”

红锦微笑,笑容里带着针盯了一眼宁氏;宁氏却合上了眼睛,好似累极要睡着了。

“毋亲睡了,姐妹们也回去吧,这里有我们呢。”银绫轻声说了一句,起身就送客。红锦没有多说什么便起身就走,对于五娘所说的事惜,宁氏没有提红锦也没有问:很默契的样子。

她并不能确定宁氏想用她的汤来害她,只是不能不防罢了,才金让众人一起吃汤;不过看宁氏现在的样子,还真是病得不轻。金绮说宁氏是旧疾犯了,这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宁氏这两日被气得不轻。

红锦等人一走,宁氏便睁开了眼睛:“都走了?”

“都走了;”金绮过去给宁氏掖了掖被角:“为什么要如此做?凤红锦她可是对女儿一…”

“我也是没有法子,昨天被气到了,一时间忘了很重要的事情,后来想起来便也晚了。”宁氏叹了一口气,精神很不好:“而且,我也没有想到”

银绫给宁氏奉上了自己煮得汤:“今天上午您是听到什么了.还把旺财给叫了进来?”

宁氏听到这里笑了:“不是什么好事儿,不过现在却不用我们来操心;到我的身子调养的差不多时,这凤府也就是我们的了。”银绫看着宁氏呆了一呆:“五娘那人一向精得鬼样,她一…”

“放心,这一次她就是精似鬼也一样要喝老娘的洗脚水。”宁氏笑了起耒,只是那笑容在银绫看来只有三分得意,倒有七分的苦涩。

宁氏当然苦,她苦得心都在流血啊;不过她无力回天,眼下已经是她能想到的最好法子:至少能一箭双雕的除去两个眼中钉。

七十四章 小人惊痛

宁氏的苦红锦不知道,就算是知道红锦也不会在意,八成会想法子让她更苦一些;红锦回到房里之后,和茜雪等人把新衣裙做了出来:她怕接下来的日子太热闹,没有时间做这种细致耐心的活计。

五娘虽然那么说,但到时府里府外的事情,她不会让自己真正插上手的,顶多也只是让自己在一旁看看而已;不过红锦当然不能任由五娘发排,她怎么也要想法子保住弟弟的这一份家业。

花明轩直到晚上回来才知道宁氏的安排,他沉吟了一会儿道:“猜中她的心思不容易,不过她的目的很简单,不过就是要害你和浩宇而已。”

红锦点头:“我想,不如逼她快一些动手,如此我们便能早些摸清楚她的心思,并且还能找到她的破绽。”

这一点儿,还是红锦自宁氏身上学来的:人急容易出错啊。

花明轩笑了,摇起了扇子收起他刚刚一木正经的样子:“大姑娘聪慧,不知可是想一一”

“就如花公子所想,只是不知道花公子是否愿帮这个忙了?”红锦微笑着福了下去,她并没有问花明轩能不能帮上忙,只是问他愿不愿意。

花明轩眯了一下眼睛,唇边的笑意更重了三分:“大姑娘,女子是不能太聪明的。”他猜想红锦一直在注意他和胡正豪的出身。

红锦回了一句:“小女子就是再聪明也不及花公子之万一,所以一切还要仰仗公子。”她说完还盈盈一笑。

花明轩笑了转身出去:“劳碌命啊。”他看到红锦如此,知道她巳经稳住了心神,如此好多事情便不用他来费神了。

至于红锦对他出身的猜想,他并没有放在心上:不要说红锦猜不到,就算是猜到了又如何?按着浩宇和凤大姑娘的性子,应该不会有所改变才对。

眼下要逼一逼宁氏,不止是安排一桩事儿;城中原本和花明轩等人议定的事惜也可以进行了:只要盛泰福更好,那么宁氏便会更急切一分。

红锦想宁氏在交权之前一定会有所安排,不会这一两天内就把府内外的事情交出来,所以她一样有时间安排这一切。

到了第二天,她把想法便对花明轩说了;花明轩笑道:“昨天我忙了半日,也正是安排这些事情,有大姑娘来帮忙再好不过了一一可真是累死我了。”

红锦微笑,用过早饭后和花明轩去了盛泰福,叫了几位掌柜的来细细的议了一番,分别安排他们下去做事了。

当天下午盛泰福便在城中贴了很多类似布告的东西,上面言明武泰福要在五天之后举行一场盛会,到时会云集各地特产,请大家赏光云

同时城中各商铺也接到了盛泰福的贴子,上面言明了日期,也说明了盛会的用意:让各家拿出好东西来,到时博一个好名声,并且扬名到其它城。

各商铺看到这活动立时心动,这能赚多少银子?因为盛泰福的贴子上言明,不止是请了本城的富豪们,还请了邻近城的富豪们一起来共攘盛举。

城中老字号们都是传承了几代人的店铺,自然对自己的东西十分有信心;当下都仔细的准备起耒,想在五大后多多的赚上一笔。

城中的事惜安排妥当之后,花明轩答应红锦的也有了眉目。

那个做恶的马氏果然被宁氏所救,她被官府判了一个流刑,在前天已经被送出城去了;按照宁氏的安排,马氏会“病死”在半路上。

真正的马氏也就被人接到宁氏名下的某一处庄子上,只要除去了红锦和五娘等人,到时再给马氏换个名重回凤家并不是什么难事儿:人有相似,到时马氏有官府给得新身份文碟,哪个敢乱说话?

红锦听到这里想了想道:“如果马氏当真被流放也就罢了。”她并没有死在马氏的手上,马氏也就罪不及死,流刑已经是很重的惩罚了。

花明轩点头:“当然。”

然后二人没有再说此事,因为他们都明白如果马氏没有被流放,那么她的下场当然不会好,只会更惨。

接下来两天,红锦和花明轩都忙了一个昏天黑地,把心思都用到了盛泰福上;而宁氏和五娘都因为红锦如此而大大的松了一气,各自紧张的安排自己的事情。

宁氏看到红锦如此,心下因为容连城和胡正豪不在府中,生出来的一丝犹疑也消失了;她和金绮、银绮细细的把丫头们理了理,选中了一个人。

而五娘却在调拨人手,她当然是悄悄的:得了大权之后,她当然要安排自己的人,不然她就是为宁氏白做工了。

两个人在忙了两天之后终于忙得差不多了,而宁氏也打发人到各房,让他们明儿一早去她那里用早饭。五娘等得就是这一天,她是最高兴的人,一心就等着明早上的到来。

而红锦和花明轩现在却极为不开心,因为花明轩使去的人居然没有寻到马氏:她不在流放人犯当中,听说早一日就病死了。

花明轩的人找了多半日也没有找到马氏,只能飞速报给花明轩知道。

红锦只想知道一件事情:马氏到哪里去了?

此事不但红锦想知道,就连宁氏也想知道;宁氏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在救下马氏之后,马氏居然不听她的吩咐,一个人悄悄的溜掉了。

此时是不能让马氏做出任何事情来的,宁氏却只能暗中找她,带头的人自然是旺财。

旺财对宁氏还是像原来一样忠心,虽然的妻室被流放了,不过他并没有受到什么责难,并且宁氏还给了她一个丫头做妾室:这丫头长得很周正,比他娶了十几年的马氏当然要好的多了。

男人嘛,总是喜新厌旧的,他现在正和小妾打得火热,心里对马氏早已经没有了原本的夫妻之情。

红锦和花明轩都认为马氏一定会回本城,的丈夫、孩4等等邡在这里,她不可能会远走他乡。

猜别是猜引了,只是花明轩没有人手可以天天盯着四个城门,此事也因盛泰福的事情而搁下了:马氏就算回来,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才对。

马氏呢?马氏已经回到了城中,她这几天都在盯着凤家的后门,终于她看到了她的丈夫旺财!

可是她想过去却停下了脚步,旺财扶出了一个年轻俊俏的小妇人,两个人亲亲热热的上了车子走了;马氏愣在了当场,她的脑子里一下子全乱了。她只是想孩子、想丈夫想得厉害,可是宁氏派去接她的人却不许她回城,她才偷偷的溜了;她在牢中吃尽了苦头,因为无药那只受伤的胳膊已经废了,她偷溜的这两天更是忍饥挨饿一一受了这么多苦之后回到家门前,却看到了丈夫另结了新欢!

马氏的心冰凉冰凉,她眼睁睁看着旺财离开了;木木的站了很久之后,她才想起来:旺财的新欢看着面熟啊,那不是夫人身边的三等丫头吗?

瞧那小蹄子身上的穿得、戴的,夫人可是没有少赏她一一那她为了夫人宁死不开口,为了丈夫和孩子的前程在牢中熬了这么久,算什么?!

马氏靠着墙跌坐在地上,泪水无声的流了出来;看看自己身上的破衣,再想想自己老丑的样子,她知道自己完了:就算是回到庄子上,旺财那个没有良心的也不会再正眼看自己。

她不敢恨宁氏,因为她知道宁氏捏死她很容易,并且她也一直就怕宁氏,这是根深蒂固的;至于旺财她虽然恨,可是她和他有两个儿子啊;如果不是她被送官旺财也不会变成这样的。她就坐在那里和乞丐没有什么区别,就这样胡思乱到到太阳下山时才站了起来:这一切,当然要怪那个凤红锦!不是她自己绝不可能会落到这种地步。

她终于找到了罪魁祸首,终于找到了可以为自己讨个公道的人;她恒恨的看着凤家的大院,想了又想之后她敲响了凤家的后门。

不进凤家是不能报仇的。

后门打开了,一个婆子张望了两眼:“走远,没有饭菜给你吃。”她以为这只是一个乞丐。

“张嫂子,是我啊,马大娘。”马氏笑着上前弯了弯腰。

张婆子吓了一跳,她上下打量了好一番才认出马氏来:“大娘,你、你出来了?官家没有、没有罚你?”

马氏勉强挤出一丝笑来:“进去再说,反正夫人是知道我回来的。

张婆子回头看了一眼园子里,然后才道:”这事儿我一个人做不了主,不过大娘以前没有少照应我,不如先去我屋里坐一下,让我去回了夫人可好?“

”好的,好的。“马氏没有反对,只要能进了凤府,其它的再慢慢打算;她,不能放过凤红锦。

夫人那里,她有把握能说服的,因为她知道夫人恨不得凤红锦姐弟能出点事呢;当然,这一次她可不在意凤红锦是死是活了。

张婆子把马氏让到了屋里,给她找出了衣服来,并且还送上来了点心和热茶:”大娘,你要不要洗一洗再去.….?“

”那有劳张嫂子了。“马氏也知道自己现在很不堪,能洗一洗当然是巴不得:”只是有些太过劳烦了。“

”大娘不要说这样的话,你拿了衣服自去洗,我让我家的二丫去给你取饭菜了,一会洗完正好吃一点儿。“张婆子看着马氏进屋去洗澡之后,给一旁的小丫头便了一个眼色,便急急的转身出去了。

七十五章 关门打狗

马氏泡在热水中舒服的几乎忘掉了旺财和那个小蹄子的##她轻轻的低吟了一声儿:她有多久没有洗过澡了?她还真得不记得了。

她洗完换上张婆子的衣服出来时,大丫儿在外面正等她:”我妹子取了饭菜来,大娘将就吃些吧。“

马氏听了也没有推辞,她已经太久没有吃过正经的饭菜了,往日她看不入眼的平常奴仆的饭菜,今天却吃得津津有味儿。

吃到一半儿张婆子便回来了,看到她的吃相吓了一跳:”大娘慢些。“

马氏虽然没有吃饱,不过已经不再饿得难受:”夫人怎么说?“

她最牵挂就是这个了。

”夫人说让我带着你过去呢。“张婆子笑着坐下:”也不着什么急,大娘你还是多吃些吧。“

马氏看了看饭菜,还是站了起来:”我们这就过去吧。“

张婆子也没有拦她,跟着起身:”大娘先穿件斗蓬,这是夫人叮嘱的。“等马氏穿戴好了,她这才和马氏一起出房。

马氏不用张婆子引路,她比张婆子还熟悉宁氏的院子,所以倒是她走得前面张婆子跟在后面。

”夫人听到我回来,可说了什么不曾?“马氏倒底心里不安稳。

张婆子摇头:”没有,只说让我引大娘过去。“

马氏这才放下大半心思,脚下走得更快了;她一定要要让宁氏为她做主把小蹄子赶出她家,还要凤红锦生不如死。

到了宁氏的院子里,早有人等着马氏二人,引她们二人进屋之后宁氏道:”可有人看到?“

”没有。“马氏答道。

宁氏摆手先打发张婆子回去,让她不要对人提及马氏的事情,然后她才看向马氏:”你怎么如此不知死活?你不去庄子上回来做什马氏扑通跪倒在地上哭了起来:“夫人,你要为我做主啊。”她便把旺财和小妾的事情说了出来,宁氏却不耐的打断了她。

“好了,这些都是小事儿,日后你回来再说不迟;眼下你还是快去庄子上,我已经让人安排了马车,你就省心些好不好?”宁氏真是恨不得打马氏两下,看她能不能清醒一些。

马氏听出了宁氏的不耐,她熟知宁氏的脾性,当即便收了泪说到了红锦身上:“夫人,奴才回来主要是为了一件事儿,那个凤红锦实在是祸害太大,如果再不除去只怕夫人反受其害啊。”

宁氏不耐,马氏立时便立接说到了点子上:“夫人,现在奴婢有一

个极好的法子,由奴婢动手,不论是毒还是打,为夫人除去这眼中钉—— 到时夫人只管叫了人到跟前来说笑,自然不会有人疑到夫人头上,就算是官家来了,也查不到什么。”

“那时,奴婢便已经到了庄子上,任谁也想不到是奴婢这个”已死的“的人做出来的。”马氏看到宁氏的神色缓了下来,她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

接下来她并没有再说话,反而跪在地上静静的等宁氏开口。

宁氏没有开口,金绮道:“法子倒是好.可是你有把握可以除去凤红锦?”

马氏狞笑了起来:“三姑娘放心,奴婢当然是有把握的;上一次她跌下来是因为姑娘心怀仁慈不想要她的命,这一次奴婢保证她不会再有那么好的运气。”

宁氏看了一眼马氏:“你这么恨她?”

马氏一愣伏下身子:“因为她实在可恶,居然几次三番的同夫人做对。”

宁氏半晌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道:“绫儿,取一百两银票出来。”银绫看了一眼马氏,没有说话取了银票给宁氏。

宁氏把银票给马氏:“你想用什么法子随意,不过一定要在后天,知道了吗?”她后天会把她所有的人都留在院子里,并且还会让四娘等人、大夫等给她做证,凤红锦出了任何事情都与她无关。

倒霉的到时只能是凤红锦的几个丫头.这一次斩草除根,不会再留下这几个丫头了;她现在也没有什么顾忌了,因为凤家就要是她的天下了。

想来到时父亲听说之后一安会高兴的,他会像原来一样待凤家;不,会比原来待凤家更好,因为凤家到时就如同是宁家一样了。

她想到这里对马氏笑了笑:“你呢,万事也要小心,不要被人看到了,知道吗?你也不能住到我这里,人来人往的太多了;住到——”

“就住到张婆子那里吧,到时奴婢做完之后,会把张婆子一家人也……,免得到时会有人胡说什么——夫人放心就是。”马氏把话接了过来。

宁氏点头很满意:“嗯,就这样吧;事情做完之后你就等在张婆子那里,到时我会让人送信给你,让马车送你去庄子上。”说到这里时,她的眼中闪过了寒光。

这道寒光不但银绫看明白了,金绮也看明白了:母亲要灭口!她们脸色微微一变,不过都扭过脸去没有说什么。

马氏低着头跪在地上,当然也没有看到宁氏眼中的寒光。

她们主仆议定,宁氏又好言安抚了一

##,便打发她回去:“虽说这个时辰府中人少,你回张##里时也要小心些,不要让人看到。”

马氏答应一声儿,自地上爬了起来,就听到外面有丫头婆子在喊:“大姑娘,您慢些,让奴婢给您禀告一声好不好?夫人睡下了,莫要惊扰到夫人。”

宁氏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凤红锦,她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了?!

这也太巧了吧。

一霎间她便想到了张婆子,可是那个婆子一直是自己人,虽然自己并没有见过她几次,不过她的亲信却都是给她说过这个婆子的。

如果不是她,又会是谁?是马氏自己?宁氏扫了马氏一眼,想到马氏对凤红锦恨,她轻轻的打了一个颤:她如此恨凤红锦,那她现在会不会对自己心怀怨恨?

想到马氏提到旺财小妾的神情,宁氏的眼中再次闪过寒光:这个马氏一向跟在自己身边,几乎没有什么是不知道,如果她对自己心怀不满,留下来日后绝对是大患。

宁氏想不通,马氏也想不通:却不知道那张婆子在她洗澡的时候,出来给宁氏送信之前先去了红锦那里。

张婆子是原来跟着红锦上山的人,她早年守寡只有两个女儿,后来因为小女儿生病弄人照看,可是差事又不能耽搁:不然拿什么养活她们一家三口儿?

幸亏当时她想起了红锦来,在山上这位大姑娘能为她们设想.说不定是个有菩萨心肠的人;她的打算是求红锦让她的大丫儿进院伺候,不想红锦听了之后为她求了一个轻松又能照看女儿的差事。

她看得是后院的一个角门儿,平常并没有什么事儿,顶多也就是婢仆们走一走;又有房子给她们娘仨儿住,实在是再好没有的差事。

她来谢过红锦,不过红锦并没有留她的东西,反而又赏她一些大钱,让她给孩子买点肉补补;直到今天她才找到要回报红锦的法子。

那马氏好死不死的居然撞到了角门上;当然,原来她也算是宁氏一

脉的人,虽然宁氏可能并不知道有她这么一个粗使的婆子,不过马氏看到她却没有半分防备。

她把马氏稳住之后便急急来寻红锦了,并不担心马氏会起疑;就算是有什么疑心,还有她的大丫儿在那里应付呢。

红锦请了张婆子进去,先问了她小女儿的身体如何了,听到大好以后笑着点头:“嗯,好好的调养一阵子,再过些日子大丫儿过了生日就可以当差了吧?到时大娘记得给若蝶或是兰初说一声儿。”

她这样说就等于是收下了大丫儿,这可是让张婆子感激不尽;她在来时已经想得明白了,她在府中真能投靠的人也只有一个大姑娘;她认为凭大姑娘的聪明,一定不会在凤家吃亏的。

她的女儿还小,跟了红锦之后十有八九会跟着去容家;到时如果她再求一求,说不定她也能带着小女儿跟过去,怎么着凤家也要给大姑娘几房下人用的。

张婆子是一个很务实的人,她的智慧都来源于生活,但是却母真压对了宝。

她谢过红锦之后,没有等红锦再开口便把马氏的事情说了出来:“现在她还在我那里,除了我的两个女儿.并无其它人知道。”

听完张婆子的话,红锦自心底笑了起来,真没有想到找来找去找不到的马氏居然就这样找到了:好人果然是有好报的。

她想了想道:“她要进府去见夫人?”

“她是这样说的,姑娘。”张婆子不敢抬头,只是有些奇怪红锦会这样问。

“大娘,有件事儿要麻烦你;”红锦收了笑容正色道:“不过我也知道大娘的情况,如果有为难这大娘尽管说,不用不好意思的;我再想其它法子也是一样。”

张婆子想了想道:“姑娘请吩咐就是。”

红锦就是要张婆子到宁再这里来信儿,然后嘛当然让若蝶等人安排张婆子一家三口离开凤家去红锦的外祖家。

浩宇的事情红锦并不是不想告诉外祖家,是因为外祖家就算是知道了,也只能是到凤家来闹:可是凤德文不在家,宁氏装病不见,他们也没有法子,只是平白担心而已,唐家在那边没有生意,在本城中又不如凤家,这些年来能保住她们姐弟的命,唐家已经尽了全力。

张婆子的事情不过是外祖家的举手之劳,所以她才会麻烦唐家。

就是因此,红锦才会在此时赶了来;她现在是一个人,不过一会儿二娘、四娘和五娘都会过来;她今儿要关门打狗,不止是要打马氏这条狗,还要整治宁氏这条狼!

所以这宁氏的院子她闯定了,谁也拦不住;有若蝶提着扫帚在前开路,宁氏的人还真就拦不住。

红锦挑起了帘子:“夫人,我来瞧你了,身体可曾好些了……”她看到了马氏,一脸的震惊,不是装的,虽然原本她是想要在看到马氏时假作震惊的。

七十六章 鬼叫门

红锦是特意来寻宁氏晦气的,所以她进来时脸上带着笑##是这笑意里掺着一丝丝坏坏的东西:她并不介意让宁氏知道她是特意赶过来找麻烦的。

可是她的笑在看到马氏的时候消失了,全变成了震惊。

马氏躺在地上,脑部的血已经把地上的毯子染红了一块了,并且那血还在往外涌出,但是她人却一动不动,就好像已经死了一样。

谁桑了她?!红锦的目光扫过宁氏、金绮和银绫。

听着屋外的声音越来越近,宁氏心下的焦急越来越多,她知道如果被红锦看到马氏在她这里,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她不能在这个时候被红锦捉到把柄:怎么办?

宁氏眼中狠厉一闪,忽然向金绮和银绫使了一个眼色:屋里现在只有她们母女三人,不然她也不会向女儿们使眼色。

她是无能为力的,因为她的确是生病了,旧疾复发并不是假的,只是没有像她说得那样重罢了;就算如此她也没有多少力气让她可以做什么。

银绫看到母亲的眼光愣了愣,她不是没有看懂母亲的眼色,而是她不敢相信母亲居然现在就要下手,还要让她下手!

她看了一眼低着头的马氏,再看向姐姐金绮,向来有主意的她此时脑子里根本就是空白,不知道应该不应该听母亲的;杀人啊,她还真是没有那个胆子,只是想便让她腿发软了。

可是看到金绮时她吓得几乎要叫出声来,没有叫出来是因为她是个自制力很强的人:金绮已经拿起了一旁长几上的如意高高举起。

如意飞快的向马氏的后脑拍去,就在银绫的注目下,马氏只来得及低低的哼了一声便倒在了地上。

血,几乎是立时便在马氏的脑后流了出来,银绫感觉眼前一阵五

彩光线飞舞,腿一软就坐倒在了床上。

宁氏一把扶住她:“快,把这个塞到马氏的手中!”

银绫强自稳住心神扶着拔步床柱站了起来,虽然腿发软头发晕,她还是依着宁氏的吩咐,勉强把那一把剪刀塞到了马氏的手中。

那是一把很平常的剪刀,就和凤府中丫头们常用的剪刀一样。

银绫再站起来时,红锦正好挑起了帘子来,就差了那么一点这一

切落在红锦的眼中:她的心飞快的跳了几下之后渐渐的平稳下来。

红锦那脸上一闪而没的笑意落到了她的眼中,她知道母亲是对的,如果马氏不死,那么死的就有可能是自己的母亲了!

那自己和姐姐、兄长便不会再有好日子过,凤红锦姐弟的原来便会成为她们兄妹的将来。

银绫的心,平静多了。不过她脸上的惊惧并没有消去,反而重了三

分。

金绮手中的如意还拎在手中,好像是被马氏的样子吓到了,脸色苍白的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红锦的话说到一半脸色大变时,她忽然扔掉了如意大声尖叫着扑倒在宁氏的怀中;宁氏也是满脸惊色的抱着金绮,手都还在轻颤。

一切,天衣无缝。

红锦看向宁氏,抚着胸口道:“这是怎么回事儿?要不要报官?”

“报官、当然要报官!来人,叫旺财来,叫他来看看,吓死我了。”宁氏的声音尖尖的,仿佛刚刚受到了很大的惊吓一般。

红锦深吸了一口气,环视了一圈屋里道:“夫人,你是不是要告诉我,这马氏是来行刺夫人的,而幸亏是三妹妹反应快用如意打了她一下,才救下了夫人?”

她不是不恼怒的,原本以为今天可以捉到宁氏的把柄,从而也能解了弟弟浩宇的苦难,却没有想到宁氏母女居然能下得如此狠手,把马氏打倒在地上。

宁氏闻言眼光闪了闪,轻轻点头:“锦儿聪慧。”她知道红锦不信,但是不信又能如何?除非她能找到什么凭证。

至于张婆子的话并不能证实什么,马氏只是要来寻她,至于寻她是什么事情,马氏是不会告诉张婆子的;宁氏吃准了这一点儿。

红锦看了一眼马氏:“好在夫人没有受伤,真是万幸;只是三妹妹这一下子还真是太巧了,而且人就这样被打死,怕也要到官府说清楚才行了。”

宁氏心中一惊,刚才她只想到杀人灭口,却忘了这一点:“你三妹妹一个未嫁的姑娘怎么能去官府过堂?此事我会给你们外祖说一声儿的,本就不怨我们的事儿。”

红锦没有再说什么,任由宁氏吩咐丫头婆子们做事,把马氏的尸体移了出去;她只是把目光在宁氏母女三人的身上轮番转过:她们母女三人蹲惊吓不是假作的。

怎么说她们只是女子,杀了一个人之后不怕是不可能的;红锦嘴角闪过

##笑,直到屋里收拾干净了,她才慢慢起身道!“我只##瞧瞧夫人,不想却被吓了一跳;夫人好好歇着吧,我也要回去好好的压压惊才可以。”

宁氏当然不会留她,让银绫去送红锦:“锦儿,明天一早一家人都到我这里用早饭,我便不让人再去你那里送信儿了。”

红锦答应了一声儿:“早饭当然没有问题,如果是晚饭我却是不敢来的。”

金绮起身瞪红锦:“母亲相召你敢不来?”

红锦淡定的道:“就是晚上的请安我也是不敢来的。”

“你、你,凤红锦你莫要太猖狂了,你敢不遵孝道就不怕族中的家法?!”金绮是真被红锦气到了。

她杀了人,她也怕,她到现在心都缩成一团放不开:这一切当然是凤红锦逼的,如果不是她要来捉马氏,她也不会出手杀人的。

逼她杀了人也就罢了,眼下她是什么把柄也没有寻到,居然还如此猖狂:真是不知道深浅死活。

红锦看向她:“我是说真的啊,难不成三妹妹你还敢来?想那马氏如此凶狠,心肠又一直歹毒,连针板那样的东西都能凭空想出来.她现在死在了这屋里,八成会变成厉鬼吧?”她说到这里左右看了看,好像很鲁怕的样子:“到了晚上,我怎么敢来?那马氏一向是不喜我的。”

她说到这里看了一眼金绮:“而妹妹你打杀了她,难道就一点儿……”

“凤红锦!”宁氏断喝一声打断了红锦的话,她怒瞪着红锦,一

双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

红锦看向宁氏,平平淡淡的道:“什么事儿,夫人?”

宁氏被气得心跳加速,她长吸一口气:“人有三分阳气,鬼怪哪敢相欺?你不要吓你妹妹。”

红锦闻言点头:“夫人说得有理,有道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啊;不过我胆子小,晚上请安的事情……”

“不来也罢!”宁氏硬声打断了红锦的话:“绫儿,送你大姐姐回去吧口”

金绮早已经吓得双目发直,嘴辱轻颤,说不出一句话来了。

红锦一笑:“那就多谢夫人了,夫人心下阳气多想来是什么也不怕的,想来也不会换睡房;那我就告退了,明儿再来瞧夫人。”说完她抬脚走人了。

红锦就是故意吓人的,虽然吓一吓宁氏并不济什么,但是能出一口恶气也让红锦胸口的闷气消失了不少。

虽然马氏死了,不过惊扰宁氏的目的还是达到了;现在宁氏一定又惊又惧又气,一定会想把自己早早除去免得再生出其它是非来。

就算宁氏能忍下,那个金绮也一定忍不住的;倒是银绫那个丫头,要多多防备一二:她虽然受得惊吓不小,不过居然还能稳得下心神来和自己说话,礼数一点没有少。

红锦回到房中换了衣服便出府了,她现在要让盛泰福的生意更好起来,如此刺激之下宁氏一定会先来对付自己,而先放下浩宇的事情。

至于自身的安全,红锦早已经有了安排,她现在就等着宁氏一房的人动手,一定要在凤德文之前捉到宁氏的把柄,然后送到凤氏宗族中请长辈们做主:事实俱在,就算是宁知府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吧?

当天晚上,金绮和银绫都睡在了宁氏的房里,而她的房里一夜烛火都没有熄。

第二天一早,凤家各房的人都聚到了宁氏房中。

宁氏在用过早饭之后,对众人说府中的事情要交由五娘和红锦来打理了;各房的人并没有太多的惊讶,都沉默着没有人表示反对。

五娘很高兴的接过了宁氏手中的那一大串的钥匙,然后便叫着红锦离开;她今天首先要做的当然是查帐册。

红锦并没有离开去盛泰福,而是和五娘一起很认真的看起了帐册来;原本以为宁氏会动什么手脚,但是一切都是顺利,并没有什么人刁难红锦和五娘两个人。

帐册却不是几天能看完的,再加上多出很多的事情来,红锦和宁氏看起帐册来更慢了。

玉娘做事倒是一个稳妥的,商铺的事情就叮嘱大掌柜的来做,除了塞人之外,她并没有变动商铺的任何事情,一切照日。

盛泰福的好日子终于到了,红锦和花明轩两个人忙得晕天黑地,不过看到整条街都挤满了,他们两个也就不觉得累了。

城中的商家在第一天并没有查觉到什么不对,人人都是笑逐颜开。

宁氏的病并没有好转,而且金绮还病倒了;宁氏恨得咬牙:“笑吧,笑吧,再过几天看你还能笑得出来嘛。”

七十七章 凤家的窟窿

银绫却有些担心的看看宁氏:“可是,这样做是不是太……”

“舍不得孩子哪里套得到狼?银子想赚总是有的,眼下还是先要把这几颗眼中钉拔掉是正经;看看前两天的事情,我们不算计她、她也不会放过我们的。”宁氏的眼光闪动:“无毒不丈夫,成大事者大不拘小节,绫儿。”

银绫张了张口看看金绮轻轻摇头:“我今儿出去求几张符回来,姐姐这样子——,唉。”

宁氏看了看金绮咬咬牙:“就看你姐姐,也不能饶了她!”

今天是个大日子,红锦早早便和花明轩出府了;他们就要在今天给城中所有商铺一个教训,让他们知道盛泰福是很记仇的。

每家商铺的每样货物都有一个小小的台子,上面有各商铺自己寻来的人,按着红锦所出的主意向大家介绍自家货物的好处。

各商家的小台子上都有人之后,他们才发现盛泰福在最引人注目的地方还摆了更多的小台子,那上面的货物不是京中耒的,就是各大城、各大老字号的东西————绝不是他们这种小字号能比的。

而且那些商铺的人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人,上台之后讲得头头是道不说,并且还不时引得众人一阵大笑;更是把自己货物和其它人的相比,并没有指名是谁的,也看不出那相比的是哪几家的东西,可是优劣上下是人人一眼都能看出耒的。

胭脂水粉、丝线布匹等等,一样一样很快就把城中几家老字号的东西比了下去!

同样的价钱,不买本城的所产的话可以买到更好的东西,谁不高兴7于是今天城中的各商家老板的脸色都皱了起来:他们要哭得心都有了。

原本以为盛泰福有人撑腰,他们给了货物商泰福也就揭过了:毕竟盛泰福还是要靠他们不是?这些商家连向盛泰福正式道歉都不曾——如果他日方人豪亮出他王府义子的身份来,这些奸商一样会把商泰福再逼上绝路;当然,前提是盛泰福没有得到教训。

红锦不是一个逆来顺受的人,她向来认为欠她的就应该讨回来,不给欺辱自己的人一个欺训那人只会认另她是一个软骨头。

而花明轩更是一个记仇的人,胡正豪更是受不得半分气的人,这么三个人怎么可能会把过节就此揭过不提?他们的骨头不但硬,而且直。

就在今天,各商家终于知道了,却也晚了:红锦三人没有给他们再翻身的机会,经过这一次的盛会,城中坏人都知道什么东西比本城的要好还便宜。

盛泰福却因为这一次的盛会,一下子在城中竖起了金字招牌:童叟无欺,货真价实!更因为附近几个城的达官贵人都来了一些,银子赚得那叫一个痛快。

花明轩看着那些苦着脸的商家摇了摇扇子:“我想,方人豪很快就会得到消息,方家的绸缎这一次被比了下去,受得损失可不是小数目一一他不是一个会认输的人。”

红锦微笑:“花公子等得就是他吧?”她并不担心方人豪的反扑,就算他有个王爷干爹如何?那只是干爹不是嘛。

况且生意场上并不是有王爷撑腰就无往而不利的。

“我可是怕怕的,因为他可是有王爷在后面撑腰的。”花明轩的笑得很奸诈:“万一我被王爷砍了头怎么办?”

红锦看了他一眼,她能砩定花明轩不怕那王爷来砍他的头:他能如此说就表示他不怕。

“那王爷为什么要认他做干儿子?想来他和那王爷原本也不熟,怎么想这事都有些怪。”红锦还是比较关心此事。

“呃,这个嘛,不太好说;”花明轩偏过了脸去:“大姑娘,你看那要进酒楼的可是唐二公子?”

红锦看了一眼,的确是唐伟诚,不过她并没有放弃刚刚的问题:“说啊,为什么那王爷会如此好说话?怎么也是一位王爷,不可能是方人豪能骗到的吧?”

花明轩咳了两声儿:“这个,在下并不太清楚,要问方人豪才知道吧。”

他在说谎,红锦只一眼便看穿了,因为花明轩的神色有些别扭:“花公子,你明明知道的。”

花明轩取了茶来喝:“在下不知道啊,在下又不是方人豪。”

“这有什么不可以说的?”唐伟诚的声音传了过来:“那王爷喜欢漂亮可爱的男人是天下尽知的事惜。”

红锦闻言略一想便明白了过来,她脸上微红没有再追问下去:那王爷居然每欢男人!这个方人豪太过无耻了。唐伟诚仿佛知道红锦所想:“方人豪人虽然卑鄙了一些,却还没有到无耻的地步;他八成是物色了几个不错的男孩子送给那王爷了吧7听说近来方家还在买男孩儿只要长相清秀白净的要求很高呢。

红锦轻轻的骂了一声:”没有人性的东西!“

方人豪分明是在害人,那些男孩儿这一辈子算是毁了。

唐伟诚微微一笑:”人性?这东西什么时候在这世间存在过?大姑娘真是说笑了。“

红锦愣了愣没有开口,花明轩却道:”唐二公子不会是来找凤大姑娘讨帐的吧?“

”答对了。“唐伟诚指了指楼下的人流:”日进斗金啊,大姑娘。“

红锦连眼也不贬一下:”可是这不是我的银子,是浩宇的。“她说得理直气壮,根本就不容人反驳

盛泰福的生意比原来还要好三成,城中的人买东西近来都会先去盛泰福转转的;银子就这样流进了红锦的腰包,自然让宁氏十分的不舒服。

在府外忙了几天的红锦被五娘捉到了,拉她一起去处置凤府的事情:她不能落个独揽大权的名声儿,至少眼下不行。

红锦原本也打算这两天回府处理事情的,也就顺水推舟跟五娘坐到了抱厦中。这一忙便到了下午,红锦累得伸了伸腰:”歇一歇吧,五娘。“

五娘实在是太一急了些,想一下子把凤家的家业都弄个清溃楚楚,把帐都理个明明白白:这可是要几个月的功夫才能做到的。

五娘还没有答话,丫头耒报大掌桎的来了。

五娘笑道:”那就见见大掌柜吧,一会儿锦儿累了自管到榻上歪着,这些无趣的事儿我来便成。“她倒真是巴不得红锦天天只是过耒坐坐。

大掌柜一进来脸色便不对,一见到五娘和红锦,连礼都没有行就道:”方人豪拿着我们铺子的房契来收铺子了!“

”你说什么?!“五娘几乎一下子站起不来。

红锦也十分吃惊的看着大掌柜,她也没有想到大掌柜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在等宁氏出手,她已经准备好了。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没有等来宁却等来了方人豪;只是方人豪怎么会有凤家商铺的房契?

大掌柜听到红锦的话轻轻的摇头:”不太清楚,铺子的地契一直是由老爷保管的;方人豪手中的地契不是假的,他就在府外等着一——今天要么我们给银子,要么给铺子。“

地契是真的,那还有什么话可说?可是凤家的铺子当然不能落到方家的手中。

”给银子吧,需要多少银子?“五娘虽然脸色不好看,不过并没有乱了分寸。

红锦也认为先把地契要过来,其它的以后再和方人豪算帐是上策。

”我们帐上的银子不够给方家的,所以我才来寻五夫人和大姑娘啊。“大掌柜的脸色有些灰白。

”不够?这怎么可能,那银子呢?“五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回夫人的话,我们铺子今年收了很多的生丝,现银几乎都用上了还不够,老爷又向城中的朋友借了不少,听老爷的话好像都是拿铺子做得抵押;可是生丝收上来之后却并没有卖出去一点儿,我们织坊一年也用不了这么多的生丝,能用一成已经了不得,老爷一直在为这个发愁。“

”据我猜想,他这一次出去也和生丝的事情有关,八成是去寻容老爷挪借银子或是想法子把生丝卖出去。“大掌柜的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说起来柜上的银子本来还可以顶三个月的,只是夫人在老爷走后,居然不听我的劝硬是又用了不少的现银买了很多的金线,说是宁知府那里听来的,金线要涨二成左右。“

”可是金线买进来之后,价钱不涨反降,一下子亏了很多的银子;原本可以用三个月的银子,现如今已经用不了多久;只是那些抵出去的铺子怎么会到方家的手中,我却是不知道的。“

听完之后五娘愣了半晌才问迢:”眼下,倒底需、需要多少银子?“

”如果让宁知府出面和方家打个商量,五六千两银子可以缓一个月,如果要把事惜解决怎么也要有个二三万两银子才成。“老掌柜的声音有些低沉。

红锦看了一眼五娘,带着一丝希望问道:”那现在柜上、加上钱庄里的,还有多少银子可以用?“

”没有银子了,大姑娘;“老掌柜搓了搓手:”刚刚发了伙计们月钱,现在加一起银子也不足百两。“不足百两?偌大的一个凤家现在难不成已经是个空壳了,红锦闻言也不再说话,她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不要说二三万两的银子,就是一千两银子她也没有法子弄到:不只是她有没有的问题,而是她手中的银子可是他们姐弟日后安身立命用的,怎么可能会拿出来给凤德文、宁氏二人救急呢。

七十八章 宁氏的胆子

听到需要二三万两银子,五娘的眉头皱得更急;只是眼下她当家,现在的事虽然棘手,但其实也是一个机会,只要能把事情解决,那么日后在凤家她说出的话就比宁氏管用的多。

只是此事很不好解决就是了。

五娘看向红锦喃喃的道:”我们府中帐上还有多少银子?“她虽然是机智百出的人,也想能借此越过宁氏去,可是眼下哪里有什么好法子。

”八百多两银子。“红锦看向五娘:”老爷走时留下了二千两银子,现在只剩下八百多两了;刚刚是五娘你告诉我的。“

这不能怪其它,只能怪五娘和宁氏还有二娘:这两千两银子都恨不得抓到自己手里,自然就成了一个比一个更能买东西了;就好像谁花用得少了就吃了很大的亏,

没有—个人肯收手少花一分银子;当然,花用最多的人是宁氏。

八百两和五千两之间的差距,让五娘再—次沉默了。

她当然是有身家的,不过她有她的小算盘,当然不肯在这个时候拿出她的私房钱,给凤德文和宁氏补这个窟窿。

红锦并没有为银子烦恼,眼下用不着她为此烦恼,因为凤家还不是浩宇的;她现在所想的只有一点:现在的事情,是不是宁氏早就算计好的?

她一直认为宁氏把凤家的大权交出来是没有安好心的,大掌柜所说的事情摆到了眼前,证实了这一点.;不过红锦所思并不是这个。

现在凤家还是凤德文当家做主,虽然他眼下没有在府中,可是早晚会回来的;宁氏背着凤德文买了那么多的金钱,如果不想被凤德文发现,她应该做得是补上这个窟窿,而不是让她和五娘发现这件事情。

宁氏不怕凤德文回来之后恼羞成怒的吧她赶到佛堂去的胆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要知道她一直是个谨慎的人。

红锦对这一点很不解,她认为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古怪。

想了好久她看向大掌柜的:”那些金线还在库中吗?“

大掌柜的摇了摇头:”就在前几天夫人使了人来取走了。“

红锦心下一惊,她看向五娘:”帐上可曾看到金线?“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因此鼻尖上都冒出了冷汗来。

五娘立刻翻找帐册,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没有。“说得有气无力,她知道自己中了宁氏的计。

红锦心下冰凉:”那现在帐上可有银子?“

五娘看向红锦道:”这事早已经查对过了,帐面上还有三千多两银子呢;不算,刚刚发放给伙计们的工钱。“

红锦看着五娘,她不敢相信听到的话:五娘怎么可能会犯这样的错误!大掌柜的也吓了一跳:”什么?三千多两银子?那三千多两银子早已经买成金线了!“

红锦轻轻摇头没有说话,那金线早已经被宁氏取走了,而帐上没有金线只有银子;她看向大掌柜的,有气无力的问了一句:”前几天大掌柜的为什么没有到府中来?“

她和五娘在一起理事也有几天了,虽然因为五娘的防范让她没有多少事情可做,并且还因盛泰福离开了两日,但是一直以来她都没有见到过大掌柜的。

大掌柜的看了一眼红锦:”我去田庄了,夫人让我去各处田庄转转,说老爷不在不要让那些奸滑之徒捣什么鬼;现在正是鲜果上市的时候,夫人所虑也没有什么不对。“

最后一句话就是解释了,解释他为什么如此听宁氏的话。

红锦和五娘对视了一眼都没有说话,宁氏看来准备的相当充分,就连调开大掌柜的借口都无懈可击。

大掌柜的也知道宁氏是想算计眼前的两位,当然还有他这个大掌柜的:如果凤家的铺子被方家谋了去,他怎么也难辞其咎的。好大的手笔,也好周全的计策:宁氏可真舍得下本钱啊。

如果红锦和五娘当真为了脱身倾囊而出,乐得也只有宁氏:好处当然是她独得了!到时她当然什么病也没有了,要收回凤家的大权。

红锦看了一眼大掌柜的:”你的话,父亲信不信?“

”当然信!“大掌柜说得十二分肯定:”只要老爷回来,就算是帐上什么也查不出来了,可是老爷也会相信的;再者肯用心思的话,也可以在几家卖金线的那里得到证实。“姜果然是老得辣,大掌柜一句话就击中了宁氏所布圈套的弱点上:当然要用心思,不然以宁府的势力,那几家铺子是不会承认此事的。

或者,那害宁氏的人早已经让他们封口了:如果宁氏买金线也是上了旁人的当的话。

红锦听完大掌柜的话后,微微皱了皱眉头:宁氏果然是好大的胆子啊,她难道不怕凤德文回来之后找她算帐?还是说她已经安心要把大掌柜的灭口?

想到马氏,红锦看向大掌柜的”您老人家万事小心,在父亲没有回来之前。“

大掌柜的一惊,然后老人的一张脸上闪过怒容:”不怕!她不敢对我如何一——我如果当真死了,我的儿子也会向老爷言明一切,到时老爷只会更对她生疑而已。“

红锦倒没有想到凤德文会如此相信大掌柜的:那宁氏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这样做根本瞒不过凤德文去。

不过她和五娘不能解决方人豪收铺子的事情,那么她们就要吃亏了;红锦想到这里眼睛眯了一下:难不成宁氏想害死她和五娘,到时让凤德文就算是心知肚明,也不能再和她算什么帐?

反正她害死三娘后凤德文也没有把她怎么样,只不过对蓝罗更好而已。

一想到凤德文的凉薄,红锦摇了摇头:不会宁氏真得是打这个主意吧7她忍不住看向五娘,把心中的猜疑说了出来。

五娘听完之后,呆了好一会儿喃喃的道:”锦儿你知道吗?你父亲已经很久没有给我写信了。“

红锦听了之后有些莫名其妙没有答话,五娘抬头看向红锦:”他从来没有这样过。“

红锦依然没有听明白:”可能是他太忙了吧?“

”不是,应该是被宁氏把信藏了起来。“五娘慢慢的道:”如果宁氏真想除掉我们,她绝不会用这么笨的法子。“

红锦沉默了:的确,依着宁氏往日的手段,她的确是不会用这么笨的法子。

”可是,她已经用了。“红锦最终还是说道。

五娘看着红锦半晌,然后轻轻摇头:”我也不太清楚,还是先想个法子打发了方人豪再说吧。

红锦便闭上了嘴巴,要打发方人豪她是没有一点法子,只能看五娘的手段了。

大掌柜看看红锦再看看五娘:“你们不去寻夫人问问?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也是她捅出来的。”

红锦苦笑:“现在夫人说不定就在等着我们去呢。”

宁氏把大权交出来就是为了让自己和五娘背这个黑锅,找她岂不是正中她的下怀,让她有借口发作自己和五娘嘛。

五娘也缓缓摇头,她也不赞成去寻宁氏。

“方人豪,怎么办?”大掌柜算帐,照管铺子是一把好手,论起这些心计手段,他是拍马也赶不宁氏的。

红锦和五娘对视一眼,眼下唯一有用处的只有那些生丝了:“生丝,低价变卖可以得多少银子?”

大掌柜的看向红锦:“就是当铺都不收我们的生丝的,现在根本没有人要啊。”

听到这一句话,红锦和五娘的心都沉了下来:没有银子,生丝还不能换钱,那她们用什么来打发方人豪?

“五娘和大姐姐怎么把客人丢在前面不管?不管怎么说过府都是客,我们凤家不能失了礼数;”金绮的声气传了进来:“方公子,你请。”

她带着方人豪居然进了抱厦!

五娘的眼底闪过了怒气,不管宁氏一房和她有什么样的争执.要知道方人豪可是凤家的仇人,是她和宁氏共同的仇人。

但是现在金绮居然带着这个凤家的世仇登堂入室,帮方人豪来逼帐。

“我可没有时间久等,是给银子还是给铺子?”方人豪没有一点客气,进来便坐到了椅子上。

金绮并没有坐下,她得意的看了一眼红锦:“姐姐你们理事儿,我回去了一——母亲那里还等着我呢。”她语含威胁谁都听得出来。

宁氏这是来逼红锦和五娘,再过一会儿怕是连她本人也会过来的;红锦迎向金绮的目光:“三妹妹你姓什么,还知道吗?”

金绮敛了敛笑容,没有埋会红锦便走了;她能忍下这挑衅,一定是宁氏有更厉害的后招,所以她才会在此时放过红锦。

红锦的心沉了下来,宁氏看来当真没有什么耐心,想在今天就除去自己:是什么,给了她如此大的胆子,居然舍去了凤家这么多的铺子!

宁氏并不是没有法子换回的,是她的纵容让事情走到了这一步的。

五娘自始至终都没有理会金绮,完全当她不曾进来过:“方公子,我们家的铺子的地契怎么到了你的手上?”

方人豪懒洋洋的道:“这个,你就不用管了;反正,你们要么给银子,要么给铺子,其它的废话就不用说了。”

五娘哼了一声儿:“你不说清楚,我们便什么也不会给你。”

方人豪上上下下打量了几眼五娘:“我说,不会你做不了主吧?对了,我一直听说凤家的当家主母是宁夫人,你不会就是那个最小的妾吧?做不了主就快叫那能做主的出来,公子我没有时间和你们废话。”

七十九章 事因

五娘被方人豪两句话就引得有了怒气,不过她倒底是个###,并没有立时翻脸,只是别过脸去不再理会方人豪。

方人豪不在意五娘的臭脸,自管问道:“做不了主也要说句话,做不了主就请能做主的人出来啊,你们不是想赖帐吧?那我可要到衙门……”

红锦打断了他的话:“方公子,是给银子还是给铺子,要先验过了地契的真假再说,你说是不是?我们凤家可不曾把地契给你,就算是真的,这事儿怕也要说个清楚明白才可以。”

方人豪听到这话认真的看了两眼红锦:“大姑娘好利的一张嘴。”

“承让。”红锦淡笑以对。

方人豪摸了摸鼻子,他还真没有想到红锦会说出承让两个字来:“大姑娘你的意思是要赖……”房契当然是真的。

“方公子,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看到房契就应该把铺子给你是不是?”红锦看着方人豪,紧紧的盯着他的脸。

方人豪并没有立时点头,他看着红锦:“今天能认识大姑娘,很高兴。”他这句话和红锦的话没有一点关系,而且他和红锦早就认识了。

他这是在告诉红锦,他看透了红锦的用意才会如此说话:真正的认识了你。

只耍他一点头说是,那么红锦便会让人拿房契找他要店铺:反正是不能辩什么真假的,拿了房契来你就先交给房子好了。

他如果真交了出来,转手红锦就会把他的铺子全送给宁知府.那房契假的也变成了真的!到时他到哪里说理?依仗他的干爹——他自己最清楚,那个干爹能起多大的作用。

没有银子、没有让他很满意的男孩儿.他是不会伸手帮忙的;而做到这两样,花销足可以抵去他失去铺子的一半儿还要多:那是个极为贪财的人。

“彼此彼此,公子客气了;”红锦轻轻一抬手:“公子远来是客,还请吃杯香茶再走。”她端起茶来送客了。

她知道方人豪看透了她的用意,不过她并不介意;她要的只是打发走方人豪。

方人豪看着红锦:“大姑娘,我们改日再会。”他不会放弃的。

“公子慢走,不送。”红锦起身一礼,并没有失了任何礼数,也没有一丝惧意。

方人豪走了,就这样被打发走了。

五娘愣了好一会儿才回神道:“就算如此顶多也不过拖上五六

天。”那些房契是真的,只不过没有去官府校验过而已;现在被红锦用话逼住,方人豪回去也不过是多花一笔银子。

而这笔银子,方人豪一定会计算在凤家的身上。

“不”我想也就能拖上二三天,很有可能也就拖个一两天罢了;“

红锦摇头:”方人豪,并不是如此容易对付的,他今天来多半用意只是来探探,下一次便不会再给我们任何机会。“

五娘看着红锦:”那……“

”拖得一天是一天;“红锦长叹一声儿:”不然,还能有什么法子?“

五娘沉默了,她的确是没有法子。

事情并没有解决,到时方人豪再上门时,她也只有把铺子交出去;可是她担不起这个责任,只要铺子交出去,她就等着宁氏动家法吧。

宁氏当然不会同她讲什么道理,一切的错只能是她的;还有,是红锦的。

红锦看了一眼五娘:”五娘,你可有应对之策?“

五娘立时摇头:”我那里虽然有些体己.可是不过四五百两的样子,根本就不管用;“她顿了一顿脸上微红,也知道此时推脱实在是有些不像话:”我去夫人那里探探,回头我们再商议如何?“

红锦轻轻的点头:”夫人那里是要去看看才行,那就有劳五娘了;我还真是累坏了,先回房去洗一洗。“

五娘带着人匆匆走了,她不止是想去探宁氏,她要做得事情还有很多吧?红锦看着她的背影轻轻的摇了摇头:凤德文的妻妾,没有一个人把凤家真正的放在心上,她们只有她们自己。

所图所谋无非就是怎么把凤家收到自己掌中,就算是损失些也不能白白便宜了其它人:这样的人,能守得住凤家基业当真是笑话了。

红锦回到房当真去洗澡了,她需要好好的静下心来想一想:洗澡能让她很快的平静下来,并且还能让她的头脑清楚。

想来想去,红锦也只有一个法子,不过却要求助于花明轩才可以:眼下并不知道花明轩有没有法子。

问一问吧,如果不行再想其它的法子;虽然现在凤家还不是浩宇的,但早晚都是,她不能眼看着凤家的店铺落到方人豪的手中。

她穿上衣服之后让人给花明轩送信,请他回府之后过来有要事相商。

至于宁氏那里,现在已经到了她要收网的时候,无论五娘用什么手段,宁氏都

##所退让的:她都舍得出那些店铺就是明证。

宁氏是下定决心要除掉五娘和自己了:她忍了五娘这么多年,都容她生下了二子一女,为什么现如今反而要除掉五娘呢?

这,并不只是胆子大不大的问题;红锦想到这一点眉头微皱,这个宁氏倒底是为了什么——绝对不像是为了浩宇和她,才会如此急着除去五娘的。

而且,她为什么要在现在除去浩宇呢?虽然唐家鞭长莫及,可是浩宇有了意外之后唐家不可能会袖手不理:她不怕可是凤德文怕啊。

红锦静下来之后,越想宁氏的心思越奇怪,她感觉有些什么事情是她没有想到的:一定是有什么催使宁氏对浩宇、对自己、对五娘下狠手的。

但,倒底是什么呢?

她又想到了五娘离开时匆匆的背影:好像五娘知道了什么,或者是猜到了什么,却没有跟自己说。

想来想去,她想到了大掌柜走时的一句话:”大姑娘,如果老爷在的话,夫人就算是再过份也不敢如此胡来的。“

老爷在的话,老爷在的话,难不成?红锦一下子站了起来,耳是她又慢慢的坐下了:不太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但是浩宇的出事,宁氏急于除掉自己和五娘的心思,这所有的一切都在向红锦证实,她想对了;如果不是这样,宁氏绝不敢的,也不会的。

而且五娘为什么明知道原因,现在同在一条船上却不肯告诉自己?

如果同她所猜想的一样,那五娘是绝不会告诉自己的。

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如果当真是如此,那她和浩宇所面临的事情便不是这么简单了:她们姐弟更危险;她们要防范的人何止是宁氏一房!

红锦想到此处立时站了起来叫来茜雪:”快,去找花公子回来,有性命交关的事情!“

茜雪还没有出去,外面便有丫头进来:”花公子的丫头来了,她说找姑娘有重要的事情。“

红锦想到了花明轩那个稳重知礼的丫头,急道:”快请!“

那丫头进来给红锦见礼,然后把手上的一个小铜筒奉上:”这是容公子言明要婢子交给姑娘的。“

容连城?红锦顾不得许多,立时打开了铜筒抽出那小小的纸张;上面只有小小的一行字,简单明了:凤老爷遇盗失踪多日,到现在遍寻无踪。

红锦眼前一黑”身子连连晃了几晃,虽然她已经料到凤德文出事儿,但是那个时候她还有个希望。

就是因为凤德文不在了,所以宁氏才会如此猖狂:她要整个凤家,不想让任何一个铜子落到其它房的手中;尤其是红锦姐弟和五娘一房。

她努力克制自己,平稳着呼吸着把纸收好:“谢谢你了。”

“不敢当,姑娘;如果姑娘没有其它的吩咐,那婢子告退了。”

那丫头福了一福。

红锦让人赏了她一两银子,虽然她并不一定能看上眼,但却是红锦的心意;她有是她的,红锦给得是红锦的给的。

打发那丫头走了之后,红锦坐下来开始细细的思索:容连城和胡正豪已经知道凤德文遇盗的事情,那么浩宇他们便会想法子周全。

眼下她需要做得就是保全自己,以及保全凤家:这是浩宇的,是母亲唐氏用性命给他们姐弟留下的。

只是眼下五娘已经不可靠:她猜到了凤德文出事,为了她和她的儿子一定不想浩宇活着的;也就是说,她在对付宁氏一房的时候.也不会放过红锦姐弟二人。

五娘她对凤家是志在必得!

那么,现在她可以相信谁?红锦看向窗外,只凭她自己可以嘛?花明轩能帮的有限,因为他是个外人。

她需要在凤家寻找同舟共济的人,只是却并没有把握。

虽然蓝罗和四娘都是不错的人,可是她们如果站到五娘那边去,比和自己在一起强太多了:因为她都看不到自己有什么可倚仗的。

可倚仗的?有什么可倚仗的?红锦眯着眼睛想了起来:没有倚仗的,她就是连自保都有问题。

因为宁氏图穷匕现的时候,一定会是极为疯狂的,明目张胆的让人在晚上拿了她打杀、或是弄成上吊自尽的样子并不是没有可能。

五娘有自己的势力,不管是铺子还是府内;宁氏就不用说了,而四娘因为有给她做主的叔父们,当然不会有人要去害她,至于蓝罗只要选一方就会暂时自保。

那她,有什么?红锦想来想去,还真没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手镇得住各房,她正犯愁就听到外面丫头道:“夫人已经好了?请我们姑娘过去做什么?”

宁氏居然连一刻也等不及了吗?

八十章 一笔大生意

红锦听到外面传来的话语声脸上变色一下子站了起来,##果然是心急啊,想现在就下手除去自己吗?她刚站起来,随着思绪飞转忽然飞快脱去鞋子躺倒在床上,并且给自己盖好了被子。

春雪不用红锦吩咐已经迎了出去,她要为自家主子多争取此时间:“姐姐有什么事儿,小声点儿好不好?我们姑娘好像是受了些风寒,头疼的要命,刚刚发了汗躺下。”

“大姑娘病了?”宁氏的人惊咦了一声儿:“可请了大夫来?我进去给大姑娘请个安,而且夫人也的确是有要事儿,怎么也要说给大姑娘听的。”

春雪听到这里知道拦不下,正在想怎么拖上两句话时,听到若蝶的声气:“姑娘睡着不容易,姐姐们说话声音小些可否?”

看到立在门边的若蝶,春雪心下一松伸手相让那丫头进屋:“夫人有事儿啊,这可怎么说的,姑娘刚刚发汗睡着。”

那丫头一笑没有应春雪的话,也没有理会若蝶,径直进屋走到了床前相探头想看红锦时,却被床头的兰初给挤到了一旁:“姐姐让让,我给姑娘换搭上一块毛巾,虽然说已经发汗了,还是小心些免得再发起热来不是?我们姑娘刚刚还嚷头疼呢,姐姐就算有事儿真不能等一会儿?”

那丫头被迫后退了两步皮笑肉不笑的道:“我的事儿当然不敢叫醒大姑娘的,只是夫人的吩咐,我可是当不起的;姑娘虽然着了风寒,听我说两句总是可以的吧?”

她已经飞快的扫过屋里,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算如此她也没有太过客气:她可是夫人的人,而且今时也不同往日了。

“你们一对不说话都不行吗,不是说了让你们都出去,我要好好歇一会儿,只等五娘来才叫醒我?啊,是五娘来了?”红锦挣扎了一下好像要坐起来,却又仿佛力不从心的样子:“请五娘过来吧,有大事儿不能耽搁的;刚刚还好好的,这么一会儿居然全身都无力了,只能劳烦五娘移步了。”

春雪上前给红锦掖了掖被角:“姑娘,不是五娘来了,是夫人使了人来.说是有要事。”

“夫人?”红锦翻了个身,眼光在屋里的几个丫头身上扫过,落到了那丫头的身上:“哦,是你啊,什么事儿?”她的语气淡淡的.

并不像刚刚提到五娘那般自然亲厚,而且话语中也见不到对宁氏的半分敬意。

红锦是故意的,不管如何先给宁氏一个错觉,认为五娘已经和自己联手: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就看自己姐弟和五娘谈成了什么条件,当然她是不会同意把凤家拱手相让的,不为其它,只为她早死的生母这一步也是不能让的。

宁氏却不会这样想吧?她还是有这种担心的,因为人常常都是以己之心度人之腹的,她会为了得到凤家不惜任何手段,便以为红锦也会如此做。

只要把五娘先绑到自己身上,那么宁氏的目标第一个就是五娘;只有先除掉五娘的人,宁氏才会安心的来对付自己。

宁氏不会先急急来对付红锦,让五娘有机可乘的,因为宁氏是个谨慎的人。

那丫头自然听出了红锦提到五娘时语气的不同,她眼神微微一变笑着给红锦施一礼:“大姑娘,夫人让我来请姑娘过去议事儿;已经有人去请五娘了;姑娘虽然着了些风寒,不过夫人说是要事怎么也要请大姑娘过去一趟。”

“哦。”红锦淡淡的答应了一声,并没有说去还是不去。

那丫头有些尴尬的蹲在那里,不知道是起来还是不起来为好,也不敢再催促红锦:因为红锦和她的丫头都对她显现出很明显的敌意,她并不想吃眼前亏。

红锦合上了眼睛,屋里便静了下来,茜雪等人或坐或立,都没有要开口的意思;那丫头蹲得久了腿有些麻,她看了一眼红锦心下虽然恼怒,脸上却不敢带出来;她倒底是个聪明的,看向一旁的春雪:“大姑娘不会是又睡过去了吧?”

春雪看了一眼红锦:“着了风寒原本就是浑浑沉沉的,可能……”

“嗯;”红锦轻轻的睁开了眼睛:“我还真是有些撑不住就是想睡,要不你先回去给夫人说一声儿,就说我过一会儿和五娘一同过去吧—— 五娘应该会来接我一同去的,我也稍稍眯一会儿,不然就是过去怕也议不了什么事儿。”

那丫头虽然不满可是看看又合上了眼的红锦,也只能答应一声起身走了;她出了院子之后回后啐了一口才忿忿的走了:看你还能猖狂多久!

红锦在那丫头走了之后立时便坐了起来,宁氏想发难她拖也不拖不了多久,要快些想法子应对才成:五娘的力量并不能借助多少。

#氏叫她和五娘过去,无非就是因为方人豪手中的房契,##是向她们问罪;就算是用脚趾头想,她也能想到宁氏会说什么。

如何应对?没有法子应对,是绝不可能打发的掉宁氏;而且.她也不能让凤家的铺子就此变成方家。

怎么办?怎么办?

“花公子来了。”茜雪一边打起一帘子一边道:“我们姑娘正急呢。”

花明轩进来也没有和红锦客气:“可收到容兄的信了?凤老爷十有八九是回不来了。”

这句话是实情,凤德文失踪了已经多半月音讯全无,是不可能再回来了;他的生死并不会红锦伤心,不过心底还是有些触动:倒底是血亲。

“嗯,眼下的事情却很棘手;”红锦也没有要客气的意思,现在事情迫在眉捷:“我想到一个不是法子的法子,只是还要看花公子是不是能帮……”

“说吧,什么事儿。”花明轩常挂在脸上的坏笑不见了,从没有过的正经:“法子是人想出来的,大姑娘你只管说。”

言外之意就是他无论如何也会帮红锦的。

红锦先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然后道:“我现在唯一能想到的法子就是……”

“生丝!”花明轩几乎是和红锦同时说出来的,他抚了抚掌:“也唯有这一个法子,除此之外不可能筹到巨款的。”

“是这样;”红锦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花明轩:“本城及附近几个城并没有人买生丝,不过我想总会有地方需要的,只是路途远我们不知道罢了;不知道花公子可否能为那此生丝找到买家?”

花明轩笑了:“买家不是现成的?盛泰福啊,这么好的生意,大姑娘你不先照顾我们的生意?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红锦一下子睁大了眼睛:“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大姑娘,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花明轩把扇子打开又摇了起来,嘴角挂上了招牌式的坏笑:“这可是一笔大生意,很有赚头的大生意;因为我知道哪里需要生丝,当然也要分成色的,不过我们卖过去是没有多大问题。”

“成色都是极好的,这一点我相信大掌柜的话;他说附近几个城所有的上好生丝都在我们凤家仓库中。”红锦很肯定的道:“只是,就连天川府都不需要我们的生丝,他们不知道自哪里买到了生丝,比我们的要便宜一些,当然成色上要差那么一点点。”

“花兄,如果有什么难处千要不要为了我们姐弟……”红锦并不想让花明轩拿出银子来买下这些生丝。

“不为难,一点儿也不为难,这可是很好的生意;大姑娘,你只管放心,我不但能把这些生丝卖出去,而且还能卖个极好的价钱,并且一点儿也不为难,现在嘛——”他坏坏的笑了起来:“大姑娘,你要准备去见宁氏夫人才成。”

红锦原本就是极聪明的人,一点就透:“想法子让宁氏和五娘同意把此事交给我来办!”

“对,想来不会太难,因为她们都巴不得吧?”花明轩的笑更坏了。

红锦轻轻点头,她还需要做得就是不能让宁氏和五娘起疑:她们只是想让自己和浩宇永世不得翻身,而不是想把好处放在自己手上。

“还有一点儿,不知道大姑娘想到没有?那些铺子要收回来的话,官府那边倒是好说,只是那些铺子要落到谁的名下?凤老爷已经不在了。”花明轩看了一眼红锦,有此意味深长。

“当然是浩宇。”红锦不假思索。

“那你就是害浩宇了。”花明轩看着红锦轻轻摇头:“大姑娘,你只要稍稍一想就能明白。”

红锦微一愣之后便明白了过来,现在浩宇人还在狱中,如果宁氏和五娘在事后知道这些铺子归到了浩宇的名下,她们还不恨得立时就要置浩宇于死地?

“多谢花公兄提醒。”红锦轻轻一礼:“一切多劳烦花兄了。”她要把那些铺子拿到手,要对付的可不止是宁氏和五娘,还有方人豪。

方人豪的目的并不是银子,他要的就是凤家的铺子。

“还有一事儿要麻烦花兄;”红锦又福了一福:“我需要一封信,而凤家更有人需要那封信。”

花明轩轻轻点头:“我明白,大姑娘放心就是。”他没有多问,因为他知道红锦所指的信是什么。

“姑娘,五娘的车子快到我们院子门外了。”若蝶过来说了一声儿。

花明轩起身,用扇子拍了拍若蝶的头:“你这丫头直说我应该走了就是,偏还要拐个弯儿。”

八十一章 各有心思

若蝶一笑:“这可是公子自己说的,婢子可没有赶您:###,您慢走。”说没有赶人,可是手却快快的打起了帘子来。

花明轩摇了摇头:“你个丫头!大姑娘,也没有其它的事情.你一

切多加小心。”他微一点头起身出去了。他是由若蝶引着自后门走的,并不想和五娘走个脸对脸。

红锦知道五娘一定会来,她眼下还想着要把红锦当杆枪使吧?她向来是个聪明的。

五娘人未到声先到:“你们大姑娘生病了?刚刚我们在抱厦时还好好的呢。”

“五娘,哪里有病,可不就是好好的;”红锦迎了出去,还是像原来一样亲热的挽了五娘的胳膊:“我病是要看人的。”五娘笑了起来捏捏红锦的脸:“你啊,可把我吓了一跳;怎么着,她的人没有说什么吧?”

红锦摇头微笑:“没有,我没有给她什么好气,再加上我近来一直肝火旺,火气大一些,她很识趣的说了两句话便走了。”

五娘笑着坐下:“嗯,就是要有些火气才成,不然还真被她那一

房的人认为你没有长骨头,想捏就捏呢;”接过来了茜雪捧上来的茶:“她也打发人到我那里去了,正赶上我洗澡,怎么也要梳洗更衣吧?那丫头也只能先回去了。”

说到这里她吃了一口笑道:“说起来我们夫人的身体并不好,不知道我们这么一来,她的病会不会又重三分?”

锦也笑了:“管她呢,谁让她不安好心设个套让我们钻!分明就是她的错,却要让我们来担 —— 老话说得好,你不仁我便不义,这没有什么好说的。”

“只是,父亲也不知道在哪里,不然五娘给父亲写封信,到时父亲写信回来我们便不用受她的气了。”红锦微微一叹。

“可不是;”五娘的眉毛挑了挑:“老爷总是明理的,不过眼下我们却只能先想法子过了这一关,只要我们能等到老爷回来便可以松一口气了。”

就像红锦所猜想的,她并没有把自己的所疑讲出来。

红锦微一叹:“怕是不容易呢,而且浩宇也没有写信回来,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很不安生。”

五娘拍了拍她的手:“你想得太多了,浩宇可能是有些事儿忙了呗?过几天也就有信了,眼下我们还是先想法子应对她吧,不然明儿我们就有可能被赶出凤家去。”

“五娘有什么法子?”红锦不动声色的把皮球踢了回去。

“我哪里有什么法子?眼下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反正先保住我们自己再说吧;唉—— !”五娘长叹了一声儿:“我们先过去看看吧.人家可是凤家的主母,我们总不能真得不理不睬吧。”红锦很乖巧的点头,随着五娘的车子去见宁氏。

说不紧张那是骗人的,红锦手心里微微有些潮,她不知道宁氏会如何的张牙舞爪呢:今天,想来是宁氏好不容易才盼到的吧?

到了宁氏的院子里,看丫头婆子们的神色便和平日里有些不同,她们的笑容很深。

红锦知道宁氏不会给这些粗使的丫头婆子们说什么,想来是她们看主子的神色感觉到了什么吧?

宁氏的大丫头早一步迎了出来,淡淡的向五娘和红锦问好之后打起了帘子:“夫人等五娘和大姑娘多时了。”

五娘看了她一眼笑着点了点头,不过却并没有说什么:现在得意未免太早了些。

红锦并没有多看任何人一眼,只管老实的跟在五娘的身后进了厅。

宁氏端坐在厅堂的首座上,头发梳得一丝不乱,盘着的头上也只是用一只祖母绿宝石簪子别住,并没有其它的饰物。

看到五娘和红锦进来,她轻轻点头:“坐吧,大姑娘的病好些了?”

红锦微微欠身:“让夫人挂心,发了汗现在好了一点儿,晚上再吃碗姜汤,想来明天也就没有大碍了。”

宁氏的目光在红锦的脸转了一圈,笑笑:“大姑娘要多保重才是。”说完她看向五娘:“我听人说方人豪今天到我们府上讨债?这是怎么回事儿?”最后一句话已经带上了一分责问的意思。

红锦垂下了头并没有说话,五娘只能开口把事情的前后因果说了一遍,自然没有提宁氏买金线一事。

听完之后.宁氏看向红锦:“大姑娘你实在是做错了,怎么能把方人豪这样打发走?等到他再来时,我们要怎么办?难不成要把铺子交给他吗—— 你就成了凤家的千古罪人!”

什么还没有说,宁氏一开口便给红锦扣了一个千古罪人之名;红锦抬头看了一眼宁氏:“不知道夫人有何法子教我?”宁氏哼了一声儿:“人已经被你打发走了,还说什么法子?现在还能有什么法子,只能是筹出银子来把铺子赎回

##说。凤家的祖业,怎么能落到方家手中?”

落到方家手中的凤家祖业没有吗?只那织坊便是极重要的,亏得宁氏有脸说得出口。

红锦没有接话,因为一听宁氏的话,她便知道宁氏的心思了:不说其它,先定了红锦的罪名,不是她也就不用筹银子了;如果银子筹不够把铺子给了方家,那么红锦就是凤家的大罪人,到时宁氏把红锦往宗族里一交,眼中钉便除掉了。

宁氏所说要筹银子自然也是个陷井,就等着五娘和红锦往里跳,红锦当然不肯去送死:铺子的帐上还有三千多两银子,但是事实只有不足百两。

三千两银子自然不能解决眼前的事情,不过宁氏并不是想解决事情,她只是想对付五娘和红锦:只要有一人开口说柜上无钱,那么宁氏便会狠狠的咬一口。

红锦明白,五娘自然也明白,所蚊她也没有开口。

“为什么不说话?难不成你们想把铺子给那方人豪不成?”宁氏瞪向五娘和红锦。

红锦依然垂着头不说话,五娘只得道:“我们哪里有什么主意,一

切全凭夫人做主。”

宁氏却奸滑似鬼:“哼!我不过是病了这几日,让你们代为理事,不想你们就给我捅了这么大的娄子出来!如果我再病下去,怕是凤家连大宅都保不住。”

这话不止是重,而且分明就是诬陷,很蛮横不讲理的诬陷。

五娘吸了一口气没有反驳,红锦什么声息也没有只管还是低着头,她的意思很明显:她什么都依五娘。

“好了,先不说这个,等事情解决之后再说你们的错;”宁氏摇了摇头,一画宽宏大量的样子:“那些铺子要多少银子?”

好戏来了。

“大掌柜说要二三万两。”五娘平板的道。

“什么?!”宁氏一掌拍在桌子上,震得茶盏都跳了起来:“你们倒底把多少铺子抵给了方人豪?!”

五娘平静的直视着宁氏:“不是我们抵出去的。”

“不是你们?不是你们难不成是我?!”宁氏好像气得不行,抓起茶盏来就摔在了地上:“二三万两银子,你们这是想害得我们凤家家破人亡啊!”

五娘还是平声静气:“铺子不是我们抵出去的,房契并不在我们这里。”

“哼!现在还不认错,老爷不在,近来我又没有理事儿,不是你们难道是远在南边的老爷回来抵出去的不成?!真是笑话。”宁氏狠狠的瞪着五娘,长长的喘了一口气:“真是气死我了。”她却没有接房契不在五娘和红锦手上的这一句话。

“罢了,到时自有老爷来处置你们,眼下还是先把铺子拿回来是正经。”宁氏一副气得要死,却不得不咽下一口气的样子:“我们柜上还有多少银子?”

重中之重就是这一句话,这才是宁氏今天最想问的一句话,也是她要真正发作的时候:前面她几次三番的表示出震怒,又无可奈何的放过五娘和红锦——就是为了这一句。

红锦的头纹丝不动,她依然不打算说话。

五娘长吸一口气:“有三千多两银子。”这个亏,她和红锦是吃定了!

她不可能说柜上没有银子了,如果她如此说宁氏一定会让人取帐册来查,到时便是她和红锦贪墨了这些银子:到时就算她们全身是嘴都说不清!

除了大掌柜的,没有几个人会为她们二人出头做证,现在铺子上下几乎都是宁氏的人:时间太短,五娘并没有安排几个不说,而且还都没有成气候。

所以,这三千多两银子五娘只能承认有,没有也得有。

红锦的头还是垂得低低的,连发丝都没有颤一下,就好像五娘所说都是真的,柜上当真有三千两银子一般。

宁氏笑了,怒笑;只是她的笑容看上去带着一分狰狞:“什么?

才三千两银子!”她长吸了一口气,掐着手指头算了一番:“嗯,再筹二千两左右就可以先凑和一个月,这一个月足够老爷回来的了;五妹妹,你先把这三千两银子取来,其余的银子我们再商量法子。”

早就料到了宁氏会有这一招,五娘还是身子有些颤动抖:气的,她没有想到宁氏会如此无耻。

三千两银子,那是要让她卖妆奁啊!卖了她的妆奁,银子却要白白送给宁氏,这让她如何忍得下这口气?

五娘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既然宁氏如此不仁,她自然也不能束手等死:那就来个鱼死网破好了。

八十二章 弃

宁氏说完之后便没有再看五娘和红锦,因为她知道五娘##会生气的,会气疯的;但是,她认为五娘和红锦就算是气疯了,气得半死,只要想活下去便只能把三千多两银子乖乖的交给她。

五娘有私房钱,而红锦璐盛泰福这些日也极赚钱:不足?五娘自会去想法子的,这不是她担心的事情,是五娘和红锦担心的事情。

宁氏刚想取桌上的茶,便听到了椅子响;她有些惊异的看速去:五

娘站了起来?五娘居然还是满脸怒容的站了起来?!

这怎么可能,她难不成不想要命了?那也成,没有三千两银子,却可以让她早早的收拾五娘和凤红锦,这生意也不赔。

“怎么了?五娘有什么事儿嘛,不过是取银子罢了,这个没有什么难处吧?”宁氏眼中的得意之色并没有掩饰,她就是要激怒五娘。

五娘看着宁氏沉声道:“好了,我们不用绕什么圈子,打开窗子说亮话吧;姐姐,那三千多两银子是怎么回事儿,你我心知肚明!”

宁氏只是看着五娘笑了笑,如同在看一个傻子,一个快要死了的傻子:居然想硬来?就算是你知道又能如何?我就是不认,没有凭证之下也只能是你五娘死!

五娘也笑了,她笑得有些冰冷:“除了这银子事情,还有一件事情除了姐姐知道之外,我也知道了;”她紧紧的盯着的宁氏的眼睛:“关于老爷的。”

宁氏眼中的笑意一下子冰冻住了,她不敢相信的看着五娘:怎各可能?!不可能走漏风声的,也许五娘所说的并不是自己想得事情呢?

不要被五娘奸滑所骗了。

她冷冷的一笑:“老爷的事情?老爷的事情我们当然都知道,好了,你还是先去取银子,回来我们还有正经的大事儿要商议。”

五娘笑了,轻轻的笑出了声儿:“姐姐是真听不明白,还是在假装听不懂?我说的是老爷离开去寻容老爷之后的事情,姐姐这一次可听明白了?”

宁氏震惊,她呆了一呆:逞个五娘居然真知道了?!她看一眼五

娘,心道:不可能,应该是猜到了什么才对。

“我听不明白,也没有心思听你说这些,快去取银子吧,眼下没有什么事儿比那些铺子更重要。”宁氏冷冷的催促道。

五娘看着宁氏:“当真?不要以为我没有什么凭证,只要……”她看了一眼红锦,后面的话却没有再说下去。

宁氏明白她的意思,脸色也大变:如果五娘说破,那么红锦和容家的人通信之后,凤德文的事情便瞒不住的;到时,她的一切布置便是泡影儿!

她咬咬牙:“妹妹你倒底想说什么?”

“不想说什么,只是想和姐姐好好的商议一个法子解决眼下的事情;”五娘轻轻的坐了回去,她知道自己赢了:“那些铺子,还要姐姐多想想法子才成。”

宁氏盯着五娘看了半晌轻轻的点头:“好,好。”她知道自己要另外想法子了,因为五娘已经知道了凤德文的事情,那么要除去她便要另想法子。

不过能先除去红锦也不错;她想好之后看向五娘:“铺子的事情,你和我们大姑娘商议过了没有?”她这是在问五娘,是不是要做壁上观?

五娘扫了一眼红锦,笑道:“只是说过两句,不能算是商议过吧?

锦儿年龄还小,哪里有什么主意。”她的话听上去是在为红锦说话,其实就是向宁氏暗示此事她不会理会—— 只要不牵扯到她。

“小?小就要可以把凤家的祖业送给方家?昨天不是她一句话,那个方人豪我见了之后,还有法子拿回那些房契来,现在方人豪经她一提醒,就算是我也一点法子也没有—— 二三万两银子,我们几个就算是砸了骨头卖油也筹不出来啊。”宁氏的双眼瞪得如同是铜铃。

红锦并没有意外,五娘为了利益抛弃了她很正常,因为五娘原就是这样的人;她抬起头来看向宁氏:“夫人,你想如何?”

宁氏还有很多的话要说,却被红锦淡淡的一句话全打回了肚子里:你想如何?她狞笑了一下:“你果然是不知错的,还问得出这种话来?

现在你应该想想你要如何做,问我?你做了这么大的错事,老爷不在哪个能为你担得起?”

红锦看着她,淡淡的道:“夫人不想如何?那我便说说我的意见,我一个担起这个责任,就请夫人放过我们姐弟一马如何?”

条件是不能不讲的。

宁氏眯起了眼睛:“大姑娘,你这话错了;是我要求你放我们凤家上上下下一马才对—— 没有了那些铺子,老爷回来要怎么交待。”她怎么可能会放过红锦和姐弟,她等这一日已经太久了。

凤家,就要尽落她的手中。

红锦看着宁氏:“既然夫人说是我做错了,不应该让方人豪离开,那么此事就交由我来处置吧;我保证,那些铺子绝不会落入方家。”

“就凭你?”宁氏上下打量了一番红锦:“用什么来保证这一

点。”

红锦避开了宁氏等眼睛:“我会尽力。”

五娘一直没有说话,她低头吃起了茶来,并没有阻止红锦担下此事:就好像她忘了,此事原也有她的责任在里面。

宁氏盯着红锦半晌道:“好,不过事情紧急,你需要几天?”

“十天。”红锦想了想。

“不行,顶多三天!”宁氏一口回绝了,她看着红锦:“三天之后,如果那些铺子落入了方人豪的手中……”她没有给红锦再还口的机会,就只有三天。

“一人做事一人当,到时任凭夫人处置。”红锦的话并没有气势,好像是被逼无奈不得不如此说一样。

宁氏点头:“那好,五娘做个见证。”五娘并没有出声,不过她也没有摇头。

“大姑娘,如果不是你闯得祸事太大,我绝不会让你一个人……”

宁氏此时居然还想来段猫哭耗子。

红锦轻轻开口:“我知道,一切不怪夫人;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还请夫人成全。”

“是什么?银子嘛也只有柜上的那些了,再多只能等你父亲回来了。”宁氏一开口便表明不会给红锦一分银子。

红锦的声音轻轻的,完全没有了往日的英气勃勃:“我知道现在没有多少银子,我是想把那些生丝卖掉来筹银子……”

“行!虽然说你父亲不在,那么多的生丝不能交给你一个孩子,只是眼下事非寻常,我能做得也就是这些了。”宁氏答应的很痛快。

她不能不痛快,因为她知道那些生丝是卖不出去的;如果能卖出去,凤德文也不会去寻容老爷;而这个凤红锦什么也不懂、不知道,以为自己有了盛泰福就了不起,那就让她去吧,也免得日后被人诟病说她苛薄凤红锦——她可是给了凤红锦东西去变卖换回铺子的!

宁氏几乎要笑出来,她强忍住了。

红锦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向宁氏和五娘要了生丝仓库的钥匙及帐册、印章等物:有了这些,就表明她是得到了宁氏的允许。

她没有再多做停留,起身便告辞了;走时还特意对着五娘福了一

福,倒让五娘的脸上泛起了红晕,有了一丝不好意思。

红锦走得很急,几乎可以说是小路;宁氏和五娘都以为她是着急去想法子,两个人的眼中神色虽然有些不同,但都在心底说:凤红锦、凤浩宇,你们完了。

接下来五娘也没有久坐就告辞了,她和宁氏没有什么话好说:就是因为没有凤红锦姐弟,她们两房更是死敌,在凤家,只能有一房留下来。

宁氏也没有留五娘,她也需要时间好好的想一想,如何除掉五娘这一房的人,绝不能留下这个祸害。

红锦并不是着急要去处置事情,她是想笑,非常的想笑,却又不能让宁氏和五娘看到,她才会急急的跑出来:她原以为要把生丝要过来要费些手脚,不想宁氏如此简单的就同意了。

想到日后宁氏脸上的精彩,她实在是忍不住就想笑。

有了生丝,她可以自保;再等来那一封信,到时才能知道这凤家,是谁笑到了最后。

红锦回到自己的院子里,花明轩早已经在等她,只不过还多了一

个人:唐伟诚。

“唐二公子,你不是来讨债的吧?我现在可是……”红锦一面给唐伟诚见礼一面半开玩笑的说。

唐伟诚转身上下看了看红锦才道:“不是,我是听到方人豪手里有凤家铺子的记契,想来和大姑娘商量一下做笔大生意,不想却被人捷足先登了。”

花明轩把他的扇子晃来晃去,几乎要晃到唐伟诚的鼻子下面:“我不喜欢合伙的生意,所以对不住唐兄了。”他是睁着眼睛说瞎话,盛泰福就在城中矗立着。

唐伟诚仿佛没有看到花明轩的扇子:“大姑娘,怎么也要照顾我几分生意不是?近来我的生意惨淡,家里要揭不开锅了。”说得就如同是真事一样。

红锦闻言特意看了一眼唐伟诚身上的袍子,那是出自于盛泰福的、她和丫头们想出来的新样式的袍子:这样的一件衣服是要近百两银子的!他居然脸不红气不喘的说什么揭不开锅了。

“看来唐公子府上的仆从们都是食燕窝长大的啊。”花明轩瞪大了眼睛:“佩服佩服,唐二公子果然是有古人之风,当真是拿仆从当手足待啊。”

八十三章 不是孤单一人

唐伟诚就好像没有听出来花明轩话中的暗讽,依然不理###轩只是看向红锦:“大姑娘,你可是有诺言在先啊,怎么也要照顾在下一二不是?生意也不大,来人。”

随着他并声,有人提上来一个盖了蓝黑色布的笼子。

唐伟诚示意长随把布拿掉,指着笼子里的鸽子道:“就这几只鸽子,每只以一百两银子卖给大姑娘,共计四百两银子;多谢承惠了。”

抢劫!红锦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唐二公子当真是在抢钱啊,哪有一只鸽子就卖到一百两银子的?除非这个鸽子是用金子打出来的。

“好!买下了!就这么说定了,唐二公子一言九鼎,可不能反悔哦。”瘫坐在椅子上的花明轩,在看到鸽子之后就两眼放光;听完唐伟诚的话,他以红锦从来没有看到过的矫健身姿跳了起来,开口便替红锦答应下了。

唐伟诚的眼底闪过了一丝什么,飞快的消失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依然假装屋里没有花明轩其人,还是盯着红锦等她的回答。

“好的。”红锦不知道花明轩为什么会如此激动,不过她还是依言答应了:能让他这样激动的东西,应该是好东西才对。

“以后有什么生意,请姑娘以这鸽子向我传个消息可好?”唐伟诚眯起了眼睛,嗓音有些沙哑:“老主顾了,生意在我这里总是好商量的,总不会让大姑娘吃亏的。”

不知道为什么,红锦忽然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压力,来自于唐伟诚,让她感觉自己呼吸都有些困难:眼前眯着眼睛看自己的唐伟诚,让她有一种很危险的感觉。

他,不高兴了;红锦看了一眼唐伟诚,虽然她什么也没有看出来,可就是感觉到了:唐伟诚不高兴了,只是,为什么呢?

她仔细看了一眼唐伟诚:“谢谢唐公子。”她知道唐伟诚是好意,经过训练的鸽子可以在她紧急的时候用于求救。

唐伟诚好像更有一点不高兴,不过还是答了一句:“用不着谢我,我也为了我的生意,还有我没有收回来的欠帐”花明轩已经快手快脚的让茜雪把鸽子接了过来,生怕唐伟诚会反悔似的。

红锦闻言偏了偏头笑了:“那这一次,也只能是先记在帐上了;唐公子多多包涵。”

唐伟诚看着红锦的笑容也笑了,他眯着的眼睛也睁开了:“那我就不打扰了,大姑娘请留步,就请花兄送送我吧。”他倒是一点儿也不客气,和花明轩没有一分客气的样子。

红锦看向花明轩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花明轩也只是客人而已。

花明轩却已经站了起来,他笑道:“正巧我有点小东西要送给唐公子,只是不知道唐公子看不看得上眼。”

他和唐伟诚相携出去了,春雪回身叹道:“这两位公子怕是有些过节吧?”

红锦轻轻摇头:“没有啊,应该没有吧?”她也有些不太确定了。

当然眼下她有许多重要的事情,也就把唐伟诚的来访放到一旁,和四个丫头说起了她的打算来。

花明轩和唐伟诚并肩向外行去,不一会儿有人小跑过来,奉给花明轩一个长长的锦盒;花明轩随意的把锦盒递给了唐伟诚:“小东西不成敬意。”

唐伟诚看了一眼花明轩,伸手接过来打开看了一眼:居然是一个扇面,一个当代大家千金难求的扇面。

他看向花明轩,眼睛里闪过危险的东西:“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只是看唐兄喜欢扇子便让人讨了一副来;”花明轩的笑坏味儿十足:“唐兄是不是不敢收?或是不好意思收?”

唐伟诚瞪了一眼花明轩:“有什么敢不敢的?”把手中的锦盒扔给了身后的长随。

“我猜唐兄拿回去之后就束之高阁了吧?想来也不会用的,我送得东西,唐兄用了便永远都输我一头啊。”花明轩的笑容更大了。

唐伟诚瞪了半晌花明轩,忽然间他笑着拍拍花明轩的肩膀:“我会用的,这扇面我很喜欢,为什么不用?就因为我看花兄有些面熟的份儿上,这扇子我也要用啊。”

花明轩笑凝固了一下:“唐兄说笑了。”

“那我不说笑,花兄什么时候在城中买宅院,我可是知道几个很不错的园子,花兄有空闲我们一起去看看?”唐伟诚淡淡的转开了话题。

花明轩眯起了眼睛,他看了一眼唐伟城道:“等我,吃完了鸽子肉的时候再买宅子不迟。唐兄,慢走,恕不远送了。”

二门到了。

唐伟诚深深看他一眼,抱了抱拳便带着人走了,并没有再说一句话。

花明轩直到目送唐伟诚走得远了,他才转身回来,一步三摇走得四

平八稳;只有他的长随知道,自家的主子现在不开心了。

红锦看到外面进来的花明轩,起身让座把在宁氏院子里的事情说了一遍:“不知道时间可足够?”

“足够了。”花明轩脸上没有笑容:“大姑娘如果##的事情,那我就先去安排了。”

红锦当然没有其它舟事情,便起身送了花明轩出去;回身看向春雪:“花公子,他是不是生我的气了?我可有说错什么话?”

春雪摇了摇头:“没有啊,可能是花公子和唐公子生气了吧?”

红锦想了想摇摇头放下了此事。

花明轩当天便离开了凤家不知所踪,这倒让宁氏有些担心;可是过去了一夭,生丝依然放在仓库中;又过去了一天,生丝还在仓库中;而花明轩却依然不见回来。

还有明天一天,就算能找到买家,也不可能一天之内人家能拿出那么大的一笔银子来:所以,红锦这一次死定了!

宁氏的心放了下来,对于花明轩行踪也不再放在心上。她晚上吃得不少,因为心情实在是不错的:她早料到了,生丝是绝对卖不出去的;就算是红锦天天早早出府去奔波,也是不可能的。

那些生丝,也只能是生生的烂掉在库中;宁氏想到这里,心中一阵大痛,要知道那些生丝可是几万两银子的货啊。

不过看着红锦一天比一天焦急的神色,一天比一天更红的眼睛,她心中的痛便消掉了好一些;她劝自己:银子还会赚的,如果凤家落到了凤红锦姐弟手中,那么她们母子这一辈子也不要想能弄到一分银子了。

到了第三天下午,红锦一身疲惫的回到了凤府,先去寻了五娘。

五娘并没有在院子,没有人知道她去哪里了;红锦只见到了青绸。

“妹妹,救我。”红锦对着青绸福了下去。她知道,青绸一定知道五娘去了哪里。

青绸吓了一跳连忙双手去扶红锦,为难的道:“姐姐……”她什么也不能说,虽然看到现在憔悴的不成样子的红锦十分心痛。

“五娘呢?”红锦虽然知道青绸不会说,不过还是带着一丝希冀看着她。

青绸避开了红锦璐目光轻轻的摇了摇头,答非所问的道:“对不起.姐姐。”她无能为力。

她知道母亲没有做错,母亲也是为了她和哥哥弟弟们;她知道红锦也没有错,因为这一切其实应该是红锦应得的。

如果说错,只能说她错在还有良知,还有姐妹手足之情;所以她左右为难,所以她心痛。

红锦盯着青绸半晌,拉着她的手慢慢站了起来:“好吧,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去找夫人,只要能保住浩宇的性命,什么我都认了。”

青绸看着转过身去的红锦,她的身子有些僵硬,她的眼中蓄满了泪水:她做不到完全的漠视,虽然她爱钱。

“姐姐,你等一等!”青绸喊完之后转身就跑进了屋里,不多时抱着一个精致的小匣子跑出来,一把塞进红锦的怀中:“给你姐姐,加一起有八百两左右吧?我只有这些,多少、多少……”她没有说下去。

虽然她倾囊而出,但是和二三万两相比,这点连杯水车薪也算不上,最主要是不能改变什么。

可是,她就是想做点什么,不然她以后夜夜都不会睡好,晚晚都会想起红锦今日的背影来。

红锦看了一眼怀中的匣子,把它还给了青绸:“谢谢你,不过……”她苦涩的一笑,转身就要走。

“姐姐,我知道帮不了什么,可是、可是,你知道的,姐姐。”

青绸语无伦次,豆大的泪水自眼睛里流了出来。

红锦摇摇头:“我明白你的心思,只是真得用不上了。”她抽回被青绸抱住的手转身就走。

“大姐姐,你拿着吧,还有我这些;”一个人拦住了红锦的去路,红锦认识他,凤浩民:“我的比较少,加一起可能还不足千两,多少有些补益。”

他看着红锦,眼神清澈见底:“大姐姐想来也知道,她要得根本不是铺子;所以这些也许可以让大姐姐逃得一命,还是拿着吧。”稍稍顿了顿:“我和大姐姐一起去,怎么也要保下大姐姐来。”

红锦有些愕然,这个弟弟是她最小的弟弟,是五娘所出;一向见到浩宇和自己也只是打个招呼便走开的人,在现在居然雪中送炭。

“拿着吧,我也陪大姐姐走一趟;”青绸想想五娘的吩咐,终于还是抛开了:她没有违母命,但是的确也做不到看着红锦去宁氏那里送死—— 宁氏不会放过红锦的,凤家兵下无人不心知肚明。

红锦轻轻的道了一声谢谢,转身就向外急行,不想却看到了蓝罗和四娘;她们手中也拿着东西,一看就是金银之物。

这一刻她的眼睛模糊了,原来她并不孤单,一直以来在凤家她都不孤单。

四娘石氏走过来用帕子给红锦拭了拭泪:“这两天苦了你,是我一时被人所迷让你白白辛苦两天;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四娘吧,四娘不会让你有事儿的—— 公道自在人心。”

红锦的泪水流了下来。

八十四章 贪

蓝罗轻轻的扶住红锦:“我和四娘这两天一直以为花公子……,不过也不是没有防备万一,我们两个人筹到了二千多两银子,加上青绸她们的,虽然不多但是……”

红锦吸了吸鼻子,她用手把脸一摸:“我凤红锦永生永世都会记得今时今刻!”她握了握蓝罗和青绸的手,抱了抱石氏的胳膊:“现在,我要去见夫人。”

她不怕,她从来就不怕宁氏;现在,有她的兄弟姐妹在,还有四娘在,她更不会怕了。

四娘轻轻点头:“走吧,不要怕,就是拼了我也会护住你的。”

红锦没有点头,她只是依言上了四娘的车,一行人直奔宁氏的院落。

宁氏正在等红锦:红锦一进府她便知道了;听到下人们红锦去寻五娘了,她便知道红锦已经穷途末路。接下来,就要看凤红锦的了;宁氏理了理自己的裙子:如果她知趣肯跪下求自己的话,饶她一命也不是不行。

一脸微笑的宁氏正在想凤府到自己手中之后,如何想法子拿住五娘的痛脚,到时一定要好好的折辱她一番,出一出这些年来的恶气。正想到高兴处,便听到外面有丫头道:“夫人,大姑娘来了。”

“叫进来吧,不是早吩咐过了/”宁氏嘴角弯了起来,她要看看那个自跌了一跤之后就一直不肯低头的凤红锦,今天要如何在自己面前1氐下她的头。

“四娘和四少爷、五姑娘、六姑娘一起陈大姑娘过来的,现在都在厅上等夫人。”那丫头是个三等的,看耒还真是不够伶俐,居然把一件事情分开来说,还把重点放在了后面。

宁氏听到之后脸色一变,她冷冷了哼一声儿对身边的大丫头道:“这丫头,打发出去吧。”然后这才扶着大丫头的手站起来向厅上走去。就算是有这些人陪着又能怎么样?她凤红锦做错了事情,自然就要责罚;倒是四少爷和六姑娘会来一——这个五娘是什么意思,她还是要保凤红锦?真枉费那死鬼夸她聪明,完全就是没有脑子的人!就算宁氏再生气,她也只能先咽下这口气,打发完红锦之后再去找五娘的麻烦:反正五娘不管是不是要保红锦,她都是要除掉五娘的。

厅上的众人看到宁氏之后,除了四娘之外都站了起来;宁氏的目光在红锦的脸上转了一圈之后收回来,心下当然是忍不住的高兴。

红锦的憔悴,就是宁氏最好的良药,她的心就在此时跳动的轻灵了一分,全身上下都是说不出来的舒服。

“锦儿,事情怎么样了?”宁氏坐下之后没有转弯磨角,因为实在是没有那个必要了。

红锦嚅嚅道:“生丝倒是可以卖出去,只是、只是价钱太低了一些。”

“哦?有人要买生丝?”宁氏听到之后大吃一惊:“价钱几何?”

“一共,一共给不足五千两银子;”红锦的头都要垂到胸了:“也差不了很多。”

宁氏闻言眼睛眯了起来,她看着红锦眼底闪过笑意:“价钱实在是太低了,根本就是杯水车薪。”她木想拒绝的,忽然心中一动:“是哪个铺子要买这些生丝?”

“盛泰福。”红锦的声音低不可闻。氏眼底的笑意更盛:果然被自己料对了,除了盛泰福也不可能有其它的店家买这些生丝;想来这五千两银子也是红锦所有的家当了吧严一应该还包括了她能在盛泰福挪借到的银子。

五千两银子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虽然和那些生丝的价值相比差得太远,可是死物的价钱水远不能做准的:生丝买时花费了四万多两银子,可是卖不出去便是一文也不值了。

生丝能放的时间也有限,如果再过几个月卖不出去,这些生丝当真就成了废物。

当然了,那五千两银子的诱惑是最大的;宁氏看着红锦双眼都要放出光来:五千两啊,如果都是她的

“原来是盛泰福啊;”宁氏假装为难的想了好一阵子:“只是五千两银子并不能解决眼的事情,实在是太少了些啊。”她说完目光在四娘等人带来的东西上打了一个转儿。

四娘、浩民、青绸和蓝罗听到这里身子都往前微倾想开口说话;红锦抢先一步幽幽的道:“我知道并不能顶上什么用的,如果不成就算了吧,盛泰福其实也没有地方存放这么多的生丝,如果买下来还要运到城外民宅里暂放……”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宁氏就打断了她的话:“不过有总比没有好,多五千两就是好一些的;就把这些生丝卖给盛泰福吧。”

“可是;”红锦又喃喃的开:“盛泰福、盛泰福要到后天下午才能把近五千两银子凑齐。

宁氏的眼光闪了闪她盯着红锦看了半晌才道:”那就到后天下午

我也知道此事让你—个人做难了些,倒底是一家人怎么也不可能说三天就三天。“

她没有在红锦身上看到什么疑点:红锦现在只有惊惶、担忧,偶尔看过来的目光还带着三分求恳;所以她很难得的表现了她的大度。

红锦谢过了宁氏之后,嚅嚅了半天才道:”夫人,那二三万两银子我、我实在是筹…“

”嗯,先把生丝卖了再说其它吧;后天下午我们再议其它的,我身子现在也不耐久坐,今儿就都散了吧。“宁氏说完话,目光再次扫过四娘等人的东西。

那些东西怎么也有个几千两的价值,后天、后天要想个法子挤出来:其实红锦死不死并不要紧,只要红锦被赶出凤家就成。

宁氏盘算着站了起来送客,并不想在五千两银子没有到手前对红锦如何。

红锦张了张口,可是宁氏却已经让人送客,根本没有再给红锦开口的机会;她怎么可能让红锦再开口说话。

四娘一行人并没有多话,因为宁氏并没有为难红锦什么,今天求肯不如到后天开口为好;蓝罗轻轻一拉红锦,众人一起离开了宁氏的院子。

红锦出了院子之后对着四娘等人拜谢一番,便目送他们各自回去这才回自己的院子。

花明轩这一去两天多,她是真得急坏了;而浩宇那边也一直没有再送信过来,让她心里更是七上八下,夜夜难以入眠了。

”姑娘,那五千两银子真要给她吗?“若蝶给红锦捧上来一碗汤。

”要给,必须给。“红锦接过汤来一饮而尽,虽然她并没有感觉到饥渴,但是眼下她不能病倒。

第三天一早,红锦便出府了;宁氏知道,今天盛泰福要把生丝都自凤家的仓库中移出去,她自然是在得到了文书之后才让商泰福取生丝的。

次日午后,宁氏小睡了一会儿便早早起来让丫头们给她梳洗:今天,就是她要收拾红锦的日子。

自今天开始,以后凤家就是她的了;而且,今天她还有五千两银子可得。

红锦午饭时分便回到了院子里,她用过午饭之后便睡下了,几日来她难得能好好的睡一觉,只睡到日影西斜她才醒过来。

茜雪伺候红锦梳洗之后,她才叫上兰初和若蝶起身去宁氏的院子;她并没有知会四娘等人,因为她不想连累她们。

凤家依然不见花明轩的身影,就是盛泰福也一样没有人看到花明轩。

听到红锦是一个人前来,宁氏笑了:她知道自己赢了;当然是自己赢,凤红锦根本不可能有回天之力。

”大姑娘,银子呢?“宁氏一开口先问银子;不拿到银子,她不可能会向红锦翻脸的。

红锦让若蝶把银票取出送到宁氏面前:”夫人请点收,还有,这是文书。“

宁氏把银票仔细的看过之后,让大丫头在文书上按了印章;一笔生意成功结束了。

宁氏让丫头把文书留下一份,给了讧锦一份之后,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银子落到了自己袋子里,她是真正的安心了。

接下来当然是要和凤红锦好好的算算帐;想到这里宁氏抬眼看向红锦:”锦儿,那些铺子你可想到了法子?“

红锦看向宁氏:”就想到了这点法子。“

”什么法子?“宁氏微皱眉头,仿佛刚刚收了五千两银子的人不是她一般。

”夫人,就是把生丝卖掉筹银子啊;虽然只卖了五千两银子,但是七七八八的加一加应该有一万多两银子一一怎么也能应付一两个月,到时父亲也就回来了。“红锦看着宁氏,神色间没有了前日的惊惶。

宁氏笑了,她的笑容里带着几分讥讽:”一万多两银子?加上柜上的三千多两银子,也不过只有八千两,哪里来得一万两银子?再者,此事是你的错,就算是老爷回来了,也一样要追究你的错!“

她今天绝不会放过红锦,就算是红锦筹来了三万两银子,她也不会放过红锦的:想要找借口是很简单的事情,这难不倒她。

”当天大姑娘你可是说三天后解决事情的,现如今你应该把铺子的房契给我,还不拿上来?“宁氏紧紧盯着红锦:”大姑娘,房契有、还是没有?“

”没有房契交给夫人。“

”哼!“父母把你养这么大,你不思回报也就罢了,居然犯了这么大的错,把我们凤家的铺子拱手让给了仇人,你知道不知道你已经是凤家的罪人!”宁氏看着红锦狞笑起来:“来人,把大姑娘请到厢房去,立刻去请我们族中的长辈来府中议事一一就说是极重要的事情,请长辈们务必前来,我们不会让长辈们白走一趟。”

八十五章 何处来得银子

红锦听到宁氏的吼声一动不动,慢慢的伸手取过小几上###吃了两口,一切就好像同她无关一样。

宁氏微微一愣,她原本以为红锦会阻拦,因为请了族中长辈们来的话,红锦的错一被认定,就会被赶出凤姓一族。

可是红锦没有,她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宁氏的丫头向门外走去,可是快走到门边儿上了,也不见有人叫她;她心下有些犯难了,接下来她出去还是不出去?

出去也不能真请族中的长辈们来啊,那几个都是人老成精的人,夫人说不能自寻麻烦的;可是不出去也不成,出去了不见人来又算是什么事儿?

夫人这戏,要怎么唱下去呢?丫头偷偷回头看了一眼宁氏,想看看自家主子有什么主意:自己出去了要怎么办呢?

宁氏看着红锦,恨得牙痒:“大姑娘,你是沉得住气呢?还是根本不在意我们凤家的铺子落到仇家手中?”

红锦看了一眼快到门口的大丫头笑道:“姐姐走得太慢了些,要小心夫人现在心情不好打折你的腿。”对于宁氏的话她根本没有理睬。

请凤氏宗族的长辈们来?还真是笑话了,她宁氏真当天下人都是傻子不成?在凤家她可以说一不二,但是出了这个凤家,谁会买她的帐?至于凤氏宗族中的那些长辈们是不会买这个帐——他们又没有什么好处,何苦平白害人呢。

就是好处少了,那些族中长辈们也不会偏袒宁氏的:凤府还有那么多的铺子可以拿出来送人吗?当然没有。

所以红锦赌宁氏只是虚张声势,她根本不怕。

那丫头看了一眼红锦,再看向宁氏脚下却并没有加快:她实在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好。

宁氏盯着红锦喝那丫头:“给我滚到外面去听吩咐!大姑娘,你真是不把凤家的家业放在眼中啊,是不是恨不得凤家能家破人亡才好?”

红锦看向她:“我也姓凤,夫人;而且浩宇是长房嫡子,凤家的一

家在父亲百年之后便是他的,我为什么非要凤家家破人亡不可?虽然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可是夫人你也要想个像样点儿的借口。”

宁氏被顶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她不敢相信的认真看了看红锦,不明白红锦为什么又会变成前些日子的那个样子。

“大姑娘,铺子是在你和五娘的手上失去的,这当然不能完全怪你们,但是,把此事弄得没有一点可以回旋的余地,不是因为你吗?如果不是你当天说什么房契的真假弄走了方人豪,我们现在早已经把铺子拿了回来;此事大姑娘想推个一干二净,怕是不成的。”她没有理会红锦的话,而是直接开始问罪;族中的长莘她当然不是真去请,不过是想吓吓红锦:她认为红锦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姑娘,只要一吓还不失了胆子?到时也就任自己槎弄了。

红锦冷冷一笑:“夫人,要论是非吗?还是等你请来的族中长辈到了之后再说吧。”

宁氏哼了一声儿:“到现在了,你还嘴硬?如果是往日,你就算是小有不孝,不视我为母行不孝之言行,我都可以不予计较;但是你把我们凤家的铺子弄到了仇家手上,此事我便不能饶过你。”

红锦淡淡的道:“夫人要如何直说便是了,现在凤家还有哪一个敢对夫人您说个不字!”

宁氏闻言笑了起来,她笑得很欢畅,一时间她的脸上闪过了几分光彩,又添了几分精神:“这句话说对了,在凤家的确是没有哪一个敢说个不字了,大姑娘就是聪明。”

她顿了顿以手指叩了叩桌子:“母女一场,也不要说我绝情寡义,你说你是要自己求去出家做个姑子呢?还是要让我把你赶出去?”宁氏说话得时候很轻松,她笑得很得意:是啊,为什么要用那些心计手段呢?今时今日她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反正她手中也拿到了红锦的把柄,直接把她打发了更好。

她心情不错,所以现在并没有要兴心打红锦一顿,其实只要把红锦赶出去,那边浩宇在牢中定了罪—— 还有什么好计较的?

自此之后,她和红锦姐弟便可以算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们姐弟这一

辈子怕是只能做个乞丐、或是仆从了;而她,可是高高在上的凤夫人,凤家的掌舵人。

红锦也笑了,她笑得也很开心:“夫人,为什么不是你去佛堂静养呢?”

宁氏看向红锦,盯着她的笑容良久之后道:“我还想最后留一点香火情份的,你如果再不知道好歹……”

“夫人想如何?”红锦看着她笑得见牙不见眼:“就凭那几间铺子想赶了我出去?你就不怕我去族中大哭大闹一番?”

宁氏冷冷一笑:“你是聪明,可是就像我请不来族中的长辈们一

###出去之后,那些族中长辈们又岂会轻易为你出头?你###们是青天大老爷啊,不要天真了。”

红锦一指弹在茶盏上:“夫人都料到了,看来是成竹在胸了。”

宁氏哼了一声儿:“给你留三分体面,现在就离开凤家,族里自有我去说一声儿除了你们姐弟的名儿。”

“如果我不答应呢?”红锦又弹了一下,茶盏再一次发出清脆的响声儿。

“不答应?”宁氏笑了,狞笑:“现在还由得你不答应吗?只要凤家的铺子落到了方人豪的手中,那么你和五娘就脱不了干系,走到哪里你也是有错在身——就算你能留在凤家,你以为你还有好日子过?聪明些就早早离开,给我把拿走的统统放下,不然.……”

红锦抬头看着宁氏:“夫人,你就这些手段吗?”

宁氏看着红锦:“你有错在先,便不能怪我这个做后母的心狠;来人,请大姑娘在这个上面按个手印儿!”

她扔出了两张纸来,上面写满了字;一张上面是有关于唐氏的妆奄,当然是宁氏要收归到名下;另一张上面是有关于凤家铺子落到方人豪手中的原由,错当然是红锦。

就有丫头上来要拉红锦,兰初和若蝶立时便上前一步,虽然没有说话不过两只眼睛一瞪:你们哪个敢上来试试?

上一次被兰初和若蝶二人打得教训还在,几个丫头脚下便顿了顿。

宁氏冷哼一声儿:“无法无天了,来人,给我把这两个目无主子的丫头拖下去狠狠的打!”她当然是早有准备。

外面有婆子应着冲了进来,红锦此时站了起来盯着宇氏:“你宁氏气极反笑:”我不敢?还不给我拖下去!“

红锦把手中的茶盏对着冲过来的婆子就掷了过去:”夫人,那些铺子现在根本不在方人豪的手中,你如果敢动若蝶、兰初一根毫毛,我便要到族里和你说个清楚明白。“

随着一声茶盏碎掉的声音,红锦说了这么一句话,让宁氏一下子呆住了口

红锦看着宁氏:”夫人,你想不到我能做到吧?“她看了一眼冲进来的婆子们:”她们如果还不出去,兰初你就把鸽子放出去,让人去请族中的长辈们过来 —— 当然,不会让长辈们白走一趟的。“

这话,是宁氏刚刚说过的,现在红锦又说了一遍,不同的是她绝不只是想吓吓宁氏:如果宁氏再敢让婆子上来捉人,那么她就会照做。

宁氏吸了一口气,她万没有想到会听到红锦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那些铺子已经不在方人豪的手中——这怎么可能?!

她振作一下:”房契。“简单明了。

”在钱庄里,这是官府写得官文,完全可以做凭证。“红锦把一张折好的纸亲手放到了宁氏面前:”夫人请看。“

宁氏看完之后一掌拍在桌子上:”你好胆大妄为!哪个准你把铺子归到自己名下了?“

红锦淡淡的道:”我花自己的银子自方人豪的手中买下这些铺子,难不成还要写夫人的名字不成?您看清楚了,那些铺子是我自方人豪手中买下的,这些铺子当然都归我了,官府可是有官文为凭。“

宁氏气得全身都抖了起来:”你、你哪有得银子!“

”夫人你真得想知道?“红锦看着她,眼含怜悯:”夫人最好还是不要问的好。“

”你哪里来得银子?你一个未嫁的姑娘,哪里会有几万两银子?“宁氏说到这里忽然福至心灵:”你的每一分银子还不都是我们父母给的,居然敢说是自己的。“

红锦淡淡的道:”我借来的银子,借得盛泰福的银子;我借了盛泰福足足五万两白银,夫人可是要代我还上?“

宁氏气得一阵气血翻腾:”不可能,盛泰福怎么可能会有五万两白银?!你还是拿我们凤家的银子……“

”夫人,盛泰福不要说拿出五万两白银来,现在就是再拿出两万两来也不成问题—— 我们刚刚做了一笔大生意,卖出去了几库房的生丝,只利银所得便不止是五万两之数。“

红锦说到这里看着宁氏笑道:”说起来,还要感谢夫人的成全;没有夫人的成全,我们盛泰福就算是有买家,也没有那么多的生丝可以卖啊。“

宁氏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她终于知道自己是被算计了,张口就喷出了鲜血:”凤红锦!“她咬牙切齿的叫了一声儿,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五千两银子她刚刚得的时候可是乐得差点晕过去,可是现在听完红锦的话,她何止是心痛?!

气急之下心疾再次复发,当然再也挺不住了。

八十六章 图穷匕现

宁氏气急是因为吃了大亏,这个大亏刚刚她还以为是占###的便宜;她从来没有这样被人算计过,就在她认为自己已经吃定了红锦时,却被她轻轻的两句话就翻转了局面。

红锦所费只是五千两银子,就买走了凤家四十来间铺子!

她不但没有除去红锦”反而一下子失去了凤家三成多的铺子:她能不急?不怒?这等于是她双手送给了凤红锦 ——这才是她气晕过去的原因。

她恨得其实不只是红锦,还有她自己;三十老娘倒绷孩儿,大风大浪都过来不知多少,居然会在凤红锦这个小小的阴沟里翻了船。

宁氏几乎没有气死。

红锦看着宁氏晕过去并没有慌乱:“你,去取药来喂夫人服下;你出去让人请大夫。”她可不想宁氏就这样死了,到时再被有心人利用,安她一个不孝气死后母的罪名儿。

不然宁氏死便死,红锦认为她就是死了也赚了:这些年来,凤府之中被宁氏弄死的并不只是一个三娘。

在宁氏进了凤家之后,除了五娘之外其它房的姨娘们就没有养得活一个儿子!包括二娘季氏。

虽然没有一个人说什么,但是凤家上上下下心里其实都明白那么一

点点,只是不能说而已;以一命抵一命来说,宁氏这一命还真是抵不了那么多条性命。

宁氏的房里的丫头们便忙乱起来,不过却有二三个丫头在红锦身边转来转去,好像是在看着她,不让她离开的意思。

红锦明白这几个丫头心思,万一宁氏死掉了,她们可担不起.所以要看住自己;不过她知道宁氏没有多大的事情,因为宁氏有儿有女,她哪里能放得下?

不过红锦已经不想再坐下去,她想回去洗个澡,然后好好的吃一顿饭:往后的日子,她要为救浩宇而努力了;努力的逼迫宁氏,让她放弃鼎本的计戈来自保。

是的,红锦不想再被宁氏逼迫,她想去逼迫宁氏!

谁说天下的好人只能被坏人害了,她这个好人就要去害坏人—— 不然,当真是没有天理了。

红锦起身要走时,有丫头便过来福下去:“大姑娘,婢子们现在没有主心骨,还请大姑娘在这里为婢子们拿主意。”

“拿主意?”红锦看了一眼给宁氏取药的丫头笑了笑:“我可不敢给你们拿主意,不然夫人有个万一,到时说不定会有人嚼什么舌头呢。”

丫头的脸色一变,她没有想到红锦会这样说话;但是她不能放红锦走,但是眼下却没有人船拦下红锦:这可怎么办?

“大姑娘,我还有事儿要问你,你不要忙着走。”宁氏居然在此时醒了过来,虽然脸色十分难看,却还是硬撑着开了口。

红锦看了她一眼坐了下来吩咐若蝶:“夫人病重,快去请府中各位夫人过来。”既然宁氏非要在今天分个生死高下,她便如了宁氏的意吧。

宁氏并没有阻止红锦,她合上了眼睛:并不是为了要休息,而是在想要如何做才能除去红锦,她拿走了铺子,当然更不能容下她。

眼下也只能让红锦一死了,如此那些铺子便自然重新回到她的手中:不过想到那些价值五万多两的生丝,她又是一阵心痛——拿回铺子,还一样是她输了。

宁氏的眼皮不停的眨着,过了好一会儿她让丫头们把她扶起来,硬撑着去了卧房。

直到二娘、四娘、五娘等人到了厅上,宁氏还没有自卧房里出来。

四娘并不是空手而来,她带着东西来的:不止是她自己的东西,还有其它几个人的东西。她看到红锦便急急的开口:“锦儿,你怎么也不说一声儿便来了?”

红锦过去扶四娘坐下:“我很好,四娘放心就是。”

四娘看了看二娘和五娘,虽然还是担心不过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把手上的东西要塞到红锦的手里。

红锦并没有接,硬塞给四娘:“先存在四娘这里,如果有用时锦儿不会和四娘客气的。”

四娘这才作罢,拉了红锦坐到自己身旁。

五娘并没有一丝尴尬,她看向红锦一笑:“大姑娘可是想到了好法子?我就知道大姑娘一定可以做到的,五娘一向最相信锦儿了。”

红锦闻言笑了:“五娘向来是对的。”她看着五娘的眼睛道:“今儿我看到有趣儿的一幕,五娘要不要听听?”

二娘皱眉:“什么时候还有心思说笑?夫人倒底怎么样了?”

红锦并不理会她,也不等五娘的回答自顾自的说道:“三只鸟儿抢食,两只比另一只大一些,不过大的两只相差并不是很多;两只大些的鸟儿合力把小的赶走了,然后最大的一只不等另外一只大些的回神,便狠狠的啄了过去,啄瞎了另外一只的眼睛呢。”

“五娘,你说那不大不小的鸟儿笨不

笨?如果她留下那小的,另外一只大的绝不会全力对付它###那吃食也能分上一杯羹的吧?”

五娘的眼神闪了闪:“倒真是有趣的鸟儿呢。”却没有再说往下说。

红锦也没有再理会五娘,只是吩咐丫头们去请宁氏过来:聪明人嘛,点到就行。

宁氏出来时,红锦注意到她身后的一个眼睛红红的,好像刚刚哭过,直到现在她还轻轻的抽咽一下:这丫头红锦认识,就是掌理宁氏汤药的人。

红锦再把目光放在宁氏身上,发现在她的眉梢眼角仿佛带着一股狠厉;她的心微微提了起来,她当然要小心。

狗逼急都会咬人的,何况是一头狼呢?

宁氏坐下之后扫了一眼厅上的众人:“都来了,也好,正好为我做个见证;家里的人都知道我病了有些日子了,虽然吃药吃了很久却一直是好好坏坏,就是不见好转。”

厅上的众人都看着宁氏,都有些迷惑.因为她们认为宁氏开口要说得应该是红锦的事情,哪里知道她会提起自己的病。

“刚刚我的旧疾不小心又犯了,好端端的就犯了;”她说这话时脸一点儿不红,也没有看红锦一眼:“这丫头便取了药来给我,才保住我的一条性命。”

说到这里她咳了两声,好像有痰的样子,一旁的丫头递过去了一方手帕,宁氏便把口里的痰吐出了帕子上:血!

上面全是血,暗黑色的血;并不是刚刚她吐到地上的鲜血:那鲜血还在地上,虽然干涸凝固了,但依然不像手帕上的这样黑。

红锦的眼睛眯了起来,她有一种不妙的感觉:难不成宁氏真得忍经别无手段,所以到了要亮凶器的时候吗?可是,那丫头怎么可能“我这病又重了;”宁氏叹息着看了一眼手帕上的血:“刚刚还想问我们大姑娘几句话,所以听这丫头的话回房里吃碗汤药,那是这丫头早就煮好的补品。”

她说到这里手抖了抖看向二娘季氏:“这丫头你是知道的,自进府就一直跟着我,一向是极仔细认真的。”

季氏点头的同时,那丫头浑身都颤抖起来。

“可是—— !”宁氏忽然声音拔高:“她居然是个狼子野心的东西,在那补药里时常偷偷放些药品进去,才让我的病总是反反复复,一直不好。

她这一句话说出来,那丫头”扑通“一声跪倒地上大声哭起来:”夫人,是婢子错了,饶了婢子一命吧。“

丫头居然没有为自己分瓣一句,就直认了在补品中动手脚的事情。

厅上的众人都不敢相信看着宁氏主仆,如同看到了怪物;就连季氏也一下子没有反应过,吃惊的张大了嘴巴。

当然,众人都是存了疑心的,并不是完全相信宁氏的话。

”幸亏这丫头良心未泯,所以在今天看阵我喝下补品之后再次大口吐血,向我说出了实情;不然、不然我是怎么死的,自己都不知道。“

宁氏说到这里长长的喘了一口大气:”现在,你说吧,为什么要这么样?那些添到补品中的药材又是自何而来?“那丫头跪在地上只是求饶,不停的叩头说自己错了。

宁氏忽然一顿脚:”你既然已经知道错了,想要我饶过你还不从实招来?难道你要替人受过,把所有的错都揽到自己身上?“

那丫头听到这里跪在地上全身抖个不停,慢慢的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宁氏,然后依次看向厅上的众人。

她看得很慢,一个又一个的慢慢的看过去;然后,她慢慢的抬起了手指来,她指得人是 —— 红锦!

”是大姑娘,是大姑娘和五娘给婢子银子,还给了婢子一处小庄子和一处宅子,婢子才一时鬼迷了心窍的!“那丫头抖着的手又指向了五娘,然后说完就扑倒在地上大哭起来。

红锦和五娘的脸色都变得铁青:赤裸裸的诬蔑!

宁氏已经到了穷山末路,再无耐心等下去,也再无智计耳以用,便用这么一招毒计。

虽然不高明,但是却管用。

因为宁氏只是需要一个借口而已,现在凤家以她为尊。

宁氏拍案而起:”你们、你们居然有这等的恶毒心肠!既然你们如此不仁,也就不要怪我不义了;来人,把五娘和大姑娘送官!“

就是用掉凤家一半儿的家业,她也要五娘和凤红锦死在牢狱之中,绝不让她们再有出头之日!

八十七章 巧计

五娘并没有惊慌失措,她看向宁氏:”姐姐不会以为这样###

瞒过天下人吧?“

宁氏眯着眼睛:”你做出这等恶事,自然是瞒不过天下人的。“

她根本不在意是不是有人怀疑,她只是要借此入五娘和红锦的罪名。

只要那丫头一口死死咬定,那么就算是五娘和红锦再不承认又能如何?她可不只是准备了人证,她还有物证的。

最重要的是,她不认为红锦和五娘能硬过官府的板子:五娘和红锦不认?正好,她完全可以使人去击鼓鸣冤,到时她有人证物证,几板子打下来五娘和红锦皮开肉绽之时,她们还能再继续嘴硬吗?

到了官府可是只认证据的?她们说自己诬陷,那拿证据来啊;没有证据那她们只能吃板子了;到时官府说她们二人有罪,就算是有再多的人有疑问又能如何?

一举除去这两个人,想一想就能让宁氏痛快不少;她的心,似乎也不那么的痛了。

红锦明白宁氏为何会如此做:她将一只饿狗赶进了死巷子,饿狗就会回头来咬她;因为除了咬,它已经没有别的手段。

这已经是宁氏最后的手段了。

当然不能让宁氏得逞,红锦已经想到了要如何对付她,要知道她还有一张皇牌没有打出来呢;扫了一眼五娘后,她看向宁氏:”夫人,你的胆子可真不小啊;“她看向那丫头冷冷的道:”你的胆子更大!不知道你得了什么好处,不过我有一句忠言你听清楚,你不要忘了马氏的前车之鉴。“

那丫头的身子一抖,宁氏已经抢先道:”你休想再逼迫于她—— 做出这等不孝的恶行来,你还有脸坐在这里?还不给我跪下。“红锦笑了,她闻言咯咯的笑起了起来:”跪下?跪你吗?你不怕担不起?“

宁氏盯着红锦:”不孝的东西!就知道你已经丧尽天良,这可是你们逼我的,你们想要我的性命,我也就顾不得太多;来人,去官府击鼓鸣冤,我一定要为自己讨个公道!“

红锦叫住了那要出去的丫头:”你不再听一听就出去?我当然没有什么要紧的,可是你要小心老爷回来知道五娘被你害死了,会活活打杀了你。“

那丫头脚下一滞,她看了一眼五娘有些不知所措;让她反抗宁氏的话她是没有那个胆子的。

红锦当然不是要让她反抗宁氏,她只是拖那丫头一拖,让她不要那么急着出去传话:她可不想和宁氏时薄公堂—— 因为她是个未嫁的姑娘家,名声是不得不顾的。

”五娘,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再不说破,五娘,你可要进官府了——官府在我们城中那可是有姓氏的。“红锦看向五娘:”当然,五娘说不说也没有关系,反正我是要说破的。“她看着那丫头已经走到了门边悠悠的道:”夫人,我父亲生死未卜,你不想法子去救我父亲,却在这里毒害他的爱妾与爱女,这是何道理?!“

满屋子的人都吃惊的看向红锦,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话;那丫头站住了,她愣愣的看着红锦,忽然间明白自己夫人为什么会有这样大的胆子了。

红锦并没有让她有太多的时间思索,立时看向宁氏冷冷喝道:”父亲遇匪失踪已经有月余,你不但瞒下了这消息一心来害我们,而且根本没有想法子去救父亲——如此大罪,你以为你能逃得过公道二字!“

那丫头抬起的脚又落下了:是啊,老爷如果真得不在了,夫人便犯下了大错;也就是说最后倒底是夫人倒霉、还是五娘和大姑娘倒霉还真说不定;她还是慢几步为好,万一是夫人倒霉,她可不想被牵连进去丢掉性命。

想到这里丫头收了脚,向旁边靠了靠,她要再听一听再做打算。

看到送信的丫头住了脚,红锦嘴边闪过了笑意,然后看向五娘便不说话了;五娘总不会想让她一个人对付宁氏吧?

五娘的神色忽然娈了,一脸的怒色也是拍案而起:”原来老爷出事了!你如此恶毒,不但不去救老爷,反而来害我们——我就说老爷不可能会只写一封信给我,你、你把老爷害死了,我和你没完!“宁氏更是愣住了,她完全没有想到红锦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这可是她的底牌,整个凤家只有她和两个女儿知道;就算是她的儿子.因为怕他会乱说都没有告诉他。

至于容家的来信,她已经让人看着了,应该不过被送到红锦手上去:事实上容家也没有什么信送过来。

”奇怪我怎么知道的吗?“红锦看向宁氏:”容家,容老爷亲自写了信来说,那信当然不会让你发现,是直接送到了盛泰福的;当地官府已经断定我父亲去世了!而你,正是害我父亲的原凶,不是你见死不救,我父亲也绝不会就这样死在深山中。“

宁氏明白了之后,脸色变换了一阵之后忽然大笑起来:”笑话,哪个说老爷有了不测的?不过,如果老爷当真出事儿了,那###应该是我做主——你们都是死人不成,还不快给我###。“

她已经豁出去了,如果现在不把五娘和红锦置于死地,那么死得只能是她了口

”谁敢?!“五娘一掌拍在桌子上:”我就要请族中长辈们前来为老爷的死讨个公道,姐姐你就等着去大牢里度日吧。“屋里的丫头婆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上前去动手:她们先要考虑的当然是自已的生死。

宁氏气得一掌打在身边丫头的脸上:”我还没有死,你们就反了不成!你们居然被这贱丫头两句话就骗过了,你们老爷当然活得好好的!她不过是空口白话,而我却是有人证物让的——还不给我把她们绑了一起去见官。“

屋里的丫头婆子们听到这里便意动,已经有人要向五娘和红锦扑过来。

红锦冷笑:”大家最好不要动,我会是空口白话吗?容家的信就在我身上,并且父亲出事那地方的官文想来也应该到了本城衙门中

见官?我好怕嘛,走,现在我们就去见官,看到时是哪个被问罪。“

吓人谁不会?现在就是比气势,看谁的气势更足而已。

看着红锦在手挥了挥又收起来的纸张,厅上的丫头婆子们又收住了脚:大姑娘有容家撑腰,如果容家真写了信来证实老爷出了事儿,到时官府追究下来有罪的只能是夫人。

宁氏紧紧的盯着红锦:”你红口白牙的咒你父亲死掉了,好狠毒的心肠!他怎么也是你的生父,怎么也养了你这么多年!“”五娘和你不过是因为事败怕被送官究罪,居然就说出这么可笑的理由——你们要害我性命,我岂能饶了你们;再不给我把她们绑了,我现在就把你们统统卖到那见不得人的地方去!“

宁氏是豁出去了,她就是不承认凤德文已经出事儿了;不然她的罪名就大了,因为她当初可是没有使一个人去寻凤德文,就任由他遇匪失踪多日——就算凤德文当日没有死,现在也死得不能再死了。

五娘盯着宁氏:”你是不是怕官文上写着找到了老爷的尸体,而他不过是才死了几日而已?如果老爷当日遇匪没有死,就是你害死了老爷,你是我们凤家的罪人!“

红锦立时看向那个奉药的丫头:”这样一个罪人能保你什么?你如此助纣为虐还想不想活了!再不知道悔过,你一定会被车裂而死。“丫头吓得脸色苍白,她的身子摇摇欲坠:如果大姑娘所说是真,她不是要被夫人害死了嘛。可是,她看了一眼宁氏,该说不该说的她已经说了出去,现在反口是不是也太晚了些?

红锦忽然不再和宁氏纠缠凤德文的生死,反而对着丫头长篇大论起来:宁氏,自有五娘对付。

奉药的丫头越听脸色越白,越听越吓得魂不附体,最后她大哭着伏在地上:”1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宁氏那里被五娘一句话又一句话逼问的答不出一个字来:凤德文如果还活着,那么就让她拿出凤德文最近的书信来——而且凤家的铺子要落入方人豪的手中了,宁氏给凤德文写得信呢?她是让谁送去的?

宇氏是一个字也答不出来,她根本没有写信,也没有打发人给凤德文去送信:府中没有任何小厮、长随离开凤家。

因为她知道凤德文已经不在人世,当然也就不会给凤德文写信了;这是很正常的,但此时却成了她最大的漏洞。

红锦趁此又对奉药的丫头道:”你想要陪着你家夫人一起进大牢吗?如果你实话实说,还是情有可原的,我和五娘也会放过你,任你离开凤家自寻活路。“

那丫头看到宁氏被五娘逼得说不出话来,又听到红锦的话后终于大哭道:”是夫人、是夫人让我这么说的!“

她把宁氏答应了她什么好处,又是如何教她说话的,还教给她几样东西藏到了自己箱子:都是红锦、五娘的一些头面首饰,还弄一百两银子的银票。

红锦松了一口气坐回到椅子上看向宁氏:”现在,夫人你还有什么话要说?还要不要见官了?“

宁氏跌坐在椅子并没有理会红锦,她没有想到会一败涂地;看到她这样,屋里的人当然知道错的人是谁了。

五娘也让人把奉药的丫头带了下去,宁氏并没有开口阻止:大势已去,她已经无力回天了。

红锦自袖子里把容家的信取出来亲手递到宁氏的手中:”夫人,你不看看容家的信写了此什么?“

宁氏用无神的双眼看向了手中的信,然后脸色大变一口鲜口就吐了出来;那信,居然是假的,红锦根本就没有什么容家的信!

八十八章 妾苦?妻苦?

宁氏没有想到自己会被红锦骗了!她万万没有想到红锦##提到的信居然是假的,不要说是她,就算是五娘也没有想到红锦手上的信是假的。

红锦没有收到那封信,轻轻坐回到椅子上看向厅上的众位夫人:”那信是假的,不过夫人的话却是真的。“

”第一件如假包换的事情就是,夫人让自己的丫头诬我和五娘下毒害她,想置我们以死地;目的嘛,想来不用我说,当然是因为凤家五娘那一房可是有我两个弟弟呢!“

”第二件嘛,就是父亲出事了;虽然容家的信是假的,但是父亲早在月前便出事,信早早就送到了府中,却被夫人藏起来置父亲的生死于不顾,只是一心的来谋求凤家的家业;应该说,夫人是恨不得我父亲早早死掉才对,这样凤家便可以由着她来做威做福。“

”而,各位夫人及我、还有所有的弟弟妹妹的生死,都握在了夫人的手上;她想让人生就生,想让死嘛,看她对五娘和我了没有?到时你们也是一样!“

四娘还是一样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只冷冷的道:”好在有锦儿在,不然我们几个早晚都死在了她的手上!就如同是几年前我们府中的三娘一样。“

二娘季氏看了一眼吐血后无力瘫倒在椅子上的宁氏:”大姑娘、大姑娘的话也只能说是一面……“

”二娘,你现在还没有看清楚?如果二妹妹在这里,绝不会像你一

样愚笨!不说其它,难道你忘了自己先后死去的两个儿子了吗?!“红锦的声并不大,只是带着一种让人冷到心底的寒意。

是的,她要在今天置宁氏于死地,绝不容许宁氏还有再翻身的机会;被宁氏一而再的谋算,她要一劳永逸的痛打落水狗。

季氏闻言愣了一会儿,好久才道:”老爷,当真……“

”你问五娘。“红锦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打发了她。

就像能质问的宁氏哑口无言的也只有五娘一样,能让季氏轻易信服的也只有五娘;红锦只是想用最快的法子解决了宁氏,如此浩宇也就得救了。

因为在凤家最了解宁氏的非五娘莫属,就算是二娘季氏也是不能比的:因为五娘和宁氏斗了十几年,互相间的了解是最深的。

要把宁氏逼到哑口无言,红锦也不是不能做到,她也知道凤府无人外出去给凤德文送信;但是她做便要比五娘多费些功夫了;更重要的是,她要让那丫头说出实情来,因为她手上并无容家的信。

五娘在知道红锦手上的信是假的以后也愣了好久,然后明白自已被利用了,从一开始她在宁氏面前弃红锦的时候,就被红锦利用了。

不过眼下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而且把宁氏除掉于她有天大的好处,她当然要配合红锦。

”老爷只在走了四五天时给我写了一封信,让我好好的看着凤家和夫人。“她说着把信交给了季氏:”说过几天再给我写信,会随时让我知道他在哪里,以便于我在府中有什么事情时能写信给他。“

”可是自那之后,老爷再无只言片语给我;我也奇怪问过夫人很多次,夫人只说老爷写了信回来,只是并无信给我而已。“

五娘看向季氏:”我能说什么?只能暂切相信她,因为她可是老爷的妻室,就算有千般的不是.我也没有想到她会起心要害老爷啊!“

季氏看完了信之后相信了五娘的话,因为信中所言就如五娘所说一样口

她把信紧紧的攥在手中,看向宁氏忽然大笑起来:”你也有今日,你也有今日,老天真是开眼啊!“

她这一大笑,倒让厅上的众人又吓了一跳;二娘痛骂、痛哭或是默不作声大家都能理解并能接受,可是她大笑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宁氏已经被喂下了药去,听到季氏的话之后皱眉:”不要忘了.没有我这府中能有你立足的地方!那死鬼已经死了,你现在要做得就是和我一起把这些人赶出凤家!“

”和你一起?!哈哈,笑死我了,你以为你是谁?“季氏疯狂的大笑起来。

宁氏的脸扭曲了:”住口!不管怎么说.我是凤家的主母!“

”我呸 —— !“季氏狠狠的啐了一口在宁氏的脸上:”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生生是十几年啊,你以为还能像用一条狗一样的指使我吗?我比你跟在老爷身边还要久,可是你却是妻我却成了妾!“

”凭什么?就凭你有一个做知府的爹!你逼死了前头的唐夫人,然后又把我弄进府来争宠,你做尽了伤天害理的事情,却被华个死老头子捧在掌心里——就是因为你有个做知府的爹,如果不是这样,你在凤家什么也不是,什么也不是!“

”我看你脸色十几年啊,现在他死了,哈哈,好!你做得好,他死得好,我终于可以扬眉吐气,我终于可以不再看任何人的脸色!“

季氏鄙夷的看了一眼宁氏:”我告诉

##死鬼可是给了我几处庄子、很大的庄子,还给我了几###;当然,最多的是银子,你知道他这些年来给了我多少?足足有三千两那么多,这还不算是那些金银首饰之类的,他早就给翠绢备好了妆奁,早早的就交到了我的手上。“

”要知道;“她眉飞色舞、得意非凡:”我可是有个好女儿啊,不但很得你的这个嫡母的欢心,还很得她父亲的欢心!“

不是不吓人的,就连红锦也被季氏的话吓到了;她没有想到这个一

直在凤家被人瞧不起,一直被当成宁氏的一条狗的季氏,会在今天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我,熬了这么多年.现在终于上岸了;“季氏好整以暇拍了拍衣裙,又甩了甩袖子:”说起来还要谢谢你才成,不是你我说不定还要再多熬几年,那死鬼才能一命归西,而你和五娘要斗个两败俱伤又要好些日子;现在,很好,非常好,太好了。“

”至于凤家是好是歹我都不关心,就算是现在凤家一切都归了方家我也不在意——反正不可能是我的;我呢,以后不用再看任何人的脸色,我有的,足够我和女儿两个人好好的过日子,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能让我痛快的?“

她说完不再看宁氏一眼,带着一脸的笑容向红锦点了点头:”大姑娘,你是好样的,希望你不会被五娘弄个半死不活的。“

最后一句话说完,她大笑着向外走去:”料理老爷和夫人后事的时候,不用找我商量了;如果是挡门面,在亲戚们面前哭一哭守守灵堂时,叫我一声儿就成——我可不比夫人的心肠黑,总有那么一丝情义的。“

季氏说完就这样走了,厅上依然是没有半点声气。

就连宁氏也被吓了一跳,直到季氏走时她才清醒过一样:”贱婢你给我滚回来,吃碗面反碗底的东西,当年没有我你根本就不会姓凤!“

季氏只是回头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就如同看一个死人一样,什么话也没有说自顾自回头走了。

宁氏却给气得吐了一口鲜血出来,她就是做梦也没有想到那个只会在自己面前陪小心、只会想着法子讨自己欢心的季氏,会在今天对她如此不敬。

不,不只是不敬,根本是不屑。

这比红锦和五娘对她的轻视更让她受不了:凤德文,原来在凤家当真是不能少的;她此时才有些明白过来,只是却为时已晚。

红锦半晌才回过神来,她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虽然还有事情没有做完。

石氏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没有什么,只不过是她忍了十几年,今天才能一吐为快罢了;有哪个女子是真正的心甘情愿做小的?做小这么年,要看着男人和正室的脸色过日子,有哪一个不是有一肚子的苦水与委屈?她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男人和正室都不能再左右她的哭与笑,她岂能不快?“

红锦看着石氏轻轻的点了点头,四娘说得对,其实哪一个为妾的不是受了一肚子窝囊气。

”她可是心甘心愿的,还有五娘也是,不是心甘情愿的怕只有你一

个四娘而已。“宁氏冷冷的接了一句:”做妾的有冤气,我就没有?“

”我费尽了心思才做了正室,就算有个知府父亲撑腰,可不一样要看男人的脸色过日子?眼睁睁的看着他左一个、右一个迎新人,你们想过我的感受吗?哪个女人不想男人把自己捧在掌心里疼着、爱着?因为我一生的幸福都在这个男人的身上,我对他可是付出了全部!“

”可是我是妻,我什么也不能说,不然就是我不能容人;我必须要笑脸相迎,必须要代他按排所有迎娶的事情,然后在他洞房后还要关心他,还要备补品,还要对他说多陪几天新人!“

”一个又一个新人迎进来,就是一把又一把刀插在我心上!我的痛、我的恼、我的伤心、我的无奈、我的寂寞有谁理会过?你、你、还是那个狼心狗肺的季氏!“

宁氏叫得声嘶力竭,她用手点过四娘、五娘:”我要贤惠、我要一碗水端平,要让凤家看上去妻妾和睦,因为家和万事兴嘛!可是男人哪里知道,只要有妻有妾,就不可能和和睦睦!他居然愚蠢到给季氏那条狗那么多的金银之物,他活该在地下看着季氏日后给他戴绿帽子!“

红锦看着宁氏潮红的脸,听着她的喝骂有些啼笑皆非:她说得当然是真的感受,可是她可曾想过自己的生母唐氏——或者,这就是身为女子的悲哀吗?

都在伤害与被伤害中轮回?

不过想到那个始作俑者的凤德文,红锦在心底冷笑:如果地下有知,他不知道会不会大哭一场,他的这些妻妾在他死后,没有一个为他伤心落泪的!

包括自己这个女儿在内,也没有伤心的感觉。

八十九章 困兽

五娘听宁氏喊到这里,忽然间站了起来把帕子狠狠的一#,大声的喝道:”够了!那二姐姐委屈,姐姐你也委屈,你做妻室正房的都委屈了,那我这个做小的便不委屈了?你伤你痛,难道我双十年华跟了他,你说是我愿意的——是我愿意的吗?我是没有选择!“

”男人是有很多,可是能合了我父母意的,合了我意的人有几个?

那些穷酸的书生,那些一日三餐都不能吃个饱的泥腿子,那些走街串巷的小商贩,那些家中只有一点余粮的地主、商家——我就活该配这些人吗?对、对,这些人都有可能日后富甲一方,可是你知道会是哪一个吗?“

”而像我们老爷这样的人,又有哪一个不是早早就定了门当户对的姑娘为妻,像我这样的出身,难道就要自认苦命,嫁一个小商人、小地主为了营生天天绞尽脑汁?!就要连一月吃几次肉都要再三计算。“

”凭什么?凭什么?!我也是人,我凭什么就要看旁人车来轿去,凭什么就要看旁人穿金戴银?“五娘的脸在此时也红得可怕:”老爷他应了我,说会待我以平妻之礼?可是最后呢,还不一样只是应付我,让我管一点事儿,还要事事处处的受你这个所谓妻的闲气、窝囊气,腌攒气!所有的气“我都只能硬生生的吞下去,还要还给你一个笑脸!”

“我的青春年华都给了老爷,他有他的难处我可以体谅,就算是不让我在府中管事也不是不成—— 只要他能说到做到,和我好好的过日子;可是他不一样吃着锅里看着碗里的,就在我怀了第一胎时,他不一样看上了我的丫头!”

“你做妻的叫屈,我这做妾的呢?我要侍奉他,还要侍奉你,他的妻;而后还要忍受他的新欢,这其中的酸苦比海水也少不了多少;他呢?却还要让我懂事,让我让一步,让我低头,让我对他的妻伏首贴耳,因为我是妾!”

“我是妾,所以我人前矮人一头,我是妾,所以我日日给人请安;我是妾,所以我就要听凭人家的打骂;我不能想哭就哭,我不能想笑就笑,因为我是妾!”

五娘叫到这里指着宁氏:“你苦?你有我苦吗?这些年来,我受了你多少闲气?!”

宁氏不甘势弱:“我给你气受还不是你持宠而骄!你又年曾把我放在眼中!自你到了凤家之后,老爷宿在我房中有几日?你和老爷欢声笑语时.可知我以泪洗面?”

“他一个男人,为了自己的享乐,就要让女人看他的脸色,争他的宠爱—— 我呸!如果他有本事也就罢了,可是他半分本事也没有;这些年不是我在辛苦操持,凤家还会有现在的家业?早被他变卖一空了!”

“他拿什么来对待我?就是用你,用你们这些妾来回报我,还让你五娘分了我的权!好,他好啊,现在他如果地下有知,让他听一听他一直宠爱、捧在心尖上的爱妾们都说了什么?这是什么,这就是他的报应,报应!哈哈——”宁氏如同疯子一样笑了起来。

原来凤家的夫人几乎人人都委屈,那么红锦的生母唐氏,她的委屈有谁知道?红锦努力镇定之后以平淡的语气道:“父亲已经死了,你们再说这个有意思嘛?”

“你给我闭嘴!”宁氏和五娘一同喝斥道:“就是因为他死了,这些才能说出来。”

红锦愣了,她看着如同斗鸡一样的两个女子,完完全全的愣住了:要他死了,这些话才能说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红锦听到这句话之后,后背吹过了一阵凉风。

石氏看红锦折样子轻轻一叹:“锦儿.女子生来就是命苦的;你不要理会她们,由着她们闹吧,十几年的冤气了,让她们说出来吧.难得能痛快这一时。”

听到这里红锦除了代母亲唐氏悲愤之外,还多了一分悲伤:无论是唐氏、宁氏、季氏,还是五娘,她们都是女人;而红锦自己也是女人,物伤其类。

“四娘,你,不冤吗?”红锦看着石氏,问了这么一句话;她的心冰凉一片,看着宁氏和五娘,如同惚比看到了十几年后的自己。

不!她不要变成这个样子的。

“冤,当然冤;只是,我的冤和她们不同,我的冤只是对你父亲,他死了恨也就消了——我的冤也就不必摊到大太阳下给人看。”石氏很淡然。

红锦听完之后沉默了,她现在只感到沏骨的冷,同时她的脑海中闪现出容连城的脸:他,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是不是天下男人都如凤德文一样?

不过她并不认同宁氏、季氏和五娘眼下的大吵大闹:她们抛开了身份,撕破了脸皮,不管不顾的

###闹,不说丫头仆妇们怎么想,她们自己就把自己的尊###了脚下。

而最该听这些话的人,却早已经死去了;就如四娘石氏所说,实在是不必把这些冤屈摊到众人面前的。

红锦和石氏都没有再理会宁氏和五娘,由着她们吵了一个天翻地覆:她们吵得累了,自然会停下来。

停下来的宁氏和五娘还是恨恨的瞪着对方,都恨不得把对方撕碎吃执

现在她们根本不想去要用什么心计手段对付对方,她们只想直接的发泄掉自己胸中的腌臜,只想狠狠的扑上去撕打;理智?现在这个时候,这两个人都已经没有理智了。

因为季氏的一番话,引发两个人心底的怨念,她们根本不能自已:多少年了,她们就盼着有一天能在人前说出自己的委屈来吧?

看着宁氏和五娘的狼狈的样子,红锦心中生出了几分怜悯;女人,何其不易啊;而和女人为难的,原本就有男人了,可是却还要再加上女人。

不过红锦不开口了,可是宁氏却不放过她:“你以为你赢了?你不要忘了,在凤家可不止是我有儿子,记得老二那个贱婢出去时说的话呢?老二那个贱婢虽然不如一条狗,但是她的那句话年是忠言呢。”

她在发泄一通之后,理智稍稍回复之后便看不得红锦安坐,她就要凤红锦难受,最好能看到现在五娘和凤红锦斗个你死我活,才能大遂她的心愿。

五娘低着头只是喘气,她并没有答话也没有看向红锦;有些事情是不能回避的:她有儿子这是事实;红锦并不傻,所以她不用说些无谓的话口

红锦淡淡的答:“那是日后事情,不管结果如何只怕你是看不到了,夫人。”

宁氏没有想到红锦不为所动,而五娘也没有反应;现在她根本没有任何法子了,可是她不甘心就这样败在凤红锦的手上。

她十几年来最恨的人一直是五娘,可是今天她最恨的人是红锦;不是红锦她不会落到这种地步:她当然不会认为自己算计红锦是错的,而红锦没有束手待毙当然就该死一万次。

用一双通红的眼睛看着红锦半晌后,她忽然站直了身体,不再理会五娘,反而慢慢的向红锦走过去;兰初和若蝶立时便挡在了红锦身前,宁氏却扬手就打了她们一人两记耳光:“滚开,就算现在是你们主子赢了,我也是凤家的主母、你们的主子!打死你们,你们又能如何?”

兰初的手握得紧了紧,不过倒底没有还手;因为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如果当真打宁氏,她才真是害了红锦。

不过她和若蝶都没有移开身子,依然挡在红锦面前:打就由着宁氏打,她现在也没有力气把自己打死。

红锦却不能让若蝶二人被宁氏如此责打,她起身推开若蝶二人:“你们退到一旁,夫人有话要说就让她说。”

宁氏却扬手对着红锦的脸打了过去,狠狠的、带着所有的怒气打了下去,她恨不得打死红锦:“我要说的就是这个!”

红锦侧一侧身子便避开了,宁氏现在日疾在身,当然没有红锦身子灵活;她怒目看向宁道:“夫人,我们事情还没有说完呢,你还是省些力气听我说完话。”

宁氏根本不听红锦说话,不管不顾的对着红锦继续打下去,她就是要出一口恶气;四娘石氏没有动,因为红锦不可能会吃亏的。

红锦这一次不避了,她抬手挡住了宁氏的手掌:“夫人,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用一封假信骗你而不怕被识穿吗?”宁氏不理会,她终于等来了好机会,红锦现在胸腹前没有一只手在!她另外一只手用力对着红锦的肚子推了过去,那掩在衣袖中的手里握着一把剪刀!

是她耳刚扶着软榻喘气时,手正好放在那剪刀上,而她的衣袖也掩住了那剪刀;在她看来就是天赐良机。

是的,她要和红锦同归于尽,不用心计、不用手段,她就要直接杀了凤红锦、亲手杀了凤红锦方能一解心中的恶气。

四娘看到了,若蝶看到了,兰初也看到了:握在宁氏手中闪着一丝寒光的剪刀尖!众人齐声惊呼奔向红锦,可是宁氏却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微笑起来:因为,她知道众人救不了红锦—— 她的剪刀已经抵上了红锦的衣服。

一点点,只要再一点点剪刀便可以刺破凤红锦的皮肤,刺进她的肚子!她把全身的力气都用上了,要把手中的剪刀整个都刺进去;她要凤红锦有死无生,她要凤红锦死在自己前面。

九十章 功败垂成

半个呼吸间宁氏已经把剪刀又递进了一点点,看着红锦##的惊愕与痛楚,她感觉到自己的剪刀已经刺破了红锦的皮肤。

她的脸上浮现了笑容:凤红锦,你以为你今天赢了吗?不用五娘动手,我就为她除掉你;凤家的一切,绝不能留给你们姐弟!谁得了都行,就是不能落在你们姐弟手上。

直到此时,宁氏才知道她这些年来最最恨的凤家人不是五娘,不是凤红锦、也不是凤浩宇,而是唐氏。

是那个宁可一死也不肯离开凤家,那个以死亡霸占着嫡妻位置,让她十几年来年年过节时就要对着那个死牌位执妾礼,让她一辈子在凤家不能最终抬起高傲头颅的唐氏!

所以她这么多年来容不下凤红锦姐弟,所以她在一败涂地之时宁肯让五娘得到凤家,也不能容忍凤红锦有一丝半丝的机会:她都不肯让凤红锦和五娘去斗个两败俱伤—— 因为她要亲手结果凤红锦,只有如此她才能放心。

红锦在四娘等人惊呼时便用力推向宁氏,此时她已经感觉到了痛,但是她死死咬着嘴唇并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虽然在肚脐之旁的地方传来了越来越重的痛楚。

她要死在宁氏的手上了吗?可是她的弟弟还生死未卜呢。

红锦想到了浩宇,她想到了唐氏,而且她今年不过才十几岁啊!就在她涌出前所未有的求生欲望时,她放弃了推开宁氏,反而向后仰倒:希望可以躲开那刺过来的剪刀,至少能让剪刀刺得浅一些从而保住性命。

只是她并不知道是不是还来得及,她也没有时间去想这个,只是全心的向后倒去;而四娘已经冲到了她身边,双手向宁氏推去;若蝶和兰初也相距她只有一步,双目都瞪着宁氏恨不得吃了她。

宁氏不理会这一切全身向前扑去,她根本不怕自己跌倒,最好是能和红锦一起跌倒在地上,而她正好可以狠狠的以身体的重量,把剪刀更深的压进红锦体内。

她不理会四娘,不理会兰初、若蝶,她全部的精神、体力都用在了剪刀上:只要能杀了红锦,她只求能杀掉红锦!

唐氏,她要让唐氏在地下也不得安宁;她要让唐氏在九泉之下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杀掉她的女儿:“唐氏,你以为你赢了吗?哈哈——!”

她忍不住在心底狂笑了起来。

若蝶和兰初看着宁氏要和姑娘一起倒在地上,她们惊呼着想要接住红锦:一时间她们也没有想到,就算是接住了红锦,那宁氏也一样扑倒了红锦的身上。

四娘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推宁氏,但是却被宁氏向前扑而避开了多半,她只有一只手推到了宁氏的身上,但并没有用上多大的力:她的手在宁氏手背上推过!

若蝶和兰初已经接住了红锦的肩膀,而宁氏的剪刀处已经有血在以飞快的速度扩大着它的地盘。

若蝶在这一时才想起,她需要做得不是托住红锦,而是去托住宁氏;她立时放手抓向宁氏的肩膀,同时大喝:“推开她!”兰初慢了一步,听到若蝶的喊声之后才反应过来,她松手的时候若蝶已经抓住了宁氏的肩膀:可是若蝶一个人不可能把宁氏自红锦身上掀开。

四娘因为用力过猛而身子收势不住了倒了下来,她正正要压在宁氏的身上!如果她压倒了,那么对红锦来说当真是有死无生了。

目眦尽裂啊,四娘、兰初、若蝶等人真真正正是目眦尽裂!她们的怒、她们的恼、她们的恨已经不能用言语来形容:因为她们自己心中明白,红锦就要活生生的死在自己面前。

此时的心情,她们自己也分辩不清了,只是却感觉到心肺都要炸了。

宁氏得意的笑声就要自口中逸出,因为她同样也知道红锦死定了!

她输了又怎么样?可是红锦姐弟都死在了她的手上,她真是没有太大的遗感了:在死前能大仇得报,并且还是亲手所为,这是何等的畅快淋漓。

笑声在厅上响起的一霎间,宁氏的身体横着向四娘飞了过去!

同时宁氏感觉到腰肋间传来的巨痛,非常的痛,从来没有过的痛;她的肩膀已经被若蝶抓住,本来剪刀的这一只手便被抬开少许;在此时她在一痛忍不住手一松,身子撞向四娘.带着若蝶一起摔倒在地上。

宁氏摔得并不痛,痛得只是腰肋;因为有四娘阻了阻她,再加上若蝶,她并没有摔出多远。

那也是因为踹她的人并没有用尽全力,自然是因为怕伤到了四娘和若蝶。

踢飞宁氏的人,是唐伟诚!

他已经以手中的扇子接住了红锦的半个身子:“缓缓放下!”他这句话是对兰初说的。

##到厅门前,到赶过来一脚踢飞宁氏也不过只有一个呼吸的时间;厅上的众人因为宁氏的暴起伤人,谁也没有发现厅门处来了人。

兰初被喝之后立时配合着唐伟诚把红锦慢慢的放到了地上:因为若蝶的放开,红锦另一边没有人在,唐伟诚如果不抱住红锦便不可能扶起她 —— 而且此时把红锦平放对她的伤势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他并没有用手去接红锦,因为他相信自己能救得下红锦,当然便不能因救她而害她:姑娘家的名声很重要。

“叫大夫!”厅门外的这一声大喝几乎是同宁氏飞起时响起,这人是花明轩。

花明轩现在没有半点潇洒的样子,他全身上下的衣衫都皱皱的,头发也是乱糟糟;此时他正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喝他身后的人。

他身后的人答应一声儿,一闪便不见了人影儿:自家主子是当真急了,此时要慢一分到时他是什么下场还真是难说。

花明轩赶到红锦身边时,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唐伟诚,这个男人遇事冷静,并且反应迅速,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他心急救人之时居然还能想到凤大姑娘的名声;唐伟诚的这份沉稳超出他的年龄太多了,也和他平日里的言行举止不符。

当然眼下他没有时间多想唐伟诚,凤大姑娘的安危最重要。

宁氏飞起,红锦被唐伟诚以扇子接住,花明轩大喝在人们的眼中、耳中几乎是同时发生的。

所以在宁氏落地之后,厅上并没有声音,所有的人都不敢相信刚刚发生的事情。

花明轩沉声喝道:“抬软榻来!”红锦现在还没有被放到地上,不过就算是放到了地上,也不能让红锦带伤躺在地上的。

厅上的丫头婆子们都如同是死人一般,他才不得不喝了一声。

宁氏的笑声不过刚刚出口便消失了,她眼下正自地上挣扎着想爬起来,目的也只有一个:杀了凤红锦!她的眼睛血红血红的,眼下除了要杀红锦之井,她的脑中没有其它一点东西。

对于唐伟诚和花明轩的出现,她根本是视而不见,也没有去想一

下。

宁氏一动四娘立时伸手抓住了她的裙子,而若蝶也自天大的惊喜中醒了过来,伸手对着宁氏的脸就打了过去:现在什么身份,什么尊卑她都不记得了;她只记的这个人刚刚差一点点杀了她家姑娘,刚刚心中的绝望现在还很清晰,清晰让她依然后怕。

响亮的两声耳光把宁氏打清醒了,却也让她怒不可遏:“你个贱婢居然敢打我?敢打我?”

若蝶小脸铁青,她不答话扬起手来又狠狠的甩了宁氏几个重重的耳光:如果她的姑娘有个万一,不要说是打你,就是杀了你她也干得出来。

四娘已经自站了起来,她看了一眼已经躺在地上的红锦,抬起腿来就踢向宁氏,踢完又扬手打了她两记:“我为什么不敢打你?大姑娘、大姑娘有……我就要让你偿命!”

她不想若蝶日后会被人找后帐,虽然宁氏今天已经是必死之局,但是她还有儿女啊;而且现在闹得天翻地覆,宁氏的儿女们却没有一个露面。

“你也配?!”宁氏并不惧四娘,她的父亲可是有实权的,四娘的叔父们并不能压制住她的父亲。

“她不能,我能!”花明轩的声音冷得如同腊月里的寒风;不过他并没有看宁氏眼睛盯着红锦,但是人人都听得出来他并不是在吓人。

红锦并没有晕过去,她已经缓过了一口气正努力的想笑一笑:“我,没有事儿;幸亏唐公子和花兄赶来及时,大恩不言谢。”

她说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虽然身上带着很重的伤,剪刀还在身上没有取下来,可是她却完全的放松下来:花明轩回来了,他终于回来了。直到此时,她知道是自己真得赢了,虽然赢得很惊险,但赢了就是赢了:她保住了性命,而宁氏却再无生路。

花明轩早就离城而去,红锦并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只能以信鸽和他通信:生丝的生意出了一点问题,就是多需要一天的时间,这才有了红锦去求五娘的那一幕。

而请唐伟诚相助是花明轩的主意,因为他离开之后,只有红锦一人无法兼顾府内府外所有的事情;因为方人豪并不是省油的灯,他最擅长的就是把握机会。

“你们不是传信说有天大的好消息吗?什么好消息,是不是浩宇的事情?”红锦看向花明轩追问。

她没有理会宁氏,眼下大局已定,她需要就是确定弟弟的安全。

九十一章 愚不可及的宁氏

花兰明轩和唐伟诚对视一眼都松了一口气,看到红锦的###错,知道她不会有性命之忧;花明轩摸出他的扇子摇了摇:“好消息一会儿自有人告诉大姑娘,现在大姑娘还是养养神为好。”

四娘走过来轻轻拍了拍红锦的手:“你安心等大夫来,这里有四娘呢。”她说完吩咐人把红锦抬到一旁的暖阁中,等大夫来给红锦诊治。

此时蓝罗、青绸、浩民都赶了过来;他们看到红锦这个样子咬咬牙谁也没有说话,浩民过来招呼花明轩和唐伟诚,而蓝罗和青绸进去暖阁陪伴红锦。

五娘看到儿子和女儿并没有说话。

翠绢、金绮和银绫都没有来;至于浩天和浩飞也没有来;翠绢不来很正常,因为她的生母二娘回房了,她不可能单独出现在这里,说不定母女二人在商议什么。

倒是浩天和金绮、银绫姐弟三人到现在也没有出现,很奇怪了:宁氏可是他们的生母。

浩飞没有来也有些奇怪,府中闹出这么大的事情,他不可能现在一

点儿也不知道;而且他的生母和一母同胞的弟妹都在,他不担心其它人,也要过来看看自己的生母吧?

四娘虽然心中存疑,也只是看了一眼五娘并没有问她。

说起唐伟诚能救下红锦来那是巧之又巧,只能说是老天有眼。花明轩是刚刚自外地赶回来,而唐伟诚和他一起来到凤府,用唐伟诚的话说就是来讨帐的。

而就在他们进府听到不对赶到宁氏的花厅时,便正正看到了宁氏就要重伤红锦的一幕;花明轩的身形还没有动,唐伟诚便在厅门前失了踪影救下了红锦。

红锦得救自然是有人高兴有人忧,而五娘是特别的一个,她的心思让人猜不透:不知道她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宁氏自花明轩开口说了旧句能把她置于死地之后,恨恨的盯了一眼花明轩,没有再开口叫骂,垂下头后眼珠乱转不知道在想什么坏主意;只是她现在不会再有伤人的机会,因为四娘已经吩咐人把她绑了起来。

五娘过了好一会儿才好像清醒过来一样,赶进暖阁想要帮忙却被若蝶和兰初婉拒了。

红锦被抬到暖阁不久大夫便到了;大夫是被人扛在肩膀上“请”来的,而扛着他的人功夫不错,至少是轻功很不错,来回也没有用太长的时间,绝对比马跑得快。

大夫先给了药让丫头们红锦止血,然后诊脉开方子说红锦伤得虽然不轻,不过好在并没有伤到内腑,只要好好调养一段时间应该就无大碍了。

五娘虽然被婉拒不过羊没有离开,她和四娘在一旁静静的坐着,听到红锦的伤势无大碍之后,和四娘一样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唐伟诚和花明轩已经坐下,完全没有了刚刚似乎一言不和就要杀人的样子,两个人就如同所有的贵公子一样,十分优雅的吃起了茶来;只是花明轩的形像实在是不像贵公子,非常非常的落魄。

大夫走了,花明轩和唐伟诚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四娘和五娘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厅上又一次静了下来。

所有的丫头婆子们都把嘴巴闭得紧紧的,因为她们知道另外一场风暴已经近在眼前。

夫人要杀了大姑娘,这可是所有人的亲眼所见,这一条大罪就算是她有个做知府的父亲,也不能改变什么;可以说她是一定要下大狱的,除非是大姑娘不追究她。

不过人人都知道现在大姑娘的脾性可不比从前,绝对不可能就此放过夫人;不过换作其它人,也没有几个会放过要杀自己的人吧?

如果大姑娘没有人相助,也许夫人还能有法子扭转乾坤,但是现在唐伟诚和花明轩是摆明了要帮大姑娘的:一句话,夫人简直可以说是死定了。

就是因为人人都心知肚明,所以很多婆子丫头都计算起了小九九:要如何不被夫人连累呢?

红锦被人抬了出来,她非要如此做,没有人能拦得下她。

宁氏看到红锦身子挣了挣,根本动不了一分,只能恨恨的瞪着红锦;她现在所想的不是她要死了,而是红锦在她死后还会活着!这让她全身上下都极为难受。

“你以为你赢了?如果今天的事情就此作罢,也就算了,不然你一

定会后悔的!”

红锦看着她:“没有谁赢,只是夫人你要去官府把事情说清楚而已。”

“你会后悔的!”宁氏咬牙切齿。

“夫人,你现在还要说这种没有用的话,只会让人耻笑你怕死而已。”红锦就是要激一激她。

宁氏红着一双眼睛大笑:“你不相信,还是你只顾你自己?凤浩宇去了南边多久了?你知道他现在身处何地?大牢,知道吗,大牢!”随后就是一阵疯狂的大笑。

笑完之后,她盯着红锦:“如果今天的事情就此揭过,那么凤造宇便会安然无恙的回来。”这是她的最后一张牌。

红锦闻言微微一笑,迎着宁氏的曰光:“夫人,你不想知道我### 会用假信骗你而不怕被识破吗?”她的目的达到了###己承认了浩宇的事情。

宁氏哼了一声儿,因为刚刚的大意才让自己落到这步田地,认为红锦如此说不过是要奚落她而已:“你果然是不顾你弟弟的生死了?”

她现在已经没有其它的法子,反正此事过后红锦等人再来找后帐“那时一切都已经过去,不会有什么把柄留给他们的:只要她能保住性命,才能再图后计。

”弟弟的性命我当然放在心上;不过假信的事情要和夫人先说清——我有真得书信,容家老爷亲笔写来的真的书信—— 应该,就在花公子的身上。“红锦看着宁氏的眼睛:”所以,我是十拿九稳,有什么可惧的?“

宁氏闻言看了一些花明轩,再次冷哼之后并没有说话:真的假的,现在还不都是一样?容家就算保住了凤红锦又如何,那个凤浩宇现在想来已经定罪,就等着刑部发文了。

没有她的话,凤浩宇根本不可能翻案;凤红锦如果想要弟弟,便只能放过她;想到这里她的眼底闪过几丝快意.到时看凤红锦还能笑得出来嘛。

”说到浩宇夫人可能不知道吧;“红锦淡淡的道:”在我被方人豪暗算时,便已经知道弟弟被人诬蔑,而容公子和胡公子离开就是为了去救他。“

她说到这里看向花明轩:”现在,想来已经救下了浩宇;夫人,您的心愿怕是又要落空了。“

宁氏听到这里脸色才大变,然后大笑:”不可能的,就算是他们去救,现在也已经太晚根本救不出来了。“

花明轩冷冷的接口:”哦?你这样想;那让你看看容老爷的亲笔信吧。“他把信递给兰初,让她拿过去宁氏看。

宁氏看完之后大喊道:”这是假的,这是假的!“她不能相信,也拒绝相信,她本以为她还有最后一招的,不想她的底牌早已经被人知晓并破掉了。

容家老爷亲笔写道,浩宇已经洗掉了不白之冤;他当然不会说假话。

红锦把信接过来看完,眼角眉梢都是喜色,因为信中容老爷说浩宇已经脱险,而他和容夫人不日就要到本城来看红锦;言外之意就是担心红锦在凤家也会有不测。

”我,为什么要骗你?“红锦只是淡淡的反问了宁氏一句,再没有多说一个字。

宁氏愣在了当场,她呆呆的坐在地上,过了好一会子一口鲜血就自她的口中喷出,她连连咳了几声,看向红锦:”当年,我就应该杀了你。“

她悔且恨:最后的关头她居然还上了红锦的当,自己硬生生的又给自己添了一条害浩宇的罪名;她真是愚不可及!其实,是她的心乱了,所以才会一错再错。

红锦平淡的道:”过去的事情是无法改变的,夫人;你就算是现在后悔也已经无用。“至于宁氏所想的不是后悔而还是害人,她并没有感觉到意外。

宁氏被红锦这句话又气得吐血一口:是啊,她现在后悔是什么也改变不了的。

”夫人准备什么时候去官府?“红锦并没有怜悯她一分,她害人的时候可不曾为人留过后路。

宁氏没有说话,因为她知道此事不由她来做主,并不想自取其辱。

红锦看向她:”夫人不说话,那么我就做主了;现在就送夫人去官府,并且同时给宁府送个信儿,把夫人的所做所为都说个清楚明白

夫人,你想是宁知府的前程要紧,还是你的性命要紧呢?“

宁氏闻言再也挺不住,吐出大大的一口鲜血后昏了过去;她被红锦说到了痛处,她自己心下也明白,以她的所为宁知府只会大叉灭亲。

红锦看着宁氏昏倒,合上眼睛道:”伺候夫人服药,醒了之后就请夫人去官府吧;“她扫了一眼厅上的众丫头婆子:”到时,还要大家去做个见证。“

厅上大多都是宁氏的人,闻言都屈膝蹲了下去:她们敢不答应吗?

而且宁氏是死定了,她们当然不会为了宁氏而把自己搭进去。

杀人偿命,而且浩宇在狱中受了什么苦,也要让宁氏自己去体会一番;红锦绝不可能会放过宁氏,不会再让她有机会来害自己姐弟。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自己的残忍。

花明轩站了起来:”我去换身衣服,官府那里我去一趟为好。“他顿了顿笑道:”大姑娘还是猜到了好消息,现在浩宇已经在路上了;因为浩宇身上有伤骑不得马,所以要多费些日子。“

红锦点头正想要再道谢时,便听到厅外有人回:”大姑娘,容老爷和容夫人现在府门外!“这丫头是个聪明的,知道现在已经不是宁氏当家做主的时候,所以她一开口便向红锦回禀。

九十二章 惊,好戏

红锦看向花明轩,容老爷的信不是说要近日到,怎么刚###

信,人却已经到了门外呢?

花明轩摸了摸鼻子:”信是非天晚上接到的,飞鸽传书是快.只是我并不在城中;想来我在路上赶路时,容老爷一行人也在赶路吧?“

红锦心中一阵感动,容老爷夫妻是真得关心她,为她居然星夜赶路;只是她现在重伤在身,不能前去迎容老爷夫妻,只能拜托四娘了。

四娘和五娘带着青绸蓝罗等人迎了出去,浩民当然也要去的:他是在府中的唯一男丁;而花明轩急急的去换衣衫,然后再去见容老爷:他和容老爷是相识了的,不能太过失礼。

厅上便留下了唐伟城。

不过有他在也好,免得只有红锦和宁氏在一起;如果不是有他在,青绸和蓝罗就要留下一人了。

唐伟诚看了一眼宁氏,让人把她带到西暖阁去:”大姑娘,以后一

切还是要小心为上;恶人总不会那么容易束手就缚的。“

红锦应下并谢过了他,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有些不求习惯便玩笑道:”又被唐公子救一次,再记一百两银子的帐目了。“

唐伟诚没有立时答话,他直直的盯了红锦一眼,然后转过头去才道:”承惠了。“只是这三个字全没有往日他说话时的精气神,就好像是为了答而答一样。

红锦有些奇怪,不知道唐二公子这是怎么了;只是两个也不相熟,她只能说些客气的不着边际的话。

唐伟诚的神色好像更落寞了一丝,虽然和红锦有问有答、有说有笑,可是红锦却感觉他的笑并没有延伸到眼中。

听到外面传来的脚步声,唐伟诚再次看向红锦的眼睛:”以后,不要让自己再受伤。“

他的语气有些奇怪。

红锦也没有来得及细想轻轻点头:”要多谢唐公子相救。“唐伟诚又看了一眼红锦并没有再说话.向外看去。

帘子已经挑起,进来的人却不是容老爷夫妇—— 虽然唐伟诚不认识容老爷夫妻,不过他很肯定此事。

因为进来的人,他认识。

不止是他认识,厅里的人没有一个不认识;红锦同样也认识。

就在此人迈步进屋之后,就连见多识广、从来都不把心思摆在脸上的唐伟诚都张大了嘴巴合不上。

众丫头婆子没有一个人说话,厅里最多的声音便是吸凉气:大家不约而同的倒吸气。

红锦更是惊得忘了伤痛一下子坐了起来,直到坐起那伤口再次破裂引发的巨痛才让她清醒过来;她并没有躺下,因为太过震惊了。

”父、父亲?!“红锦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从来没有如此这样怀疑过自已的眼睛,她忍不住用手揉了揉眼睛。

是的,进来的人是凤德文,遇匪之后一个多月没有一点音讯的凤德文!这怎么可能?是厅上所有人心中闪过的念头。

凤德文轻轻的”1嗯“了一声儿,他看到红锦身上的伤口渗出来的血迹,微微一皱眉头:”你受伤了?“

红锦轻轻点头:”被人刺了一剪刀。“她的目光并不在凤德文身上了,而是被凤德文身侧的人吸引住了。

那是一个女子,长得并不算漂亮,连府中的二娘都比不上;不过一

眼看上去便很舒服,而且她的一双眼睛很灵动,顾盼之前便有让人心醉的气质。

她是谁?

红锦看向凤德文身后:容老爷夫妻都在,之后是四娘等人;加上一

众的丫头婆子,几十人并没有一个说话,想来也都是惊得不轻。

尤其是五娘,一张脸雪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看到五娘,红锦忽然想到了二娘、宁氏和五娘刚刚的发作,唇边浮现了一丝笑意:父亲没有死,可真是要热闹了。

”已经叫大夫看过并没有什么大碍了;“红锦掩住心思接着说了下去:”父亲能平安归来实在是太好,您不在家女儿、女儿差一点就被人害死,再也看不到您了。“

先告状总是占一分便宜的,红锦并不打算让恶人先来,她为什么不能先来?做戏嘛,只要有必要,她也不是不会的。

而且她的目的并不是做戏,而是引戏:让真正的好戏上场,她便可以好好的在一旁看个热闹了。

凤德文就算是再怎么样,这一次也不可能会再偏帮宁氏:不只是宁氏做恶众人皆知,而且她说得那番话,还有她对凤德文不闻不问不救的举止,也足以让她没有翻身的余地。

想到宁氏看到凤德文的样子,红锦心底的笑更加深了二分:还有季氏,不知道季氏知道凤德文活着是什么样子。

凤德文微微一愣,想到身后的容老爷夫妻便很快的答道:”居然有人欺负你?看我不狠狠的教训她!女儿,父亲这一次脱难多亏了容老爷,你日后可要好好的孝敬容老爷才成。“

###话带开了,一来家事不想在容家人面前提起,二来他###

也知道此事八成和宁氏有关—— 他还是习惯性的要”保护“宁氏。

红锦并不生气,她是真得一点儿也不生气,现在父亲越帮宁氏越好啊;听到父亲提到容老爷之后,她羞红脸低下头没有再做声。

凤德文看到女儿如此懂事知进退,心下很是舒服:”容兄、嫂夫人,请坐请坐。“他一面让座一面扫了一眼厅上:宁氏呢?

这里是妻子的院子,怎么不见宁氏?

他刚想开口问宁氏时,红锦忽然道:”若蝶,父亲回来了,快去请二娘和二姐姐过来 —— 我们一家正好团聚!记得去大厨房吩咐一声儿,让他们准备席面,我们要好好为父亲压惊,为容老爷和容夫人接风。“

这话听到凤德文耳中十分的舒坦,第一次感觉这个大女儿也是个不错的:”好,锦儿长大了。“他笑着坐下,破天遭的头一次对红锦温言道:”你有伤在身还是歪下吧;这里没有外人,不会有人怪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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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锦应了一声儿,这才向容老牟和容夫人见礼:也只能点头为礼了。

容老爷温和的点了点头,而容夫人看到红锦伤得如此心中闪过了心疼,并且还夹杂着几分怒气。

红锦看向容夫人轻轻摇头,示意自己没有大碍;容夫人看到后轻轻一叹,起身走到红锦身边坐下,拉起她的手来问她的伤势详情。

凤德文多少有些尴尬,也不想让容夫人问起红锦受伤的缘故来便道:”你们夫人呢?容老爷和容夫人来了,快让她过来。“

丫头婆子们没有一个人动.所有的人目光都投向了红锦。

四娘坐在椅子上吃茶,五娘坐在椅子上和自己的手帕较劲儿,两个人都好像没有听到凤德文的话。

蓝罗和青绸一个看窗外,一个看地上,都看得十二分的专注;浩民正在欣赏唐伟诚的扇子,两个人都看得入神。

屋里,在凤德文提起宁氏之后静得没有一丝声响;除了他和身边女子、容家夫妻之外,其它人的呼吸都是轻的:容家的仆妇们都被感染而放轻了呼吸。

红锦此时轻轻的躺下了.她可是受伤的人啊,不能理会太多的事情。

凤德文终于感觉到不太对劲儿,最不对劲儿的地方是满厅的丫头婆子,好像在争询红锦一样:这怎么可能?

他知道这些人从来不把自己这个大女儿放在眼中的,而宁氏又不在厅上,可是她的贴身丫头们却都在—— 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还不去请你们夫人?“凤德文看向宁氏大丫头,声音冷了三分。

那大丫头福了下去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她求救似看向红锦。

红锦想了想道:”父亲,外面好像是二娘到了。“她把话引开了。

凤德文的眉头微微一皱有些不快,他有一种感觉眼下这个家中红锦好似成了女主子一样;他还没有来得及再说什么,就听到二夫人季氏的声音传了进来。

”什么容老爷、器老爷的,和我们母女有什么关系?!他们自来他们的,自有那个凤红锦招呼他们,为什么非要让我们母女巴巴的赶过来?要知道我们眼下有很多事情要做的,哪里有时间陪闲人。“

”大姐姐不是说了有礼物嘛,娘你就少说两句。“翠绢的声音冷冷清清的。

”哼,能有什么好东西给我们?“季氏的声音很不耐:”不过看看也好,如果值几个银子便陪着坐一坐,如果指望我打发你们大姑娘出门,就要看你们大姑娘是不是有心了。“

厅上本来就静,现在更是静得让人心里发颤。

容老爷的神色还是那般,容夫人还是握着红锦的手摩挲着,夫妻二人并没有看凤德文一眼。

可是凤德文额头的青筋都跳了起来:这个季氏,得了失心疯不成?

红锦斜眼看到父亲的样子在心底冷笑了两声,她这话还真没有什么—— 和她离开这花厅之前说得那番话相比,当真是没有什么。

季氏母女没有再说什么,可能是到了门前的缘故;帘子打开季氏和翠绢走了进来,季氏走路的样子都和平日里不同,大摇大摆、气势十足;不知道的真会当她才是凤家的主母。

不过当她转过屏风看到凤德文时,脸上的神色精彩的就是最出色的戏子也比不上。

她脸上闪过了惊愕、不信、失望、担心等等,不一而足;最后她的身子都轻轻颤动了起来,这一刻她宁可看到了恶鬼也不想看到凤德文端坐在厅上。

”二娘,父亲回来了你不高兴吗?“蓝罗轻柔的道;她的话很轻很柔,却带着一种冷意让季氏的脸色霎间变成雪白。

九十三章峰回路转

蓝罗等这么一天等得太久了,也因为等得太久了,所以###的话并不显一丝恨意;就仿佛是在说家常一般:她的恨已经融到了血中,并不会显露在外。

季氏听到蓝罗的话后才忽然清醒过来,一张脸笑得比哭更难看,结结巴巴的道:”老、老爷,您回来了。“一个在水中游了很久的人,以为自己已经上岸可以休息时,才发现自己还在大海的中间会是什么感觉?问季氏,她现在最清楚不过了。

她知道自己要笑,可是偏偏最想的就是要哭!

这么多年来,她是在心底盼着凤德文和宁氏快些死掉之后可以解脱,可是又很清醒的知道他们夫妻活个二三十年不成问题,所以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但是她心底的这点希望在今天就那么容易的实现了,所以她难以自已:她高兴的几乎要疯狂;她得到了,她得到了她不敢梦想的一切;从此以后,她不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她可以舒舒服服的、按着自己的意思活下去。

什么叫做美好?什么叫做幸福?季氏在那一刻深深的体会到了;只不过,当她准备要好好享受时,却发现一切都是虚假的——她怎么能承受得了?!

没有得到时,她当然不会在意,也会一直耐心的等下去,和凤德文、宁氏比一比谁活得更久一些;但是眼下她在得到之后又失去了:她当时知道凤德文已经死掉、宁氏也必死无疑时有多么的高兴,现在就有多么的难以承受。

她真得很想哭,非常想哭。

可是现在必须要笑,如果她想活下去,如果她还想在凤家生活的好一些,她就必须要笑;所以她勉强自己笑了,只是得笑得有难看她自己并不知道。

凤德文看到自己的二夫人如此有些诧异,冷冷哼了一声儿:”还不和容老爷、容夫人见个礼?“当然了,家事要私下处置,他现在并不想多过问。

季氏如同提线木偶一样,过去给容老爷、容夫人见礼,只是动作怎么看着都僵硬的让人不舒服。

红锦看了一眼蓝罗,微笑着对季氏道:”二娘,父亲能回来太好了;那些你一直放在心底想说的话,现在可以当面告诉父亲了,你很高兴吧?对了,还有夫人,二娘都来了还不请夫人出来,二娘现在太过激动,有些话怕是要夫人代二娘说才可以。“

季氏听到此话吓得几乎失了魂,可是凤德文就在面前,还有容老爷、容夫人她根本不能开口求恳,只能以眼睛苦苦相求。

翠绢此时也走过来给凤德文、容老爷、容夫人见礼;她并没有理会生母的事情,见过礼之后很安份的坐到蓝罗身边,一副乖巧到不行的样子。

她如此倒也算不得凉薄,大家族中的女孩儿们有得是和生母不亲近,和嫡母十分关厚的事情。

不过红锦却知道翠绢如此做的目的:她如此就表明,不论季氏做了什么都同她无关。事实上,之前的事情她根本不在这花厅上,要说事情和她有关也太牵强了。

红锦并没有理会季氏的目光,她可从来没有少欺辱自已姐弟;而且这样好的机会放过,老天以后都不会帮她的:自己平白放过仇人,给人机会再来害自己,那不是自找罪受嘛。

不管是季氏、宁氏还是五娘,她们在看到凤德文之后一定会想法子遮掩她们曾说过得那些真心话;红锦自然不会让她们如愿。

一直没有说过话的女子此时扯了扯凤德文的袖子,轻轻舟唤了一声儿:”老爷。“声音虽然不大,可是厅上的众人都听到了耳中。

四娘只是抬起眼皮看了一眼那妇人,然后轻轻摇头并没有再理会;而五娘则一下子抬起头,下死眼盯了一下那妇人,看向凤德文时想到自已今天曾说过的话,气势一下子没有了,重新低下了头。

二娘闻言扫了一眼妇人,眼中闪过了恼、恨、嫉妒等等;不过她一

样也是低下了头,没有敢说什么。

人人异到这一句老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红锦终于可以确定了,这妇人就是自己父亲的第六房妾侍,凤家六

夫人了:当然,还要给祖宗上过香,给各房的夫人敬过茶才算。

不过第一关却是宁氏,如果宁氏还被凤德文承认其的正室地位。

红锦在心底笑了,因为今天的戏份很足很足啊,自己老爹还带了一位新夫人回来;想到老父妻妾们的真心话,她的笑意都到了眼中。

”还不去请你们夫人出来?要客人们等到几时?“凤德文听到妇人的轻唤后,先温和的看了一眼那妇人意示安抚,然后便又再次催促丫头去请宁氏。

红锦道:”请夫人出来吧,夫人想必也有很多事情要向父亲说的。“

那丫头急急的带着人进去西暖阁,不大一会儿便把宁氏抬了出来:她们并没有给宁氏松绑,自然也没有告诉宁氏凤德文已经回府了。

宁氏看到凤德文时的吃惊便不用说了,不过她震惊之后冲口而出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你还活着?!“

凤德文原本脸色涨得如同猪肝一样:自己的妻子居然被绑了起来,在容家人面前这算什么?他狠狠的瞪了一眼红锦,直觉认为此事应该和女儿有关。

因为红锦受了伤,而且宁氏的丫头婆子好像很有些畏惧红锦.所以凤德文才会想到红锦身上;他只想到了他的面子,并没有想到红锦的伤——好端端的,红锦能把宁氏绑起来吗?

他原本还在想法子怎么应对,没有想到宁氏冲口而出的是这样一句话,这让他的心底不舒服起来;他虽然不甚精明,不过也不是傻子。

凤家一直没有人派过人去救他的事情,他当然是知道的;只是他认为现在当着容家人的面儿,不是处置此事的时候罢了;当然了,主要是因为他认为那个跑出来的长随八成也没有逃出匪人的毒手。

他冷冷一哼,便听到身旁的女儿红锦道:”夫人,你很失望吧?

你把父亲长随送来的消息瞒下,对父亲的生死不闻不问,只是一心图谋凤家的家业;可是老天有眼,让父亲回来呢,夫人不想对父亲说说那被你瞒下的信吗?“

红锦就是要挑起事端,只要她说出这么一点来便足够了,宁氏不会放过季氏和五娘:虽然宁氏最恨她,可是此时让宁氏一人担下对凤德文无爱无义的名声来,她是绝对不干的。

凤德文异到红锦的话后再次瞪向红锦:”你是说,有人到府中送信?“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红锦轻轻点头:”一个月以前的事情了

##那长随被夫人送到了庄子上去了。“

凤德文听到这里盯了一眼宁氏,想了想对容老爷夫妻抱拳:”真是不好意思,现在小弟有些家事要理,还请容兄和婕夫人先去休息.我们晚上再欢聚痛饮。“

容老爷也不想掺和凤家的家务事儿,闻言正中下怀便站了起来;容夫人看了一眼红锦看向凤德文:”锦儿可是我们家的人呢。“

这是警告,明明白白的告诉凤德文,红锦是不能再被伤到一根汗毛的。

凤德文起身抱拳答应着,送了容老爷夫妻出去之后再回转来时,一

张脸沉得如同是锅底灰一样:”唐公子、花公子……“

”叔父,事情从头到尾我们都清楚,其中有些事情可能叔父还要垂询我们。“花明轩开口打断了凤德文的话。

按理来说他和唐伟诚都应该回避的,这是凤家的事情;可是花明轩和唐伟诚却坐得四平八稳,并且开口说得极为明白:你家的事情我们都已经知道了,回避不回避都没有什么要紧的。

凤德文脸皮一紧,他当然不能留下这两个人在厅上:这算什么事儿。

”当然,如果叔父认为我们应该早早去官府报备一声,那我们就先去官府回头再来听叔父的吩咐。“这话表面上是极为客气的,不过话中的意思十二分明显。

宁氏立时出口:”老爷,让他们在这里便在这里吧。“她在看到凤德文之后,重新有了希望。

凤德文听到妻子的话,立时便明白这两个家伙如果去了官府一准儿坏事,便只能哼一声儿坐了回来。

厅上鸦雀无声。

”先把你们夫人放开,这成何体统!“凤德文坐下之后的第一句就是放开宁氏。

红锦的眼角跳了跳,不过最终还是什么话也没有说:这样一位父亲.还真是让人无语的很。

”二娘,你是等夫人和老爷诉完了离别之情再说你的心底话吗?“红锦任丫头们把宁氏松开,只是看向季氏问了一句。

季氏全身一震,她看了一眼宁氏想到自已曾经说过的话,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得到宁氏的信任;说不定宁氏第一个就会拿自已开刀。

”五娘,你呢?也要等下去吗?“红锦看向五娘:”或者五娘想让我来代各位夫人把心中的话说出来不成?“她稍稍威胁了一下五娘。

五娘抬起头来:”老爷……“

”住口!“凤德文忽然大喝了一声儿:”我还没有死,这个家是我做主!“他瞪了一眼红锦又对宁氏喝道:”你说,当时为什么接了信没有让人去救我?“

如果没有容老爷夫妇在府里,他很想打红锦两个耳光:她一个小女孩儿好狠毒的心思,居然要利用老二和老五来对付妻子。

宁氏在丫头们的搀扶下坐在椅子上:”老爷,当时那长随到了府中什么也没有说便昏迷过去了,后来醒了之后居然什么也不记得了,我急得不行只能依大夫的话让他去庄子上静养……“

凤德文盯着她半晌冷冷哼了一声儿,并没有说话;显然他不相信

是人都不会相信的。

季氏和五娘都没有再开口的意思,红锦冷笑了一声儿道:”父亲,您不想听听这个家在听到您不在之后是什么反应吗?我受伤力弱,还是请四娘说给父亲听吧。“

五娘听到这里忽然抬头道:”不用,还是我来说吧。“

四娘看了她一眼并没有阻止她,而红锦也没有再开口的意思;五娘看她们二人不理会自己,看也不看宁氏和季氏,便开口说了起来。

她自宁氏把府内外舟事情交给她和红锦处理开始说起,一直说到今天发生的事情;自然也把季氏的一番疯狂,和宁氏的真心话都说了出来。

而让红锦和四娘有些意外的是,她并没有替自己遮掩,而是源源本本的把自己的话也说了一遍。

花明轩和唐伟诚并不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当他们听到凤家的三

位夫人说过的话,心中的很惊讶:原来,女人心中是这样想的。

不论是妻、还是妾,都认为委屈,并且对于自己的丈夫都抱着一份怨恨的心思:就算没有恨,那怨意也是深厚的让人不寒而栗。

原来,女人们并不是甘心情愿的做姐妹,至少不是人人如此。

说完之后五娘跪倒在地上:”老爷,我当时听说您被害之后心神全乱了,再听到大姐和二姐说那些话,便跟着乱说起来——您是最知道我的,我从来没有过这些心思,只是当时痛得糊涂了。“

”当然,不管有心无心那都是我的错,我现在说知错了老爷也不会原谅我,我自己都不能原谅我自己;我现在就回去好好的思过。“她说完用力在地上叩了几个响头。

叩完之后,她的额头已经是青紫一片;可是她要做得并不这些,她起身看向凤德文双目含泪:”老爷,这一辈子跟了你我从来无悔,只是说过得那些话太过伤人,我、我……;老爷,日后你一定要好好的注意身体,以后早晚天凉了一定要记得添衣。“

说完这些之后,她再看一眼凤德文以袖掩面就向一旁的柱了撞了过去,狠狠的撞了过去:她绝不是做假!

凤德文被气得铁青的脸立时转成了白色,他站了起来:”快.快!“他是要丫头婆子们拦住五娘。

可是这些丫头婆子们哪里能拦得下五娘呢?能拦得住五娘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唐伟诚。

但是唐伟诚并没有要救人的意思,在他的眼中不要说死一个五娘,就是死十个八个也同他没有关系。

”不!快救人,救人!“红锦喊了出来。

她是为了青绸和浩民;她今天要对付的人,是有五娘在内,不过她并不想要五娘死;她只是想让五娘放下手中之权,不要再争权夺利。

唐伟诚听到红锦喊声之后,伸脚便把小几踢了过去;小几撞到了五

娘,在她刚刚触到柱子时被撞开了。

不过她倒在地上时,额头上依然是流出了鲜血,人也昏迷不醒了。

凤德文看着五娘心里的气便消了大半,再想想她寻死前说得那番话,想到这些年来五娘的温柔体贴,连忙吩咐人把五娘抬到床上去,又叫人去请大夫。

宁氏和季氏呆立在一旁看到这里眼光都闪了闪:这个五娘,好狠!

九十四章 狗吠

宁氏是对人狠,可是五娘是对自己狠:天知道那个唐伟城是不是会救人,而且能不能及时救下她来也是未知数。

可是五娘却硬是做了,用自己的性命来向凤德文证实,她的话只是一时糊涂,并不是真心话:值吗?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青绸和浩民都奔到了五娘的身边,拥着她去了东暖阁;不过浩民和青绸在进暖阁时,回头带着歉意看了一眼红锦;有些事情,聪慧如他们有什么看不破的,只是一面是母亲以死相胁,一面是自己的亲姐姐红锦受委屈被利用——他们能怎么办?

至少眼下他们除了表达歉意之外,什么话也不能说;再加上眼下的情形,他们也只能先救下生母之后再说其它。

红锦明每青绸和浩民的意思,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在意;五

娘是不是会永远如此下去她并不知道,但是她如此做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日后见到青绸和浩民时不会有愧疚在心。

她当然知道五娘是利用了她:利用了她和青绸、浩民之间的感情,聪明如五娘当然知道凭自己儿女为红锦做的,红锦绝不会看自己死在她的面前;这一次,五娘无疑是赌对了。

唐伟城的身手,五娘早已经见识过了;所以她认为只要唐伟诚肯出手,自己寻死之举有九成的希望可以得救;不然,她哪里肯不顾性命,不为其它只为了自己的三个儿女,她不会自寻短见的。

至于用力大:如果她用得力并不大,怎么能取信于人?她不但要骗过凤德文,还要让众人无话可说才成。

撞柱子之后她的昏倒那也是必须的,因为她不想再留在大厅上:置身事外才是她眼下最好的选择。

如此,她便有了可以独自向凤德文细细解释的机会,不会被红锦、季氏、宁氏等人找到她的话中的漏洞;她一个女人对付凤德文这个男人,有七八种法子可以用,一定可以让凤德文相信她;可是对付红锦、宁氏等人,她却没有这种十成十的把握。

五娘此计连消带打,自保以外还把宁氏和季氏推到了凤德文面前:这两个人的心思,她可是向凤德文说得一清二楚。

五娘离开了花厅,凤德文看了一眼东暖闾,明显是有些担心五娘:不得不说五娘很了解凤德文。

凤德文身旁的妇人低垂的眼睛却闪过了精光,不过她一直端坐在那里,并没有动也没有说过一个字;她在仔细的观查着厅上的众人。

红锦感觉到妇人的不同,她扫了一眼过去:这一位,还真是沉得住气啊。

凤德文坐下之后,看向宁氏和季氏时胸口的怒气便再也压不住了:这两个人的所言所行,无不是盼着他死;不,应该说是恨不得他早死。

”哼哼,好,很好,你们很好啊!“凤德文的胸口都要被涨破了。

宁氏淡淡的道:”一面之词而已,老爷。“

凤德文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一掌拍在桌子上:”你还敢说是什么一

面之词!现在这大厅之上人人都知道,你敢说你没有做过那些事儿,没有说过那些话?!你说,季氏,你给我说说清楚!“

他是不想发作的,一直不想发作,因为他还想借助宁府的权势;可是听完五娘的话后,让他如何忍得住?是个人都忍不住了。

气还是其次,他是极为难堪的,在自己的儿女面前,在唐伟诚和花明轩面前,他丢了极大的面子:他的妻妾居然恨不得他早死,这让他感觉把脸丢到姥姥家去了。

此时他根本忍不住,不过他首先要发作的人不是宁氏而是季氏:一

切都是由她而起,不是她开口说些大逆的话,哪里会有宁氏和五娘的那番话。

只不过他却没有往深里想,他的妻妾们不说,便等于是心中没有想吗?

季氏没有什么背景,全依仗着凤德文和宁氏在凤家立足;现在宁氏是恨不得她死在当场,凤德文再如此震怒,她便吓得膝盖一软跪倒在地上。

分辨?她哪里有这个胆子!所以她只是求饶,不停的求肯,却不知道这个样子只会让凤德文更生气:因为她如此就等于是承认了五娘所说的话是真的。

原本季氏就算不得很聪明的人,只能说有些小聪明而已;现在早已经失了分寸”哪里还能把事情想得明白透彻?所以她这一跪,把宁氏也恨得直咬牙。

凤德文看得呼呼直喘气,他是真想把季氏活活打死。

红锦并没有再说一句话,她只是在一旁看着,这样的好戏可不是天天能有的;看着父亲的样子,红锦心下还真是说不出的痛快——这就是他放在心上疼爱有加的女人,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能让凤德文难受的?

凤德文狠狠的瞪着季氏,忽然把桌上的东西都扫向了季氏:“我可曾薄待了你一分?!啊,你说!”

季氏当然说不出话来,她被那些杯碟砸了一个满头满脸,可是却不敢哼一声儿;她现在无疑是怕的,不知道凤德文在盛怒之下会如何对她。

凤德文却不出气,抬脚就把季氏又踢翻在地上:“你说,你说啊!

你不是有很多话嘛,为什么现在不说了?说啊,我让你今天说##.”

翠绢此时轻轻的道:“父亲,气大伤身,我们一家人都要依靠父亲,您好不容易归来一定要仔细身体;而且大姐姐可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还有大哥哥也身受牢狱之灾,父亲还要记得要好好给姐姐哥哥压惊,只是请父亲不要再动怒,对身体太不好了,女儿很担心。”

她这些话初听当然没有什么,可是细想却是不得了;讨好凤德文便不用说了,孝心自然是众兄弟姐弟中的第一个;而且她提及红锦和浩宇的事情,自然引得凤德文想起宁氏所为,这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她在提醒凤德文,你重罚了季氏和宁氏的话,要如何安抚红锦和浩宇呢?他们可是这一次受了天大委屈的人!

凤德文不用任何人提醒,他也知道自己对红锦姐弟一向冷淡,所以他从来没有寄希望红锦姐弟会有多孝敬他;但是眼下如果整治了宁氏和季氏,是不是也证明他这么多年来也错了?

红锦闻言看向翠绢:“二妹妹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受不受委屈都是小事儿,主要是父亲啊—— 就像二妹妹所说,父亲您日后可要多多注意身体才好。”

凤德文闻言脸色又是一变,他深深的看了一眼红锦,不过一时间并没有说什么。

宁氏和季氏、五娘的所为,就好像是狠狠的打了他几个耳光;不只是事情的对错,而且事关一个男人的面子、尊严。

但是他同样不想看到红锦和浩宇在凤家的地位太高,因为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把凤家给浩宇。

左思右想,凤德文是越来越烦燥。

宁氏在此时冷冷的一笑,她是极了解凤德文的,所以此时的不屑很明显,非常明显。

凤德文正在气头上,听到宁氏的冷笑一下子便再也压不住,起身对着宁氏就踢了过去,连人带椅子都踢倒在地上。

“你不也有话要说,你也说,说!”凤德文一脚之后又一脚过去,他实在是要发泄一下。

花明轩摇了摇头,看向了窗外;他看不得凤德文的举止,再怎么说大男人也不应该如此的。

唐伟诚却是无所谓的样子,看得好像津津有味儿,就差喊一声“好”了。

宁氏在地上狼狈的爬起来之后,便发狂一般扑向了凤德文;凤德文没有防备,给她一下子就揪住了头发,然后脸上便挨了宁氏的两个耳光。

“你敢打我,我让你打、让你打!”宁氏不停手的撕打着凤德文,凤德文却招架不住,连连后退了两步。

“我当然要说,我为什么不说?你以为我会怕你不成,要知道我可没有对不起你凤德文的地方,你自己拍着良心问问自己,你可对得起我?!对得起我?!”

宁氏一面骂一面打,掌掌都是清脆之极:“没有我父亲你还是现在凤老爷吗?你也不照照镜子好好掂一掂自己的份量,也敢恩将仇报;你待我的不薄,就是左一个右一个的往家里迎女人吗?”

“我凭什么不能说,你能做我就能说!你没有半分本事,靠着老娘才能赚些银子,可是这些年你怎么对待老娘我的?要老娘大度,你也要有让老娘大度的本事,我呸——!”

宁氏狠狠的啐了一口,啐得凤德文满脸的口水:“你妻妾成群的过日子,早该料到有今天——你有什么好怨、好气的?真以为你是天王老子了,天下没有人愿意围着你转,那只是不得已,如果你能早死一日也算是早行善事了,知道不知道?”

说完这番话,她已经又在凤德文脸上抓了两把:“哼,你不让老娘说,老娘还要说个痛快呢,你让老娘说,老娘更要说个痛快;说,今天你就给老娘一个交待,这凤家倒底是不是浩天的?!”

她一手掐腰一手指着凤德文,端得是威风凛凛。

红锦一时间看得傻眼了,没有想到凤德文居然如此无用,更没有想到宁氏会如同一个泼妇一样。

花明轩和唐伟诚对视一眼,都轻轻的摇了摇头,心中都暗道:凤德文也算是个男人?

凤德文现在是真得怒了,怒得什么是也不想不顾了;他在宁氏住手之后一个大耳光就打了出去,把宁氏打倒在地上:“你个疯妇,我要休了你、休了你!”

宁氏被打得嘴角溢出了血,不过她轻轻擦掉之后看向凤德文轻蔑的道:“你,敢吗?”

凤德文已经累得撑住椅子大口大口的喘气,狠狠瞪着宁氏双目几乎喷出火来,却并没有答宁氏的话。

他此时想到了宁知府,他还真是不敢休妻的。

看到凤德文如此,宁氏冷笑着看向红锦:“你以为你赢了吗?告诉你,只要我父亲是知府一天,他凤德文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拿我怎么样——如果他当真死了,你反倒是赢了。”

九十五章 凤德文的痛脚

宁氏根本就没有怕过凤德文,而且压根就瞧不起他.所以她怎么可能会像季氏一样跪下求饶?原本她只是坐在一旁等着看凤德文如何处置她,不想凤德文居然敢打她。

这让宁氏如何能忍受的住?立即她便打了回去:凤德文在府中的女人就不少,可是他在外面也没有忘记寻花问柳,身子早已经掏空了;可是宁氏天天在府中调养身体,虽然有心疾在身,也比凤德文的身子好多了。

当然,更重要是她的底气比凤德文足,吃定了凤德文不敢太过份的;而她过份?谁让凤德文没有本事还没有骨气的?如果凤德文不再指望宁知府相帮,那么宁氏根本不敢如此撒泼。

红锦听完宁氏的话后轻轻道:“你这话不应该对我说,应该对父亲说,因为我不会在意,也不会生气的。”

凤德文听完红锦的话猛然回身,他正有一肚子的火气无处发作:“你说什么?!”

“我说,夫人的这番话父亲应该仔细听、认真想——这难道有错?

夫人话中的意思分明是不把父亲放在眼中,只凭她弃父亲生死于不顾,父亲也不能就此就算了吧?”红锦并不在意凤德文的怒目。

她敢打赌,凤德文只敢瞪自己两眼,绝不敢加一指之力在自己身上:因为凤德文不敢招惹容家的人。

就如同凤德文不敢对宁氏下狠手是一样的道理,而宁知府还并不在凤家,容家人却就在凤家;凤德文的顾忌更要重上三分。

人必自辱而后人辱之,凤德文便是;红锦并没有一丝怜悯,对这样的一位父亲,她真得兴不起什么骨肉亲情。

凤德文闻言气得连连咳嗽,咳得上气不接下气:他是气得,他真没有想到出府一趟回来,妻妾对他没有夫妻之情,女儿待他也没有了一丝半毫的敬意,居然敢如此回他的话。

宁氏大笑起来:“好,果然不愧是凤德文的女儿,知道应该如何待他。”

红锦冷冷的看着她:“你也莫要高兴太早,我可没有说不报官。”想她放过宁氏,那是不可能的。

宁氏的笑声一下子断掉了,她看向红锦咬牙:“你敢?”“为什么不敢?谁能拦得下我?”红锦淡淡瞟她一眼:“我只是要为自己被刺伤、为弟弟被诬陷讨个公道而已。”宁氏的脸色顿时青了,她这才明白自己刚刚是不应该笑的:原本她以为凤德文回来之后,一切便让他做主,自己当然也就不会再被送官了。

可是红锦刚刚的话很明白,她根本不把凤德文当回事儿——谁都可以笑,但是她却是不应该笑的,因为事关她的前程性命。

凤德文的脸色铁青,可是却拿自己的女儿和妻子无法,只能把一腔的怒火都发作到季氏的身上。

季氏便又倒霉了,接连被踢了几脚之后,身上已经被摔碎的瓷片割伤了数处。

“居然一心盼我死!”凤德文踢一脚骂一句,他可不是在骂季氏一

个人。

季氏后来实在是受不住痛叫起来.并且不住的求恳;她并不是怕打,只是不知道凤德文倒底会如何发落她,这才是她最关心的事情。

翠绢的眼睛余光扫过季氏,落到红锦身上时闪过了恼恨:不是她,二娘也不会落到如此地步。

红锦淡淡的道:“父亲,如果你没有什么话要问夫人的话,那我就请花公子去报官了。”

凤德文收脚看向红锦:“你一个未嫁的姑娘,这些事情自有父亲我来做主!”

红锦看着凤德文:“父亲这话错了。”她早在凤德文骂季氏时便猜想他可能还会维护宁氏,只为了能得到宁知府的支持。

“一来夫人可是想杀我,我岂能不闻不问?二来,凤家的事情我自然有权过问。”红锦看着凤德文:“只不过是依礼问问父亲罢了。”

凤德文又被气得一阵口咳嗽:“你、你……”一直默不作声的妇人过去扶住凤德文,一面给他拍后缓顺气一面对红锦道:“大姑娘,你怎么可以如此说话?一个是你的嫡母、一个是你的生父,如此行事说话可真是大不孝—— 如果是一家人也就罢了,可是当着两位公子面儿……”

她居然一开口便表明了立场。

红锦看向她眯了眯眼睛:“兰初,这里是我们凤家的家事儿,请这位娘子到厢房去休息;不然要让人笑话我们凤家没有待客之道了。”

既然这妇人要强出头,那红锦当然不会对她客气半分。

妇人一笑:“我哪里是客人?论起来我可是大姑娘的长辈儿,你要称我一声六娘才是。”她的声音柔柔的,不带一丝烟火气:“老爷,这都要怪你,不是你大姑娘也不会误会我是客人。”

红锦并没有答话,只是冷冷一笑看向了凤德文。

“她就是你六娘!”凤德文说得极为简单。

红锦却是大吃一惊:“父亲,话岂能如此说?我们凤家也就罢了,##说话当不是连累了娘子的名声?没有行过礼,没有拜过##,没有给各房夫人敬过茶——我们凤家何时曾有过六夫人?”

那妇人眼光一闪,她看着红锦微笑:“大姑娘好利的一张口,不过我和你父亲是行过礼的,至于其它不是因为府中有事儿还没有来得及嘛。”

红锦看着妇人也笑了:“娘子贵姓?”她知道这妇人要做凤家的六娘是拦也拦不住的,而且她也没有要拦的意思。

妇人笑答:“免贵,凤胡氏。”

“父亲要纳你为我们凤家的人,我没有说话的余地;不过我刚刚的话并没有错,因为我有凤家三成的铺子,凤家的事情我自然能做得了主!”红锦盯着妇人的眼睛,一字一字的说了出来。

胡氏愕然,她一直不言语就是在观察,想看看她应该站在那一方会更有利:她要在凤家立足,只靠她自己是不可能的。

她不想和企凤家的妻妾们为敌,她需要是盟友;而红锦的身份她早已经听凤德文说过,而今天的事情她得听得差不多了,认为红锦这样一个人应该是有权势的各房要针对的人。

有权势的当然是有儿子的人,所以她才会一开口便对红锦不善:这是示好,向凤家有权有势的人示好。

红锦想明白她的意图后,才会说出那番话来:以为我在凤家只是一

个未嫁的姑娘吗?那你可真是料错了。

应该说,胡氏来得实在是太是时候了;因为在几天之前,红锦在凤家还真得就只是一个未嫁的姑娘,没有她说话的余地。

只是今天却不是了。

三成?!胡氏当真是没有想到,她看向了凤德文,难不成这男人原本的话是骗自己的,如果不是爱极了自己的女儿,不可能会把三成的铺子给女儿的。

凤德文也被吓了一跳,他瞪红锦:“小孩子家不要信口开河!”

“父亲你离家太久,有些事情你还不知道呢;你不相信可以问问夫人,看我所说是不是真的。”红锦不紧不慢。

这一手才是真得扼住了凤德文的咽喉,让他以后再也不敢对自己姐弟任意打骂、安排。

凤德文看红锦的神色如此认真,心下忽然间慌了,看向宁氏喝道:“倒底怎么回事儿?”

宁氏看着他讥讽的道:“怎么回事儿?还不是你做得好事儿,那些铺子可都是你亲手抵出去的——忘了告诉你,你的那些生丝也卖掉了,卖了近五千两银子呢!虽然说这点银子不足本银的一成。”

凤德文听到之后点点头,他听到生丝卖出还真是有一丝高兴的,如果不是说有三成的铺子归了红锦,他现在可能要坐回椅子处置宁氏和季氏了:他的气消掉了不少。

因为他一直认为生丝会让他血本无归的。

“银子呢,在哪里?”凤德文开口便问银子,然后又道:“我抵出的铺子不假,只是和红锦所说的三成铺子—— 你是说,那三成铺子就是我抵出去的那些!”

他几乎要跳起来,因为他抵出去的是北边最好的铺子:不好哪个敢肯借银子给他?

“对,就是那些;”宁氏看着凤德文讥笑道:“至于那五千两银子—— 老娘帮你养家糊口十几年,你用这五千两银子谢谢老娘还不应该?只千万两银子,还真是太便宜了你。”

凤德文气得手指都抖了起来:“你,不孝!”他指着红锦,因为红锦在他心目中一直是个软柿子。

宁氏等人的所为虽然让他气、让他痛,却和三成的铺子不能相比:这才真是踩到了凤德的痛处,他几乎也要吐血、发狂。

胡氏听到这里眼中闪过了懊悔,她如何能想到红锦手中会有那么多的铺子?!只是现在悔也晚了,她轻轻咬了一下攻.看了一眼季氏和宁氏,又扫了一眼翠绢和四娘,扶着凤德文回到原本的座位前。

红锦看向凤德文:“父亲,你问也不问一声便责我不孝,是不是有失公允?我可是自方家手中把这些铺子买回来的,不然这些铺子现在早已经变成了方家的。”

凤德文闻言自知理亏,不可能以孝道让红锦把铺子还回来,忍不住腿一软坐倒在椅子上,他呼呼得喘着粗气瞪着红锦却说不出一个字来:他要怪女儿什么?他能怪女儿什么?

忽然他瞪向宁氏的丫头:“你去把你们夫人所有金银细软都收过来!”他还有五千两银子呢,这让他感觉稍稍好过了一点儿。

宁氏大惊,她没有想到凤德文会如此做,天下间没有一个夹夫会如此不要脸的:哪有搜妻子银钱的道理?

红锦看向宁氏微笑,她就料定了凤德文不会放过那五干两银子的,就算是宁氏有宁知府撑腰也成:不知道能不能赚到手的银子,和已经到手的银子相比,自然是后者吸引比较大。

九十六章 千两与十万两的差别

宁氏的大喊大叫并没有人理会,因为凤府的人都知道她###势;不管她的贴身丫头们愿意与否,也只能听从一家之主的吩咐,把她的细软都拿出来给凤德文。

“那里面有我的妆奁!”宁氏看到那盛放细软、帐目、田产房契等物的箱子时大叫起来。她就算是留不住那五千两银子,但是她要保住自己的妆奁。

那是她留给自己儿女的东西,当然不能让凤德文拿走;她急得站了起来就想扑过去抢夺。

红锦冷冷的道:“夫人着什么急,原本我母亲的妆奁在你手里十

几年,你赚了多少真金白银,我可是从来没有说一个”不“字;现如今父亲不过是想把你的妆奁放到书房去,值得你如此大呼小叫的?”宁氏几乎又要吐血:“你给我闭嘴。”

闭嘴就泪嘴,红锦没有再理会宁氏,她真得闭上嘴巴不再说话。

但是,凤德文根本不理会宁氏的叫骂,吩咐人把宁氏的东西都收到他的书房去:银子,向来只有放在他身边他才安心。

宁氏看到这里扑过去就抢那箱子:“这是我的!你敢动一动,我现在便让人去告诉我父亲。”她唯一的依仗也就是宁知府了。

凤德文冷哼一声儿:“行啊,到时我们一起去,正好也可以让我并锦儿向岳父大人讨个公道。”他此时居然把红锦当成筹码来用。

红锦眼底闪过了几分厌恶,看向凤德文道:“父亲,夫人伤我的事情,由我自己来处置为好。”

凤德文看了一眼红锦:“你少说两句,自然会给你一个交待。”

宁氏那里已经把两个婆子推倒,箱子也掉到了地上;她一个人搬不动,便坐到了箱子上:“这是我的东西,哪一个敢动一动老娘同他拼命。”她说这话时,直视着凤德文丝毫不惧。

凤德文不再理会红锦,他指着宁氏道:“给我拖到一旁去!”

红锦只是看热闹并没有再开口,她知道宁氏不会放过自己,一定还有后招:她在等。

宁氏只有一个人而已,自然是守不住箱寻,看到箱子被人抬起时她恨恨的看了一眼红锦,大喊道:“凤德文.你连老娘的几千两银子都看得上眼,那你女儿哪里有几万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拿!”

红锦并没有意外宁氏的话.她在等得也是这一句话。

让凤德文痛,并且极痛的怕只有银子二字。

凤德文果然睁大了眼睛,不过他并不相信宁氏的话,几万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不要说是红锦这个未嫁的姑娘,就是他也要几个月才能筹借到。

“你不相信?我所说的都是真的,不过我要说了出来,你要把这些银子留下来给我!”宁氏看得出来凤德文不相信,只不过她不想轻易开口。

凤德文看一眼红锦:“如果当真有十万两银子,便依你。”

“那这凤家的大夫人……”?“宁氏并不满足。

想到十万两的银子,凤德文沉声道:”如果你所言是真,一切都依你!只是,红锦哪里会有十万两银子?“

”你太小看你的宝贝女儿了,她可是手眼通天!她先用近五千两的银子买走了我们的生丝,然后一转手就把生丝卖了几万,不,十几万两银子——你不把那些银子拿回来,你还算什么一家之主?“宁氏把最后一张牌也打出来了。

她知道凤德文会在意的,这也是她能对付红锦的最后一招了,相信也是最有用的一招:先是三成的铺子,再加上十几万两的银子,凤红锦如果不把铺子和银子交出来,凤德文会生吞活剥了她。

凤德文相信了,胡氏却惊得呆住了:这怎么可能?!

”你母亲所说是不是真的?“凤德文已经盯着红锦问了出来。

他已经改口称宁氏为红锦的母亲,无疑就是被那十几万两银子打动了,从而记了宁氏一功:他一直就没有想过要休妻的事情。

不能休妻,那么他也就没有想过把宁氏交给官府等等:红锦,对于他来说并不重要,如果没有容家,这个女儿当真是没有最好;但是宁氏对于他来说就不同了,那可是关系着他凤家日后的发展,他要借助宁知府的地方还很多。

所以这一句”母亲“他说得极为顺口,并没有认为有什么不妥;而红锦轻轻的皱起了眉头,她此时已经可以确定自己父亲的心思:他一定会维护宁氏的。

她看了一眼宁氏,然后再看向凤德文时道:”夫人所说得话并不完全对,第一,生丝并不是我买走了,而是盛泰福买走了;第二,盛泰福卖出生丝所得不是十几万,而是不足十万。“

红锦定定看着凤德文,目光清澈如水,并不惧把实情说出来;应该说,她就等着这个机会说出来。

凤德文听完红锦的话眼睛都要红了,想不到自己积下得生丝居然可以卖十万两银子;双目充血的他

##咆哮着道:”谁让你把生丝卖掉的?“

”夫人。“红锦轻轻的接了一句。

”谁又让你把生丝卖掉的?!“凤德文俯视着宁氏,目光吓人的很。

宁氏并没有接凤德文的话:”盛泰福可是你那个好儿子和好女儿开得铺子,她可是得了近十万两银子。“

凤德文终亍找到了重点,他回过身来恶狠狠的看着红锦:”银子呢?“

如果现在红锦答一句没有、或是不知道,他一定会把红锦一脚踢到地上,再踩上一脚去逼问:容家?如果他有十万两银子,还用得着容家吗?用不着容家了,他还怕容家什么。

有了十万两银子,他是巴不得和容家毁了红锦的这门亲事,免得容家给红锦姐弟撑腰”越来越不把他这个爹放在眼中。

“凤老爷,你如果问银子的话,问大姑娘就问错了人。”花明轩站了起来,他摇着扇子正对一个丫头坏笑;话虽然是对凤德文说的.

可是他却连看也没有看凤德文。

凤德文一愣,“哼”了一声:“这是我们的家事!”“凤老爷是在问盛泰福卖生丝的银子在哪里,此事问大姑娘她是不知道的。”花明轩回过头看向凤德文,一派的散适。

“呃?”凤德文又是一愣,不过银子二字已经让他快要疯狂了,立时追问:“问谁?浩宇?”

“不,问我。”花明轩用他认为最有魏力的笑对着凤德文展颜:“在下恭为盛泰福的大老板。”

宁氏闭嘴了,她看到花明轩站出来之后,十分聪明的闭紧了嘴巴:因为她知道花明轩当真和她过不去,她的知府父亲是救不了她的。

而凤德文不知死活,是因为他不知道花明轩和胡正豪二人曾经做过什么。

“问你?”凤德文血红的眼睛打了一番花明轩,忽然间想起儿子的确是说过要和花明轩、胡正豪一起做生意的:“你居然敢骗我女儿把生丝卖给你?你现在把卖生丝所得银子全交给我便罢,不然……”

花明轩对着凤德文笑得正灿烂,闻言淡淡接了一句:“不然如何?”

“不然我和你一起去见官!”凤德文说这句话时看了一眼宁氏,他发现刚刚对宁氏有些太过份了;嗯,为了十万两银子,他可以留一千两银子给宁氏——都留给她?就算是他刚刚亲口答应的,也不可能。

唐伟诚咳了两声转过头去,他实在是没有见过比凤德文更蠢的人。

花明轩的笑容如同是三月明媚的春光:“你凭什么认为官府会把银子断给你?凭凤夫人吗?如果你真是打这个主意,我这个晚辈提醒你一句,你还是问问你的夫人,她敢吗?她的父亲敢吗?”

凤德文听得又是一愣,花明轩这话的口气也太大了吧?可是他却看到宁氏偏过头去并没有看自己,并且也没有要反驳花明轩的意思。

这一下子,他是真得愣在了当场,花明轩如同三月阳光的笑容,此时对他来说却好像是寒冬的北风:他出一身的冷汗。

花明轩是什么来历?他看向宁氏以目相询,可是宁氏低下了头不理不睬。

红锦淡淡的道:“父亲,那银子不是女儿的,所以女儿拿不出十

万两银子给父亲 —— 您不会生气把女儿赶出去吧?”

凤德文回头看向红锦,好像是第一次认识女儿一般;也的确是第一

次,因为原来他从没有认真的了解过这个女儿。

五千两,十万两。

凤德文眼前一黑,身子晃了几晃,张嘴就喷出了一口血,然后跌坐在椅子上:他不能接受那价值十万两银子的生丝,他只得了五千两!

这个差距太大了,大得让他想死的心都有了;可是花明轩他招惹不起啊,所以这口气他只能硬生生的咽下去。

“你们、该死!”凤德文恨恨的瞪着宁氏和季氏。

现在他又不敢得罪容家了,自然要把一肚子的怒火都撒到宁氏和季氏的头上。

红锦,他当然恨;可是现在的红锦不但手握他的三成铺子,而且还是很有银子的主儿,再加上容家:他只能把恨意咽下去。

这个女儿,他现在可是招惹不起的。

活了几十年的凤德文,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窝囊过,居然连自己女儿的脸色也要看;他现在微生悔意,如果早几年他待红锦好一些,眼下也许就能把铺子直接要过来了。

悔,凤德文第一次后悔这此年来待红锦姐弟不好了。

九十七章 满盘皆输

宁氏冷笑:“我们该死?那你不是更该死?你的女儿用你的生丝卖了银子,再用所得买下了你的三成铺子,做父亲做成你这样,你还有脸怪我们?至少,我可从来不曾把你们凤家的东西,弄到我名下。”

红锦听到这里看向宁氏:“夫人你这话可是有失公允,你们做妻妾的又是怎么对父亲的?我认为,你说话声音低一此比较好,不然实在是让人听着不顺耳啊。”

宁氏想引凤德文的怒火,她是不会让她如愿的;而且还提及了宁氏等人的所为,提醒凤德文:你还没有处置对不起你的妻妾呢。

凤德文听到妻女的话,心下的火气又大了三分,他抬脚又把季氏踢了两脚:眼下他也只能拿季氏出出气了。

季氏在一旁默不作声,恨不得众人忘掉她的存在,可是不成想凤德文却总是能及时的想起她;每一次的想起,都会让她添新伤,她痛且气,只是却不敢大声一句。

她没有宁氏那样显赫的娘家,也没有红锦现如今的身家,拆以她除了忍只能忍:就和她十几年来做得一个样,因为除了忍她还真是没有其它的法子。

至于凤德文的踢打,她倒是希望可以再重一些,如此到最后凤德文处置她时,也许气会消掉不少,能从轻发落她。

宁氏看着凤德文继续冷笑:“嗯,你说得也对,你父亲可不就是众叛亲离,如此他应该早死早脱生。”

凤德文恨得一回身一个耳光打到了她的脸上:“闭嘴!”再恨恨的看了一眼红锦,他咬牙道:“你再敢乱说一个字,你就等着被人送官吧。”他并不想吓宁氏,而是被宁氏气坏了。

宁氏呆了一呆终于闭上了嘴巴,她还真怕凤德文一怒失了理智把她送到官府去。

凤德文到现在才让宁氏惧他三分,实在是蠢的可以。

红锦淡淡的道:“父亲,事情总要有个了结的。”她在提醒凤德文,闹剧已经足够了。

凤德文没有答话,恨恨的看了一眼季氏,再看一眼宁氏,看向红锦目光有了闪烁:他不想让红锦看到他的不满来。

他自然是不想轻饶过季氏的,至于宁氏嘛,也要狠狠的给她些教训才成:不然,他这个一家之主哪里还有半丝威信?

胡氏深深看了一眼红锦,微微一笑后在凤德文耳边悄声说了一番话;随着她的话,凤德文的眉头皱了起来:“不妥。”

胡氏神色平和的继续悄声说了下去,凤德文的眉头越皱越紧.看向季氏和宁氏的目光也越来越闪烁;最后他轻轻的一叹,拍了拍胡氏的手:“如果人人都和你一样,这个家也不会像现在一般。”

胡氏轻轻摇头:“不过是几句气话罢了,老爷还能当真了;气头上说得话哪里能做准儿?还不是什么话难听、什么话解气说什么,老爷何必为了这等小事儿生气?”

她居然把宁氏、季氏所为说得如此轻描淡写,用一句气话便想揭过:如此说,不过就是为了保下宁氏和季氏。

红锦看着胡氏并不没有太大的意外,她明白胡氏的心思:胡氏已经得罪了她,所以才要保下和红锦已经势成水火的二人——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

“那些话是气话也罢,不是气话也罢,权看父亲的意思;不过夫人可是置父亲生死于不顾呢。”红锦看着胡氏道:“此事如果就此放过,日后父亲您还是不要出门了,并且在府中也要多加注意才成。”

凤德文的脸色一变,这才是他最大的心病吧?没有一个人不在意自己的生死。

“此事倒真是夫人处置不当,不过想来多年的夫妻,老爷应该了解夫人的。”胡氏并没有再深说,只是轻飘飘的答了一句,便闭上了嘴巴。

她说得已经足够多,是不是能保住宁氏和季氏,全在凤德文的一念之间;不过她有七八成的把握。

凤德文盯着宁氏脸色变换了多次之后,终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你去佛堂中静修中,有生之年都不要过问府中的事情。”

他说完看了红锦一眼,认为这样的处置已经算是给了红锦一个交待。

红锦还没有说话,蓝罗便站起了起来:“父亲,三娘的死当年你轻轻放过也就罢了,现如今连你自己的生死都不放在心上——我还真是没有什么好怨的,是不是?”说完,冷冷一哼,甩袖子走人了。

蓝罗是太失望了,没有想到这个父亲会如此的维护宁氏;只是当年的事情她很年幼,并没有什么证据在手,不能为自己的生母直接开口讨一个公道。看到宁氏再一次逃过大劫,她岂能不气、不恼?

原本凤德文再晚归上半日,宁氏便会被送官:可是老天偏偏让凤德文回来的这般巧,夫复何言。

“罗儿!”凤德文语中

##三分的怒气,却有七分的无奈。

这个女儿长得太像她的生母了,所以每每看到她,他心中都会生出很多的愧疚、怜爱来;就算是蓝罗对他不敬,他也不会有太多的气恼。

蓝罗充耳不闻,还是向门外行去。

红锦开口了:“五妹妹留步。”

如果是其它人唤她,蓝罗在气头上根本不会听,不过红锦的轻唤她还是回过头来,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红锦,不知道大姐姐唤住她有什么事儿。

“你已经来了,怎么也要陪我一起回去吧?就再坐一坐又何妨。”红锦劝了蓝罗一句。

蓝罗闻言看看红锦轻轻点头,便又回到了四娘身边坐下。

宁氏忽然有种不太妙的感觉,这个红锦想做什么?她看向红锦有些许的不安:她倒是有自知之明,知道依着红锦的性子,不会凭凤德文的一句话就轻轻放过她。

红锦并没有理会凤德文,对这位父亲她是完完全全的失望,不会对他抱任何一丝幻想:“夫人,有一件事情还没有向您说。”宁氏看向红锦,一脸防备的表情。

可是红锦说完这一句之后,又看向了凤德文:“父亲,南边那些铺子、田庄、码头之类的加一起,足有我们凤家家业的三成吧?”

凤德文没有答,只是狐疑的看着红锦:“你一个女孩家,问这些做什么?”他心下对那三成的铺子还是很在意,自然对红锦有很大的戒

1心。

“没有什么,只是我想告诉父亲,那三成的家业父亲已经做不了主,早在年前吧,就都归到了夫人的名下。”红锦淡淡的道,波澜不惊。

凤德文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什么?!你说,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他真要受不了,一把揪住了宁氏的头发:“说!”

宁氏却伸手就向凤德文的脸上抓去:“放开老娘!”夫妻二人扭打了一会儿后分开,一样都是呼呼的喘着粗气。

宁氏看向红锦:“你倒是本事。”

“夫人夸将,我也是前几日才知道的。”红锦平静的很:“还是夫人本事大,居然硬生生的把那三成的凤家家业弄到了自己名下—— 比起二娘来,您的手笔不是更大?二娘哄父亲给她的田庄、铺子,和您比起来可真是不值一提。”

宁氏冷笑两声:“知道又能如何?那已经是我的了,以后就是我儿子的;凤德文,你有什么好气的,你如果早早拿定主意把凤家给浩天,我也就不用费这么多的事儿。”

凤德文气得脸色青紫,呼呼喘气却说不非一个字来:实在是气得太过了,他现在全身都在轻颤哪里开得了口。

红锦看着宁氏笑了:“夫人,你说我知道了又能如何?”宇氏脸色大变:“你、你做了什么?”

“没有什么,我们凤家的家业怎么能落到外姓人的手上?而浩宇是凤家的长子嫡孙,他发现了此事自然要拨乱反正,把那此田产、铺子等等所有的一切都 —— ”红锦把声音拉得长长的,故意不把下面的话说出来。

凤德文眼睛再次睁大了,血红血红的眼睛几乎要滴出血来,他紧紧的盯着红锦,心底不停的道:不可能,不可能。

宁氏的脸色全白了,她抖着嘴唇:“都、都怎么样了?!”她声嘶力竭的叫道,这可是她用了十几年的心血才完成的。

“自然是都归到了浩宇的名下;”红锦看着宁氏笑了笑:“凤家的家业,还是要在凤家的长子嫡孙手中才像话,你说是不是?”

宁氏已经不能答话,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十几年来的苦心布置与经营,一心都是为了儿子接掌凤家做准备,最终却成了为他人做嫁衣裳;尤其是让她生气的是,这个他人还是红锦他们姐弟。

她辛苦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要让儿女以后有所依靠,能有好日子过;现在,一切都落空了,她为儿子准备的一切都落到了红锦姐弟手中。

红锦看着宁氏灿烂的一笑,虽然牵扯到伤口她却没有皱一下眉头:“夫人,说起来不管是我所得三成铺子,还是浩宇所得三成家业,都是拜您所赐,我要好好的谢谢夫人才是;只是我有伤在身不便行礼,若蝶,你代我给夫人好好的叩三个头 —— 在此事上,夫人当真对我们姐弟天高地厚之恩,她完全当得起这三拜。”

九十八章 三拜追魂

红锦身边的丫头:茜雪精于女红,性子平和,而春雪心###

雪聪明,擅长于和人交往,她想要知道的事情一定能打听出来;兰初性子较烈,喜欢以拳头解决事情,院子里的大小丫头没有一个不怕她的;至于若蝶却和春雪一样聪慧,不过心思却较深,一张脸一天到晚也见不到几分笑意,满院子好丫头婆子最怕的人就是她了。

不过要论知红锦的心思,若蝶却是第一,春雪都要差一点儿。

听到红锦说完之后,若蝶立刻脆脆的答应一声,上前对着宁氏就拜了下去:“夫人,谢谢你这一次对我们姑娘和我们大爷的成全!”说完实实在在的叩了一个响头。

胡氏却再一次惊呆在当场,她看向红锦的目光里隐了一分嫉恨:这一对姐弟居然拿走了凤家如此多的家业!她看了一眼宁氏之后,再次低下了头。

宁氏却在若蝶叩头时“哇”吐出了一大口的血,大部分都吐到了自己的衣服上,她抖着手指着红锦:“你、你……”

若蝶叩响头还不如给宁氏两个耳光,更能让她好受一点儿:这哪里是谢她?!宁氏的心跳如鼓。

“夫人不必自谦,我们姐弟这几天受夫人如此厚赐,如何能不感谢夫人?”红锦盈盈而笑,笑得宁氏眼前发花。

凤德文听到、看到这里再也撑不住,一口气没有喘过来就晕了过去:他是心疼他的银子,他的铺子、他的田庄……

若蝶却已经在叩第二个响头:“得夫人的成全,我们姑娘和我们大爷才有了日后在凤家的地位;我们身为奴婢的感同身受,没有我们姑娘的吩咐,婢子也要好好的谢谢夫人才是—— 有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夫人这一次对婢子也是恩同再造。”

“咚”的一声儿,若蝶叩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偷懒,每一个头都是实打实的响头。

宁氏却在若蝶叩完第二个头时,又吐出一大口的鲜血,她看向若蝶却说不出一个字来,一只手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

若蝶接着叩第三个响头:“夫人,您当得起,我们大姑娘和大爷永世永生都会记得您这一次的恩情,那些家业就和您亲手放到我们姑娘和大爷手中的一样啊。”

最后这一个响头,若蝶更是用了力,“咚”的一声响在宁氏的耳边,就如同大鼓在她耳边敲响。

只不过,这大鼓却是催魂鼓:宁氏又吐出一大口的血来,面色如金软软的瘫倒在地上,出气多入气少了。

她如何受得了,每一个响头都像是在她的心上重重的一击,三击之后她原就有日疾的心脏再也承受不住了。

红锦看了一眼宁氏:“请大夫。”怎么着,样子还是要做一做的,尤其是宁氏眼看不活的时候。

宁氏倒在地上眼睛睁得大大的,心头从来没有过的清明:她的眼前闪过了她的儿女们,这是她唯一放不下的。

她努力的挣扎着,拼命同要吞掉她的黑暗做着斗争,因为她想再看一眼她的儿子,她的女儿。

“浩、浩、浩天……”她喃喃的念着儿子的名子,又念女儿的名字;现在恩仇她已经顾不上了,眼下她唯一的心愿就是再看看她的儿女们。

这是她这一生的挚爱,宁愿自己粉身碎骨也想让他们生活的更舒服一点的挚爱。

红锦听到了,她想了想道:“叫人去宁府请三姑娘、四姑娘和二少爷回来。”她猜金绮三人应该是在宁府,不然宁氏的花厅如此热闹,他们不可能不过来看一眼。

就算是他们出府了,他们的心腹也会出去找他们回来的;而直到现在金绮三人都没有出现,只能说是宁氏把他们打发到宁府上去了。

为了什么?这个答案太过明显了,宁氏只是不想让金绮三人扯进事情里,她不想让儿女们有半丝被人诟病的地方。

此时,宁氏的心愿是每一个母亲都会有的,所以红锦想成全了她。

就如同她不会放过宁氏一样,此时她也不会阻止宁氏见她的儿女们:母亲的心愿,值得人存三分敬意。

红锦是故意的,在她看出凤德文不会把宁氏送官之后,她便已经存了要气宁氏的想法:不是她狠;因为她今日不狠,宁氏日后绝不会再给红锦姐弟一丝机会,宁氏对他们姐弟的恨意,足可以令她做出任何事情来。

就如同她想用剪刀刺死红锦一样,只要让她得了机会,她一定会置红锦姐弟于死地的;而这一次,是红锦姐弟有花明轩、唐伟诚、胡正豪和容连城的相助,才把宁氏逼到了角落中,再有一次,红锦并不能保证自己和弟弟能像现在一样安然脱险。

因为唐伟诚等人不会永远在他们姐弟身边,而他们姐弟想要凭自己的力量对付宁氏,到手的凤家家业并不会有太大的助力:他们要费很多的时间与精力,才能把这些家业变成真正的自##。

正因为这些家业,不管是宁氏还是凤家其它房的人,都会兴心来抢夺:包括他们的那个父亲。

所以,红锦不得不狠,不能放任宁氏这头猛兽再有伤害她的机会。

凤德文一心要维护宁氏,红锦当然不能最后落个不孝,强硬的把宁氏送到官府去;而红锦也不想和宁氏正面为敌,所以她才会想到用气的。

至于宁氏会被气死:红锦认为死道友总比死贫道强,就算是宁氏活活被气死了,也强过日后自己姐弟被宁氏害死。

四娘淡淡的道:“你们都是死人啊,没有看到老爷累极晕到了?还不抬到榻上去等大夫来?而夫人旧疾复发,你们也不知道取药来

你们皮痒了,是不是?”

屋里的丫头婆子们并不多,有一些已经退出去了;剩下的都是宁氏的心腹,她们想走也是走不成的;此时只能苦着脸有人去取宁氏的药,有人抬起了凤德文来。

蓝罗轻轻一叹:“夫人怕是刚刚要害大姐姐时服药过多所致吧,真是太过胡闹,这不是拿性命开玩笑?”

屋里的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纷纷开口附和:她们还想活命,也不想去青楼或是去做苦力。

红锦轻轻的一叹:“我的伤也极重,只不过夫人怎么说也是……她现在又病成这个样子,我看这送官一事不如就先缓一缓吧。”

众人自然赞成,现在红锦就算是说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也没有人会站出来说红锦说错了。

宁氏服下药去之后呼吸平缓了一点点,但脸色还是一样。

凤德文倒是被众人抬起一番折腾醒了过来,他看到宁氏的样子之后,又气又怒又急,手刚指向红锦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又晕了过去。

不过这一次他晕得很是地方,直接倒在了榻上,倒也免得麻烦众人再抬他了。

红锦只是轻轻一叹:“父亲果然是累坏了,只能等大夫来了;”她又吩咐若蝶:“1取丝被来给你们老爷、夫人盖上,这天气已经凉了。”

随着红锦的话,窗外起了风,卷走了树上不少的黄叶:秋天.真得到了。

大夫来得很快,先给凤德文看过之后.才给宁氏诊脉;诊完脉之后大夫皱眉:“贵府夫子有心疾的,这脉像如此之乱,她服过什么药?”那奉药的丫头把宁氏吃的药都说了一遍,除了宁氏惯服的心疾之药,还有她用来陷害红锦而服下去的几样药物:原本以为很快就能服解药的,可是宁氏哪里知道人算不如天算,事情完全不由她来控制。

大夫听完之后抚掌:“胡闹、胡闹!有心疾的人怎么能吃那些药,这不是不要命了嘛;”他摇了摇头看向醒过来的凤德文:“贵夫人,唉—— !还请凤老爷另请高明吧。”

这一句话的意思是什么,厅上无人不知道:宁氏已经无救了。

凤德文一张灰败的可怕,他无气无力的道:“大夫,你尽力而为吧。”他并不是感念和宁氏十几年的夫妻之情,只是心痛宁氏死了,宁知府只怕不会再支持他了。

“那,老夫也只能是尽人事了。”大夫说完这句话给宁氏施了几针,然后便给凤德文和宁氏各自开了方子。

凤德文现在哪有心思理会其它,满心里不是他一下子失掉的铺子、田庄,就是宁氏死了之后,宁知府那里要如何做才能取得他的继续支持。

四娘和红锦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由四娘和大夫应酬了两句,便由红锦吩咐人带大夫去帐房取赏银:眼下的凤家,也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做主了。

“母亲怎么样了?”凤浩天在大夫刚走不久便进了花厅,他满脸都是不快;因为他正在和表兄弟们赌钱,却被硬叫了回来:“啊,父亲你回来了。”

看到凤德文之后,他立时缩了缩脖子,步子也变得小了一半儿。

而在他身后的金绮和银绫听到他的话吓了一跳,连忙急走两步探头来看:“父亲?!”她们惊得目瞪口呆。

“咦?你们看到父亲回来怎么如此惊讶?不会是你们早就知划……”蓝罗的话还没有说完,银绫已经惊叫起来。

“母亲——!”银绫向宁氏扑了过去。

金绮也一霎间回神看向了宁氏,接着也是一声惊呼:“母亲——”浩天也终于找到了避开父亲目光的法子,跟着也叫了一声儿:“母亲—— !”他的声音却小了许多,语气里也没有什么担忧。

四娘看向红锦:你要小心。

红锦轻轻点头又摇头:我知道,不用担心——因为不管金绮三人回来得早还是晚,其实有些事情是避免不了的。

九十九章 雷声之后

红锦不让人去请金绮三人,她们早晚也要见宁氏:分别只是宁氏生前、还是死后了;在金绮三人看到宁氏之后,一定会把一切算到红锦的头上;如果再让他们知道了红锦姐弟取走了凤家那么多的家业,他们更不会放过红锦:到时,就算是宁氏的病同红锦没有半分关系,他们兄妹几人硬扣也要把害宁氏的帽子给她扣上,从而有理由可以对红锦下手。

红锦很明白这一点,所以她很淡然的看着金绮三人进来:早来晚来都是来,有什么区别呢?宁氏今天的生死并不是她们姐弟和宁氏一房人结怨的开始,在唐氏被逼死的那一刻,红锦姐弟便已经和宁氏一房结下了深仇。

当然,逼死唐氏的罪魁祸首是凤德文;这一点红锦并没有忘掉,不然今天她不会如此“照顾凤德文:众叛亲离之后,再面对大笔金银与家业的流失,凤德文现在已经痛不欲生了。

宁氏现在是死多生少,金绮三人在见过宁氏之后要不要找她算帐,红锦并不在意;说起来,她还有一笔帐早就想和宁氏一房的人算一算——一就像季氏一样,红锦一样也有话憋了很久了,如果金绮三人给她机会,她不介意说出来。

凤德文看到浩天三人时眼光一闪,眼睛便亮了三分:是啊,不是还有浩天三人嘛,只要他做得好自然会让宁知府多顾念凤家三分的;所以他一定要厚待这三个儿女才成。

于是,他看向浩天三人的目光更是柔和了三分,那不止是他的女,还是他能赚钱的保障啊。

胡氏在浩天三人进来时抬头扫了一眼,眼底有着不易觉察的笑意,她就在等这一刻;她在红锦三拜气宁氏的时候,便感觉宁氏死了比活着对她更好、更有利;所以她沉默了,仿佛要置身事外一样。她自进凤府的那—刻开始,便没有想过不沾染凤家的事情。现在,看到金绮和浩天之后,她更是认定宁氏死了最好:宁氏.还真是养了一个好女儿呢;至于儿子,那更好了一一如此的蠢才真是让她打心底笑了出来;宁氏的这个儿子,才真是欺养得太好太好了!

厅上的众人几乎都看向了金绮三人,除了红锦之外并没有人注意到胡氏眼中的笑意。

红锦一面留意着金绮三人的举止,一面细细的打量了一番胡氏:胡氏并不大,顶多也就大红锦二三岁,长相称不上出色,只能说是清秀而已,如果说有什么不同,只是一身的风流体态让人一见难忘。胡氏的手指虽然白晰却并不细嫩睫一红锦眯了眯眼睛,这个胡氏怕是出身并不高;可是这样一个女子能让凤德文带回家来,定不会是个平掌之人。

红锦忽然想起了季氏和五娘的话,忍不住在心底轻轻一叹,好好的一个姑娘家居然甘心与人为妾;不过想想也是,虽然凤德文的年岁不小了,可是他的身家却很不错。

就算这十几年来凤家在本城已经算不上是什么豪富之家,却也不是一般人家可比的;如果胡氏的出身很低,能攀上凤德文已经是她怂天大的造化;说她一步登天也不为过。

可是,红锦依然轻轻的摇了摇头:女子出头的确是不易,却也并不是真得没有一丝办法;如此委屈自己、出卖自己,她是不能认同的。

那边银绫与金绮不停的哭着唤宁氏,浩天却只是在一旁急得跺脚:”你们哭什么哭,让母亲把话说完再哭成不成?“他是心急母亲的细软,如果不交待下来,日后他要到何处才能寻到银子花用。银绫和金绮强抑悲伤看向宁氏,银绫衣袖拭了拭泪水:”母亲,你什么也不要说,先到房里去好好歇着;有什么事儿自有我们姐妹,你一切放心就是。“也不等宁氏答话,银绫便唤金绮二人的丫头把宁氏往卧屋里抬进去:她们根本没有问过凤德文可以不可以。

银绫是素来知道宁氏的,心知有一些话景亲当着众人的面儿是说不出来的;浩天就算是再急,也知迢金银之物不能让宁氏当众交待,一起跟着进了卧房。

银绫在进屋时忽然回身唤了一声宁氏的几个大丫头,让她们一起跟进房里伺候着;几个丫头嘴里答应着,可是同时拿眼在凤德文脸上一扫,又看向了经锦。

金绮和浩天早已经过了卧房,根本没有理会宁氏的丫头们;而银绫看到丫头们的眼色后,心下一片冰凉:她知道,母亲的盘算都落空手,眼下会危在旦夕怕也同事败有关。

让她最为心惊的是,母亲的丫头们着然连自己的轻唤都没有理会,反而要争询红锦的同意:大姐姐她倒底做了些什么?银绫虽然心惊不过脸上并没有显高出来,也没有等几个丫头跟上来,脚下虽然不快却也并没有停留的走进了卧房。红锦看了一眼银绫的背影,收回目光时在胡氏的身上的一转.发现她也在看银绫。

宁氏等人离开了大厅,大厅上一下子空旷起来,而地上的季氏不安的动了动身子:现在,她就算是想躲也无处躲了。

五娘进了暖阁,而宁氏也回了卧房:凤家犯错的妻妾除了她之外,再无一人在厅上了。

凤德文果然紧紧的盯上了她,看得季氏全身都抖了起来:她不会被赶出凤家吧?

”你如此信口胡说极为失德,知道吗?“凤德文这话说得有些生硬,仿佛是把一口火气硬含在嘴巴里没有吐出来一样。

季氏立时点头:”老爷,我已经知错了,您就饶了我这一次吧,我以后会好好的伺候您,一定会好好的伺您!“她说完是连连的叩头。

凤德文向季氏问罪,厅上还有一个人比季氏更感觉到难堪与凄凉,那就是翠绢:五娘有儿女护着她去了暖阁,宁氏有儿女护着她回了卧房一同样犯了错的人,现在只余一个季氏在这里,可是季氏一样有女儿!翠绢不是不想过去扶起季氏来,也不是不想代生母说一句公道话,可是她不能;因为她的生母不像五娘那样得凤德文的宠爱,她的生母也没有五娘那样的聪明机变;因为她也没有宁氏儿女那样显赫的外公。所以,她只能忍。

只能静静的坐在椅子上,对于生母所承受的一切不闻不问,她何止是难堪,她的心又何止是痛?!就算是她的心思也不能显露出来,只能假作若无其事,任凭事后凤家的仆从们骂她冷血。

凤德文长吸了一气,却并没有立时开口。

红锦此时却合上了眼睛,她想要养养神,因为她实在是累了:对于凤德文接下来要说得话,她已经猜出来了,所以并不想看他的那张脸。

”你如此失德岂能就此算了!不过念在你只是初犯,也只是一时气极、痛极才胡乱说话,就给你一点点惩戒好了。“凤德文说到这里,看到一眼身旁的胡氏:”给你的铺子、田产等等,今儿一半收回!你的月例自今日起减半——如果再胡言乱语,便不要怪我心狠了;记下了吗?“

厅上的众人都愣住了,有一些丫头婆子太过震惊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凤德文;不要说其它人就是季氏也完完全全的愣住了:就这样?

这太以让人相信了,那么大的雷声到最后就下了这么一丁点儿的雨?季氏感觉自己耳朵出了毛病,一定是听错了。就算是不把她赶出凤家去,也不可能再让她做二夫人了一一至于那些田产铺子自然是不可能留下的,她早就想到了;但是现在她清清楚楚的听到,她以后还会是凤家的二夫人。

红锦的眼皮都没有动一下,对于凤德文的处置她都懒得多看一眼;天下间再想找第二个这样的男人都难。

大厅里并不安静,因为凤德文的话落地之后,花明轩和唐伟诚咳得上气不接下气:他们被茶水呛到了,不想咳都不成。

胡氏扫了一眼花明轩和唐伟诚,起身走到季氏身边轻轻的扶起了她来:”姐姐,老爷的话你都听到了?快起来吧,这时节地上已经凉了,在地上跪了这么久不要落下什么病根儿才好。“

她倒并不是为了买好,只是因为花明轩和唐伟诚太不给凤德文面子,而主意却是她出的,所以她如此做替凤德文解围。

季氏如梦初醒连连叩了几个头这才起来,脸上的妆被泪水弄花了,糊得这里红一块、那里黑一块的十分难看。

凤德文看了她一眼便倒足了胃口,皱起眉头来:”快去闭门思过,三日不准给我出房门!“他其实火气并没有消掉。

季氏答应着,连滚带爬的走了;她能得个这样的结果已经是喜出望外,急急的回房免得再在这里丢人现眼。

翠绢在季氏走了之后起身:”父亲,您多注意身子,不要一回来理太多的事情而累坏了自己;女儿先回去给父亲煮些汤水过来,答是女的一个心意。“

凤德文看向翠绢:”去吧。“这个女儿一向乖巧,她生母所为她应该不知道;现如今也是怕自己会气大伤身,唉,他还是有个贴心的女—一如果个个女儿都像红锦一样,他还真不用活了。

红锦忽然眼开了眼睛:”二妹妹,给父亲做汤时你可千万要小心,不要把不应该放的东西放进去——我记得你早些时候,就在容老爷一家人第一次要到我们府上拜访时,你让人买来的那药粉一直都放在身边吧?可千万小心不要把那药粉当成食材放进去。“

一百章 你有母亲我也有!

翠绢刚起来迈开步子便听到了红锦的话,吓得腿一软差###

上跌一个跟头;她勉强一笑:”大姐姐玩笑了。“”玩笑了?好吧,我是玩笑了;我说句玩笑倒没有什么,只是二妹妹你做汤的时候——不管是给谁做汤,都不要玩笑才好。“红锦露齿一笑:”二妹妹小心脚下,慢走。“

胡氏听她们姐妹说话,心知一定有内情,能猜到八成是和什么投毒之类的事情有关,直觉告诉她,绝不是那么简单。

凤德文微皱眉头看了一眼红锦:”不要吓你妹妹。“他自然不相信一直乖巧温柔的女儿会下毒什么的。

红锦翻了一个白眼不再说话,心中暗自决定,日后如果有人要下毒害他,自己就算是知道也绝不说破;不过,那翠绢当日的药的确不是用害凤德文的,那是用来害自己的。

只不过最后没有用到,而且还因为青绸的计策,翠绢的药差一点害到银绫:药是金绮让翠绢买的;不过,依着红锦想那也是翠绢自己愿意的吧?不然就算是金绮让她去买药,她也不是推脱不掉的。

可翠绢居然就说给了季氏听,求季氏买来了毒药;只不过却正中了红锦当初驱狼之计,如果不是有解毒之药,银绫现在怕是早已经去见阎王了;所以金绮当天才会气急败坏的来找红锦算帐。

其中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金绮不敢去寻青绸的麻烦。

只不过后来听青绸所讲,那药粉翠绢还剩下一些贴身保管着,让红锦千万要小心一些,尤其是饮食上。

今天红锦已经没有精力对付季氏,而且她手上也没有多少季氏的把柄:她原本一直听宁氏的吩咐,自红锦醒来之后害红锦的大多是金绮并不是宁氏,所以季氏也就没有直接对红锦下过毒手。

只是就这样放过翠绢母女红锦还真有此不甘,便借着翠绢的话把她身上的药点出来;她的用意并不是要陷害她有意毒杀生父,而是逼翠绢毁了那药物永除后患。

翠绢被红锦点破了秘事自然吓得不轻,回去之后想来想去虽然不舍得把药毁去,不过想到红锦今天除去宁氏的手段,她心下一哆嗦立时把药扔到了马桶里。

然后平稳了一会儿心神才去探季氏,她回来主要是为了安抚生母;人前不能护她三分,人后总要多三分体贴才是。

凤德文在季氏走后看了看厅上,看到四娘时他的目光柔和起来:这些妻妾到最后只有一个四娘待他是真心实意的,虽然平常的时候冷冷淡淡。

胡氏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仔细打量了一番四娘之后,便收回了目光;她对四娘有十二分戒心,因为四娘长得真得很不错,比她自己可要强太多了。

凤德文吃了一盏茶后,咳了两声:”锦儿,你受伤之后多在房里调养,不可以多费精神……“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完,就被人打断了。

”凤红锦 —— !“这是金绮的声音,一听便让人知道她现在是咬牙切齿的;随着声音她自屋里冲了出来,身后跟着的就是银绫和浩天。

红锦淡淡的迎上了金绮的双眼:”什么事儿,三妹妹?“金绮是在咆哮,可是红锦的话却像是在和她家常,落到她的耳中自然更怒了三分:”你、你……“她说到这里被银绫扯住了衣服,对她使了一个眼色。

金绮哪里能忍不住,挣脱了银绫的手道:”你扯什么扯,还忍?我们母亲都要死了,还要我忍发——我能忍得下吗?“银绫急得跺脚:”姐姐!“

”绮妹妹说得对,她不但害死了我们母亲,还害得我们母亲背上罪名被夺走了金银细软……“浩天的声音叫得更大。

银绫使眼色给浩天,可是浩天根本不理会;她无法便一脚用力踩到了浩天的脚上,才阻止了他的大喊大叫。

”二弟、姐姐,我们还是先去照顾母亲吧。“银绫带着求恳看着金绮和浩天;现在闹将起来他们不会得一分好处,只有听母亲的话先忍上一忍再图后算是正经o

金绮哪里肯听银绫的,她已经冲到了红锦的面前:”如果我母亲无事还好说些的,不然我一定不会放过你,我一定要外公……“”你也说了,你母亲眼下无事;“红锦一下子坐了起来,她腹间的伤口又裂开了,可是她却理也不理:”要知道,我的母亲却已经去世十年了!我可不曾找过任何人讨过公道呢。“

金绮一愣:”关我们什么事儿!你母亲那是自寻死路,是她自己想不开,放着阳关道不走能怪谁。“

红锦听到这里脸色也青了,她努力撑起上身,用尽仝身的力气扬手就狠狠打了金绮一个耳光:”关你们什么事儿,你可以去问问你那还没有死的母亲,也可以问问就在这里的父亲;关你们什么事儿—— 我还真想问一问,正好今儿三妹妹你说出来了,那你、还有你母亲、父亲就说说吧,我母亲的死和你们有什么关系?!我现###这里听你们说。“红锦的脸涨得通红,她全身也抖了起来,不是因为痛而是因为想到了唐氏:母亲被逼而死多年,可有人为她喊过一声冤?最后落一个被人理直气壮的喊:关他们什么事儿!天理何在。

凤德文闻言扭过了脸去,他的脸色很不好看:”金绮,你给我滚回屋里去照顾你母亲!“他不想提当年的事情,一个字也不想提。

金绮被父亲一喝骂,却没有畏惧退缩而更加的恼怒、悲伤:”父亲,你让我滚?!应该是让凤红锦滚,让她滚出我们凤家!“她在地上爬起来:”你敢打我?你把我母亲生生的要气死了,居然还敢打我?!还有没有天理。“

听到金绮提到天理二字,红锦半跪在榻上想也不想又一掌打过去:”天理?我母唐氏当年可不曾找到,我今儿就代我母问一句,天理何地?!“

”我凭什么不敢打你?我母唐夫人是凤家的正室嫡妻,你母宁氏要对我母行妾礼,我这个凤家的嫡长女教教你规矩有什么不可?“金绮不防又备红锦打了一下,再听到红锦的话她气得几乎发狂,因为宁氏一房的心结便是正室嫡妻这四个字:”我要杀了你,杀了你,凤红锦!“

红锦冷冷看了她一眼,看向凤德文道:”父亲,你就由着三妹妹如此无礼胡闹?她母亲要杀了我,现在她也要杀了我;父亲你是想看着我被逼得也自尽呢,还是管教一下三妹妹?“

金绮早已经被兰初和若蝶拦下,她根本不可能伤到红锦;可是她的丫头们却没有兰初和若蝶的胆子大,只在一旁抖个不停,却没有一个敢上前来与兰初二人相争的:兰初和若蝶现在可以说是凶名在外啊。

凤德文死死的盯了红锦半晌,最终喝道:”来人,把金绮关到厢房去!什么时候她冷静下来什么时候让她出来。“

立时有婆子上前去扭金绮,浩天和银绫回过神来一起拦住婆子:

1”父亲!“

凤德文哼了一声儿,没有再催婆子们却也没有理会浩天和银绫;他的想法是让浩天和银绫把金绮拖到卧房去,此事便不了了之。

红锦他不能、不敢开罪,可是浩天三人他也不能开罪。

银绫看看红锦,再想想床上的母亲,看看眼前被打得嘴角流血的姐姐上前一步道:”父亲,姐姐做错了什么?我母亲危在旦夕,我们做儿女的不知道母亲为什么会这样,但是不管是出于孝道,还是出于母子天性,我们为母亲讨个公道有什么不妥?“

她不得不出头了,如果此时再退缩就是太软弱,会让府中的人认为她们这一房的人要一蹶不振了,日后真就会被凤红锦欺到头上来。

凤德文还没有接口,红锦已经厉声抢先道:”说得好!我们做儿女的为母亲的死讨一个说法没有不妥!父亲,请您明明白白告诉我1当年我母唐夫人为什么会自尽于府中?!“

她扶着软榻站起来”若蝶连忙扶住红锦,却被她推开了;她自己一

个人一步一步的走向银绫,目光紧紧的锁住她:“我母嫁入凤门多年养儿育女、操持家务,你问问父亲她可有错处?你再问问父亲”我母嫁入凤家多年,可有失德之处?“

银绫一步一步向后退去,当年的事情她自然是听说过的,只是此事是凤家禁忌从来没有人敢问.当然也没有人敢如此大声的在众人面前责问凤德文,追究她们一房的错失。

”你去问!“红锦瞪着银绫,手却指向了凤德文:”去问!“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大喝一声。

凤德文老脸难堪至极:”住口,都给我住口!“他怎么能受得了被女儿如此指责。

红锦豁然转身看向凤德文,双目喷火:”我母可有过差错?我母可有过失德?!“一个字一个字她问得飞快,却又清晰异常。

凤德文答不出来,因为唐氏多年来在凤家并没有一分差错,也不曾有过一点失德;可这样的话他不能说出来,说出来他就是承认自己错了,就是承认他和宁氏逼死了唐氏。

红锦盯着他的眼睛:”你不答,我答!凤家上上下下几十口奴仆都心知肚明,举头三尺的神明都能为我母做证—— 我母自到凤家便从无半点差错,半分失德!她对得起唐家,对得起你们每一个人!“

她用最大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的喊了出来,代唐氏喊了出来!

唐氏当年不能说的,心灰意冷不想说的,她都代唐氏说了出来:为什么不说?不是她的错,是这些人对不起她,为什么不说?!不说,这些狼心狗肺的人只会心安理得的过他们的快活日子。

红锦不能让他们再如意下去,她一定要让这些人正视唐氏的死:金绮姐弟要为生母讨公道?行,先把自己生母唐氏的公道还来再说。

一零一章 要晕一起晕

风德文听完红锦的咆哮之后握紧了拳头,红锦眼中可还有他这个父亲?!不过他扫一眼花明轩和唐伟诚后,冷冷”哼“了一声转过头去没有说话。

红锦的话没有错,可是他却不想开口承认这一点,当然也不能反驳这一点;除了沉默之外,他实在是想不到更好的法子应对。

如果不是有花明轩和唐伟诚在,他实在是想狠狠的给红锦两个耳光:不管当年发生了什么,都是大人的事情,他可是红锦的父亲!红锦如此质问他,眼里哪有半分孝道一十子不言父过,这个红锦实在是太过份。

胡氏却被红锦的样子吓得不轻:红锦腹间伤口的血向外渗出,染红了她多半幅的衣裙;让胡氏吓一跳的是红锦却好像不知道疼痛一般,就定定的站在那里盯着凤德文,凛然不可侵犯。

凤德文之所以会避开红锦的目光,就是因为红锦太像她的母亲,当她一身是血的提起当年的事情,就好像是唐氏活过来站在他的眼前指责他一般;一霎间他心中有恨、有痛、有恼…???;可是他的委屈无从说起,因为唐氏已经死了!

他如何能争辩过一个死人,世人只会偏颇唐氏,当年他不也是对唐家讲不清楚嘛。

红锦见凤德文不说话,知道他是不会答自己的,再次回身逼向银绫:”我母对得起凤家上上下下所有的人,可是,你知道我母亲为什么会被逼自尽吗?嗯?“

银绫不自觉的又后退一步,她被红锦吓得不轻,除了连连摇头之外不敢说一个字,生怕开口哪一句话会刺激到红锦:天知道这个时候的凤红锦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金绮听到红锦的话,忽然大叫起来,就好络是捉到了红锦的痛脚:”你想知道为什么,我告诉你一十她戟!父亲不要她了,她偏还要赖在我们家……“

”啪啪“两个耳光重重的打在了金绮的脸上,是红锦动的手。

”嘭“一声闷响,也就是跟在两个耳光之后,这是凤德文一脚踢在金绮的身上,让她跌倒地上痛得半晌回不过气来。

凤德文气得全身发抖:”住口,你给我住口!不然我今天就逐你出凤家。

他是真要被金绮气死了,那样的话如何能说出口来,要知道唐氏的牌位现在就供在祠堂里一十如果被族中的长辈们听到金绮这句话,她这一辈子的名声也就毁了。

红锦看向凤德文:“住口,住口,父亲你只会让人住口;是啊,我母唐氏永远的住口了,她就是有再多的委屈与痛苦,也不能向世人说一个字一一想来父亲大人是很满意的吧?只是不知道父亲你夜半梦时,可曾有过愧疚?”

说完,她不等凤德文咆哮、也不等凤德文奔过来踢、或是打「很干脆的两眼一闭便晕了过去:不止是五娘一个人会晕,她也会晕的;要晕大家一起晕好了,不能让五娘专美于前。红锦现在已经发泄的差不多,而想让凤德文认错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再说下去也就是如此:宁氏逼死了她的母亲,但当年的事情却和合绮三人无关;而宁氏,已经命不久矣。

再说,她也不能把凤德文如何,因为他的所为再不耻也是她的生父,伦常摆在这里她也只能在发泄后一晕了事,让凤德文气得发狂也无法找她麻烦。事后?事后凤德文恨不得一百年、一千年都不会再有人提起唐氏来,他当然不会因为找后帐,再提起唐氏来寻红锦的麻烦。红锦料定了一切,所以很放心的倒了下去,全身放松:她发作了一通之后真得很累了,非常想躺下来歇一歇,不再强撑着、全身无力的软软倒了下去。

她相信她不会摔倒在地上,因为若蝶和兰初就在身边,她们—定会接住她的。

“母亲,你看到了吗、听到了吗?女儿为你出了一口气,当然不会就此一笔勾消,因为父亲根本就没有悔过,我一定会让他为当初的所为后悔。”红锦合上双眼时却看到了素白的房间,鼻间似乎还嗅到了隐隐的檀香味儿。

可是母亲来了?她可是担心自己所以来看看一十红锦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在心中闪过了这样的想法,然后便听到了众人的惊呼,似乎还夹杂着凤德文的咆哮?

不过这一切都同她无关,因为她“晕倒”了,晕倒的人可是什么都

听不到的;现在,她需要就是好好的睡一觉;如此想的红锦,放心略在若蝶和兰初的怀中迷糊了过去的。

这一天,她真得是累坏了。

红锦晕过去之后,金绮感觉有便宜可占,扑过来就要打红锦,却被若蝶拦下了;金绮扬起来手就要打若蝶,手还没有落下就听卧房那边传来哭声。

有丫头跌跌撞撞的跑过来:“老、老爷,夫人、夫人她去了!

金绮立体呆住了,她扬起的手也不知道放下,转过身去看向那丫头,看着她的嘴巴开开合合,耳中只有轰隆隆的响声,根本没有再听到那丫头后来说说的话。

银绫听到之后转身就跑向卧房,惊呼一声母亲就软倒在地上:心痛得晕了过去。

浩天最急,听到之后大步跑进卧房了:母亲交待了还有一笔金银收

在床里侧的一个小匣子里,他要赶过去先收起来。金绮反应过来之后,跑了两步腿发软扶着丫头的手哭倒在地上:”母亲,母亲,你怎么如此狠心丢下我们不管了!厅上一时间再次热闹起来。

凤德文却呆呆的坐着没有动,看着那丫头不说一个字:死了,她死了?那宁府问起来要怎么办?日后凤家的生意要怎么办?今年的祈福

盛事就要到了,大比也奋眼前,没有了宁知府的支持,凤家想像往年一样分一杯羹怕也不成了。

他心中闪现的都是凤家的将来,他的生意,并没有想到宁氏已经死了,,独伶伶的一个人在房里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不管如何,宁氏和他是十几的夫妻,为他生儿育女,为他的生意费尽心思的巴结父亲。

但是现在宁氏死了,他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悲痛,有的只是担心:担心他的生意。唐伟诚咳了两声:“凤老爷,节哀顺变。

凤德文听到这一句才如梦初醒,急急的站了起来奔向卧房;而红锦身受重伤,在此时可是”帮不上忙“的,便由若蝶等人抬回了院子子。

四娘却走不开了,她看看乱成一团的丫头婆子们叹了一口气,开口吩咐众人做事:丧事,可是很让人费神的。

唐伟诚向四娘拱拱手:”节哀顺变,那在下先行告退,来日再来吊唁凤夫人。

此时当然不能留客,四娘便起身福了一福:“多谢唐公子仗义出

手,容我们日后相报;公子慢走的。唐伟诚还礼后,对着花明轩抱了抱拳:”花兄如果嫌晦气,不如到我府上和我作伴如何?“

花明轩看他一眼:”多谢,唐兄慢走。

迷走了唐伟诚之后,花明轩也自回院子;他要赶快用飞鸽告诉胡正豪等人,让他们回来时能心中有数儿。

当天晚上全府上下都摘掉了红色,各处都挂上了素帐。

凤德文虽然累得半死,却也只能连夜去了宁府报丧,准备着应对宁府的责难;虽然说宁氏是有错在先、并且有病在身才死掉的,可是凤德文却不敢和宁府拒理力争。

宁府的人当然没有好脸色给凤德文,不过宁知府终究要前程,并没有很为难凤德文把他打发回来了:同回来的,自然有宁知府使来的人。

当宁知府知道宁氏的死因是乱药加重旧疾时,表面上他是很大度的没有追究凤家任何一个人,至于他心底是如何想的,便不得而知了。

为了平息宁府的怒气,凤德文把宁氏的丧事办得极为风光,停灵便足足停了七日;并不是为了等浩宇,因为在宁氏死后第三天浩守便回来了。

шшш ⊙тт kΛn ⊙¢ O 红锦第一眼看到容连城和胡正豪时,就发现他们两人瘦了一大,知道两人为救浩宇费尽了心思,她的感激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浩宇一身的伤痕,回到凤家时还不良亍行,所以他和红锦都没有到灵堂去陪灵:这倒也是拜宁氏所赐。如果地下的宁氏有灵,听到红锦姐弟二人这番话,怕是又要气活过来。

浩宇对于自己被宁氏诬陷,差一点死在狱中的事情自然是有天大的怨气,不过宁氏一死他的气也就消了大半;回府之后看到姐姐也受了伤,尤其是听到姐姐差一点死存宁氏手上,他再忍不住,差一点没有冲到灵堂上去鞭宁氏的尸。

幸好有胡正豪在,所以才拦下了他。

容连城回来之后见过了父母之后,因为红锦有伤在身只能留在房里,他只依礼和浩宇一起来来探望过一次;也因为有浩宇在,所以他和红锦也没有说多少话,只是叮嘱红锦好好安养身体。

容夫人倒是天天过来,她对宁氏的死直言道:“那是报应。

金绮兄妹三人天天陪灵,并没有时间来寻红锦姐弟的麻烦;在停灵的七天里,呱噪一句。

红锦姐弟倒是生平第一次如此平静的碉养身子,没有人来府中有丧事,上上下下忙乱成一团,自然不能没有人掌理一切;五娘”勉强“撑着身子打理起事情来,倒也安排的井井有条。

一零二章议 以孝为名(粉红票十五张)

今天是宁氏出丧的日子,一大清早府中便忙了起来。

前来吊唁的宾客们,也在早饭后陆陆续续的到了;而凤家的族人们却早在早饭前便赶到了凤府帮忙:能不能帮上忙倒是其次,但是混一顿早饭却是一定的。

毕竟凤氏族人几百人,多半人家都是一般的家境,所以凤家的丧事在凤氏族人的孩子们眼中,那就是喜事儿一十可以吃好吃的,还可以在凤府的园子里疯玩。

尤其今天是出丧的日子,所以凤氏族人来得很全,很多人家都是一家人自老到小都来了;大厨房里请了十几个帮工,才勉强弄出了足够所有人用得早饭。论味道当然不能和平日比,不过对于很多人来说,只要有肉就足够了;而白事吃饭都是炖菜,讲究就是要有肉,一定还要是切得大片大片的肥嫩猪肉才成。

所以凤氏的族人大多吃得眉开眼笑,甚至有几个人吃完之后悄悄

咬耳朵:想要再放开吃一顿肉,也只能是凤大老爷归天时了一十他要是能快死西去就好了。

不知道那个死要面子、一面心疼银子一面还是让人买了几头大肥猪的凤德文,听到这样的话会不会气得吐血当场死掉,好让凤氏族人再饱餐一顿有肉的饭菜。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人都用这样的饭菜,族中有头有脸的人所用的饭,是凤德文让人自醉仙楼订来的席面:他自然是陪着一起用的。

只是凤家其它的主子便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要知道那席面可是要花银子的,凤德文在宁氏的白事上花费了很多的银两之后,又怎么可能再舍得这笔让凤家人能吃得舒服的银子?所以各房的人都只能和凤氏族人一样吃炖菜了。

红锦和浩宇并没有用大厨房的饭,兄妹二人每日三餐都是由红锦

小厨房里弄出来的;他们没有给四娘和蓝罗等人送些饭菜过去,是因为她们天天要守在灵堂里,人来人往的到处是眼睛,送过去饭菜反而是招事儿。

红锦和浩定并没有在意今天的日子,因为他们兄妹并不想去送宁氏的最后一程:有这个功夫他们还好好歇一会儿呢。

只不过他们的想法太天真了,世间礼仪的存在就是要把简单的事情变复杂;而在礼仪上,红白两事却是最重要的。

浩宇正在和红锦说话,春雪挑帘进来:”听说大厅上吵起来了。

“吵什么?现在府中这么多的亲戚朋友,他们还真是不怕丢人。

浩宇撇了撇嘴:”不过宁氏还真是不能安心啊,就算是这最后的一程,也有人安心不想让她走痛快了。

红锦只关心一件事儿:“是谁在吵?”人死为大,这样的日子是

忌讳争吵之类的事情,对死掉的人是不敬,而且也易让亲戚朋友取笑不知礼;真不知道凤家是哪个不懂事的,居然会在今天这个日子和人争吵。

宁氏的这死后哀荣,因为有这一番争吵就少了一半儿!太过丢人了。

春雪笑了笑:“二少爷、三姑娘、四娘娘和族里的长辈在争吵,老爷也在场的。”啊?!“这一下子就连浩宇的嘴巴也张开了;今天谁会和人争吵,也不应该是浩天姐弟三人,更何况他们还是和族中的长辈们争执。

尤其是银绫,她可并不是没有脑子的人,同金绮和浩天完全不一

样,怎么可能也跟着胡闹呢。

”他们是真得不想让宁氏安心啊,当真是孝子孝女。“浩宇讥讽了一句:”为什么事儿。

“是因为扛幡的事情;”春雪看向浩宇:“听说族中的长辈们都坚持要让大少爷去扛幡,就算是大少爷行不动路,让人扶着走、抬着

走,也要让大少爷去扛幡才成。

”因为我?“浩宇咂了咂嘴:”我可不想去给宁氏扛什么幡,她不配!

春雪摇了摇头:“婢子听说,是二少爷非要扛幡,说什么凤家就是他的,他才是真正的嫡长子之类的;依婢子看,大少爷,这幡也许你还真得去扛。

红锦闻言一愣,她并不懂这些事情;而浩宇也一样不懂,便叫了个婆子进来问,才知道扛幡原来是有讲究的。

扛幡的人必须是家中嫡长子,也就是谁扛幡谁承家业:这才是浩天要争着扛幡的目的,他在借宁氏络死,在族人面前为自己正名。

只要族中的人让他扛了幡,那么就是认同了他是凤家嫡长子的身份,以后凤家自然是他凤浩天的;而红锦和浩宇也就被夺了嫡出的身份,到时连唐氏的牌位都要被请出凤氏宗祠:因为祠堂正殿里只供奉嫡妻一位。

平妻也只能是供奉在侧殿,而妾自然没有资格进祠堂的,不管她生前在家中地位如何,死后都不可能进得了祠堂:那里不由她的男人说了算,而是由族中的众人说了算。

”表面上看是因为浩宇你,其实他们要争的是祠堂正殿上的那个

位置!“红锦的眼睛眯了起来:”他们要把我们的母亲自正殿JL挤走,让他们母亲的牌位摆放在那里,接受凤家子侄们的叩拜。

“换句话说,他们就代宁氏完成生前一直没有完成的事情,他们一房的人不要拜我们母亲!”红锦的声音冷了起来:“我说呢,他们

居然在今天行不孝之与。

”姐姐,我们不能让他们得逞!“浩宇急了:”我们的母亲当年以死红锦轻轻拍了一下浩宇:“不要着急,当然不能让他们得逞;只是按着礼节来说,最后怕是要委屈你给宁氏扛幡了。

浩宇的脸一皱:”想个法子,既不用给宁氏扛幡,也不会让他们把母亲的牌位请出正殿呢?“

红锦摇头:”不太可能;人死灯灭、一了百了,如果我们咬着宁氏生前所为不放,只会让族人认为我们姐弟心胸狭窄,对我们更为不利;最重要的是,宁氏所为的恶事,很多我们都是没有凭证的。

如果宁氏害死凤家三娘的事情、或是她害得其它妾侍无子的事情能有凭证,那么她的牌位不要说是正殿,连偏殿也不能进得去;自然也就不用嫡长子给她扛幡了。

蓝罗一直在找凭证,可是找了这么多年却一无所获,红锦当然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什么。

浩宇苦着脸和红锦坐在椅子上等人来请,这样的事情就算是凤德文不想让他们姐弟掺和,可是族中的长辈们也会请他们到大厅上去。事关重大啊。

春雪看两位主子上了心也就松了一口气:“真是不明白老爷,居然就让三姑娘等人如此胡闹,传了出去他的脸能好看?”

红锦冷冷哼了一声儿:“他宁愿脸上不太好看,也不敢拦下那三个人一一因为那三个人背后站着的可是宁知府。

浩宇握了握拳头:”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此事,他和红锦都没有选择,在他们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不多时果然有人来请红锦姐弟,他们坐上软兜到了大厅上。

大厅上的空气好像凝固了,红锦十进大厅便感觉到一种沉闷:众人都看了过来,其中浩天、金绮、银绫三人的母光,红锦姐弟就是低垂着头都感觉到了。

因为目光中全是愤怒,恨不得把红锦姐弟用目光撕碎;今天金绮

三人要争的是他们的日后,在凤家的将来。

红锦和浩宇虽然都有伤,但还是向长辈们依次请安问好,对金绮姐弟的瞪视根本不理会。

凤家长辈们对红锦姐弟的印像更好了一丝,对比之前金绮三人十分的不知礼,哪有如此和长辈们争执,寸步不让的?

”事情就这样定了,由浩宇扛幡。“族长大人一开口就是板上钉钉的语气。

金绮三人看向了浩宇,他们知道红锦姐弟恨答应此事的;那么这就是他们的机会:红锦姐弟自辈们再也不能说什么了吧?自己的母亲,想来不会己放弃了,族中的长辈”浩宇遵命,只是因为身子受伤有些虚弱,可能行礼之时不能到位明显了。

浩宇答应的很爽快,没有半分迟疑一一因为金绮三人的目光太“我们都知道,孩子你受苦了,能行礼就不错,不到位也不会有人指责你的一一你能带伤行礼已经是聂大的孝道。”族长大人很和蔼。

浩宇再次欠身答应下来:不过就是这么两次行礼,他身上的伤口便好像是崩开了不少,衣衫上已经开始染血了。

族长连忙让浩宇去一旁的厢房敷药,并且让红锦坐了下来:他们这些老头子可是红锦等人的曾祖父辈,所以红锦和浩宇在他们面前是没有座位的。

金绮三人没有想到浩宇佘答应下来,没有等他们反驳,浩宇已经出去敷药了;浩天气得尖叫:“那是我们的母亲,还是被她活活气死

的,凭什么要让她弟弟去送我母亲最后一程!

银绫和金绮听到之后大惊,可是要阻止浩天已经来不及了:已经

千叮万嘱他了,怎么还是说了出来呢。

族长大人面沉如水:”这是什么意思?“

凤德文的脸色也变了,他狠狠的瞪了一眼浩天:”叔祖,没有什

么的,家岳都使人来看过,内人的确是因为旧疾而西去的。

族长大人点点头:“如此胡言乱语,不但是辱及生母,名于兄长,这是大错;迷走你母亲之后,到族中祠堂来领罚吧!

他一句话让浩天三人的脸色大变,虽然族长没有说是什么责罚,但是族中祠堂领得责罚轻不了的。

而且想加罪叔祖,念他刚刚失去母亲心痛之下心智有失,就饶过他这一次吧。

凤德文连忙代浩天求情。

智有失?我看他好得很,是太好了!”族长并没有答应凤德文,而是坚持要责罚浩天。

红锦端坐在那里十分的守礼,长辈不问她是不会多说一个字;就算是被浩天骂了她也没有抬起头来:她知道,她不说话自有人会为她说话;现在厅上可不是只有凤府的人,族中的长辈们坐在这里可不是摆设。

因为,族中的长辈们对浩天三人的不敬已经很生气了,有这么好的机会长辈们当然不会放过的。

一零三章 宁氏最大的败笔(粉红票30)

红锦不说话并不表示没有是非了,金绮看着红锦端坐###

摆出一副大家闺秀的标准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现在你知道装大家闺秀了,前几日那个母老虎的样子忘掉了?你忘掉了我没有忘。

再加上族中长辈非要责罪浩天,这也是让金绮忍无可忍的原因之一,要知道他们姐弟三人可是被凤红锦害惨了的,凭什么是自己弟弟受罚?

她几乎能想像得出来红锦嘴边得意的笑容,如此一来她更是生气:虽然她什么也没有看到,因为红锦微垂着头,厅上的人都不能看清楚她脸上的神色。

“就是她气死我的母亲,我们府中很多人都是亲眼所见!”金绮指着红锦用极大的声音说道。

银绫在心中轻轻一叹并没有再阻止金绮,她不可能让弟弟去受罚的;提都提起了,不如就狠狠打下去,把红锦姐弟自嫡位上打下来。

红锦轻轻抬头,她先看向了凤德文;在这样的场合,没有父亲的允许她擅自开口是很无礼的事情:虽然她并不当凤德文是父亲。

凤德文咳了两声儿:“金绮,你给我住口!”家丑不可外扬,他可是领教过了红锦的性子,如果今日闹将开来,最终吃亏的人不会是红锦姐弟,只可能会是他。

他会名声扫地,自此之后在族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金绮瞪着双眼:“父亲,当日母亲发病你也在,为什么不让我说?她和那个凤浩宇根本不配姓凤,她是杀死我母亲的人!”

族长的脸一下子板正了,他哼了一声儿:“嚷什么?没有一点儿家教!”这话是斥责金绮的,是一句极重的话。

凤德文脸上一红,教女无方他是逃不掉的。

“她说得事情,可是有的?”族长看向了红锦,杀人可是大事儿,他岂能不闻不问。

红锦一面起身福下去,一面看向凤德文;可是凤德文现在哪有心思理会她,只是一味的向金绮使眼色,让她消停些。

“没有此事。”红锦答得斩钉截铁。

族长看向金绮:“你为什么要如此说?”

金绮便把红锦三拜宁氏的事情说了出来,银绫想打断她的话由自己来说,可是却被族长给喝到了一旁。

听完金绮的话后,族长看了一眼凤德文:“这里面有什么隐情?”

人老成精,他听出了事情的蹊跷之处。

凤德文低下了头,因为他的一张脸全红了;没有想到他坡一世英名今天就葬送在自己一向宠爱有加的金绮手上。

“叔祖,并没有什么隐情,只是绮儿她心疼失母才会胡言乱语罢了。”他不得不如此说,不然事情再说下去只会让凤府更丢人而已。

族长深深看了凤德文一眼,再看向红锦时温和的点了点头:“你和浩宇身上的伤,可是不小心弄的?”

红锦再次看向凤德文,并没有答族长的话只是深深的福了下去。

族长没有再问什么,只是道:“好了,时辰了不早了,你下去准备准备,莫要让人笑我们凤家不识礼。”

倒底是同气连枝的凤家族人,所以族长并不想再深究下去,免得让凤德文太过丢脸;不过他已经打定主意要找凤德文好好的说说话了,不能再由着他胡闹:红锦和浩宇都是很好的孩子,免得凤德文自误。

凤德文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答应了一声儿,就想带着金绮三人走;可是浩天哪里肯:“族长,就是她害死我母亲的,并且她还用计贱卖了我们家的生丝到那个浩宇的铺子里,再转手卖得高价之后,趁我父亲不在买走了我们北边所有的好铺子!那个浩宇也趁父亲出事,把我们南边的家业都收到了囊中!”

这是他最不能容忍的,而且这也是极大的不孝;只要族长肯为他做主,就能让红锦姐弟吐出那些家业来:那可是她他浩天的!

族长的眉头紧皱,看了看凤德文长叹一声儿:“你怎么说?”

凤德文刚摇了摇头,浩天就大声喊道:“族长,你为什么不能秉公处置?可是他们给了你们什么好处!”

这一句话让大厅上静了下来,所有的人都极为震惊的看向浩天。

红锦心中却笑了出来:好,凤浩天这一句话说得当真好啊,不然这位凤氏族长还真不一定会追问下去。

现在,就算是天王老子也拦不住族长深究此事了;红锦有什么好怕的,要知道她可是一直被欺辱的那个人,没有被宁氏害到只能说是她运气不错。

族长再开口果然和刚刚不同了,他直接让红锦把事情的经过说一

遍;银绫大急:“曾叔祖,请容孙女禀知…”

“有你说话的时候,现在站到一旁去!”族长打断了她的话;现在,他十二分的生气,因为浩天的话无疑是对他、及族中长辈们的极大侮辱。

就算他和族中###收过不少的财物,可是在族长的心目中,那是族中###心,和他要处置的家族纠纷没有关系。

红锦此时在心中带着十二分诚意感谢宁氏,不是她教养出如此好的儿子,她想要把一切对族中长辈们说,并且还想取得长辈们的支持,可以说是极难的事情—— 并且还要背个不孝告父的名声儿。

现在,不用了;一切都被浩天解决了,红锦现在可是被迫不得不说啊。

红锦几次三番的欲言又止,几次三番的看向凤德文,却都躲不过族长的催促,把宁氏自交权到五娘和她开始说起,一直说到了宁氏的死。

她并没有隐瞒什么事情,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只是为了取得最好的结果,她说得时候详略有些不同而已;当然把她和浩宇所得家业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清楚楚,并且是要人证有人证、要物证有物证的——这才是她今天要说的重点。

不然,她才懒得来应对金绮三人的无理取闹呢。红锦说完之后轻轻一福,立在那里垂着头不再说话:接下来的事情,应该不需要她再说什么了。

族长和族中的长辈们都面沉如水,看向凤德文的目光都带着怒火:“红锦所说是不是真的?”

凤德文头的青筋突突直跳,他不也说谎,因为那些事情府中很多下人都知道;他现在恨不得金绮没有出生过:这死丫头怎么这么能招事儿呢。

他轻轻的点头应了一声儿,没有多说一个字,他实在是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这些事情,本来没有人想要闹到族中,让族中的长辈们给评个是非公道的;可是眼下,族中的长辈们还是知道了。

族长冷冷看向金绮和浩天:“你们有什么可以说的?”

浩天根本不知道母亲的所为:“她血口喷人!”说得是理直气壮,却忘了他的父亲都没有反驳红锦的话。

金绮和银绫知道的事情多,此时听到族长的责问她们悄悄对视一

眼,由银绫抢先道:“族长,事情虽然有但是却有出入;而且不管怎么说,我母亲的确是死了,还请族长大人为我们做主。”

她很聪明的回避了重点,而且所说的话并没有什么错处。

可是她面对的却是活了几十岁的老人家:“哼!死了?如果不是她死了,你以为她还能留在凤家不成!如果不是此时我们才得知这此事情,你以为她还能风光大葬?”

“你们口口声声指责你们的长姐,可是你们长姐说过你们一个字的不是吗?宁氏所为,哼!”族长想到了宁知府这才咽下了后面的半句话:“你们长姐差一点丧命都没有喊一句冤,你们还在这里大呼小叫。”

他气得吹胡子瞪眼睛:“都给我滚到外面跪着去,送丧之前不许起来!事后都给我去族里的祠堂领责罚。”

金绮和浩天还不服,还想再说话时却被凤德文一人打了两个耳光:凤德文是真动了气,所以这几个耳光打得相当响亮。

族长冷冷的看着金绮三人:“凤府的嫡系就是浩宇,此事绝不会改变!你们再敢胡言攀咬你们的长姐长兄,那就不要怪我执行祖宗家法,逐你们出宗。”

金绮三人现在不敢开口了,没有想到争来争去,最终只争来一场责罚;心中对红锦姐弟的恨意更浓烈了。

银绫低着头并没有太过沮丧,不过是一场责罚而已并没有什么;来日方长“要教训凤红锦姐弟有的是机会,只是要好好的谋划一番才成。

红锦却在长辈们的吩咐下回房去调养身体了,并没有被责难一句;自这一次之后,她和浩宇的嫡出身份再无动摇的可能了。

接下来族长指着凤德文破口大骂,把他训了一个狗血淋头,训得他跪在地上只知道叩头说不出一句话来。

凤德文现在终于知道什么叫做灰头土脸了,自今而后他在族中的再也没有什么地位可言:因为名声坏了。

最让他恼怒的不是这些,而是红锦和浩宇手中的凤府家业,便这样简单的被族中的人知道了,并且得到了族中长辈们的认可:这让他想拿回来那些家业,更难了三分;所以才会让凤德文暴怒的抽了自己一向宠爱的儿女耳光。

不过凤氏族长因为要顾全凤家的名声,并没有把宁氏拒之祠堂门外,还是让凤德文安排一切依礼而行,把宁氏送出了宁府。

不过细心的人都发现,宁氏最后的这一程,相比前几天停灵的排场来说,实在是有此虎头蛇尾。

宁氏的死后哀荣,与她的名声就这样葬送在了她最宝贝的儿子手中:她这一辈子最大的败笔不是谋算凤家家业不成,而是教养出如此愚笨的儿子。

一零四章 胡氏乱拨弦(粉红票45张)

”你说凤宁氏地下有知,会不会大哭特哭一番?“容连###音很平静:”其实人的角力无处不在,而她和岳母的角力并不只是在她们两个身上,还在于你们身上;在这一点上,凤宁氏输得一败涂地。“

红锦淡淡一笑:”她的精明没有教会儿女多少,她的贪却没有少一

丝都被她的儿女们学会了,这才是她的最大败笔。“

容连城笑着摇头:”不说这些了,你还带着伤呢;其实你不和凤宁氏相争,凭她的儿女们报应也不会远的,现在反而累得你受伤。你啊,万事都应该把自己放在心上,以后有什么事儿告诉我、或是浩宇吧,不然总有一天我们会被你吓死。“

红锦笑道:”如果不是被宁氏要害浩宇逼得紧了,我也不会上前应对。幸好你们救了浩宇,谢天谢地。“

容连城坐到了椅子上,取了一个桔子剥了起来,一面剥桔子一面和红锦玩笑;一会儿功夫,他便剥了有四个桔子,又叫了茜雪过来把桔子皮取走,让她用桔子皮泡些水过来,低头把桔子分成了一瓣一瓣放在了碟子上。

他把碟子放在了红锦的手边:”吃些应季的水果是好事儿,不过桔子易上火,还是喝一些桔子皮泡得水较好;大妹妹还是要多多的注意自己的身子骨儿,其它的事情其实都不用放在心上。“

说完,又看了一眼旁边榻上红锦和几个丫头做得衣服,他轻轻的摇了摇头:”如果只是自己穿用的也就罢了,这样劳神费力的事情还是少做些,身子为重;如果实在是无事可做烦闷,你可到二夫人、五夫人那里走走,尤其是五夫人那里。“

红锦脸上微红,她知道容连城的话是什么意思,现在府上的事情是由五娘打理的:容连城的意思是让她学一学打理府中的事情。

轻轻的答应了一声,红锦便取了一瓣桔子放到嘴里:很甜。

容连城又叮嘱了红锦两句,看着她服下了汤之后,这才起身道:”那愚兄就先告辞了,明后日有时间再来看大妹妹。“

红锦便让春雪送了容连城出去,目送他走出院子之后才收回目光;一旁站着的兰初忽然笑了起来,红锦啐了她一口但脸上浮现的红晕还是出卖了她。

不能否认,红锦对容连城的印像不错:他是一个很沉稳的人,知道什么情形平做什么事情;偶尔的一些小动作,比如说剥桔子、送衣饰等,表明他也是个体贴的人。

总之,容连城不是一个会让人反感的人;而和这样的一个人有婚约,红锦自然会多出一份憧憬来。

更让红锦安心的就是容夫人待她的关爱,那是实实在在的,并不带一丝功利的关爱;就如同是一个母亲待女儿一般,让红锦自心底暖了上来。

虽然她和容夫人还不是很熟,不过她很喜欢容夫人。

在过了十几天后,容夫人和容老爷离开凤府回去了;凤德文还真是得到了容家的资助,虽然不是他所期望的那些,但是有总比没有强:容家没有直接借银子给他,而是做中间人给凤德文介绍了几笔生意,足够他应付眼前无银子的困境了。

他原本去寻容老爷想要借的银子是几万两银子,就是为了赎回他抵出的、现在已经落在红锦手上的那些铺子。

不过现在已经不用了,只是他还是需要一些银子用于周转:因为本城布匹行业的盛事就要到了,凭他手上的银子根本不足以应对一 只宁知府那里没有千儿八百两银子,就不可能过得了关。

因为今年不同往日了,宁氏刚刚过世,他要凭借的只有银子了。

他对于本城盛事他不能不上心,因为本城的盛事过后,在年节前就是天川城的盛事:那可是整个布政使司内三年一次的盛事也就要到了。

如果能在天川城内取得一个位置,那么凤家便能重新崛起!

所以凤德文才会在今年收了那么多的生丝,就是为了要为这次盛事筹备银两;只是不想他出去一趟再回来.凤府却已经大变样儿了。

红锦这几天的日子过得很舒心,虽然有些累:因为她到手的铺子,和浩宇到手的家业,都需要他们认真的打理才成。

铺子和家业到手是不假,但是如何能让这些铺子、家业真正的变成他们自己的,却还是需要时间的:如果他们不认真应对,那么这些铺子和家业就会变成死钱,只能卖掉。

因为铺子也罢、田庄也罢,就是需要人手打理的;而现在红锦和浩宇名下的铺子、田庄等,所有的人都不是他们姐弟的”自己人“。

这样的事情是很费精力的,并且也不是一两日就能奏功,所以红锦和浩宇只能事事亲力亲为,并且留意其中是不是有合适的人手。

红锦并没有要和五娘争府中的大权:现在她没有精力打理这些,而且不想眼下

##强敌:倒是那个胡氏,也没有和五娘相争。

胡氏现在虽然还没有去拜过祠堂,但是凤德文已经在宁氏三期之后就把她的名份在府中定了下来;她眼下是凤家的六夫人。

六娘胡氏居然不争不夺的甘心为辅,倒出了红锦的意料;她原以为胡氏和五娘、二娘之间会上演一出好戏的。

胡氏不但没有五娘相争,而且在尽力交好二娘和五娘:没有她的相助,二娘和五娘也没有那么容易在凤德文跟前过关。

所以二娘和五娘是欠了她的大情,三人近来走动的很勤,交情一

日厚过一日。

虽然有胡氏相助,不过五娘就是五娘,不是二娘可以比的;她在宁氏停灵的时候,居然和凤德文一夜相处之后便接掌了凤府的事情,打理宁氏的丧事。

有这般手段的,在凤府怕只有一个五娘。

现在凤德文早已经忘掉了二娘和五娘曾说过的”真心话“,待她们就如同宁氏在世时一样了。

胡氏除了交好二娘和五娘之外,待金绮和银绫更是十二分的好;金绮现在去六娘胡氏房里的时候,都比去银绫那里多了。

凤府的那一场风波终于过去了,只是凤家却已经不再是原来的凤家了,好喜事情都已经改变了。

这天上午,凤德文在大厅里议事;厅上有二娘、四娘、五娘和六娘胡氏之外,还有的一个人就是大掌柜的。他们所要议的当然就是本城布匹行业的盛事,凤家要如何参与,又如何能争取分一杯羹。

众人坐定不久,凤德文咳了一声正想开口时,看到红锦和浩宇走了进来,便微微一皱眉头:”正议正事,你们有什么事儿过一会儿再说。“

红锦淡淡的道:”我们只是想来和父亲议一议本城‘奉神衣’盛会的事情,如果父亲有事儿那我们就坐在一旁等一会儿好了。“”此事和你们无关,你们还都是孩子,这样的大事儿 .……“凤德文不高兴了。

浩宇打断了他的话:”父亲,如果你这样认为,那么此次的事情,我和姐姐名下的铺子便不掺与了。“不掺与的意思便不会给银子,不给银子事后自然也不会分好处。

凤德文的脸色又变了,他瞪着浩宇半天只能道:”一旁坐下!“

没有了红锦姐弟的支持,他根本就不用去争了。

胡氏微笑着给凤德文奉茶:”老爷,您消消气;有大姑娘和大少爷为您分忧,您应该高兴才是。“

什么叫做火上浇油?这就是了。

凤德文的脸更黑了三分:”议事!大掌柜的,你先说一说其它家的情形。“

大掌柜的还没有开口,红锦忽然道:”茶呢?“

她和浩宇坐下有一会子了,可是却不见丫头过来奉茶;可是凤德文刚刚吃了半盏茶,便有丫头过去换茶。

”哟,真是不巧,热水刚刚不多了,所以我吩咐他们先顾着老爷用茶,其它人都等一等。“胡氏清脆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大姑娘,实在是不好意思。“

四娘淡淡的开口了:”大姑娘没有问你,如果真有此事儿,五妹妹,你这个家当得可不怎么好啊。“

五娘只得开口道:”姐姐说得是,倒是我一时不查;那我茶还没有用,先给大姑娘吧。“

四娘看了一眼浩宇:”把我的茶给大少爷端过去。“凤家将来的家主当然不能任人作践,不管是明的、还是暗的;如果今日威严受损,便立时会有一起小人蜂拥而上。

四娘明白,红锦明白,浩宇也明白。

所以红锦和浩宇起身道谢,并没有拒绝两杯茶:长者赐不敢辞嘛。

胡氏给凤德文录了一粒桔圆放大了小碟中:”老爷,看来大少爷和大姑娘都已经长大,完全可以当家做主了;您和我们姐妹几个可以享清福了。“

凤德文的脸色立时更加难看,也不吃桂圆取了茶盏又是一阵猛灌:他的火气太大。

胡氏却并不作罢,回眸看向四娘笑道:”姐姐倒是真疼大少爷,怪不得金绮净抱怨姐姐偏心呢;咦,猛得一看,不知道的还以为姐姐和大少爷是姐弟呢——姐姐看上去还真就比大姑娘大不了几岁。“

她连说带笑说得顺溜,但是凤德文却听得刺耳,猛然起身冷哼了一

声:”这能议事吗?满屋子里净是些废话!“说完一甩袖子向屋外走去。

不过身后依然传来胡氏的笑语:”说起来姐姐的院子很偏呢,也就是姐姐胆子大,如果是我一个人晚上哪里睡得着。“

浩宇的脸色变了,可是红锦却用眼色止住了他;他知道自己是掩不住脸上的神色,便低下头只管吃茶,心里却已经要气炸了。

红锦看着胡氏眯起了眼睛。

一零五章 丢掉的银子

红锦没有想到胡氏居然敢挑衅四娘,就算是以前的宁氏,###

在内,都让四娘三分:一来是因为四娘无欲无求,对凤德文和凤府都不上心;二来就是因为四娘的叔父们,她的叔父们可是人人都是官啊。

胡氏并不愚笨,她如此做是为了什么呢?难道说她不知道四娘的娘家势力?

红锦的目光和四娘的在空中相遇之后,二人轻轻点头示意:四娘当然也是极怒的,因为胡氏话中的意思太过明显了,居然如些明白的往自己身上泼污水。

”六娘你的话是什么意思,可否说明白一些?我疼爱哪一个子侄六娘也要过问嘛——我没有儿子自然要找一个心地良善的疼爱,希望老来有靠啊;只是妹妹话中似乎另有深意,却是姐姐不明白的。“四娘的话并没有太大的反击力道,这让胡氏更有些得意。

”四娘不明白,二娘和五娘可明白?“红锦淡淡的开口,似乎要为四娘解惑一样。

二娘和五娘连连摇头,她们都低头吃茶,并不想搅和进来的意思。

红锦看向五娘一笑:”五娘的身体好多了吧?额头可还有伤痕?“五娘脸一红,不管当日寻死是真是假,但是她欠了红锦一个天大的人情是真;她抬起头来:”让锦儿挂心了,我现在已经大好了;六妹的话我听不出什么来,四娘你也不要多心了。“

四娘平平淡淡的道:”我也没有听出什么来,只是老爷要议事才会叫了我们来,可是六妹妹几句话便把老爷气走了—— 我才认为六妹妹另有深意啊;是什么深意,我还真是一丝也没有听出来。“

胡氏以帕掩口娇笑起来:”哪有什么深意,老爷也不是生我的气吧?“

红锦看向胡氏:”有道是什么样的人想什么样的事儿,什么样的人做什么样的事儿;六娘话中如果有什么深意.也只能说是六娘就是那样一个人。“

她能影射胡氏,全要借助胡氏前面的话;胡氏想泼什么样的污水到四娘和浩宇身上,现在自食恶果。

四娘笑了:”说得对!“

五娘和二娘对视一眼,都各自避开目光再次吃茶,并没有要开口替胡氏解围的意思;不管怎么说,胡氏夺了她们在凤德文心目中的位置,而这一点当然不是她示好二娘和五娘便会不在意的。

胡氏被红锦的话噎得说不出来话来,她要怎么说?前头的话已经说得太满了,而且还没有说破,她现在不能分瓣什么,也不能发作红锦什么:红锦可是没有指责她品行不端的。

红锦甩了甩帕子:”父亲走了,我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就早些回去歇着了;浩宇,你去店里看看吧,盛事将近盛泰福可是忙得很;四娘,我们一起走吧,免得路上一个人坐着无聊的紧。“说完她对着二娘和五娘微一点头,看也不看面色不善的胡氏,自顾自的挽起四娘的手向外走去。

浩宇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也对二娘和五娘点一点头,背起双手施施然的走了;他们姐弟如此作势,胡氏的脸色更是难看了三分。

红锦当然不惧胡氏,她有什么可依仗的?不过就是凤德文的宠爱罢了;可是她连凤德文都不怕,又怎么会怕她胡氏。

当真是得了三两染料,便想开染房了:可惜,红锦向来不喜吃亏,她不是不能忍,只是胡氏不配。

众人都走了之后,胡氏又坐了半晌才起身,她脸上的气恼已经没有了。

她当然知道四娘的叔父们都做官,不过她相信这样的几句就算是传到了四娘叔父们耳中,也不能拿她怎么样,她可是不曾直说四娘什么,就算是做官也不能平白无故就发作她吧?

四娘的叔父们对凤德夹发作?她是巴不得呢,如果当真有这样的事情,她更是有机会添油加醋一番,让凤德文相信这是四娘自己作贼心虚:不然自己不过是说了那么两句话,有说过她什么?什么也没有说过,她如此兴师动众不是心虚是什么。

只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四娘和红锦一唱一和让她吃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亏;依着她看,凤浩宇倒是个好对付的,因为心机并不深沉,并且正是年少气盛的时候,只要一点小计策就可以让他暴跳如雷,自动跳进陷井里口

但是凤红锦虽然看上去直来直去,什么事情也不肯吃半点亏,却并不是真得直性子,她做事说话没有留下什么把柄——这可不是一个直肠子的人能做到的。

所以,眼下最先要除去的人,非凤红锦莫属啊;只是,要如何做呢?胡氏的眉头一挑,自然要好好的谋算,一次就要成功;宁氏.便是她的前车之鉴啊

红锦此时却没有心思再理会宁氏,因为她名下的

###事情:如果不是因为凤德文要议的事情很大,红锦###空闲到大厅上来走这一趟。

凤家在凤德文的手中败落了,这此当然不关红锦的事情,她原本也不关心;不过在将来不久,凤家会是浩宇的:眼下凤家有四成多的家业已经落入他们姐弟手中;红锦当然不能再任由凤家没落下去。

她才会和弟弟赶到大厅议事,不想却被胡氏搅了:胡氏的打算很明显,她并不想让红锦姐弟掺与凤家生意—— 她越如此,红锦越不可能让她如意。

议事议不成,红锦便起回房里处置铺子的事情。

红锦手中的铺子有二成是在本城,而眼下出了问题的就是城中的铺子;原本她和浩宇已经查过帐册,并且也到铺子里去看过,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

但就在前天,有人具名写信给红锦,告密说城中这此铺子的大掌柜最近贪墨了铺子里的大笔现银,而且还占用了大半儿的货金偷偷放利银以求私利。

红锦和浩宇一看便吓了一跳,便召了告密之人来府中相见;此人名唤小四,是铺子里的一个小伙计,严格来说是个杂役,哪个地方用人他就到那儿去。

人是很机灵的,不管是算帐还是招呼客人,或是整理存货等等,他都做得有模有样;年纪倒并不是很大,只有十六岁;不过人长得有点老相,看上去倒像是二十出头的人 并不是长得高大,而是那张脸就是让人有这种错觉。

小四儿见到红锦和浩宇之后,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事情就说了出来:原来他这两天拉肚子,夜半起来时看到银房那边有灯光,他好奇便过去看了一眼,发现两个人把现银都装到箱子里,然后抬出帐房,抬出了铺子!

当时小四儿就惊呆了,他完全不敢相信:那此银子有一大半儿是货银,是刁怀刚刚领回来的。

他当时也没有言语,一连几天都注意着刁怀和帐房,终于听他们私语,知道他们把银子偷出去,大半儿放了利钱,小半儿他们两个人分了;不过帐房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小四儿便在晚上故意灌醉了他,引他说话才知道帐房是因为分脏的事情不高兴:那刁怀得了九成,才给帐房一成。

红锦和浩宇听完并没有完全相信,而是在昨天去了铺子查看;到了铺子里之后,却发现银子一文不少的就在柜上!

刁怀还道:”货银这两日便有人来提了,我和帐房先生也就可以睡个踏实觉了。“

存银的地方,就是铺子里的一个小暗间,刁怀睡在里间,帐房先生睡在外间;而外间还有一个小小的暖阁,里面睡着三个大伙计:就是为了怕银子被人偷走。

原本凤家也是有钱庄的,可是后来凤家的钱庄被凤德文不得已卖掉了,后来几经转手现在本城的唯一的钱庄就是方家开的;所以凤家和本城商家交易需要用现银,他们便只能自己存在柜上。

凤家所用的银票,却是天川城一家大字号的银票;也是因此有好此商家不真意为了取现银而专程去天川城。

银子一个子儿不少,红锦和浩宇也就放下大半儿的心思,不过他们多少还是上了心,想再细细的查一查帐本。

此事如果再查没有什么问题也就揭过了,小四儿不过是一个小伙计,他的话当然不可能让红锦和浩宇十成十的相信;而且伙计和掌柜的不和也是常事,此事依眼下来看,倒像是小四儿诬陷刁怀和帐房先生。

红锦和浩宇昨天晚上想再找小四儿细细问一问:小四儿如果是诬告刁怀,他们也不能就此放过小四儿。但是,小四儿却找不到了,说是他已经离开铺子回老家了。

自始至终,红锦和浩宇并没有对刁怀说过什么,更没有向人提及小四儿告密的事情,那小四儿怎么会好端端的回老家——他可是曾对红锦说过”他是一个孤儿,家中根本无人了。

红锦越想越像是小四儿诬告事发逃走了,使人出去一面寻小四儿,一面和浩宇到铺子里再去看看;铺子里一切如常,银子照样还是一分不少,看来就是小四儿为了躲责罚而逃走了。

刁怀也很奇怪小四儿为什么要离开铺子,很是有些不舍:“那小子很是聪明的,本来以为以后还可以大用的;虽然他小子有些小毛病被我训斥过几次,不过只要能改过来,还是不错的。”

红锦点点头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要走时,却在帐房先生的眼中发现了一丝慌乱,心中一下子又生出了怀疑来:不过她什么也没有说.好好的勉励了刁怀几句,便回府了。

一零六章 枉做小人(粉红票60)

红锦回府中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让春雪查一查刁怀是不是和府中哪一房的人有关系:虽然不太可能,因为她接手初始已经把各房的人都打发了。

如果小四不是诬告,那他的失踪应该和他进府有关系:想来是府中什么人看到了小四,所以才告知了刁怀一十这事儿红锦也没有想到,因为她现在每日见各个铺子里的人是常事儿,所以叫小四进府并不显得突兀。

但是让红锦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铺子里的银子一文不少呢?此

事一时间说不清楚谁是谁非:相信刁怀的话,那帐房先生眼中的惊慌是为了什么?她不过是去铺子走走,又没有说要查贪墨等话;相信小四儿?他所说丢了的银子却明明就在铺子里。

红锦为此事很头疼,她回到房里坐下茜雪给了她一杯茶:“姑娘,刚刚容公子来过;因为姑娘不在公子便走了。

”哦,一会儿打发人去请容公子过来用午饭吧。“红锦吩咐了一句之后,便又取过帐本细细的看起来:铺子的事情一定要查个清楚。

刚刚接过铺子来,还没有大的整顿便出了这样的事情,她感觉这是有人在拭探她;如果此事处置不好,还不知道日后会有什么事情等着她呢。

红锦看帐本的时候,筠氏也自大厅回到了屯宅,不过她并没有回房而是去了园子:她感觉屋里气闷,想在园子里走走,说不定能想到什么好法子。

胡氏刚刚进了园子不久便看到了容连城,她心中一动便走了过去:”容公子好雅兴,这里菊花倒开得盛。

“品种不同,其它地方的菊花已经不耐现在的寒气。”容连城微

微欠身:“夫人也是来赏花的?不想我扰了夫人的兴一一夫人请便,在下告辞了。”公子留步,我并不是来看花的,只不过是想园子里走一走;

胡氏笑着抚了抚鬓角:“公子赏花怎么一个人,应该请我们大姑娘一起来才是。

她顿了顿又道:”不过我们大姑娘事儿忙,公子今日可能还没有见过我们大姑娘吧?“

容连城微微一笑:”我也不过是空闲这半日而已,大妹妹身体不好需要静养,我也不好去搅扰她。

胡氏笑了起来:“容公子真是好体贴的人!”说到这里她轻轻一

叹:“我们女人啊一辈子所图也就是个好男人,大姑娘倒是个有福气的;不过话又说回来,有福的人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惜福了。 ωωω¤ttk an¤c o

容连城看了她一眼,并没今言语。

胡氏看向不远处盛开的黄灿灿的菊花接着说道:”女孩子嘛就是要文文静静、做做女红赏赏花鱼什么的;嫁作人妇就是相夫教子、侍奉公婆;不管是嫁人前还是嫁人后,都要少和人有口舌之争,女人嘛温柔才可爱,尤其是赚银子的事情,更是男人家的事情,你说是不是容公子?“

容连城正视着胡氏:”夫人所言有道理,七出不就有一条▲多言‘嘛。“说完,他也不理会胡氏的神色变化,微微一欠身:”忽然想起还有事要做,夫人请,在下少陪了。

转身不紧不慢的走了,他走了几步之后有长随自一旁闪出跟上,

主仆几人便走出了胡氏的视线。

胡氏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气得上前狠狠的揪下了一把菊花瓣,再狠狠的掷到了地上,用脚狠狠的踩孓下后气呼呼的道:“回房,回房!

她感觉今天真是运道不好,居然一连被气到两次。

其实能怪谁呢?谁让她枉作小人,硬要在容连城面前搬弄是非,暗示红锦不够贤淑呢?红锦和宁氏等人何止是口舌,她连人都打过;而且红锌不但用新式的衣袍赚银子,眼下更是打理起了那么的铺子一十在她看来就不是一个好女子。

只是她这样说的时候忘了她自己,她如此处心积虑又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赏花观鱼做女红吗?

容连城并没有开口为红锦分辩什么,不过这一句话足矣;不管怎么

说,红锦都是他的未婚妻,已经可以算是客家的人了,他岂能让人轻侮之。

胡氏连连失算,气冲冲的想回房;在路上正巧看到了金绮和银绫,连忙叫住她们一直说笑着向自己院子行去:仿佛刚刚她就没有和谁生过气一样。

红锦抬起头来活动了一下脖子,帐册上没有什么问题,而银子也

在,她怎么看刁怀也不像有问题的,小四儿看来是诬告了。可是她的直觉总告诉她有些不对,却又想不起哪里不对来。

她闭上眼睛细细的想了起来,银子她是亲自验看过,桑皮纸下包着的都是白银绝不会假:什么地方不对呢?

”姑娘,兰初带着人去园子后门了,我拦也拦不住。“春雪进来

急急的唤红锦:”听说是外面有小叫化子往园子扔小石块什么的,我们院里的小丫头经过那里叫他不要再扔了,他却扔得更欢,还砸到了小丫头身上。

“兰初听说之后便叫了婆子过去,说要把那小叫化子绑了起来打一顿;我看那小叫化子也就是调皮罢了,都是可怜的人。”春雪代那小叫化子求情。红锦心中正有事儿,随口应了一声儿:“小丫头伤得不重吧?”

“被砸到了头,流了不少的血正哭呢。”春雪想到小丫头的样子,也知道兰初为什么如此生气了。

兰初的脾气向来就是,她的人她打得旁人却是打不得,就是碰一指头都不成。

红锦摆手:“取了药给她敷上,莫要让她留下什么疤误了她一辈

子。”女子生来命苦,嫁人说亲男人首挑相貌,所以红锦才有这么一说。春雪看向红锦:“兰初那里……”

“她有分寸的,她就是个命苦的人,你放心好了。”红锦看向春雪一笑:“你担心的不是兰初吧?”

“现在府中多了一个六夫人,老爷如宝似玉的看待,我们行事还是小心些为好,免得那六夫人在老爷耳边吹什么风。”春雪话说得隐晦,其实她是担心红锦把宁氏气死不久,如果兰初带人打了小叫化子,会被胡氏说红锦心狠之类的话。

现在容连城就在凤府做客,传到他耳中对自家姑娘将来不是好事

儿;她其实早就在担心此事了,只是却不好对红锦直说:容公子看上去好像也没有在意的样子。

红锦微微一笑:“兰初你们就是什么也不做,六夫人想找我们麻

烦,罪名也有得是;让她自以为是的认为抓到我们的小辫子,也比她乱按什么名目在我们的头上要好;放心吧,我心中有数儿。

春雪看了红锦一眼,张了张嘴终究又闭上了:她最担心的人并不是六夫人,可是话却不知道怎么说为好。

她们主仆二人正在说话,就听院子外来脚步声:兰初回来的怎么这么快?

春雪怕是出了什么意外,急急的打起帘子看出去,这一看担她吓

了一跳:”你们真是无法无天了,是不是姑娘好性儿,你们就得寸进尺了一十居然把这小叫化子弄到了院子里来,当真是皮痒了对不对?“

她训着小丫头,眼睛看着兰初:怪她的意思很明显,只是当着小丫头的面儿,她给兰初留着面子罢了;回头兰初一定要被哆嗦个半死

的。

兰初摇了摇头:”姐姐,你也看看这小叫化子是谁。“说着话,

她引着小叫化子就往屋里走。

春雪并没有让开,她不可能让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叫化子里:这个小叫化子可不小,一看就已经成年了。

叫化子抬起了头来,春雪看一眼有些面熟,然后细细看过去忽然呼了一声儿:”是你?!

叫化子微微欠身,却并没有说话。

他一身的狼狈,衣衫褴褛也就罢了,露在外面的皮肤上青一块、紫

一块的都是伤,红肿的伤口有的还向外流着血。

这个叫化子正是红锦四处派人在找的铺子伙计小四儿。

春雪让开了,让兰初和小四儿进了屋;她看向小丫头们:“可有

人知道此事?”

“除我们院子的人之外,没有人不知道;因为我赶过去时认出了他

来一一他上一次来是我打得帘子,于是便赶紧带着他回来,路上便遇到了兰初姐’姐。”其中一个小丫头口齿清楚的很。红锦看到小四儿时心里也是有些吃惊的,不过面上很平静的道:

“你还敢回来?”

小四儿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大姑娘您要救小的性命啊!小的真得没有说谎,现在已经被刁怀雇的人赶得上天入地都无门;如果小的说了谎,现在绝不敢来见大姑娘,而刁怀也不会让人打小的半死后,还要赶小的离开本城了。

红锦闻言看了他一眼:”起来吧。

“大姑娘?”小四儿还准备再说下去的,不想却听到红锦让他起来的话:“您、您相信小的?

你相信不相信自己?”红锦看着他的眼睛,微微一笑:“你杷信,我便相信。

小四听到之的重重的叩了一个头,他就知道大姑娘不会被刁怀骗到的。(

红锦让小四把事情自头到尾细细的说一遍,什么也不要漏掉:她的直觉告诉她,那刁怀和帐房先生有问题。

小四的话说到一半儿,红锦忽然道:”停!“她知道自己为什么感觉有地方不对了,刁怀当真是把银子贪墨了了。

只是,谁给了他那么大的胆子呢?红锦的眼前闪过了:金绮三姐

二娘、五娘一一会是谁?

一零七章 甜蜜蜜(粉红票75张)

或者?红锦脑过闪过一个人:父来凤德文?不是没有可能,凤德文明着暗着不知道说过多少次,就是想让红锦把铺子还给他:那就是凤家的铺子,现在他是凤家的一家之主,铺子当然应该由他来打理。

红锦当然不同意,凤德文却根本没有死心,这一点红锦姐弟很清楚。

还真不能确定刁怀是受谁的指使,红锦的眉头皱了皱,想到了帐

房先生得了一成银子的事情:八成刁怀所得也不多吧?不然他就是再贪财也不可能就分给帐房先生一成,他怎么也要防帐房先生急了会反水。

这一定是凤家的人在捣鬼。

红锦在和小四说话的时候,浩天也急急的自府外回来,去寻金绮姐妹二人;在胡氏那里寻到两个姐姐,开口便道:”快回去,我已经把事情办好?凤红十一一十一一“

”也不知道给六娘见个礼;“银绫打断了他的话,嗔了他一眼之后起身:”外祖家的一点儿事情,我们要先回了,六娘看来要自己用饭了。

六娘抿嘴看着银绫笑了起来:“看来四姑娘还是不相信我啊「就算是不相信我,只是四姑娘你再灵巧怕也难为母亲出一口气的。

银绫的笑容僵了僵。小四儿被红锦安顿娟时,已经到了晚饭时分;这一天就这样过去了,而容连城中午并没有过来用饭,说是晚上会过来的。

她便让人把帐册之类的都收了起来,又换了一身衣服才坐下来歇

一口气吃茶;晚饭之后容连城并没有离开,而是和浩宇一起陪着红锦

说笑了好一阵子,在浩宇告辞离开之后,他起身道:”今天晚上月色不错,大妹妹可否陪愚兄出去走走?“

红锦当然不会拒绝,和容连城一起出了院子。月色,如水,两个人走了好一段路都没有谁开口说话;静默中有一种温情,让红锦心中有了难得的平静。

其实,日子只要这样就好;没有纷争、没有仇怨,一家人可以在晚上一起出来走一走,并不是非要开口说什么,只要这样安静的走一

走就好。红锦的所求并不高。

容连城走了一会儿偏头看向红锦:”其实,我早就知道我定了亲事的,不过却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就算是来凤府之前,我也只是奉

父母之命而已。红锦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她知道他一定还有话要说。“后来见到你感觉也只是平平,说不上喜欢不喜欢,反正是父母做主,我只要做好本份就行;母亲说我要买些东西给你,我便买些东西给你,反正你高兴母亲也会高兴勺

原来那些头面首饰等等,是容夫人让他送的;红锦心中微微有些失望。”可是慢慢的,我、我就感觉你很好、很好、很好.容连城的脸有些红了,他微微偏开了头不再看红锦。红锦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笑了。“非常好。

双眼睛亮如星子:”我只是想告诉你,红锦;“他顿了顿:”锦儿,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红锦轻微的点了一下头,她的脸羞得通红不敢再看他;原本她以为只是出来走一走,虽然可能两个人会有一些亲蜜的感觉,不过却从来没有想到容连城会对她说这样的话。”锦儿,我想告诉你,现在不只是父母之命,而我自己,也喜欢你

做我的妻子。“容连城说得很郑重,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红锦一眨不眨。那原本就黑黑的眼珠,现在更是黑得化不开,如同上好的墨一样黑得晶晶亮,却又散发着莫名的热。

红锦哪里还抬得起头来,她几乎要把自己的头埋到胸口;心中羞得几乎生出要打人的念头,可是手却偏偏没有生出相应的力气来,而且心中还有着幸福和甜蜜,涨得她的心鼓鼓的。”锦儿,我会好好的待你,一生一世都会好好的照顾你;“容连城迟疑了一下,轻轻的拉起了红锦的手来:”不论发生什么事情,我的这点心意是不会变的。

红锦脸烫得感觉能煎得熟鸡蛋,她用力的想抽回自己的手,可是容连城握得很紧,她根本收不回来:地的力气现在也是小得可怜。

“锦儿?”容连城轻轻的唤了红锦一声,声音和平常有些不同。

红锦用不比蚊子哼哼大多少的声音“嗯”了一声儿,她不是不想大声,而是没有力气;她现在感觉头都有些晕,呼吸有些困难,全身都有些烫并且软软的没有多少力气。她感觉容连城的手好像有魔力一样,把她全身的力气都吸走了;而且还把热量不停的逞过来,让她越来越热,脸越来越来烫。“相络我,好吗?”容连城的声音好像有些嘶哑。

“嗯。”红锦好像已经失去了说话的能力,根本说不出一个字来。

“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情,请相信我,我要照顾你的心思永远不会

变,好吗?”容连城握住红锦的手忍不住紧了紧一一她的手,好小、好软,好像没有骨头一般。

他的呼吸也有些沉重,他看着红锦的目光都热了起来:“相信我,

不管我以后会做什么事情,是对是错,请相信我,我要照顾你的心意绝对不变。

他轻轻的摇了摇红锦的手:”好吗?“

红锦轻轻点头,用尽全身的力气才道:”我,相信你。“是的,

她相信他;在今晚的月光中,在今晚的星空下,听着容连城如此诚挚

的话,她有什么理由不相信他呢?

这一刻的红锦是幸福的,她认为自己是最幸福的;月光、星辰都

可以为她做证,她从来没有过的幸福。

”锦儿。“轻轻的,如同是感叹一样的唤着红锦,容连城的目光更热,几乎能把人灼伤;他很想抱一抱红锦,可是看着眼前脸红通通的女子,他却没有伸出手去。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么想抱一抱眼前的女

子:其实也不算违礼,他们可是未婚的夫妻;但是最终他也没有这样做。

他只是轻轻的牵着红锦的手向前走去,在他们身后远远的、远远的

跟着春雪和茜雪。红锦什么也不知道了,聪敏、机变、勇敢等等都在她的身上消失了,她现在根本不会思考,任凭容连城牵着她的手走下去。

她当时有一种感觉,就算是这样走一辈子她也是愿意。

”我们,回去吧,好不好?“容连城的声音还是莫名的比平常暗哑了两分;他其实希望红锦答他:不好。红锦当然听出了容连城的不舍,她心中甜蜜便重了一分;于是她什么也没有说,既没有说要回去,也没有说不回去。容连城看着红锦,忽然松开了她的手:”该死。“他喃喃的嘟囔了一句,飞快的把自己外袍脱了下来:”冷到了你,我可真是该死了。

还有什么比这一句更能让女孩子感动的?红锦微微低着头没有动,

任由他把衣袍披到自己身上,虽然她并没有感觉到冷。

“你有伤在身,我实在是太不应该了,耒,我迷你回去。”容连城很自然的又牵起了红锦的手来,他很不舍得放开红锦的手。

红锦轻轻摇了摇头,不过还是没有说话;她是女孩子家,矜持让她

不好意思说自己没事儿,只是摇头已经让她的脸又火辣辣的了。

容连城牵着红锦的手慢慢的走了回去,月光把两个人的影子拉长、拉长,最后两个淡涤的影子便叠到了一起。红锦的脸一直到容连城走了好久之后还是烫的。这一天的夜空,成了红锦记忆中永远不会消失的画面。只是红锦和容连城不知道,在他们二人走了很久之后,一个漆黑的亭子里站起了一个人影来,望着的正是红锦和容连城离开的方向。风中送来一声低语,听不清楚是什么;那个人影终于回头,扶着另外一个人影离开了。

这一天晚上,红锦睡得很熟很熟,她好像做了梦,唇边一直含着

笑意,只是醒来后的她却并不记得梦中的情景。

早上起来神清气爽,红锦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抱怨:“备什么不叫

醒我?”“姑娘近日难得睡得如此安稳,婢子哪里忍心叫姑娘。”茜雪笑着把床帐挂起。么,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红锦闻言脸一下子红了,却不好意思说茜雪什

只得吩咐她取衣服来自己穿上起来梳洗。

刚用过早饭,凤德文便打发人来叫红锦去大厅议事一一这倒真是怪事儿。

红锦匆匆漱过口起身到了大厅,厅上还是昨天早那些人;四娘看到

她便招手让她过去坐,她们娘俩并不避讳让人知道她们是一伙的。

凤德文今天看到红锦倒笑了一下,这可真是难得;红锦看向弟弟浩

宇,她不知道今天凤德文是不是吃错药了。

浩宇轻轻摇头,他正自奇怪呢,父亲可从来没有待他如此好过,这

让他坐在椅子上浑身上下都不自在。红锦看了看四娘,心下警惕起来:父亲不会无端示好,怕是有什么阴谋诡计吧?

她看向凤德文身边的胡氏,正好迎上胡氏的目光:胡氏目光里全是笑意。胡氏看着红锦笑得很开心,还对着红锦点了点头,完全不记得昨天被红锦气到的样子:她今天不会也是吃错了药吧?红锦心中升起一个大大的问号。

一零八章 胡氏蚀米(粉红票90)

凤德文和胡氏倒底想做什么?红锦姐弟,还有四娘都很想知道。

红锦并没有主动开口,她端坐在那里等凤德文这个一家之主说话:他有什么打算总会说出来的。

凤德文扫了一眼厅上的众人,咳了一声道:“‘奉神衣’盛会就要到了,我们凤家要早做准备;这两天我和大掌柜的先议了议,认为凤家这么多年来没有在盛会占一席之地,和我们没有织纺有关……”

他一开口拉拉杂杂的说了一堆,都是一些人尽皆知的事情;红锦并不着急,支着耳朵认真的听着他往下说,早晚会说他的想法来。

“现在说要准备参加盛会有些太过勉强了,我们凤家现如今……”

凤德文说到这里摇了摇头,然后长叹一声道:“不过也不是没有机会,只要我们能有力压全城的丝绸织物,便能重振家风。”

这一点,红锦还是认同的;虽然并不是唯一的法子,无疑是比较省力的法子:只要在盛会上取得了大家的认可,那么凤家商行的织物就会再次声名鹊起,到时自然不愁没有生意。

只不过要做到凭眼下的凤家,可并不容易。

凤德文咳了一声儿:“织物呢,说白了无非就是三个方面,一个是染色,一个花样,再一个就是织功;只要原料好,这三样都能做好,赢了这场盛会并不难。”

织物就这三个方面?红锦看了一眼凤德文,不能说他的话完全错误,只能说是他的话有些不全面吧?她依然没有作声,听凤德文继续下去。

然后凤德文便说了一些凤家兴衰人人有责的话,希望尤其是在红锦和浩宇的身上等等。

一阵凉风在后背吹过,红锦看着凤德文眯起了眼睛:他难不成想把这次的盛会交给自己和弟弟?这不太可能。

凤德文咳了一声儿:“锦儿、宇儿,家中现在离不开你们五娘,而其它人却不懂这些;你们的弟弟妹妹还小,眼下能帮父亲作此事情的也只有你们姐弟了。”

他看了一眼红锦:“虽然锦儿你是女孩子,不过聪明的紧,且现在打理着我们家的不少的铺子,此事也正是你锻炼的好机会;浩宇是家中长子,此事更是不容推脱。”他还没有说什么事情,先把红锦和浩宇的退路封上了。

红锦眉头动了动,看向凤德文等他的下文,还是保持着沉默。

“我呢去寻好的染料,浩宇去寻最好的织机,红锦就去京城找新的花样儿吧,二十天之内不管事情办得怎么样,一定要回到府中;到时我们决定今年的盛事我们凤家要如何做。”

凤德文说完之后抚了抚掌站起来:“好了,现在就回去准备.今天下午我们便各自出发;记住,一定要快。”说完他看向红锦和浩宇:“你们听清楚了?”

浩宇没有说话,他看向了红锦:他不明白父亲此举是什么意思。

红锦看向凤德文:“就算我们都办到了,就能保证我们的织物一定能在盛会中脱颖而出?”

“当然!”凤德文正色看向红锦:“如果你不相信,可以看看近十

年来的盛会取胜的织物。”他一摆手便有人把织物送了上来。

织物都是一尺见方的样片儿,一片压一片的摆放在桌面上;每一

片布都注明了是何家所出,曾在那一年的盛会得了什么样的盛誉红锦和浩宇上前细细的看了起来,发现十年里方家是年年的头筹!

他们家的丝绸的确是色彩该艳丽的光彩夺目,该沉稳的光华内敛却并不灰暗;而论到织物的花样,他们家年年都是推陈出新,与众不同的。

说到织功,方家的织物在十年里看得出来织法的变化:几乎三四

年里便有一次变化。

但是观凤家的织物,除了质底细密之外还真是一无长处,年年都是一个样儿。

红锦和浩宇对视一眼,心中明白凤德文这一次说得并没有错.凤家的织物的确应该有所变化了。

为了凤家就是为了自己,为了浩宇,红锦轻轻的点头:“只是我一

个女孩子出门不太方便……”

“我已经想过了,让四娘陪你一起去。”凤德文是胸有成竹。

红锦眼波一转,看向胡氏淡淡的道:“六娘近来睡得可好、吃得可香?身体没有什么不舒服?”

胡氏脆声笑答:“我睡得好也吃得香,身子好得不得了,多谢大姑娘挂心。”

红锦看着胡氏笑了,笑得仿佛一只刚偷到鸡的小狐狸:“如此实在是太好了。四娘近来身体不好,还是留在府中静养照顾妹妹们吧;六娘见多识广,身体好得不得了,由六娘陪着女儿一起去京城更适合,父亲。”

凤德文闻言愣了愣,四娘便已经开口:“近来有些咳嗽,大夫刚开了清热解毒的药让我静养几日,看来是要麻烦六妹妹一趟了。”

四娘开了口凤德文看了一眼胡氏,也没有什么理由不答应不是?

凤家二娘上不了台面,而五娘走不开,四娘又生病了,只有一个六

娘胡氏了。

胡氏刚刚已经说过身体很好了,凤府的事情又不需要她打理.她还真想不出什么推脱的理由:“我陪大姑娘走一趟原也是应当应份的,只是我一走老爷身边……”

“父亲身边还有二娘和五娘呢,六娘尽管放心就是。”红锦淡淡一笑打断了胡氏的话。

胡氏原本是想把红锦姐弟、四娘都借机弄出府去,却不想此时做茧自缚,把凤德文留在了凤府:二娘和五娘都不是省油的灯,她不在凤德文身边还真是白白的便宜了她们二人。

“是啊,六妹妹放心,老爷有我们呢。”二娘看着六娘挤了挤眼,很是亲厚的样子。

放心也好、不放心也罢,胡氏今天下午都要跟着红锦离开凤府。

红锦没有再做逗留,还要赶回去安排很多的事情,尤其是小四儿的事情:刁怀的事情只能回来之后再说了。

院子里的事情交给茜雪和若蝶,红锦把春雪和兰初带到了身边。

下午,她和胡氏分乘马车向京城而去。

她们今天晚上要到南关镇过夜,时间有些紧所以马车便走得有些快,车子颠簸的很厉害;红锦还好,胡氏吐得一塌糊涂。

胡氏坐马车是不能让马儿跑起来的,不然她一定会连胆汗都吐出来;她和凤德文回来时,那马车可是走得不快,虽然有此摇晃,她还能忍得。

她实在是受不住,打发人让红锦走得慢一此;可是红锦却没有答应:“这可不成,只能让六娘忍一忍了;如果在太阳下山前不能赶到南关,这荒郊野外的到了晚上可没有个人烟,我们这一行人多半是女子,万一遇到什么匪人哭都没有地方哭去。”

胡氏听到红锦拒绝虽然生气,却也没有办法,因为红锦所说的话都是真的,她也只能忍了。

赶到南

###没有吃东西,直接扑倒在床瘫软的没有一分力气。

红锦倒是洗了一个热水澡,又叫了一桌子的菜来吃:银子可是凤德文给的,她并不想省着。

第二天一早起来胡氏饿得前心贴后背,早饭吃得饱饱的,撑得几乎挪不动步子;可是她没有想到,一离开南关红锦一声令下,马车又跑了起来!

她早上吃得多,这一下子有得受了!

等得她吐完了肚子里存货,打发人来问红锦:今天为什么要赶得这么紧?

红锦淡淡的道:“父亲要我快些,我自然要节省路上的时间;只能辛苦六娘了,一切都是为了凤家。”

胡氏差一点没有气晕过去,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宁氏会被活活气死了:她能说什么?为了凤家,她也只能继续吐下去,一路吐下去了。

行到半路时忽然后面赶上来几匹马儿奔跑得飞快,在红锦一行人一

侧狂奔而过,不过几个眨眼间便不见了踪影口

胡氏到了中午打尖的时候,赖着不肯走,磨了半晌才上马车;虽然红锦让人把马车赶得飞了起来,天黑的时候也没有赶到下一个镇子。

胡氏中午只喝了两口水,她现在已经吐无可吐,却还是伏在车窗那里干呕不止,只是她的眼睛却一直在四处张望。

夜幕把大地整个罩了起来,就算是官道上也没有什么人了,只余红锦一行人还在赶路。

听说还有多半个时辰便能看到镇子,红锦也就没有说什么,只不过在心中已经打定主意,明儿绝不会容胡氏耍赖,就是架、就是拖也要把她弄到马车上路。

红锦刚合上眼睛,马儿便长嘶了一声儿,马车巨烈的摇晃,让她的头连撞到马车上两次:出了什么事儿?!

她掀起了车帘来一看,外面灯光通明:她们一行人被一队举着火把的黑衣人包围了;这些人虽然距离她们还有一段距离,可是每一个走得都气定神闲,没有气喘吁吁的样子。

而在不远处传来的马匹甩响鼻的声音,他们的马就放在不远处;看着他们手中举着的刀剑,红锦心中一片冰凉:这些人显然想杀了人就逃走,并不是想掳人的。

此时想逃走已经不可能了,四面都有人。

可是,这此人为什么会在官道杀人越货?又怎么这么巧拦住了自己这行人—— 难不成就是冲着自己来的?红锦心中电转,立刻自马车上跳下去,几步跑到胡氏马车前看着她的眼睛道:“这就是你们想让我出府的原因吧?”

胡氏冷冷一笑却并没有说话。红锦盯着她:“兰初,把她拖下来!”

胡氏的丫头们想上前拦人,却被红锦用一柄不长的剑给拦下了:“谁敢动?哪个敢动我就现在就要了她的命!”

胡氏脸色一变:“大姑娘,现在遇匪你不想着怎么应对,居然还想害自己人?”

红锦冷笑:“你也算是自己人?”

胡氏叫了起来:“大姑娘,你这是什么话?要知道可不是我要来,是你硬要我来的。”

红锦懒得和她废话,用剑提向她的鼻尖:“我只问你一句,我弟弟那边是不是也有人拦杀?”她知道那此匪人不会给她太多的时间。

“喂,凤大姑娘,我们可是老熟人了,看在我们等你这么久的份儿上,也应该先和我打个招呼吧?还是说你们凤家喜欢窝里斗,要不要我等你把那个妇人杀了,我们再来好好的叙旧?”匪人已经围住了红锦这些人,自他们中间走出一个人来。

红锦闻声看过去,还真就是熟人:那个在山上曾经带人要杀他,后来又逃走了的人。

“是你?”她没有再理会胡氏,收回短剑看了过去;认出来人之后,她心下已经明白此事是金绮三人所为,眼下就算是捉住胡氏也无济于事的。

大汉一笑:“正是在下,小姓钱名虎。”

红锦看了看周围的人,努力镇定着自己:“还是以你为首?”眼下她不能慌乱,镇定或许还能找到一丝生机。

“当然不是,在下为大姑娘引见我们的大首领,文慈大当家的。”钱虎一伸手,走出一个精瘦的汉子来。

精瘦的汉子只是看了一眼红锦便收回了目光:“好了,钱虎,干我们这一行的要话少手快才能发财,何况这里还是官道。”

钱虎笑嘻嘻的点头:“大首领说得是,再容小的和大姑娘说两句话就成 当初我的兄弟们可是一个也没有留下。”

文慈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他能了解钱虎的心情。

钱虎把身上的长剑拔了出来,比了比好像有些不顺手的样子:又自身上掏出一把匕首,用它敲了敲手上的长剑:“大姑娘,你知道身上被刺穿几个透明窟窿是什么滋味儿吗?”

此时匪人们已经把包围圈又缩小了不少,奔几步就可以刺到红锦一

行人;文慈也向红锦这边走过来,他的目标是红锦的马车:那里面的财物现在自然是归他所有了。

钱虎一面狞笑一面向红锦一步一步走过来,他的脸映着火光更是吓人:“大姑娘,我的兄弟们在地下可是寂寞的很啊。”

此时有个丫头吓得哭叫起来,红锦听到之后吓得脸色一白:这个时候哭叫岂不是激这些匪人动手?安安静静还能让这此匪人冷静自持,有一点响动都有可能让这些匪人冲过来杀人的—— 杀人的人也紧张.不能刺激的;这是花明轩曾说过的话。

坏了!红锦看向那哭叫的丫头,正好看到那边的匪人被刺激到了,已经向哭叫的丫头挺步扑了过去!红锦脸色一下子惨白:在官道上并不是没有逃生的希望,而且不远处就有一座镇子,只要能拖下去,每多拖一分他们便多一分的生机。

而且她也正在想法子,不管是想法子自救、还是等官道上有人经过,都需要一点儿时间的;可是这个丫头的哭叫搅乱了红锦这一方的阵脚:那是胡氏的丫头。

红锦的人虽然吓得有腿软的、有掉泪的,却都记着兰初的吩咐,死死的咬着帕子没有一个叫出来的。

红锦心头大急,因为只要有一个匪人扑过来杀人,其余的匪人也就会跟着扑过来,到时就算是那个大首领也不可能霎间让所有匪人住手:这该死的丫头!

怎么办?怎么办?红锦向左右飞快的扫了一眼,到处都是匪人根本没有任何逃生的希望;而此时,钱虎的长剑已经举了起来,在火光的映照下闪着冰冷的寒光。

一零九章 钱虎

红锦没有想有谁会来救她.不要说她不是习惯把性命交给他人的人,就是眼下的情形也不容她有那种奢望。

她不能死在这里!这不仅仅是求生,而是红锦的信念:为了唐氏,为了浩宇,为了她自己,她一定要活下去。

看着钱虎的长剑举了起来,红锦再次看向左右,发现胡氏在向她们主仆的身后躲去!虽然胡氏此举十分的让人不耻,但是眼下的情形也不是无情可原,反正没有谁想死就是了。

但是引起红锦注意的并不是胡氏的举止,而是官道急驰而来的一匹马。

来人当然不是为了救红锦的,那人落地之后就奔向了文慈,然后悄声对文慈不知道说了什么;也是因为此人,那此匪人扑过来的身形顿了一顿。

红锦发现文慈听完之后往她这边看了一眼,不过她可以确定文慈看得不是自己;就在电光火压的一霎间,红锦忽然把短剑一挥架到了胡氏的脖子上口

此时文慈所看的人应该是胡氏:她们一行人当中只有红锦和胡氏两个主子,那人急驰送信而来绝不可能是为了一个丫头或是婆子。

只凭文慈的一个眼神当然不能断定胡氏和这此匪人有关系,但眼下红锦并不需要断定,她只是需要抓住任何一个时机。

胡氏被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大姑娘,你、你的剑……”

红锦没有看她,还是紧紧的盯着钱虎和文慈:“我没有放错地方,六娘。”

胡氏的腿几乎要软了,她知道眼下只要一句不和红锦当真会杀了她的:“大姑娘,你不要误会了什么。”

文慈也看到了红锦的举动,他对红锦的反应之快有此微微的吃惊,不过他还是好笑道:“你认为如此便能逃过一劫吗?,红锦紧紧的盯着钱虎:”那人是为她而来吧?“

文慈摸了摸下巴:”凤大姑娘胆色不错,只是可惜了。“他说到这里忽然举起了手来:”你料对料错结果都不会改变的,还是安心上路吧。“

红锦紧了紧手中的剑:”上路?大首领你还是……“话到一半儿她忽然闭上了眼睛,因为钱虎手中的匕首飞快的插向了文慈的腰间。

文慈毫无防备被钱虎刺了一个正着,而钱虎的长剑也架到了文慈的脖子上:”都给老子住手!“

匪人们大惊立时骚乱起来,不过很快在文慈和钱虎喝声中安静下来,呆呆的看着钱虎不明白他为什么反水:要知道,他的弟兄可都因为凤大姑娘死得一个不剩。

红锦直到匪人们安静下来她才轻轻的吁了一口气,然后才发现她后背都是汗水。

钱虎一开始出现时,红锦便发觉到他的不对劲儿:钱虎是来杀人的,而且也没有必要向她介绍什么大首领。

而后文慈因为钱虎的介绍走到了钱虎身边时,钱虎对着红锦忽然使了一个眼色!

生死关头红锦没有什么选择,反正不相信钱虎也只会被匪人所杀而已经;所以她立时明白过来,知道自己需要做得就是吸引文慈的注意,却又不能引起文慈的怀疑来。

那个急驰而来的人,让红锦寻到了机会;成功的让文慈把注意力都放到了她的身上,让钱虎一下子便得手了。

钱虎当然能够一举杀死文慈,他没有这样的做就是为了威慑这些匪人:群匪无首之后会更危险,因为他们面对的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红锦等人。

当然,现在红锦一行人并没有脱离危险,因为匪人们还在;而红锦等人并无强援。

红锦并没有放开胡氏,她给兰初使了眼色,把短剑给了兰初让她看着胡氏:她不放心胡氏,在眼下这个时候还是好好的看住胡氏为好。

她看了一眼胡氏:”六娘,你现在应该知道怎么做才好,不然你今天死在匪人手中,父亲一定会伤心的。“她在威胁胡氏。

胡氏脸色惨白抖着嘴唇却说不出一个字来;红锦没有再理会她,只是给了兰初一个眼色,只要胡氏有半分不对劲:就杀了她!

此时红锦容不得半丝差错,为了她和众人的性命,心狠一些是必需的:如果能断定胡氏和匪人有染,她现在已经死在当场了。

她吩咐完兰初走到了文慈面前,伸手把文慈身上的长剑取了下来;她并无半分惧色,现在怕是解决不了任何事情,如果想要活命,她便要镇定的——包括镇定的杀人。

文慈的眼睛眯了眯,不过并没有说什么;他杀过很多人,所以更知道人的性命只有一次,他也不例外,所以他现在不敢妄动。

钱虎和红锦对视了一眼,两人谁也没有说话;接下来,他们要怎么办?匪人们不会为了大首领什么都做的,过份的要求他们一定不会听。

红锦和钱虎都没有把握能以文慈的性命要胁这此匪人退走,所以他们没有开口。

场中静得除了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再无其它。

###会安静太久的,红锦舔了舔舌头:”相信大家千里###

为财而已。“她这是试探,如果一句话也不说,这些匪人没有耐心等多久的,说不定下一刻便会暴起伤人。

现在,她需要的是时间,不然钱虎拿住文慈就是做白工。

匪人们齐齐的看向红锦,不过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动。

红锦知道有门儿,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不如我们把财物给大家做个酒钱,大家就早此回去休息如何?“

她并不认为什么也不用付出就可以逃得一命,就算是有匪人的大首领在手上。

匪人们听到这里感觉有些新鲜,一个女子有这种胆子已经极少见,而且居然还让他们早些回去休息;他们互相看了看,又看向了大首领:这事儿,他们做不了主。

文慈看向红锦:”大姑娘,你放开我,我们不取一文立时便走。“

红锦回头看向他,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

”大丈夫一言九鼎,你信不过我文慈的话?“

”我只是一个小女子,眼光见识都短浅的很,在没有保住自己性命之前……,所以请大首领见谅了。“红锦不相信他。

在没有得到绝对的安全前,文慈做为保命符是不可能会被红锦放掉的。

文慈瞪向红锦:”大姑娘,你想两败俱伤?“他在威胁红锦。

红锦刚想说话:她不惧文慈的话,因为她知道文慈不会拿他自己的性命做赌注的;她忽然住口是因为听到了一阵声响传来:有些像马蹄声,可是细听又不像。

可是匪人们却一下子乱了起来,他们能听出来,那是马匹的蹄子被包起来急驰时才会有的声响。

也就是说,有人来了!很有可能来意不善。

钱虎也听到了,他的神情在这一刻终于放松了下来:他知道来人是谁。

匪人们终于在刺激下凶性发作,有几人向着红锦和钱虎扑过来,刀剑寒光闪闪的砍向钱虎和红锦:钱虎要护自己就要放开文慈,而且他也做不到同时护住红锦。

只要文慈得了自由,红锦和钱虎一定会被乱刀分尸!

”找死!“一声低喝传来时,几点寒光也跟着飞到了几个匪人的眼前,他们的刀剑就直直的落到地土,随同一起落下的还有那几个匪人的尸体。

几个人影自远处飞了过来,所过之处匪人们接连软倒在地;当前奔过来的一人,月白色衣衫在火光中如此的醒目,无一个匪人能阻他的道路。自来人落孙红锦身边时,余下的匪人们如梦初醒一般向远处逃去。

什么比不过自己的性命重要,匪人们哪里还顾得他们的大首领,都各自逃命要紧。

”大姑娘,你无事吧?“唐伟诚月白色的衣衫上并没有一滴血,顿了顿简单的道:”受惊了。“最后一句话无头无尾。

红锦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丝闪过的担心:”还好,谢谢唐公子。“她并不意外唐伟诚会来,就在钱虎出现在匪人当中时,她便猜到了;到了钱虎动手时,她更加的确定。

当初钱虎在山上要杀她时,就是唐伟诚放过了他:现在他出现在匪人当中,唐伟诚不可能不知道的—— 因为钱虎的行踪,唐伟诚应该知之详才对。

虽然唐伟诚和她非亲非故,但是她却就是能确定唐伟诚一定会来。

唐伟诚忽然笑了:”又是一笔生意,还要多谢大姑娘的惠顾。“

现在的唐伟诚就是平日里红锦认识的那个,而他眼中的担心就好像是红锦的错觉一样。

红锦蹲身福了一福:”唐公子客气。“她没有多说话,因为她在后怕。

她只是一个女子,刚刚只是被逼为了保住性命她拼尽了全力:但是事情现在过去了,她反而知道怕了,镇定在此时消失了大半儿。

唐伟诚看红锦的脸色变化,猜到了她现在的心情,眼底闪过了一丝心痛;不过他并没有上前去安抚红锦,只是把春雪叫了过来。

他知道红锦不需要安慰,而且他并不想让人以为他对红锦多关心:”我要去京城,不想正好遇到了……“他要有个借口能解释,不是对红锦而是对凤家人,当然也是为了红锦。

正在此时,官道上又传来了马蹄声,却不是自红锦等人来的方向,是自前方镇子来的;红锦闻声抬头看去,脸再一次惨白。

来得人到了近前立时就把他们包抄起来,并无一人说话却都亮出了刀剑;这些人和那此匪人不同,他们身上带着浓烈的杀气,就算是红锦这样深居内宅的人都能感觉出来的杀气。

他们,和刚刚的匪人绝不是同路;凤家,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能请得动这样的人——每一个都是高手,都和唐伟诚身边人一样的高手。

110章 其实并不想救你(粉红票105)

第一时间,红锦看到唐伟诚的脸色变了:他只是向身边###了个眼色,然后抓起红锦就扑向了最近一个人。

在红锦眼中唐伟诚是个特别的人,是个游戏人生的人,是个好人;总之,唐伟诚在红锦的眼中从来都是温文尔雅的,就算是他刚刚也是风度翩翩,没有一丝狠厉之色。

当然,这才是一个贵公子的样子。

可是现在唐伟诚让红锦很吃惊,他的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

把寒光四射的短剑;红锦感觉就是眨了一下眼睛,那马上端坐的高手便自马上掉了下去,而红锦只看到寒光一闪,她甚至没有看到鲜血四溅,那人便自马上掉了下去,而她就坐到了马上!

就在她和唐伟诚坐在马上的时候,身周便刺过来几把长剑,红锦都感觉到了长剑带起来的劲风;她合上了眼睛,什么也不想不看,努力的压下她的尖叫。

有兵刃相交的声音,同时马儿也跑了起来;身后坐得稳稳的就是唐伟诚,他的体温渗透了红锦的衣衫,不!那不是体温。

红锦睁开了眼睛回头看过去,却在转了一半时被唐伟诚以手挡住了:”我没有事儿,那是刺客的血;你不要看,会恶心的。“

扑面而来的劲风让红锦开不了口,而身后传来的狂乱马蹄让她知道并没有脱离险境,不过唐伟诚的语气平稳的很,让红锦心下安定不少。

她知道,只要跑到镇子里,那么便是逃出生天了。

可是唐伟诚并没有沿着官道跑,他策马离开了官道,顺着一条小路跑了下去;身后传来了咒骂声,似乎对唐伟诚离开官道的举动十二分的不满。

红锦心中一惊,明白了官道前面还有人埋伏,就等着唐伟城去自投罗网。

唐伟诚不时的回身,他回身之后便会传来有人坠到地上的声响;奔跑中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稀少。

但是,他们还是被追上了;毕竟一匹马驮着两个人跑得要慢一些,虽然红锦并不重。

唐伟诚轻喝一声儿:”闭上眼睛!“

红锦并没有多想闻言就闭上了眼睛,下意识的还屏住了呼吸;几声刀剑之声后,有液体喷到了她的头上、脸上;她知道,那是血。

她恶心吗?她惊惧吗?不,她心中闪过了喜意,因为她知道那是刺客的血。

随后只剩下她所乘马匹的声音也证实了她的想法,那些刺客都死掉了;然后红锦才有了恶心感:血腥味,很重的血腥味儿。

不过她忍下了,其实现在能活着已经不易;那是敌人的血,现在应该算是天下最幸运的事情;所以红锦忍下了恶心。

唐伟诚的身体轻轻的贴近了红锦:”你拉着缰绳,我们要一直跑下去;我记得应该前面有处庄子才对。“

红锦没有想太多,一直以来唐伟诚都是很君子,而眼下这种情形她也没有想到其它;至于为什么要她拉缰绳,她立时偏头问道:”唐公子,你、受伤了?“

身后的人沉默了一会儿才沉稳的答道:”嗯,一点儿小伤在胳膊上,所以拉不住缰绳。“

红锦不太放心的又确认了一次,听到唐伟诚沉稳的回答后专心的在唐伟诚的指点下,开始尝试驭马:这并不容易,但却关系着他们二人的性命,所以占去了红锦全副的心神。

而唐伟诚的身体越贴越近,后来几乎是大半个身体都倚在了红锦的后背上;而此时红锦驭马已经熟练了一些,唐伟诚除了指路之外便不再开口说话。

而在唐伟诚说了最后一句话后,红锦驭马跑了少半时辰之后看到了夜色中的庄园:就如同是一头怪兽趴在那里,在黑夜中让人有一种心悸的感觉。

红锦让马儿放缓了脚步:”唐公子,你要寻的可是这座庄园?“

身后无人回答。

红锦此时才发觉到身后唐伟诚的不对劲儿,依着他的为人绝不可能把人贴在自己身上:”唐公子?“

依然无人应答。

红锦急急回头,唐伟诚因为她的举止身子一歪就要向马下跌落!

她心中一惊立时伸手去抓,险险拉住了他;而唐伟诚也因此哼了一

声儿,然后挣扎着坐好:”大姑娘。“

”你没有事儿吧?这是哪里的血,你伤到了哪里?“红锦这才发觉自已的后面的衣裙已经被血浸透了。

”刺客的血,惊吓到了大姑娘了;我刚刚太累所以不慎睡着了,大姑娘不必担心;“唐伟城的声音里有着明显的虚弱,不过语气还是一样的沉稳。

他看到了不远处的庄园点点头:”我们到了,快走!“没有给红锦再开口的时间,他一夹马腹让马儿又跑了起来,却是向庄子后面而去。

到了后门不远处,他一拉红锦两个人双双滚下马来,正好跌倒在草丛中;红锦虽然受了些伤,不过并不重。

唐伟诚落地时轻轻的哼了一声,不过他几乎和红锦一起爬了起来:马儿并没有停下来,他在滚下马时,狠狠的击了马儿一掌,那马儿身上一轻跑得更快,一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红锦刚想开口便被唐伟诚拦住了,他轻轻拍手带着红锦一路直直向前,一路上他不时的停下来,有时候收拾身上、有时候用剑整理地下。

终手,红锦看到了一个狗洞;不期然的,她想到了花明轩,看来她又要再一次钻狗洞了。

让她吃惊的是,唐伟诚居然伏身自狗洞爬了进去,而后在里面轻轻用剑叩击了一下墙壁,这是在催促红锦。

红锦心下极为震惊:唐伟诚那么好的功夫,居然已经不能跃上墙头了!换句话说,他已经受伤,并且受了极重的伤才对。

不过眼下不是震惊或是询问的时候,她沉默的、飞快的钻过了狗洞,跟着唐伟诚向园子深处行去。

这个园子她并不知道是谁的,自然也不知道园子里有些什么、哪里更安全:现在由她逞强带路,不如安静的听重伤的唐伟诚安排。

唐伟诚已经没有多体力,不能再做无谓的浪费:包括争执;红锦在这种时候,明白自己只要不添麻烦,便是帮了唐伟诚。

红锦跟着唐伟诚转来转去,停下来的地方居然

###:他进去之后拿了很多的熟食出来,然后又带着红锦###。

红锦能做得就是把熟食接过来自己拿着,因为她听得出来唐伟诚的呼吸已经越来越急促了:这不是好兆头。

唐伟诚也没有再说一个字,只是沉默的、又用他眼下最快的速度带她回到了园子里,转到湖边的假山旁,他进去假山洞中按了一个地方几次后,假山旁便现出一个地穴,他立时带着红锦走了下去。

红锦默不作声跟上,那门在她的身后又合上了。

唐伟诚点燃了火折子,扶住墙壁喘息着看向红锦:”现在,安全了。“他喘了几下之后又道:”对不住,是我连累了大姑娘。“

后来的那些高手是来刺杀唐伟诚的,红锦早已经明白了。

”他们一般是不会留活口的,我逃走她们也许、也许会有一线生机。“他在解释,为什么不顾其他人,只身带着红锦逃了出来。

不过却没有解释为什么他不是只身出逃,那样会更有胜算。

红锦过去轻轻的扶住了他,只问了一句:”你的伤在哪里?“

”胁下。“唐伟诚眼前一阵又一阵的发黑,他知道自己支持不了多久,到了这里他不必再隐瞒了。

红锦没有再说话,扶着唐伟诚一步一步顺着阶梯走了下去,拐了几个弯儿之后,眼前居然出现了一房石门。

唐伟诚指点红锦去按机关打开石门.进去之后是一间石室;门当然又关上了。

红锦打量了一眼房间,把唐伟诚扶到床榻躺下,然后用火折子点燃了桌上的一盏油灯;回身看向唐伟诚:”怎么救你?“

她很镇定,没有任何的失措,也没有问这是哪里:眼下,最重要的莫过于救唐伟诚。

唐伟诚不是因为护她的周全,应该不会伤得这么重;可是红锦连救他的方法也要问他才知道:她没有药在身边不说,而且她也不明药理。

唐伟诚努力的挣扎着:”你先听我说.时间不多你不要打断我;“

他说到这里又长长的喘了几口气:”那边的架子第四排的第四格,你在各个角上按一次就会得到离开这里的方法;不过,你不要急着离开,那些人一定会追到这里来的.要等到……“

他又喘了一口气还要再指点红锦,却被红锦打断了:”你不走.我不会走。怎么救你?“就像唐伟诚所说时间不多了,红锦不想他多浪费精力。

唐伟诚勉强抬眼看向红锦,可是他伤重失血现在已经看不清楚东西;他忽然笑了一下:”说实话,我不想死,也很怕死的,更不想受这么重的伤 —— 简直要痛死我了;如果当时让我再想一下、只想一下下,我就会只身逃出来。“

他在这个时候,说了这么一番话。

红锦眼中浮上了泪水,她只能再重复的问唐伟诚”要如何才能救你“:因为她看得出来唐伟诚已经是强弩之末,他再不说她还真没有法子救人的。

唐伟诚看着红锦,虽然出现在他眼中的红锦已经不是一个,而且面目不清,不过他还是笑了笑,然后抬手指了指另外一边的架子便再也撑不住晕了过去。

他最后一句话说得并不假,他是真得不想死,非常的不想死。

红锦吓了一跳,摇他、晃他、大声的呼唤他,可是唐伟诚一点反应也没有:他如果不是怕红锦会被困死在这里,早就撑不住了。

红锦的泪水滑落了下来,一点一滴的落到了唐伟诚的身上;她并没有痛哭失声什么也不管不顾,她只是一面撕下裙子给唐伟诚包伤口一面落泪:她不想落泪的,因为现在不是落泪的时候,可是她却怎么也忍不住。

就像唐伟诚所说,他肋下是有一条很大的伤口,可是他身上的伤口并不是只有一处,此处的伤却是最重的一道;他的背上有太多的伤口”

另一侧肋下也有一道伤口。

可是红锦现在浑身上下没有一点伤!

唐伟诚全身上前,除了前面腹部、脸部之外,到处都是深深浅浅的伤;有一些伤口粗粗的包过,应该是唐伟诚自己包的。

唐伟诚不是一个冲动的人,相反他的城府很深,这样的一个男人为什么要拼了性命救自己?红锦很想知道,而且她还很想对唐伟诚大喊一句:我担不起这样的恩情!

她宁愿她现在也浑身是伤,她宁愿躺在床上生死不明的人是她。

如果能重来一次,红锦不会让唐伟诚如此做,虽然她想活,可是她无法承受她的性命,是用另外一个人性命换来的事情。

刚刚经历的惊心动魄,现在都变成了悲壮,唐伟诚一个人的悲壮。

红锦的泪水模糊着她的眼睛,她也看不清楚床上的唐伟诚:他,倒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倒底是为了什么呢?

她想,如果她没有忘掉以前所有的事情,那么她或许能猜到一些:听唐伟诚以前的话,他们原本应该是自幼就相识的。她自摔下楼醒来之后,从来没有在意自己忘掉的从前,在她看来那些从前是不堪的、是受尽了欺辱的,忘掉便忘掉吧。

现在,她第一次想知道,她的过去倒底发生过什么事情。

当然,眼下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唐伟诚的呼吸越来越弱,再不想法子他挺不了多久的。红锦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她并不懂医术,她所会的、所知道的一切在此时都救不了唐伟诚。

好在,她知道泪水不能解决任何事情。她把泪水擦干,努力的镇定自己,忽然间想起了什么,停下了手上所做的事情,跳起来冲向唐伟诚最后晕过去时所指的架子。

架子上全是小瓶子,一排排、密密麻麻的全是;架子上面有字,注明这些都是药品。

小瓶子上都有名字,可是红锦却根不知道这些药都是做什么用的:就算是有药,她也是束手无策。

而唐伟诚的呼吸越来越弱,随时都会没有命的。

红锦的手脚都冰凉了:怎么办?就算是面对匪人的刀剑,她也没有像此时一样的紧张、惊慌。

111章 谁的肚子都会叫(泪奔求票)

红锦看看床上的唐伟诚,回过头来便取下一个小瓶子来,###看、嗅嗅,依然是无解:她根本不懂药理。

再看一眼架子上的药,她回到了床边,眼下也只有唐伟诚才会知道哪些药可以救人;床上的唐伟诚的呼吸已经极弱,而且脸色有些潮红。

红锦看到之后心中一惊,伸手一触唐伟诚的额头,果然是发热了!

如果高热发起来,不要说叫醒唐伟诚了,到那时唐伟诚就真得有死无生了。

她连忙四下打量石室,在一方墙壁上发现了唐伟诚告诉她的机关;她看一眼架子,奔到了机关前按了下去:现在,唐伟诚最最需要就是水。

所以她要出去,就算是危险也要出去取一些水来救唐伟诚;她珍惜生命不想死,但是谁又不是呢?唐伟诚为了救她落到如此地步,她为他出去取水也是理所应当。

她顺手取了床头小几上的一个水囊,以她的体力而言一次能取回来的水多不了。

机关果然是是打开门用的,不过门外却不是她和唐伟诚来时的通道,那里面只有一大一小两个池子,池子里全是水。

大池子里的水冒着热气,而小池子里的水很清澈;红锦奔到了小池子旁,取了放在小池边的铜盆盛了水便跑了回来。

水,有些冰意;不过正好合唐伟诚此时用。

红锦并没有浪费时间去寻毛巾,而是自身上撕下来一块裙子浸湿后放到了唐伟诚的额头上;如此换过几次之后,她开始用力的掐唐伟诚的人中:一定要弄醒他。

不知是累还是急,红锦额头上出现了细密的汗水,而唐伟诚也终于轻轻的“哼”了一声儿。

红锦立时伏在唐伟诚的耳边:“什么药,要用什么药?”她知道现在唐伟诚就算是醒了,也不可能说得了几句话。

她也担心唐伟诚听不到或是听不清她的话,所以才如此大声的伏声询问。

唐伟诚的嘴唇边好像有一丝笑意,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挤出了一句话:“止血散、黑玉膏、内服白、白……”他的话就此断掉了。

红锦看他时,他已经又晕了过去,气息更加的微弱,几乎要感觉不到了;但是显然唐伟诚也在努力,他说过他并不想死的,现在他依然在下意识的努力着、争取着最后的一丝生机。

红锦立时扑向架子,飞快的找到止血散、黑玉膏;因为她手忙脚乱,把架子上的小瓶子弄掉了不少。

回到床边,红锦立时又去打了一盆水来,这一次却是温水,用来给唐伟诚洗伤口。

敷药是一个艰难的过程,铜盆里的水换过几次红锦已经不记得了,她只知道在她给唐伟诚的所有伤口都敷上药之后,唐伟诚还活着,呼吸虽然断断续续的。

接下来红锦也没有休息,她不停的用冰水给唐伟诚降体温,希望他不会发起高热来。

石室里没有日夜之分,红锦一直忙啊忙啊,要换药、要降体温,忙到她不知不觉在换过一次湿布后睡了过去:此时外面太阳已经升落了两次。

红锦睡的并不踏实,她一直没有放弃的努力着,甚至不惜打湿唐伟诚的身上的衣服来,可是高热不但没有退反而越来越重了。

她只是英着牙不想放弃,为了不放弃而不放弃。

唐伟诚终于醒了过来,他感觉自己嘴唇干裂的很难受,费力的睁开眼睛看到了石室并不高的屋顶:几乎就在同时,他清醒了过来。

想起了所有的一切,他第一时间转头四顾,寻找那个在他心底的人影:就在床边。

他看到红锦就趴在他的床边,一双眉毛就算是在睡梦中依然紧紧的皱着,而那张小脸更是满布忧心。

天下间居然有这样巧的事情?!

他眼前浮现了多年前的那一天,当年他还是孩子也是这样醒来时,身边趴着的也是她,那张稚嫩娓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脸上的表情和现在一模一样。

唐伟诚合上了眼睛,因为他的眼圈有些泛红;男人大丈夫留血不留泪的,他把心底升起来的酸涩都压了下去。

因为他想得不止是儿时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包括容连城。

他再睁开时眼中已经是一片平静,轻轻的“哼”了一声,他相信这一点声响足够让红锦醒过来:坐在地上如此趴着睡,会着凉的。

红锦几乎是跳了起来,她的手习惯性的伸向一旁的铜盆:因为唐伟诚在晕迷中,不时的会不舒服的发出一点哼声;后来哼得便少了,不然红锦就算是太累也不会睡着的。

手进入铜盆的同时,她也看到唐伟诚睁开的眼睛。

“你、你醒了?”红锦愣了愣之后眼圈红了起来。

担心、忧虑、期盼等等的心情压得她就要喘不过气来,在看到唐伟诚醒了的时候,绷紧的心一下子放松了。

“水,水……”唐伟诚避开了红锦的眼

睛,##没有道谢或是什么.只是简单的说出了他现在的需求。

红锦连忙用碗端来到水:“没、没有火,只有、只有温水。”

唐伟诚却一下子闭上张开的嘴巴,连连摇头示意他不喝这水:那是澡池的水!

红锦闻言之后脸一红,不过却对着那冰凉的小池水发呆:这样的冷的水,唐伟诚一个重伤垂危的人如何能喝?

她看了一眼水囊,用它灌了一些冰水。

唐伟诚等了很久,非常的久之后,才看到红锦端出了一碗水,并不冒热气的水;他并没有在中间催促过红锦,因为他需要时间来平静自己。

有些事情,比他想像中更难以做到;他并不想让红锦查觉到什么。

水喂到了嘴巴里,他心猛得跳了一下:那水,不是冰的;但绝对是小池里的水。

唐伟诚一霎间分不清楚嘴巴里的水是什么滋味了,他心里都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不过他并没有抬头,也没有问一句,只是沉默的把水喝完,然后便好像是累极一样合上了眼睛。

他的确是累了,重伤之下失血过多,就算是喝水也需要他付出极大的体力;因为他并没有依靠红锦是自己硬撑抬起头喝得水 他和她,男女授受不亲。

红锦脸上有些微红,看到唐伟城什么也没有问,心底大大的松了一

口气:如果他要问,自己还真是不好作答。

她把碗放下之后,再看唐伟诚发现他好像睡着了;不太放心的伸手拭了拭他的额头,发现他的高热已经退了下去,她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感觉仝身骨头每一根都是酸痛酸痛的。

她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后,肚子忽然叫了一声,而且声音极大。

唐伟诚的眼皮颤动了一下,却并没有睁开。

红锦飞快的看了一眼唐伟诚,看他睡得很好这才真正放下心来,坐到一旁打开了包熟食的笼布:那是自大厨房里顺手拿来的。

嗅到食物的香气,红锦的肚子叫得正欢了;她扫一眼呼吸平稳的唐伟诚,便开始狼吞虎咽起来,实在是太饿了;她直到现在,才发现她好像有好久好久没有吃东西一样,饿得快要虚脱了。

床上的唐伟诚的眼睛悄悄的睁开了一线,看到红锦的吃相后,他又合了眼睛;只是眼皮颤动了好几下,他的呼吸也有些不稳。

不过吃得正欢的红锦没有查觉到,她吃到饱才停下手喝了些水,感觉到从来没有过的满足感——很幸福的一种感觉。

就在这个时候红锦想起了容连城来,想起那个月夜;她的心中忽然一动:她好像在不见容连城时,也不会特别的想念他呢。

想到这里,不自禁的就想到那一只握着自己手的大手,红锦脸上忽然有些烫,摇摇头抛开了这一切:眼下,还是要把唐伟诚救活,然后再想法子离弄这里才对。

对了,这里是什安地方?唐伟诚又怎么会知道这里有这么一座石室呢?红锦看向了唐伟诚。

唐伟诚睡得很熟,红锦当然不会叫醒他来问。

红锦精神放松下来,并且又吃饱喝足了.立时便哈欠连连;看唐伟诚一时半会儿也醒不了,她决定小睡一下。

她把四把椅子排一起,又自橱子里拿出一床被子来一半铺好一半盖,几乎在躺下的同时,她便睡着了。

此时的唐伟诚却睁开了眼睛,他并没有看一眼红锦,而是盯着石室的屋顶看得很专注,看了很久。

直到红锦那边传来声响,他才又一次合上了眼睛。

红锦睡醒之后第一件事便是查看唐伟诚的额头,还有他的伤口;忽然她听到了“咕咕”的叫声—— 她很熟悉的叫声,因为前不久她的肚子就刚刚这样叫过。

看着床上的唐伟诚她笑了:“唐公子,你饿了吧?”她能确定唐伟诚现在一定醒着。

唐伟诚的脸有些发红,他没有想到自己的肚子会出卖了他:他一

直想事情时,肚子可不曾叫一声儿的;可是谁曾想他刚刚想装睡着的样子,肚子就叫了起来呢。

他睁开眼睛:“呃,好、好像有点儿。”

话音刚落,他的肚子便又叫了起来;叫得极响亮、极欢快。他的脸,更红了。

红锦在唐伟诚脸上看到什么表情都不会惊奇,不过看到他会脸红还真是难以相信:不过,脸红的唐公子,看起来有些可爱,那些不属于他年龄的成熟感一下子便都消失了。

“其实、其实谁的肚子都会叫。”唐伟诚这一辈子也没有说过再比这句更笨、更可爱的话了。

112章 狂奔(粉红票120)

唐伟诚说完那旬话就后悔了.可是他不能把话再收回来,只能咳了两声偏过头去不再看红锦:实在是太窘了,从来没有过的窘。

红锦笑着转身取了食物过来:“唐公子,现在只能吃些冷的,你吃得慢一些,不然对身体可能不好。”

唐伟诚点头答应着,接过食物来却全忘了红锦的话的;好在红锦怕他悔重吃得太多不好,所以并没有给他太多的东西。

虽然不饱,不过吃过之后唐伟诚还是感觉舒服了不少。

“这是哪里?”红锦一面收拾东西,一面问唐伟诚。

唐伟诚微微偏头没有让红锦看到他的眼睛:“我们唐家的庄子。”他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黯然。

红锦听到之后并没有太过吃惊,她猜想这庄子也和唐家有关系,只是没有想到是唐家的庄子罢了:“那唐公子可以让人给家中送信.让人

来接公子回去了——伤势太重,最好是能回城请大夫好好的瞧一

瞧。”

唐伟诚并没有回头看红锦,只是平静的答了一句:“那些刺客,应该是我们唐家的死士。”

红锦手上的东西掉到了地上,她看着唐伟诚半晌没有说话;过了一

会儿她好像是掩饰一般拣起了掉在地上的东西:“唐公子,你伤势太重还是多休息的好;吃了一点东西,再睡一会儿吧。”

唐伟诚回过头来:“架子上第九排的第六个小格里是白药”你给

我取过来服下去,伤势能好得快一些。“

红锦依然把药取来给了唐伟诚,看着他挣扎着自己把药吃下去:唐伟诚自醒来便硬是什么事情非要自己做。

唐伟诚服下药之后躺好合上眼睛:”药架旁边还有一个机关,打开后里面都是书;大姑娘如果烦闷便取来两本瞧一瞧。“

红锦答应了一声儿,两个人便没有再交谈;唐伟诚睡觉红锦去了石室取水:她脱掉衣服,把水囊抱在怀中跳进了大水池中,用大水池底的一块石头压住了水囊一角。

石室里不能生火,现在没有热食如果再喝冰水,唐伟诚的伤能不能好还真难说;反正,红锦为了唐伟诚的伤尽了最大的心力。

她泡在热水中闭上了眼睛,她知道唐伟诚一定是猜到了什么:把水囊扔到热水池中总是要捞起来的;就是因为唐伟诚猜到了,所以他才没有问一句。

红锦心中并不是不着急的,她的弟弟浩宇生死如何,若兰和春雪生死如何,还有胡氏、金绮姐弟三人、凤德文等等,他们在做什么?

可是唐伟诚一日不脱险,她一日不能离开的:滴水之恩还要涌泉相报,她岂能在此时弃唐伟诚于不顾。

她现在只希望她的遇袭已经让容连城知道,那么凭他和花明轩、胡正豪,一定可以保仝弟弟浩宇的。

对于名声她并没弄想太多,她认为容连城一定能理解不会多猜疑的:她和唐伟诚可是一直以礼相待的,就算是她为唐伟诚敷药,那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情。

嫂溺叔援之以手,正所谓事急从权而已;她对得起天地良心四个字,心中无愧自然没有那么多的担心。

这池中的水是自池底那块石块下的泉眼冒出来的,那里是最热的地方,所以红锦才会把水袋放在那里。时间也差不多了,红锦把水袋取出来抱着上了岸,这次的水应该已经热了吧?时间可比上一次久多了。

唐伟诚的精神每睡一次好一分,睡过三四次之后他已经能够自己起身勉强行走了;不过他并没有提过要走,也没有说要让红锦走的话。

红锦和他两个人在一起话却并不多,但是并没有太过沉闷:红锦只是抬抬眼,唐伟诚就知道她想做什么;而唐伟诚只要一动,红锦便知道他需要什么;好像十几年的老友一般。

但是两个人都十分的守礼,就算只有他们两个人共处一室,却并没有半丝暖昧产生;光明磊落,不止是红锦、还有唐伟诚。

石室因为两个人的存在,也并不显得那么冰冷了,反而有了一丝暖意。

外面已经日出日落五次了。食物也所剩不多,勉强够唐伟诚和红锦二人吃一天。

睡醒之后的红锦,像往常一样去水池的石室中热水,可是等她出来之后,却不见了唐伟诚,只有他留下的几行话:”我今天出去一次,你在这里千万要小心,在你吃完这些东西之后,如果我还不能回来,你便想法子自己逃出去——不要在晚上,要在黎明时分;万事小心在意。“

红锦看完之后当然着急,可是就算她再心急也没有办法:人早已经离开了;唐伟诚的伤并没有好,他现在出去如果遇上那此刺客,根本逃都不逃不掉。

在石室中等,她还真是做不到;她自石室中出来,躲在假山中看向四周:园子里静悄悄

的,并没有看到什么人。

她并没有离开去寻唐伟诚,现在最好的法子不是寻人,而是等待;等待是最受煎熬的,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每一分都是那么的漫长。

唐伟诚出去做什么,他这么久不回来是不是遭遇了什么不测?后面的这个想法让红锦坐立难安。

直到天色完全黑了下来,红锦才听到假山外传来的声响;她急急探头:是唐伟诚!

唐伟诚气喘吁吁的钻进假山,看到红锦之后有些恼意:”你怎么在这里?“

红锦不甘示弱:”你怎么出去了?“

两个人对视一眼然后都笑了:”先回去再说。“

唐伟诚只是出去买衣服,给红锦和他自己买了一些衣物、还给红锦买了胭脂水粉什么的;此外还有一些食物。

红锦看到这些东西,看着唐伟诚张了张嘴,最后只道:”为了这个实在是不必冒险的。“

”我一来是想想探探外面的情况,看看刺客们是不是已经离开了;二来也是为了联系自己人,再来我们也不能这个样子出去见人的。“唐伟诚只是简单的一解释,便摊倒在床上不动了。

他实在是累坏了。

红锦闻言心中一动,看了一眼唐伟诚没有再说什么,把衣服抱到了水池那里打开来看:里面只有外裳,中衣和小衣并没有——如果有,红锦怕是要羞恼的。

唐伟诚这是怕有人诟病红锦的衣衫不整:毕竟她和唐伟诚不见了近十天,有什么风言风语还真是难说。

换了外裳保留中衣和小衣,也就是为了保住红锦的清白名声。

红锦轻轻摇了摇头:其实不必,就算世人有误解,只要容连城相信她足矣;但是唐伟诚的所为还是很让她感激的。

她把外裳换了下来,看到唐伟诚道:”实在是太过危险了。“

唐伟诚淡淡一笑:”人言猛于虎。“他不认为自己所虑过多:”我还没有娶妻呢,大姑娘多为我想一想。“

红锦看他一眼没有再说话,这个男人有时候很口不对心的;她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了,二十天的时间已经过半。

唐伟诚继续道:”我们明天黎明离开这里吧,要赶快到京城去才成;呃,我是要去相亲的,说好就是后天的,只是辛苦大姑娘要跟着我赶路了。“他后面加了一句解释,为什么要如此着急的离开这里。

红锦呆了一会儿才轻轻点头:”嗯,一切依公子的安排。“

唐伟诚没有再说话,他合上眼睛好像是极累了,想要好好休息一会儿;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底是什么感觉。

这个石室,他以后不会再来了,永远不要再回来。

天色还黑着的什候,唐伟诚带着红锦离开了石室,他在关掉石室的机会时多看了一眼石室,便一手按在机关上,头也不回的带着红锦走园子外走去。

他和红锦依然是钻狗洞,他的伤势很重,现在还做不到跃上墙头的事情。

出来之后走了不远,唐伟诚进林子里牵出两匹马来,示意红锦上马之后带着急驰起来:他自要离开石室之后,便没有再和红锦说一句话。

马儿跑得很快,凉凉的寒风打到脸上带着一丝丝的痛意,好像能把人所有的烦恼都带走一般,也能让人心中畅快一些。

红锦紧紧的跟着唐伟诚,一路狂奔直到太阳升起。

前面的路旁立着一群人,红锦近了才看到,那是唐伟诚的人,还有兰初和春雪;主仆相见没有相拥哭泣,因为唐伟诚只是略略停了停,便立即又打马狂奔。

红锦看着前面狂奔的唐伟诚,感觉他的后背有种莫名的酸涩,还有就是无奈与 …… ,绝决以及绝望。

她其实很想喊他慢一点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喊:现在的唐伟诚让人不敢轻易和他说话。

在前面的镇子外唐伟诚才勒住了马,红锦没有想到镇外也有人在等他们。

等的人看到他们已经策马迎了上来:最先一人居然是容连城!

”大妹妹,你没有事儿吧?“容连城看到红锦时,眼中的关心、担忧并没有掩饰。

红锦心中一暖,除浩宇之外还有人待她如此关切:”我还好。“

看向唐伟诚:”多亏唐公子相救。“

容连城连忙向唐伟诚道谢,唐伟诚还了半礼之后,谢绝了容连城的好意:”我还有急事便不进镇了,我们在京城再见。“说完一抱拳,便带着他的人走掉了。

红锦发现,常跟在容连城身边的人少了一个;容连城身边的几个人身手极好,现在居然有一人不见了:那日在他们离开之后发生了什么?

113章 背你(粉红票135)

红锦不敢往下想,那些刺客的身手如何她没有亲眼看到,###诚身上的伤她看到了;而且当天那些刺客身上的杀气,现在想起来还会感觉后背发凉。

只希望那人只是重伤,这样唐伟诚至少不会伤心;她可以看得出来,唐伟诚和他身边的人感情很好:那几个人说是长随,不如说是他的好友、他的兄弟。

容连城目送唐伟诚送掉之后,引着红锦主仆进了镇子:”你们主仆失踪多日,实在是让人担心不已;凤六夫人就在镇子上,我们歇一晚上,明天再赶向京城吧。“

红锦闻言微微一愣,看了一眼兰初二人并没有多说什么,点头答应了容连城:”让兄长挂心了。“主仆失踪乒日,而兰初春雪在前面等她一起骑马赶过来—— 怕也是唐伟诚安排的。

昨天他出来一天看来办得事情不少,不但联系到了他的心腹,而且还找到了兰初二人;红锦心下闪过一个念头:如果找不到兰初二人,或是她们已经遇害,唐伟诚会不会和她一起出现在人前呢?

她微微摇头,认为唐伟诚太过小心了,他们行得正坐得端怕得什么人言;不过唐伟诚的好意她是明白的。

容连城看着红锦轻轻摇头:”只要大妹妹无事就好。“他说完这句话,眼底闪过了一丝什么,眼神不经意看向了唐伟诚一行人远去的方向。

那个唐公子怎么能每次都如此巧的救下红锦来呢?容连收回目光:”走吧,想来六夫人十分‘想念’大妹妹了,看到大妹妹会很高兴的;还有,大妹妹要找的布匹织花样,我母亲已经写了信给京中的好友,到京中不需要奔波就能拿到新花样,所以这几天大妹妹不用太过劳心费神,只管好好调养一下身体;其余的交给愚兄就好。“

这些日子他不只是担心,几乎就要绝望的时候,便得到了唐家的消息;得知红锦还活着并且无恙时,他是很高兴的。

他并不是瞎子,唐伟诚那张白如纸的脸表明他是受了伤的,虽然有衣袍罩着看不到伤口,但是只凭脸色也知道他的伤势不轻;可是红锦全身上下连根头发都没有掉。

容连城看着红锦心下闪过一个念头:如果换作是他有高深的功夫在身,在那种情形下要保护红锦,是不是也能护到如此周全呢?

他如此想,并不是怀疑红锦什么,他并没有生出半分怀疑来,因为他相信红锦,也相信唐伟诚:这两个人都是磊落之人,绝不会行不光明之事。

此时的唐伟诚已经放缓不再狂奔,因为他的伤口有几处绷裂了:策马狂奔”根本就不是他眼下应该做的事情。

“公子,你为什么要让我们通知容连城?你可是差一点就没命了,你不会还是什么都没有对凤大姑娘说吧?”他的一个长随脸上有着斜斜的新伤,看上去狰狞异常;他是李四。

唐伟诚看他一眼:“你小子瞎想什么。”

“公子,是我瞎想吗?你问问张三他是怎么想的?我实在不明白公子如此自苦是为了什么;如果公子你不说,那就放开手吧,我们不去京城,我们也不回老宅,这天下之大我们哪里去不得?”李四并没有嘻笑,他很认真。

他不能理解唐伟诚的所为,也不极为不赞同唐伟诚的所为。

唐伟诚看看他的脸:“不是瞎想是什么?唉,先不说这个了,赵七

的伤势没有大碍吧?”

“送回他的师门了。”李四垂下了头,手握得很紧:“他会回来的,他被送走时让我给公子带话,说他一定会回来的。”

张三淡淡的开口:“赵七的事情以后再谈,我们先谈凤大姑娘的事情,公子。”

唐伟诚回头想狠狠瞪他一眼的,可是看到张三那只空荡荡的袖子他偏开了头:“凤大姑娘的事情归容公子管,和我们有什么相干。”

张三盯着自己主子的脸:“公子拼命相救我能明白,可是公子眼下所为我不明白——你这是何苦?”

唐伟诚咬牙:“说过了,让你们不要瞎想的——我当时只是想找个肉盾而已,现在刺客都不见了当然要送她回去——难不成我还要请她吃完燕翅席再送她走不成?”他说完用力鞭了自己的马儿一下,马儿再一次开始狂奔。

他现在心情很不好,所以脑子并不清楚,根本想不到什么像样的借口;说完之后他自己也感觉借口太差劲了,才会跑掉的。

而且他现在很喜欢风,尤其是劲风扑到脸上、身上的感觉,让他的心情能稍微的好一点儿。

李四看着唐伟诚的背影:“还是不要问了,不然公子再这么折腾自己,说不定他连这半条命也留不住了。”

张三长叹一声看向王五道:“你怎么不劝一句。”

王五淡淡的道:“你们不是已经劝了嘛。”他开口也是如此结果,自家主子的脾性就是这样的,他能做就是护好自家主子,不要让主子再有那种自己拼命的机会。

“走吧,跟上公子不要再提这些事情,我们接下来可是要加千万分的小心才成。”王五一夹马儿也跑了起来,他扬声问道:“李四,你给了那个兰初姑娘什么东西?”

李四一听用剑鞘一磕马儿便越过了王五去,只匆匆扔下一句:“哪有什么,你不要乱讲。”他倒吴第一个追上唐伟城的人。

唐伟诚脸上已经平静的不见一丝波澜:“她们居然为了这么点事儿就动杀手,要狠狠给她们点教训,为赵七讨点利钱回来才成。”现在的他嘴角眉梢都挂着那么一丝狠厉,但是身上却没有半分杀意。

他已经把心事都压了下去,再一次深深的埋了起来;只是埋得再深,却不是忘掉口身上的伤口他也已经简单的处理过了,要想好好的敷药包好只能等到下一个铺子投宿时再说了。

红锦并不知道自己让唐伟诚主仆小小的争执了一番,她正和容连城并骑向镇子上走去;容连城并不有再提红锦遇袭的事情,在他没有查清楚之前他并不想再提及此事,尤其是眼下。

眼下他只想能让红锦受惊之后的心安定下来,所以一路上都给红锦说着笑话:书上看来的,还有身边的,最后甚至是他小时候的趣事儿。

红锦听着听着便笑了起来:“真看不出来你儿时如此顽皮呢。”

容连城笑道:“说起顽皮来,我可是家中最老实的一个;”说到这里他忽然勒住马儿跳下去,那边有一家卖松子糖的小贩。

他买了一包松子糖又跳上马来:“给你,吃吃看;我听府里的人说,松子糖是极好吃的。”他自幼便不喜欢吃这此东西的,现在长大成人更是不知道松子糖是什么滋味儿了。

红锦微笑着接过来,在容连城的注视下吃了一颗,的确##的很。

容连城听到红锦的话后,再次跳下马来走到红锦的马下伸出手:“我们索性走回去吧。”说着话屈起了一只腿来,示意红锦踩着他的腿下来。

红锦看着他的笑脸,伸出手去由容连城扶着她、踩着容连城的腿下了马;一起走一走也好,她还真是在石室中憋坏了。

小镇并不大,人也不太多;有民妇坐在门前做针线说笑的,有老人家依靠在墙上晒太阳的,还一群小孩子跑来跑去的嘻闹,甚到跑到红锦一行人不远处好奇的打量他们。

一路说着无关紧要的话,一路慢慢的行来,红锦的心还真是安静了下来;她看着这些淳仆的人,心里有着极大的羡慕:他们,多么的幸福。

身边有她要倚靠一生的人,再加上阳光洒在身上,她感到很温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她转身看向容连城:“谢谢兄长。”

容连城微笑摇头:“没有什么,前面便是客栈了,大妹妹可累了?”

红锦摇了摇头,看看客栈道:“可惜,这路太近了些。”她现在还真是不想看到胡氏。

容连城偏头想了想,招手叫过来长随把他和红锦的马儿接过去:“我们那就再走一走。”说完转身又叫土两个长随,还有春雪和兰初。

红锦没有反对,跟着容连城沿着小镇上的路继续向前行去;一路上轻声笑谈着,七拐八拐之后红锦看到了一片田野。

田野里并不是枯黄一片,刚刚冒出头的麦苗绿油油的很招人喜欢。

容连城并没有停下脚步,引着红锦沿着田间的小路一直向前走,直到身后的小镇变得很小很小。

红锦自醒来之后从来没有真正放松的心,在空旷的田野里慢慢的放松,宁氏、五娘、凤德文等等这些人,在她一步一步的行走间都慢慢的离开了她的思绪。

就在这空空的只有落叶与麦苗的田野里,红锦寻到了心灵的安宁;她抬起头眯着眼睛看向天空:这天,真蓝、真大。

那些无形的桎梏在这一刻都远离了红锦,她的心自由自在的,而她的脚一直没有停下。

终于,红锦累了。

容连城停下了脚步,看向红锦柔声道:“累了?”

红锦轻轻的点头:“累了。”说完她满意的吐了一口气,身体的劳累反而让她的心活泼灵动。

容连城转过身子看看小镇,再看看红锦忽然道:“来,我背你回去。”

“啊?”红锦一愕然后脸便红了起来,如同是熟透的苹果;一向守礼、稳重的容连城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累了,回去路还很远。”容连城看着红锦,目光柔柔的:“我们,是未婚夫妻,并且过了年节不久就要成亲了。”

红锦因为后一句话脸更红了,不过心动因为头一句话柔软了一下。

容连城蹲下:“这里没有什么人,到镇子不远处我会放你下来的。”

红锦是很累了,脚都酸了;可是她还是在迟疑:这怎么都有些惊世骇俗。

春雪和长随们已经转过了脸去,好像正在商量着要回去的样子。

“兄长也很累了。”红锦终于找到一句话,她并不想让容连城背着。

容连城抬头看她:“走吧。”他坚持。

他不是忘了礼法,而是他忽然想为红锦做点什么:这么长时间以来,其实他并没有真正的对红锦用过心思,虽然她是他的未婚妻。

眼下的红锦累了,而且她刚刚脱险,容连城不想她再累倒;背红锦有什么呢?他们可是未婚夫妻,并且他并没有其它的歪心思。

红锦却没有同意,她如何能同意呢?做为一个女孩子,她就是再累也不可能让一个男人青天白日的背起她。

容连城忽然后退了一步,然后便握住红锦的小腿一下子把她背了起来。

红锦不防之下惊呼了一声儿,招来了春雪等人的回头,她的脸上立时便火烫火烫的:这太羞人了!

容连城走得很轻盈,走过呆愣的春雪等人身边时淡淡的道:“大妹妹扭到脚了。”他说谎脸一点儿都不红,脸红的是红锦。

红锦不敢看春雪等人,也不好意思在容连城的身上的扭动,只能安静的任由他背着自己向小镇而去。

容连城的呼吸悠长悠长的,显然他真得没有动什么歪心思;不过红锦身上却火烫火烫的,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以后,你累了就说,有我呢。”容连城一面走一面轻轻的和红锦说着话:“那些事情你也不必烦心了,一切都有我。”他说得并不用力,平平淡淡的却带着十二分的诚挚。

红锦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儿,现在的她哪里还有什么脑子想其它?

容连城没有再继续那个话题,而是说起了闲话来:他生意上的、生活中的,一些他记得的有趣的、难忘的事情,一件一件的说给了红锦听。

阳光照在了两个人的身上,短短的影子里根本分不出哪一个红锦、哪一个是容连城。

小镇不远了,容连城蹲下了身子:“大妹妹,如果你的脚还酸痛我们就等一会儿,让人去叫顶小轿来。”

红锦轻轻的摇了摇头,眼光飞快的扫过了容连城额头的上汗水:看来,她还真得是不轻啊。

汗珠折射着阳光,每一颗都在红锦的眼前闪动着光芒。

容连城一笑:“那我们就走回去。”他也想这条路能够长一些,再长一些。

红锦看着他的后背没有动:这宽宽的后背,能挡得住以后的风风雨雨吧?她的心头闪过了这么一个念头。

“走啊。”没有听到脚步声的容连城回过来唤红锦:“是不是还累?”

红锦的脸还有此红色:“不累,我们走吧。”她都不好意思道谢。

看到客栈的招牌时,红锦的羞涩云消雾散:那里,还有一个胡氏在等她—— 钱虎那帮人来袭击她一事,凤家有多少人知道内情?包括不包括胡氏、五娘,甚至是凤德文呢?这些事情她很想忘记,永远不会再想起;可是不行,因为她要活下去。

人只有活着,才会有其它。红锦扫了一眼身旁的容连城,吸了一口气迈步进入客栈。

114章 活见鬼(泪奔求票)

胡氏在房里听到房门轻响,便让丫头去开门:“快去,看看是不是容公子回来了。”她知道容连城在寻找红锦,不过她并不认为凤红锦还能活着回来。

因为当天的情形她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她看到钱虎制住大首领,之后又有人扑过来相救时,便低下了头藏到丫头身后,不敢再抬头看过去;因为她知道凤红锦转危为安了;她忍不住轻轻的吐了一口气,心下安定了不少—— 因为她敏锐的感觉到,大首领一行人似乎并不介意杀了她和她的人。

虽然不能确定,但是刚刚生死关头时的惊惧她认为有一次足够了,也就在那个时候,胡氏认为什么事情还是掌握在自己手中比较好,尤其是关系到性命的事情。

然后她便听到了马蹄与惨呼声,她抬头看到的是飞起来的头颅、满天的血雨!

当时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尖叫,拼了命的尖叫;而那闪亮的刀剑

就要砍到她身边丫头身上,她知道下一次便会是她。

就在这个时候,传来一声冰冷的暴喝:“还不去追?这些人有什么要紧,如果跑掉了正主儿,我们兄弟明天也就不用再吃饭喝酒了。”

随着暴喝,那些刀剑忽然就都消失了,随着马蹄声的远去,周围只余下了胡氏和几个丫头婆子:其余的人都倒在了血泊中。

浓重的血腥气让胡氏跑到一旁吐得直不起腰来;那一霎间带给她的

恐惧,让她在之后的几天里夜夜睡不安宁,晚晚都会梦到发生的一

切。

她脱力坐倒在地上直到冷得发抖时才清醒过来,她让婆子去寻红锦的尸骨;当然不是好心要为红锦收尸,而是想确定一下凤红锦是不是已经死掉了。

红锦和她身边的大丫头并没有在那些尸骨中,胡氏听到之后也只能认为是老天眷顾凤红锦了;她在当时被那些黑衣人吓坏了,并没有注意到红锦主仆的影子。

因为她的问起,镇静下来的丫头倒有一个说看到杀匪人的几个人带着红锦主仆离开,而后那些黑衣人才会追了下去。

胡氏在那时才知道,原来自己能拣一条性命,多亏了红锦等人的离开;不过她心中并没有感激.只是一心盼着凤红锦一去不返。

实际上的情形,是唐伟诚带了红锦上马的时候,他身边的长随李皿和赵七一人带了兰初、一个带了春雪上马.也同时夺马逃走。

他们并没有和唐伟诚选同一个方向,是为了引开黑衣人;而他们两人认为王五和张三等人会追上去保护唐伟诚的。

可是王五和张三为了掩护唐伟诚逃走,和黑衣人缠斗起来,拖住了不少的黑衣人;只不过他们也受了不轻的伤,在最后关头张三拼着一条手臂不要,才和王五侥幸逃得一命。

而李四和赵七跑得并不是很快,他们也是为了吸引那些黑衣人.

所以赵七伤重几乎死掉;不过黑衣人数量众多,他们和唐伟诚终究是走散了。

之后的几天他们潜伏起来并没有寻找唐伟城,因为他们的举动很有可能会引来黑衣人的注意;再后来他们确定了黑衣人退走,可是却同样找不到唐伟诚了。

直唐伟诚以暗号联系他们时,他们才又见到了自家的主子;却又被拒绝跟在身边,只让他们带着春雪和兰初,第二天在路边等他们。

只不过胡氏等人都被血光吓傻了,并无一人注意到红锦和春雪、兰初不是一起逃出去的,甚至不是向一个方向逃出去的。

而这一点被唐伟诚料定,并加以利用:他当然不承认是为了保住红锦的名声,他是为了不用太过多余的解释,也为了自己的相亲能顺利进行。

胡氏后来指挥着丫头婆子把财物都放到一辆车上,由婆子赶着马车带着众人一起向镇子而去;那满地的尸体,也只能由官府来收了,她一个弱女子哪里能收拾得这个;胡氏连她身边人的尸骨都没有理会,带着人就这样走了。

她报官之后便住到了客栈中,官府的人盘问了她两三天,直到容连城来了之后她才解脱;她对容连城是很有些感激的。

不过容连城并没有给她道谢的机会,盘问了她一番之后便离开了客栈,只是说让胡氏等在这里,便一去几天不见踪影。

现在听到敲门声,胡氏料定容连城是死心了。

丫头打开了门,脸上的笑意却一下子僵住,然后便尖叫了一声后退了几步:门口立着的是凤大姑娘,好端端的、毫发无伤的凤大姑娘!

那丫头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认为自己白日见鬼了,所以才会如此吃惊。

胡氏也被吓了一跳:“叫什么叫,

###栈,引人来看很好玩儿嘛。”她喝斥着移过来,###红锦时,也吓得几乎失声。

红锦身穿一身素白的衣裙静静的站在那里,脸上无喜无悲;而她的身后立着同样一身素白衣裙的兰初和春雪。

红锦看到胡氏之后才轻轻的开口:“六娘,我回来—— 看你了。”她忽然间起了捉弄胡氏的意思,把一句“我回来了”改成了“我回来看你了”,两字之差,意思可就是天差地远了。

尤其是听到胡氏的耳中,她直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晕倒之前还喊了一句:“不是我、不是我,不要来找我……”

并没有人扶住她 ——丫头也翻着白眼晕倒在了地上;胡氏就那样直直的摔倒在地上,不过受惊过度就是摔了一下发出“嘭”的一声,她也没有醒过来。

丫头的尖叫声让胡氏一旁的门也打开了,里面探头出来两个婆子;看到红锦主仆时也是脸色大变,而兰初偏还向他们做了一个鬼脸,于是她们也就顺着门框软到在地上人事不省。

红锦没有想到胡氏如此不禁吓,她回头看向一旁的容连城:“她的胆子,还真小。”

容连城莞尔:“是不大。”

这里的响动引来的客栈的伙计,不过被容连城两句话就打发走了,并且赏了他银子去请大夫过来。

红锦便进了六娘的房间坐了下来:她和兰初两个都是白衣,是因为她们早在另边一个房间洗过澡、换下来的新衣—— 穿得素白,只是为那些死去的丫头婆子尽一点心意。

胡氏在床上醒了过来,并不是大夫相救,而是她被兰初和春雪扔到床上时,力气过大使得她的头狠狠的撞到了墙上,头上立时便红肿起来:人自然也就醒了。

她睁开眼睛刚想呼疼便看到了红锦坐在床边,一下子便坐了起来脸色雪白:“你、你……”

“六娘,不应该找你那应该找谁?”红锦看着她的眼睛一眨也不眨。

胡氏和红锦离得很近,在醒来被吓了一跳、吓得几乎又晕过去之后,慢慢镇定下来:她感觉红锦并不像是鬼。

“你,是人是鬼?”胡氏还是有此怕,她缩到了床里面。

红锦的一张脸没有什么表情:“六娘以为呢。”

胡氏盯着红锦看了半晌,然后放松下来:“大姑娘,你几乎吓死我了。”她并没有抱怨红锦口

红锦淡淡的接了一句:“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胡氏脸色微微一变,勉强笑了一下:“大姑娘能够平安回来,实在是太好了、太好了。”

“六娘真得高兴?”红锦的看着胡氏似笑非笑:“只是看起来六

娘并不像是高兴的样子。”

胡氏再次笑笑:“当然高兴,当然高兴。”她的心跳还没有恢复正常,脸色也还是白的。

红锦伏身向前,和胡氏的脸距离也就两指时盯着她的眼睛道:“六

娘不把第一句没有说完的话说完吗?我对六娘没有说出来的半句话,很感兴趣呢。”

顿了顿,红锦笑了,只是笑意冰冷:“六娘不会说不记得、或是没有后半句吧?”

胡氏刚刚到嘴边的一句“什么话,哪有什么话”硬生生的咽了下去,她心虚的垂下目光:“当时只是、只是吓到了,所以胡言乱语而已,大姑娘不要介意。”

红锦坐正了,淡淡的一笑道:“不,六娘,我很介意呢。”

胡氏的嘴巴一下子便想是被缝上了,不知道应该再说什么好。

“不是你,哪会是谁呢?”红锦看着胡氏微笑:“我真得很介意——难道六娘不介意?我看那个什么大首领可是安了一个赶尽杀绝的心思啊,六娘当真不介意?心胸真是宽广啊。”

说完红锦起身坐到了椅子上,门外传来了店小二的声音,大夫请来了。

胡氏已经醒了,那几个丫头婆子也不过是被吓了一跳而已,没有什么大碍的。

容连城一直坐在一旁并没有说一句话,他好像完全置身事外一样;不过胡氏看了他两眼之后,断定如果凤红锦吃亏了,他可能就不会如此只看不开口了。

对于红锦的话她心里当然明白,也知道当天那此人八成是要连她都杀的;不过她并不想、也不能对红锦说什么:说到底,她和凤红锦不可能会是一条船上的人,所以不能留把柄在红锦的手上。

好在大夫走后红锦没有再问她什么,只是闲闲的说了两句话便离开了胡氏的房。

“姑娘,你就这样放过她?”兰初的眼睛睁得很大:“就算那些匪徒同她无关,可是我们被老爷逼出府来,八成就是她的主意;要知道现在老爷心中、眼中可只有她一个,活脱就是一个狐狸精转世!”

115章 示好(粉红票150张)

“你胡说什么,一个女孩儿怎么能说什么狐狸……不狐狸的?”春雪嗔了兰初一句,看向红锦:“姑娘,兰初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老爷让姑娘出府的理由根本由不得姑娘推脱 —— 我们出来却又遇到了匪人,如果不是六娘在路上耽搁时间,我们那天晚上也不会还在路上,自然也就不会遇到匪人。”

红锦点头:“这些我都知道,事情当然不会就此算了;只是眼下我们不能拿她怎么样,无凭无据的只会给自己招来麻烦,府中说不定有多少人希望六娘能死在我的手上,到时父亲又气又痛之下,再加上有心人的撩拨,会饶了我吗?怕是不问青红皂白就把我打杀了。”

对于那个父亲,红锦何止是失望:他不能保护自己也就罢了.还会带给自己莫大的危险,不得不时时防着他有心或是无心的伤害。

春雪轻轻点头:“此时是要从长计议才可以。”

红锦看向春雪笑道:“从长计议?你们能等得?就是你们能等得,我也等不得;没看人家都在喊打喊杀了,我们还要从长计议。”

兰初立刻点头:“就是,就是,我们应该立刻给她此厉害看看——姑娘不说过嘛,心计并不只是坏人会用的。”

红锦笑着一指点在兰初的额头上:“你呢也太心急了,不过也不需要等很久,我已经有了法子。”

春雪却有其它的担心:“可是铺子里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处置,‘奉神衣’的盛事也在眼前,姑娘您现在哪里还有时间应对这些?她们想来也是料定了这一点,知道你现在顾不过来,才会如此步步紧逼,等着姑娘思虑不到的时机。”

红锦只是摇头一笑,却并没有再答春雪的话:她忙,那些人还要给她找事,就是因为那此人太闲了。

春雪还是不放心,红锦看向她:“有什么可担心的?她们也不是金刚不坏之身,一样也有她们的缺点与弱处,只要我们用对了法子,到时手忙脚乱、苦心思虑的人便不再是我们了。”

春雪闻言想了又想:“可是要害姑娘的不只是一个胡氏,那些匪人八成和……有关的;还有其它房的人,除了一个四娘之外,唉——!”

“一样的,不用担心,她们现在有着一个极大的痛脚,你们等着看我回去之后狠狠的踩一脚,看她们到时气急败坏的跳起来吧。”红锦笑了,只是她的笑容带着几分坏意,和花明轩挂在唇边的有几分相似。

春雪和兰初看到之后都在心下猜想,姑娘想用什么法子呢?她们并没有想到凤家各房的痛脚是什么,所以一直在追问可是红锦偏生就是不说。

新式织锦花样很快便寻到了,容夫人的好友帮了很大的忙:红锦等人一到京城,那花样儿便送到了容连城的手中。

容连城并没有着急护送红锦等人回去,他劝红锦好不容易来京城一

次,不如逗留两天再回去完全来得及。

红锦也不想回去早早面对凤德文那张脸,得知弟弟现在安然无恙,并且在胡正豪和花明轩的帮助下,已经得到了极好的染料,她便答应了容连城留在京中玩两天。

胡氏很老实,就算是天下最老实的妇人也没有现在胡氏这般老实;而且她现在很贤良,非常的贤良,日日关心红锦吃穿,事事亲自打点:当然经手的人不是她,是兰初和春雪二人。

防备了几日也不见胡氏动什么手脚,兰初和春雪却没有放松下来:她们是认定了胡氏要害红锦的。

胡氏到了京中之后也忙了起来,除了给红锦买了不少的东西:贵重的如头面,不值什么的如点心瓜子糖果之类,是什么都有。

红锦是来者不拒,只要胡氏送来她便收下:不用也可能送人嘛。

她每日不过早饭和胡氏见一面,便和容连城一起出去游玩了;容连城带着红锦在京城玩了一个痛快,两个人并没有顿顿饭去什么酒楼,尤其是晚上的时候,他们便会去那长长的夜市上吃东西。

自长街的一头吃到另外一头,吃得两个人肚子涨涨得,可是看到小吃还是会坐下来叫上一碗:只叫一碗,并不是因为容连城没有钱。

两个卢屹一碗东西,就在你推我让中,不知不觉两个人变得熟悉起来,不再总是“兄长、大妹妹”的那般客气了。

长长的街道上灯笼的光线昏黄,但是却能温暖人的心;人来人往的嘈杂声,落到红锦的耳中比丝竹之声要悦耳太多;尤其是其中不时传来的母亲或是父亲喝斥孩子的声音:不管声音是高是低,是严厉还是温柔,都有着掩不住的关爱,那是浓浓的亲情。

杂在其中,红锦有一种感动。

两天,每每晚上回到客栈都已经要到三

###过在外面红锦早上不需要起来给谁请安,倒也不用###自然醒自然会有人为她安排可口的早餐。

容连城已经知道她喜欢吃些什么东西了,并且也总能猜到她起床的时辰,在她梳洗之后便可以用早饭。

这天的早上红锦起得更晚一些,因为今天要回去了;虽然还要好几天才能到凤府,不过想到凤府红锦便有些提不精神来,在床上赖了一会儿才起来的。

就算再讨厌,那里也是她的家。

她要做得不是逃避,而是努力让那个家变得温暖,变得让她流连不舍,变成弟弟安身立命之所。

梳洗之后她出来用饭,胡氏和容连城已经在等她;饭菜冒着热腾腾的白气,显然是刚刚摆上的。

红锦对着胡氏轻轻点头致意,又对着容连城一笑:“不好意思,今日有些迟了。”

“没有,我也是刚刚坐下而已;”容连城的笑容和早晨的阳光一

样:“来,我们吃吧;吃完稍稍休息一下就要上路了。”

终天要回去了?“胡氏有些吃惊。

她已经被红锦和容连城一起遗忘到一旁:不过是凤家的一个妾室,根本不需要事事都告诉她的。

终天回去正好,可以提前一天到家;”红锦看向胡氏笑得别有深意:“六娘难道不想家吗?我以为六娘牵挂父亲的身体,恨不得能早早归家的—— 原本受了惊吓了之后,不是我的坚持,六娘现在早已经在府中了。”

胡氏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自京城直接回府的,只是接下来的行程是由容连城和红锦拿主意,她的意见自然是被忽略了。

“当然是挂心的,不过大姑娘的事情可办妥了?”胡氏只看到红锦和容连城玩了两天,并没有看到她出去找什么花样子。

红锦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低头吃起饭来表示她不想再说话了。

胡氏到嘴边的话只能咽了下去,用过饭之后她让红锦稍稍等她一会儿,急急带着人出去了;过了半个时辰她才回来,直接去了红锦的房间。

她把带来的盒子打开:“我这两天只寻到了这些花样儿,里面有两样据说是京中还没有布匹用过的;大姑娘看看能不能用得上?”

红锦把盒子里的花样儿一个一个拣起来看过,然后微笑道:“让六

娘费心了。”

胡氏在红锦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来,不知道她心中现在是怎么想的,只能笑道:“没有什么,只要能帮上忙就好。”

看看红锦的脸色她继续道:“我出身并不像其它几位夫人,能帮上大姑娘的也有限。”

兰初笑道:“六夫人太过客气了,夫人是姑娘的长辈,不帮忙也是正理儿,只要夫人在一旁看着,我们姑娘有什么对的、错的,事后夫人指点两句我们姑娘就很承情了。”这话的另外一层意思就是,你帮不帮忙不要紧,只要不捣乱就好。

红锦嗔了兰初一眼:“越发没有规矩了,幸亏是六娘不然岂不是让人笑话?”

兰初不在意的笑着:“六夫人疼爱姑娘婢子才敢小小的放肆一下下,如果是其它人婢子哪里敢多嘴半个字。”

红锦笑着啐了她一叩:“六娘莫怪,不过这丫头倒代我把话说了出来,六娘不要太劳累了,累倒了回去父亲要怪罪我了。”

六娘怕什么红锦当然知道“她不过是想让红锦手下留情,不要让她一路吐回去:不然她岂会如此费尽心思讨好红锦?

红锦心中暗笑,知道胡氏暂时是怕了自己;想来她回去之后,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她当然不怕,因为她早已经准备好,到时怕就怕六娘没有功夫再来理会自己。

在胡氏的忐忑不安中,红锦和容连城带着众人上路了;来时的大半人都已经死在了半路上,并且埋骨在那里。

红锦行到遇匪的地方特意逼留了半日,买了香烛等物去那些新坟上看了看:她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因为耽搁了半日,接下来的两天胡氏的罪便受大了,吐了一个晕天黑地,根本就是连水也喝不得一口。

虽然后来行得慢了一些,可是胡氏也没有停下呕吐来:只要吐起来,她便会一直吐下去,除非她能停下来休息两天。

好在也没有多少天便到了凤府,胡氏还留下了半条命,不过却没有办法和凤德文来个久别胜新婚,她就是有一肚子的话也只能等到明日再说了。

就连当天的晚饭胡氏也没有到大厅上来,一家子人只有她一个人孤单单的在房里吃粥。

116章 凤德文的转变(粉红票155)

红锦到家之时,浩宇已经回来一天了:姐弟相见当然是###尤其是浩宇,他差一点赶过去救红锦;还是后来容家把救出红锦的消息给了他,他才和花明轩等人赶回了凤家。

因为花明轩的话提醒了浩宇,红锦虽然是在外面遇险,可是害人的却是在凤家之中;浩宇赶回凤家可以让某些人不敢妄动。

当着凤家许多的人,红锦和浩宇并没有说什么;凤家迎出来的姑娘们是以翠绢为首,翠绢和红锦行过礼之后便立到了一旁,并没有再多同红锦说话;她低垂的目光扫向了一旁,那里立着的是容连城。红锦行到金绮面前微笑:”三妹妹好。“

金绮心跳一下子快了不少:”大姐姐能平安回来就好。“

红锦笑着挽起她的手来:”能得三妹妹这句话,姐姐我就心安了。“

金绮的脸色变了,她倒底是心中愧、并且眼下再无人能替她遮风挡雨:宁氏已经去世,她的所为没有人会自甘认下不语的。

银绫看到这里连忙笑着上前:”大姐姐一路奔波想来是累了,去厅中见过父亲便去洗洗好好歇一歇,晚上妹妹们给姐姐接风。“

红锦回眸:”四妹妹伶俐的让人爱到心里去。“她回头道:”兰初,我们得你们三姑娘、四姑娘诸多照顾,要厚厚得答谢才是,你一会儿可要把东西收拾出来。“

兰初脆生生的道:”姑娘放心,早已经收拾了出来,就等着姑娘送给三姑娘和四姑娘了。“

蓝罗和青绸并没有上前,她们二人才真是和红锦亲厚的人,但是她们并没有多说一句话:看到红锦好端端的出现在眼前,便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银绫现在也答不出话来了,因为红锦句句语带双关,她很奇怪:为什么红锦就认定了她们呢?

她们到现在还不知道钱虎的当日所为,不然不用红锦开口,她们怕是连见红锦的勇气也没有了;不过看到红锦浑身上下毫发无伤,她们心中不是不震惊的。

倒是翠绢落在了众姐妹后面,一个人行得不紧不慢。

红锦步入大厅之后没有再理会银绫姐妹二人,向端坐在厅上的凤德文蹲了下去:”父亲。“

凤德文站了起来:”快进来坐下吧,回来一路上可平安?“

”回来的路上很安静,让父亲挂心了。“红锦微微有些吃惊,这样的凤德文还真让她有些不太习惯;忍不住看向浩宇和四娘,想知道凤德文倒底是怎么样了。

可是四娘和浩宇只是笑而不答,显然他们早已经知道凤德文现在的”慈父“样子。

凤德文咳了两声,他好像也有些不太习惯:”坐下说话,可真是吓坏了我;你这孩子也是的,虽然说织锦花样重要,但是也没有性命重要不是?遇匪脱身之后就应该早些回来才是。“

红锦欠身:”匪人已经不在了,而时间还足够,所以女儿才到京城去了;只是女儿没有照顾好六娘,还请父亲见谅。“

”咳,那个没有什么,六娘不是很好嘛;不说不说了,现在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凤德文被红锦两句噎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一路上累坏了吧?先去洗洗歇一歇,我们晚上一家人吃顿团圆饭。“

红锦闻言让春雪把织锦花样递给了凤德文:”女儿寻到了两个很适合‘奉神衣’盛会织锦的花样儿,父亲看看可好。“

小小锦盒里只有两个花样,并不是六娘给红锦那些。

凤德文一看到眼睛就亮了亮:”好、很好!“他倒底在布匹行业多年,眼光还是有一些的:”不愧是京城,倒底是比我们这里要强太多了。“

红锦轻轻笑了笑:”父亲,就是京城也没有这种花样儿;是新近才画出来,得容夫人相助女儿才能拿回府中。“

凤德文更是大喜:”好,好,你和宇儿果然不愧是我们凤家的儿女,有你们两个是我们凤家之福啊。“他这话可是说得有些意思。

红锦闻言看了一眼浩宇:父亲怎么会转性了,居然夸奖了他们姐弟二人不说,言下之意还承认了他们姐弟在凤家的地位。

凤德文自然免不了容连城道谢,待他也和平日城有点不同。

放平花样之后,红锦也没有久坐,便告退回了院子;浩宇一会儿就到了,同来的还有四娘。

红锦开口便问父亲是怎么回事,四娘笑道:”你的性子就是个急的,一时半会儿也忍不了。你们父亲啊,就在你们走了不久之后,被叫到族长家里去吃了一顿饭。

四娘说到这里顿了顿,看向浩宇笑道:“回来之后在书房里呆了一

天,之后也没有看出什么不同来,只是浩宇回来之后我们才查觉到变化;当天晚上我趁机问了他一句,他说都是他的子女,谁有出息了都是他的福分。”

红锦看了一眼浩宇:“族长啊;看来我们姐弟要备份厚礼才对。”

凤德文一时想明白了,可是他的妻妾这么多,天知道他什么时候又###,这族中的长辈们巴结奉承着.到时不会没有用的###。

浩宇答应之后,便追问起红锦遇袭的事情,红锦只是轻轻摇头:“都过去了,你放心就是。”

到这时红锦才注意到一点儿,在凤家下车之后到进大厅之前,容连城在她的印像中就好像不存在一样;想到这里她有此不好意思,便对浩宇道:“你去容大哥那里走走,代我谢谢他连日来的奔波。”

浩宇笑了起来,用手指刮了刮了自己的脸便跳起来跑出去了:姐姐不说,他去问容大哥也是一样。

四娘看着浩宇出去之后轻轻的道:“没有想到居然如此恶毒.这十

几天我和蓝罗、青绸、浩民缠住了他们,宁府那边他们一直没有再去。”

红锦这才知道为什么金绮和银绫看到自己之后,虽然震惊却并没有慌乱之意:他们还不知道当日发生了什么。

“宁府没有人来寻他们姐弟?”红锦有些不解;就算是金绮三人不能去宁府,可是宁府的人在得知事败之后,尤其是钱虎的反水,他们不可能不知会金绮三人一声啊。

“没有,我们也奇怪这一点,五娘那边还让人特意留意了前后门,的确是没有宁府的人来过;”四娘说到这里看了一眼红锦:“五娘还算可以,至少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夺人性命。”

红锦笑着倚到四娘的肩膀上:“我相信宁府没有人来过,五娘的话信得过。”

“有大姑娘这一句,我心里的大石头就落了地;”五娘挑起帘子进来:“大姑娘永远都是明理的人。”

红锦起身迎过去:“那也是和五娘学的。”

五娘伸手拧了她的脸一下子:“你这丫头就不能夸一句。”娘俩说笑打闹,好像没有一丝芥蒂一般。

四娘只是温温的笑看,并没有说一句话。

下午红锦院子里是人来人往,如同走马灯一样各房的人都到这里走了一遭,没有一个人落下:包括那个最不成气的浩天。只是这样的情景,却没有带给红锦多大的温暖之感。

凤德文的转变很明显,最不舒服的人并不是五娘而是胡再;尤其是她在伺候过凤德文一晚之后,她心中更是不忿。

不过她是有准备,在第二天一早把一个盒子给了凤德文,里面全是织锦的花样:比她给红锦那些花样多出六七成来不说,而且给红锦的花样儿她的盒子里都有一份儿。

然后她便笑着说起了容连城来,很是夸赞了他一番,说着说着便说到了容连城和红锦一起在京城游玩的事情:他们可不曾为花样子费一分心思——就算红锦拿回来了花样子又如何,她对此事根本不上心。

一个对凤家的事情不上心的人,自然不能成为凤家的主事人:这就是胡氏要让凤德文明白的事情。

凤德文听完却压根没有想到那些,只为了红锦能得容连城及容夫人的喜爱而高兴;在他看来红锦只要能把容家的人哄高兴了,就是对凤家用了最大的心力。

而且事实也证实他的想法是对的,因为红锦哄得容连城很高兴,她不费吹灰之力便拿到了极好的织锦花样儿。

听完凤德文的话,胡氏气得几乎要狠狠啐凤德文一下:你长脑子没有?!不过她当然是不敢的,所以只能再行第二计。

用过早饭之后,红锦被凤德文叫到了大厅上议事,所议之事就是“奉神衣”的事情;除了她之外,厅上的凤家小辈儿只有浩宇一人。

凤德文很高兴,说了几句场面话之后便直接说出了他的决定:他要用得织锦花样并不是红锦的,而是胡氏的!

红锦很吃惊,因为胡氏的那花样儿虽然新奇,便是相比自己的花样来说要差上一些的:盛事怎么能不仝力以赴?

凤德文笑道:“你们六娘的话很对,我们不止是要在本城中脱颖而出,还要准备着在天川城一举成名 ——所以锦儿你寻的花样我们要用到天川城。”

红锦手里还有花样儿,她自然不会不想到天川的事情;只是她回来之初没有交给凤德文,现在拿出来也只会让胡氏多一个机会害她而已。

而且狠氏的用意很简单,她要抢功!胡氏不想让红锦为凤家出力,从而得到凤德文的喜爱:她没有放过红锦,自然也不会放过浩宇了。

胡氏今天很安静,并没有再咄咄逼人,很贤淑的坐在那里;只有在她看向红锦时眼底不掩饰的笑意,表明了她现在的得意。

117章 有心算无心(粉红票165张)

就像红锦所想那般,浩宇的织机全落到了原本属于宁氏###工手中:这些织机怕是不会有好下场了。

凤德文看着胡氏的目光很温柔:“我们凤家的人现在都像六娘、锦儿、宇儿一样一心为凤家着想,我们凤家一定可以东山再起,让方家知道在本城只有我们凤家出的绸缎才是好绸缎。”

红锦没有说话,她如果坚持要用自己的花样儿,一定会落入胡氏的圈套中;因为胡氏一直在用目光挑衅她。

凤德文接着说道:“除了浩宇找来的新织机,浩飞也四处寻来了极好的织机师傅,把我们原有的织机都修理了一遍,并且还改了不少的地方——现在那些老织机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同时浩飞还寻来了一些极好的织工师傅,我们凤家在这一次的盛会中,一定会赢的!”

红锦闻言看向了五娘,对着她轻轻的点头微笑:她就知道凤家不可能只有胡氏想争功的,五娘岂会在一旁只是看着?

她轻轻一叹:这样明显的事实,父亲居然会视而不见,说什么全家齐心合力——她真得想问凤德文一句,齐得什么心、合得什么力。

胡氏想来已经找五娘谈过了,所以今日五娘才如此淡定,而胡再才会如此的得意。

红锦看向凤德文:“织锦花样的事情容夫人说过还会再为我们寻来,女儿也想在天川城的盛事中占一席之地,所以才恳请容夫人再助我们一臂之力。”她为自己握在手中的锦织花样儿寻到了一个合理的借口,如此便有了反击之力。

胡氏微微一笑:“大姑娘和容公子好事愕近,在这个时候我们还是少麻烦容家一此为好,如此大姑娘到了容家才能高看大姑娘一眼:眼下的事情我们自己能解决,花样儿也足够应对了,实在是不必再因此事去麻烦容家。”

凤德文当然不是因为红锦才听从了胡氏的,胡氏说服他的原话是这样:织锦花样儿已经足够用了,并且有十二分可以赢的把握,所以不要再求容家帮忙;到了直正的大事儿上,我们再求容家,到时让容家没有借口推脱不是更好?

凤德文认为胡氏说得很有道理,不能总麻烦容家、尤其是小事或是自已能解决的事情,要把容家这块好钢用在刀刃上才对;毕竟那只是儿女亲家,不可能予取予求的。

“对,你六娘说得对;你就要成亲了,我们家的事情不要总麻烦连城,更不要去麻烦容夫人,对你太不好了。”凤德文很慈爱的样子。

也就是说事情就要这样定了,因为此事做主的人说到底还是凤德文;如果红锦和浩宇反对,他们必须要有合理的理由,不然就是无理取闹,只会让凤德文厌恶他们姐弟。

现在,红锦和浩宇没有合理的理由,因为胡氏所为表面上都是为凤家着想,就算是争功也不能说她做错了什么。

红锦九死一生才得到的花样,而胡正豪为了浩宇欠了人家的人情,此时却都成了胡氏的踏脚板。

那些改良过的织机绝好不过浩宇寻来的新织机,但是织机是死物、人是活物:想要织机坏掉、或是织出坏布那是太容易的事情了;就是红锦就能想出很多种法子来,想必五娘的法子更多。

红锦和浩宇被动的防备,绝不如五娘等人直接的破坏来得快:五娘现在可是凤家实际上当家做主的人,要比红锦和浩宇有太多的有利条件。

事情现在好像是一面倒了,所有的好处都被胡氏和五娘占尽,红锦和浩宇都是做了无用功。

浩宇的脸色变了,不过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转过脸去呼呼喘气:他经过一次又一次的事情,已经在慢慢的成熟起来。

虽然说织机坏掉、或是说织出来的东西有瑕疵的话,依着胡正豪的脾性一定不会就此罢手:他老人家弄来的东西会坏不成?!

只是红锦不能次次都依赖胡正豪等人,借力当然不是坏事儿,但是事事都要借力便不成了:外力不能长久,她和浩宇需要是自己本身的成长。

胡氏看着红锦和浩宇都没有说话,很得意得看向五娘;可是五娘却避开了她的目光:她想起了在她撞头的那一刻,红锦喊出来的那一声救人。

五娘是心中有愧的,因为她了解红锦:以红锦的聪明,当然知道她有儿子不会放弃争夺凤家的家业,可是红锦还是开口救下了她。

可是她要为了儿子着想,不得不做这种对不起自己良心的事情来;她的底线是红锦姐弟二人的性命—— 只要不伤到他们的性命,她便会昧起自己的良心来。

红锦就算是再为了家族着想,也不可能当着众人的面儿,和凤德文、胡氏争执,容连城和容家的帮助不会对她有什么坏影响,她一个姑娘家面儿薄。

这三点想来胡氏也是料到了,所以红锦不说再提容家,再提起胡氏调笑两句

###,好接下面的话。

事情便暂时这样定下来了,红锦和浩宇带着一肚子的闷气出来,互相看了一眼之后浩宇出府去打理铺子的事情,红锦回房。

“锦儿,我们一起回去吧。”胡氏在背后叫红锦。

红锦明白胡氏的意思,她不过就是想在自己面前炫耀她的胜利:胡氏是有心计,但是却没有宁氏的沉稳。

转身回头红锦淡淡的道:“六娘叫住我何事?难不成我还有什么是六娘看上眼的,也要为我好好打算一番后拿走。”她并没有客气,因为此时凤德文并不在眼前。

胡氏脸上的笑意不见了,她走过看着红锦:“你一个要嫁的女儿家,还是安安心心的绣你的嫁衣等嫁的好。”

“六娘实在是太为我费心了,不知道六娘准备了什么为我添妆奁呢?”红锦看着胡氏轻笑:“如果拿出来挡不过人眼去,六娘你今天的关爱可就有点儿假了。”

胡氏脸上不太好看了:“大姑娘,我可是好心。”红锦看着胡氏笑得更欢快:“六娘,我知道的,我知道你是好心;不过明儿我也有好心,到时还请六娘笑纳千万不要客气了。”

微微欠身之后她又接着道:“我有事儿先走一步,六娘慢慢走回去吧。”说完她转身就走人,看上去心情并不低落。

胡氏的脸色有些难看了,她原本的打算可不是这样的,急急两步赶上去道:“大姑娘铺子打理不过来吧?要不要六娘帮帮忙,到时想必浩宇也能清闲些,可以常去看看那些新织机了。”

红锦眉毛一挑:原来她还是太小看了胡氏的贪心,她居然利用五娘想要夺自己手中的铺子!

红锦想了想改变了主意.和胡氏并肩向内院行去;不过她并不是向自己院子行去,而是向园子进走去。

胡氏倒并不在意红锦往哪里走,只是一路上明言暗示的想让红锦答应给她一些铺子。

红锦没有直接拒绝,她心有所忌,应对着胡氏似乎在想法子的样子;胡氏并不着急,她知道红锦想不出法子的,不然在大厅上她就应该反驳,不会让凤德文把此事定下来。

本来她还准备了一些手段,等红锦或是浩宇和凤德文争执时用,可是红锦和浩宇谁也没有开口,让她的打算落了空:不然她现在更有和红锦谈的筹码了。

红锦此时才发现她还小看了胡氏:有这样大的贪心,这人自然就会机变百出;此人要比五娘更难应对。

因为五娘有良知、有顾忌.可是胡氏没有,她对凤家的每一个人都没有认同感,在她的心里,凤家各房都不是她的家人,只是被她看作是敌人、或是可以利用之人。

她慢慢的引着胡氏向前走,终于她停了下来,一面看鱼一面应付着胡氏,并没有直接拒绝,让胡氏始终看得到希望,认为可以说服她。

贪心是胡氏最大的缺点吧?

胡氏看红锦总是犹豫不决的样子,便下了一剂猛药:“你想铺子给弟弟是好事,可是你想过没有,那些铺子到了浩宇的手中,就是害了浩宇呢?”

红锦偏头想了一会儿回头看向胡氏:“六娘,你这样做不怕五娘生气?浩飞请那些人回来可是要不少银子的吧。”胡氏笑了起来:“大姑娘这话说得有意思,我为什么要怕五娘生气?有道是事在人为,事情败露了五娘只能怪她行事不秘,怎么能怪到我头上呢?”

红锦微笑点头:“六娘既然如此说,那我更不敢现在应六娘,让我再回去想一想吧。”她说完转身就走。

而她和六娘身后大树后,五娘的贴身羊头就站在那里,自然把红锦和胡氏的话都听了去。

虽然这样并不能解决眼下的事情,不过能让胡氏和五娘不和,也算是小小的出一口气;最重要的是,在五娘那里埋下了一粒种子,凭五娘的手段想来会有胡氏哭得时候。

红锦往回走得脚步轻盈了一些:六娘,你明儿可准备好笑纳我给你的厚礼。今天她让五娘的人知道胡氏的真正打算,只是临时起意罢了;要送给胡氏的厚礼,当然要郑重一些,要在全家人面前送上才成。

胡氏并不知道她的话已经被人听去了,她对凤家的了解还是太少太少了,就像是她和红锦说话的地方有五娘亲手种下的一株花树,只要无雨哪怕是下雪她也会按时来看看:她来不了,就会让丫头们过来。

此事凤家上下不少人都知道,不知道的怕只有胡氏。

118章 刁人妄想欺幼主

红锦回到房里刚刚坐下不久,浩宇便匆匆赶了回来,他一进门便道:“气死我了,真真是气死我了。”

红锦一面递给他一杯茶水一面道:“有话慢慢说,倒底出了什么事儿?”

“那个刁怀今儿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居然非要见你讨个公道,在铺子里闹将起来;说姐姐如果不能还他的清白,实在是寒了众多掌柜与帐房先生们的心——不管不顾的就是闹,我无论是喝止还是说什么,他一概不理睬。”浩宇气得一口气把茶灌了下去:“最可气的是,还真有人信了他的话,让我不能拿下他问罪。”

红锦闻言微微皱起眉头:“他一见你就闹将起来?”

“嗯,一见我就哭倒在地上不肯起来,一面哭一面说,那样子就好像我们给了他大多的气受一样。”浩宇气得直想拍桌子:“我如果发作,更让人以为我们委屈了他,弄得我不上不下的十分难受。”

红锦看向浩宇:“你没有问他这话是自何而来?我们可不曾薄待了他,铺子到现在还是由他管着,那帐房先生也一直在打理着帐目钱粮,他如此闹你没有问问他?”

浩宇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他一见我就哭着说起来,一旁还有不少的伙计、掌柜的也说刁怀是冤枉的,说小四儿怀恨刁怀很久了等等;刁怀还是伏在地上只管叩头,非要让姐姐给他一个公道,我被闹得一时间没有想起问他来。”

红锦看着浩宇摇摇头:“舅舅是疼你,不过也太疼你了。”说完起身:“走吧,我们一起去寿看。”

这事儿并不简单,怎么好端端的刁怀就会闹起来呢,要知道红锦和浩宇到现在都没有问过刁怀一句话呢:是谁给刁怀加了一把火呢?

春雪也查到了刁怀的事情,听说他看上了五娘院子里的一个二等丫头,近来跑得很勤, 银子可是没有少花;除了这一点,他和府中任何一房也没有什么关系。

红锦当时听到之后便轻轻摇头,五娘应该不会如此做的,她不会用这种笨法子讨回铺子。

赶到铺子里的时候,守铺子的只有两个伙计,可是客人们很多,他们忙得满头大汗却根本忙不过来。

红锦的脸一下子放了下来,两个伙计看到之后心里叫苦不迭 可是却没有时间过来给红锦请安;浩宇身边的小厮看到红锦的脸色变了,倒是心思灵活立时赶过去帮忙招呼客人。

穿过前面的铺子,到了铺子里的小院儿,刁怀等人正急急的往外奔,想是来迎红锦的。后面小小的院子里倒有十几个人,除了这个铺子的几个大伙计之外还有邻近几个铺子的掌柜和帐房先生。

红锦的面沉如水的扫过了众人,冷冷一哼自众人身边走过,走到了小小的抱厦下立定;她没有说一句话,春雪和兰初立时便进去抬了一把椅子出来。

刁怀的脸色当然不好看,他万万没有想到红锦会来得这样快.原本以为红锦会再晚过来一些:她不着人去把小四儿一起带过来吗?找不到小四儿,她能不去寻二少爷?

就算是再快,他预定红锦也要在太阳要落山时赶过来了 ,而且极有可能要在明天才能过来。

春雪把椅子擦拭干净,又铺了自己的手帕才请红锦坐下;她一面扶着红锦坐下一面看向刁怀微笑:“大掌柜的好雅兴,居然摆了好几桌席面请客,请客居然一点儿也不记着我们姐妹,就算是送几个菜进去给我们也好啊。”

刁怀脸涨红起来,他勉强一笑却答不出一个字来。

春雪原本也不是想让刁怀答什么话,只不过是点破了此事而已。

看着一个个吃酒吃得一脸红晕的众人,嗅着屋里飘出来的酒气,红锦心下的恼怒已经升到了极点;这些人在屋里吃酒在说什么事情,不用脑子都能想得出来:好龌龊的心思!

“在吃酒哦倒是我来得不是时间搅了你们的兴;”红锦开口却没有带一丝火气:“诸位还要多担待了。”

刁怀几个掌拒的、还有帐房先生面红耳赤,垂下头躬身道了一声不敢 却根本答不出话来:现在正是铺子做生意的时辰,他们这些人不做正经事却聚在一起饮酒,可是大错一件。

那几个大伙计已经腿一软跪在地上:“大姑娘 小的、小的知错了。”他们并不想过来的,是被刁怀硬拉进来航

要知道他们上有老下有小的就指着每个月的月钱过活,他们可不想跟着刁怀胡闹的。

刁怀听到大伙计们的话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如此一开口他们岂不气势就弱了三分?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早就听说过红锦的手段厉害,便想着先下手为强,立时也跪倒在地上:“大姑娘,你可要为小的做主,小的在凤家做事十几年了,从来都没有出过半点差错,现如今有小人到大

姑娘那里嚼蛆、给小的下绊子,小的、小的受不得这口气。”

“就算是小的离开凤家,也要清清白白的离开才成;请大姑娘为小舟做主,小的情愿和小四儿那个杀才对质,不能让他就这样污了小的名声。”刁怀那是声泪俱下,哭得那叫一个痛。

看他的样了,那冤屈足可以当得起六月飞雪这样的天降异常。

红锦没有开口,一直握着茶盏听刁怀哭诉;浩宇气得脸都白了,看姐姐不说话他也就硬压下去了火气—— 这个刁怀被撞到了大白天聚众吃酒,不说认错领罚居然一上来就给姐姐扣了一个是非不明的大帽子。

红锦不说话,刁怀还真就哭不上劲儿了,哭了半晌也就说得差不多了:尽着他一个人说,就这么点儿事还能说出个花儿来不成?当然很快就没有什么可以说得了。

直到刁怀不再哭诉,只是叩头说让红锦还他一个清白时,红锦才弄口。

一样是不带一丝火气,也没有问刁怀聚众饮酒的事情,声音柔柔的道:“刁掌柜请起我和弟弟二人倒底年轻,哪里让刁掌柜的受了委屈,还请刁掌柜说出来,大家也做个明证,我们姐弟二人以后也不就会再让哪个人受这般委屈。”

刁怀听到红锦的话心下大安:就这么两个人,也当得起二少爷说厉害?想到二少爷的草包样儿,他也就释然了,对于二少爷来说哪个人不是厉害的;说到底她只是个闺阁女子,哪里见过什么场面—— 宅子里不过就是那点争风吃醋的事儿,她就算是再厉害也就是在宅子里,而不是在外面。

他并没有起身,而是伏身道:“小四儿到大姑娘那里诬我和帐房先生贪墨了银两,此事还请大姑娘明断还我和帐房先生一个清白”他吃定了凤红锦姐弟:银两是一分不少,今儿就要让凤红锦给自己赔礼道歉,日后这些自凤府分出来的铺子,也就成了他刁怀的银库了。

红锦看着刁怀很有些吃惊:“这话有何说起?我和浩宇这些日子虽然来铺子里几次,也看过帐册点过银两,可不曾说过刁掌柜一句不是,也没有训过帐房先生一个字吧?”

刁怀和帐房先生对视一眼之后道:“大姑娘是没有说过我们,但是小四儿诬蔑我们的事情还请大姑娘说个清楚明白。”他们死死咬住了小四儿不放。

红锦没有想到刁怀如此奸滑,根本不理会自己话,咬定了小四儿不放;她低头沉吟一时间没有说话。

浩宇忍不住喝了一句:“小四儿说没有说先放到一旁,我们姐弟可曾说过你们一个字?东家一句不是也不曾说你们,你们却在做什么——前面铺子里只有两个小厮,而你们却在这里饮酒做乐!还好意思说什么委屈,我要是你们就一头撞死免得让人笑话。”

刁怀被骂的面皮紫了又转青,正要开口时却听红锦喝道:“浩宇,你这是怎么说话呢?一件事归一件事不要把什么都搅和在一起说。”刁怀听到之的舒了一口气,扫一眼浩宇眼底闪过不屑心里以为红锦是怕了他们这些人:也是,没有他们这些铺子的生意还做吗?凤红锦姐弟不过就是凤家无依无靠的两个半大孩了,根本就没有什么根基离开他们这些铺子都得关张大吉!

还是凤红锦这个大姑娘有些心机,知道他们这些掌柜的得罪不起哪像凤家的公子哥儿,一个比一个草包!刁怀低头腹诽了红锦姐弟一

通并没有开口说话;对于浩宇指责他的过错,他就仿佛没有听到一

般。

红锦扫一眼院子里的众掌柜道:“刁掌柜的说什么有委屈,不过我这里还真是不太明白是什么委屈 ——小四儿又是哪一个?我和浩宇可是对刁掌柜一直信任有加的。”

她的这番话听到刁怀和众人的耳朵里,等同于示弱:她做为东家根本不敢承认小四儿告密一事,不是示弱是什么。

刁怀在心底阴笑起来,头也同时抬了起来看向红锦:“大姑娘,小四儿去过府中一次,是自凤家大门进门的,此事凤家有不少人可以做证;他就是去见大姑娘的,而后大姑娘就和大少爷来铺子里验看银了—— 此事,请大姑娘还小的们一个清白,不然、不然小白情愿一头撞死在这里以证实自身的清白!”

119章 动怒(五更求票中!)

刁怀说完之后直视红锦,他是越来越不把红锦和浩宇当回事了:简直就是两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屁孩儿,有什么可怕的。

红锦闻言看向刁怀:“刁掌柜的,小四儿入府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她反问了一句。

刁怀多看了一眼红锦,想不到这个小丫头还真是有点心思,不过这点小事儿他应付起来当然不费心:“回大姑娘的话,府中很多人都知道此事的。”

红锦看着刁怀:“是吗?春雪,兰初你们听说过吗?”春雪和兰初蹲下行礼恭恭敬敬的答道:“婢子从来没有听说过。”她们和红锦说话向来很随便,就算是是在人前,也没有如此恭敬过。

“我也没有听说过,浩宇你呢?”红锦淡淡的问浩宇,眼睛却眨也不眨的盯着刁怀。

浩宇大力的摇头:“没有,从来没有听说过。”

他和红锦主仆都没有说谎,因为他们的确是没有听说过,他们只是亲眼看到过。

刁怀的脸色有些难看,只是心底对红锦更加的瞧不起:不承认?不承认就以为我没有法子了吗?反正二少爷早就吩咐过了,怕是你们没有料到吧。

他在心里冷笑了两声:“大姑娘,小的不会欺瞒东家的,这一点二

少爷可以为小的做证;小四儿进府的事情,也是二少爷和小的闲话时提起来的。”

说到这里他故意顿了顿:“也不用店烦二少爷过来,其实只要让小四儿来和小的对质就可以。”

红锦心下动,她盯着刁怀的目光变得冷了下来:“小四儿?”

刁怀毫无惧意,迎着红锦的目光道:“就是小四儿,他说回老家了,其实是这小子心里有鬼,所以躲了起来;现在小的已经找到小四儿—— 他是不是进过府,请大姑娘当面问他就可以。”红锦听到这里脸色终于变了,她的眼睛也眯了起来:“嗯,很好;就把小四儿带上来吧。”她的语气里已经有了一丝若隐若现的怒气。

不是她城府不深,而是她想到小四儿现在的情形,心下便是一紧:她足足有二十多天没有见过小四儿了,自京城回来之后,因为要忙的事情太多,这几天也没有叫小四儿过来—— 她原本是要寻到刁怀的破绽,再把小四儿叫回来的,就是怕小四儿早早回来再万一落到刁怀的手中对他不利。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小四儿已经落到了刁怀的手中,这些日子不知道他受了什么样的苦;看现在刁怀的发难,也知道刁怀是有问题的,她如果保不住小四儿,以后还会有谁敢对她表以忠城?

所以,红锦怒不可遏。

刁怀根本无视红锦的怒气,不要说只有一丝,就算是红锦现在拍案而起,他也不怕:两句话就可以让这位大小姐重新坐下——他可是受委屈的人,要打要骂总要给个理由吧?要知道他可不是凤家的奴才!

他回头吩咐了一声儿,后面那几个大伙计互相看了看,有两个人垂着头到一旁的小耳房里拖出了小四儿。

小四儿衣服上都是斑斑血迹,看样子腿好像是被打断了,无力的拖在地上,根本没有知觉的样子。

浩宇一下子站了起来,他的双拳握得紧紧的,几乎就要冲过妻打到刁怀的脸上。

红锦的双眼也红了,她的身子也轻颤起来,不过她及时出声阻止了浩宇:“浩宇,你看这可是小四儿?”

浩宇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止住脚步:“是。”多一个字他也讲不出来。

小四儿居然会变成这个样子,这让浩宇感觉没有脸见他:他们姐弟曾经说过会好好保护他的。

刁怀看向红锦:“他离开铺子之后以偷东西为生,这一身的伤是被失主打得,可同小的们没有半分关系。”他的眼中有一丝得意洋洋:“小的们一向守法不敢动用私刑。”

红抽看着刁怀冷冷的道:“刁掌柜,你放心,一定会给你个说法的。”

她看向小四儿沉声道:“小四儿,我是凤家的大姑娘。”

小四儿抬起头看向红锦,目光有些呆滞,不言不动;刁怀跪在一

旁,嘴角挂上了冷笑:现在这个小子还敢胡说一个字吗?

红锦看着小四儿的眼睛:“你,受苦了。”她并没有再避讳什么,这么一句话并不能弥补什么,可是她却必须要说。

小四儿的眼珠动了动,可依然没有说话;半个月的生不如死的日子,如同恶梦一样,让他的嘴巴如同被缝了起来。

刁怀看了红锦一眼:“大姑娘,小的可以和小四这小子对质了;”他不等红锦答应就对小四喝道:“说,你小子为什么要诬陷我?”

红锦忽然把手上的茶盏狠狠的掷向了刁怀,砸到了他的脸上.洒了他一头一身的水:“哪个让你开口的?这里你是东家、我是东家?!”

刁怀从来没有如此狼狈过,他恶狠狠的抬起头来看向红锦,心底已经开始咒骂红锦了。

红锦盯着他:“先不说你在聚众喝酒,和这些人在议什么龌龊事儿,就说你被诬之事——小四儿就算进了府,是你能过问的?!你###东主的事情是何居心?!”

“是二少……”刁怀没有想到红锦会喝骂他,一愣之后便想把凤浩天扯出来做挡箭牌。

红锦一掌拍在桌子上:“你给我闭嘴,这里是我的铺子,同二少爷没有半分关系!你也少安些挑拨是非的心思,我们姐弟的事情是你这样的小人能过问的?”

“就算二弟给你说过什么,可是我和浩宇责过你一句,还是问过你一句?眼下这铺子是不是还是由你打理,钱粮是不是还是由你和帐房先生打理?我问你,你口口声声的委屈是哪里来的?”

红锦说到后面,话里已经不带一丝怒气,可是一句又一句的反问让刁怀答不上话来。

院子里的众人没有想到红锦会忽然发作,一个一个脸色都微微有些变化:怎么说她也是东家,万一真翻脸赶出他们去,他们的名声坏了谁还会用他们做事儿?他一家老小要怎么过活?

红锦冷冷的哼了一声儿:“现在,这里是由我做主;我已经说过会给刁掌柜一个说法,你急什么?还是说,你心里有鬼?”

刁怀脸色铁青自地上站了起来:“大姑娘,我现在就辞了这份工,因为我受不得这般的冤枉——今儿大姑娘不把事情说清楚,我们就官府见!”

红锦没有理会他,看向地上的小四儿:“我知道你受苦了,我什么要求也没有;不管你是想报仇还是你想闭口,一切都随你——但是,请相信我这一次,不管你如何说如何做,我一定会保下你,不会再让任何人伤你一分。”

说到这里,红锦的目光慢慢的扫过院子里的人,一个字一个字道:“哪怕是赔上我所有的铺子,我也要保下你;如违此誓,天地不容。”

声音并大,可是人人都知道红锦不是说着玩儿的;有人动容,有人沉思,有人变色,而刁怀看向红锦的目光的沉了沉:这个大姑娘好像真有点手段。

他看向地上的小四儿冷笑:“你可听清楚,还不把事实说清楚?”

小四儿的眼珠转动了,他看了看红锦又看了看刁怀,喃喃的道:“刁怀掌柜的没有、没有拿铺子里的银子。”

刁怀听到之后心下大喜,他就知道小四儿被打了这么多天,绝不敢再反口的:“大姑娘,你可听清楚了?银子也在,小四儿也说出了实情,现在就请大姑娘给在下一个说法。”

他已经不再自称小的,而是自称在下.和红锦平起平坐了。

红锦看看小四轻轻点头:“你放心,这些伤我一定会让人医好你的。”她并不怪小四儿,换成是谁被折磨成这个样子,还能相信她呢?

“来人,把小四儿抬到房里去,立刻请府中最好的大夫来。”红锦先吩咐人安置小四儿。

刁怀却不干了:“且慢!大姑娘,你如此袒护一个犯错的伙计是什么意思?你是安心要诬陷我是不是?好,那我们就官府见!”

“你着什么急,刁掌柜;”红锦看向他淡淡的道:“小四儿的话大家都听到了,现在他已经没有用了,可是他一身的伤——大家共事一场,不想眼睁睁看着他死在眼前吧?”

刁怀做得最大的一件错事儿就是把小四儿弄得浑身是伤后,把他带到众人面前来;这些人都只是平常人,和小四儿都是相熟的:他们心中早已经生出了不忍来。

毕竟事情倒底如何,众人虽然不确定,可是刁怀的为人平常如何大家还是知道的;所以此时众人已经有些不相信刁怀的话了:也只是存疑而已。

所谓物伤其类,他们现在心底还是偏向着刁怀的,因为他们是一样的人。

红锦当然看出了众人的意思有了活动,才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而刁怀却以为红锦怕了:因为他料定红锦是怕见官的,因为她和官家有仇啊,听二少爷的话,宁知府可是恨死了她。

刁怀得意的看向红锦:“大姑娘,宾主一场我也不难为你,此事你要还我一个清白——首先在迎仙楼设宴,请这条街上的所有的掌柜们去吃酒,当着他们的面儿你把事情说清楚,对我道个歉。”

“我为铺子里辛苦这么多年,大姑娘你却如此待我,怎么也要给我些补偿吧?相信大姑娘当着那么多掌柜的,必不会给得太少跌了大姑娘的体面。”

刁怀知道自己赢了:有小四儿的话,还有那些银子在,凤红锦只能向自己赔礼。

而院子里的其他人当然也是如此认为,虽然小四儿的话大家多少存疑,可是事实摆在这里,铺子里的银子一分都不少啊;这事儿,大姑娘怎么也要好好的赔个不是才成了。

120章自寻死路(五更求票中)

刁怀的话说完之后,院子里的大多数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他,仿佛直到现在才认识他一般;被刁怀请来的,都是做掌柜十几年的人,哪个心思不灵巧?自然听得出来他的这番话是早就准备好的。

现如今掌柜们是人人都恨得牙痒,却也没有法子;因为现在他们想来在凤大姑娘和凤大少爷的眼中成为了刁怀的同党无疑。

浩宇一下子站了起来:“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能瞒得过天下的人眼睛?”

刁怀看向浩宇背负起双手来:“大少爷,你是想和我在官府的大堂上相见了?”他是吃定了红锦姐弟不敢去官府的。

浩宇看了一眼红锦,他并不怕去官府,虽然他们姐弟得罪了宁知府,可是有胡正豪和花明轩在,就算是宁知府亲自断案,也不敢拿他们姐弟如何的。

只是这种事情闹到官府倒底是名声不好,到时传到外面不知道人们会说些什么;到底是对自家的铺子不利。

红锦淡淡的道:“就这些?”她问的是刁怀。

刁怀微微一愣之后欠了欠身子,却并没有一丝恭敬反而带着几分傲慢:“我一向是个老实本份的人,对于不应该自己得的东西一分不会多拿,但是应该自己得的东西,却也是少半分也不成。”他这是故意在气浩宇。

“你还有脸…”浩宇真想过去把他揍个满脸花,看看他的脸皮是不是比城墙还厚。

红锦摆手阻止了他,看向刁怀很平静:“说得好,我也同样的话一——应该我给的,半分我都不会少给;不应该我给的,多一丝也不成。”

刁怀上上下下看了看红锦,没有想到她到了现在还敢和自己叫板,看来给她的教训还是太小了:“大姑娘,你现在还没有给我一个说法呢?事情倒底谁是谁非,大姑娘当着众人的面儿应该说个清楚明白才对。”他就不应该给她留半丝脸面。

红锦没有看他,还是看小四儿:“拍了他进去,大夫要快些去请!”就像她所说,她一定要保住小四儿,并且还要保住他的两条腿。

刁怀立时开口:“大姑娘,你言明事实再给这小子医治才对吧7不然岂不是太寒了为你做工的这些人的,一一告密的不管对错你都善待,而这些老实本份好好做事的受了冤屈你也不闻不问?”

“也对,一朝天子一朝臣嘛;想来大姑娘是不想用我们这些老人了,要用新人换旧人了;虽然我已经离开凤记,但是念在宾主一场的份儿上,我提醒大姑娘一句,这些新人可是靠不住了;做生意,可不是绣花,并不是样子好看就成。”

刁怀的话可谓坏到了极点.,不但话中有伤的污了红锦,而且还挑拨了在场的掌柜伙计们:这些人的心思,他可是摸得极为清楚。

他敢当面污红锦就是因为他料定红锦面皮薄,没有办法和他对质:你说我骂你了,那你说我骂你什么了一一凤红锦总不会说,你骂丢看中年青小伙计,和他们不清不白。

红锦看着刁怀:“你把话再说一遍。”

刁怀淡淡一笑:“大姑娘,你就算是今天晚上设宴,现在也应该当着大家的面儿给我个说法。”他的笑就是对红锦最大的讥讽,他又不是傻子,干嘛要说第二遍——~—他才不会给红锦机会打他呢。

可是红锦不会,浩宇会。

浩宇自然听出了刁怀话中对红锦名声的污辱,他冲上去一掌就把刁怀打倒在地上:“你个小人,你再敢乱说一句话,我今儿就打杀了你!”敢有人当着他的—面儿骂他的姐姐,他是绝对不能允许的。

刁怀挨了第一下子后便杀猪一般叫起来:“打死人了,凤大少爷要打死我了;讲不过道理就要打人,这凤家没有我们老人混得地了。”

春雪立即赶到了店铺后门那儿守着,不让人过来看;但是前面铺子里的客人还是听到了,只是没有听清楚刁怀喊得是什么。

浩宇又狠狠的打了刁怀了两个耳光这才放开他:“你再喊一声儿,我便打你一掌!你再敢乱说话,你可以试试一一看看爷敢不敢今天就打杀了你!”

刁怀摸了摸脸上的肿胀之处,满含怨毒看了一眼浩宇没有再喊下去:好汉不吃眼前亏,他不想再挨打;就算这些掌柜的都心向着他又能怎样?凤浩宇是少爷,他要打人谁也拦不住的。

直到此时红锦才喊了浩宇回耒,她不便分辩或是质问刁怀,但是浩宇出手教训刁怀时,她却可不阻拦。

看着刁怀,红锦强压下怒气:“把小四儿一.一.”她不想和刁怀纠缠其它,先救治小四儿要紧。

“不!”小四儿忽然大叫起来,他指着刁怀道:“你会有报应的!”

刁怀一听就急了,他一脚踢过去,踢得就是小四儿的头:他想把小四踢晕过去;一面踢一面喝道:“小兔崽子,你是不想活了是不是?诬了我不算还敢诅咒我”

他没有踢到,因为过来抬小四儿的浩宇的长随,把小四儿往后一拖,躲过他的一脚;他想再踢过去时,已经有人扑过来捉住了他。

小四儿却并没住嘴,把他那天晚上的所见一五一十的大声喊了出来;并且最后把他被二少爷的人诬陷他偷了二少爷的东西,捉他送到刁怀这里,被刁怀叫人打他半个月的事情也一并说了出来。

最后小四儿喊道:“你以为小爷怕了,你以为小爷不敢了?!我呸一——!你家小爷就等着看你被大姑娘收拾呢,我相信老天爷的眼睛是睁开的,他一定会通过大姑娘的手让你得报应!”他喊得声嘶力竭,因为他忍得太久,因为他受得罪太大、太多了;他知道他要报仇只有一次机会,所以在没有确定红锦和浩宇真能保护他之前,他是不敢再开的.

可是现在他相信了,所以他开把一切都说了出来。

帐房先生的身子摇了摇,腿一软就要跪下去,却被刁怀一把抓住:“你血口喷人!大姑娘,你现在怎么说?”红锦看着他道:“你说呢?”

刁怀气得连连咳了好几声:“就算这小子铁了心要诬蔑我,可是事实豁在这里,他所说的那些银子就摆在铺子里!他说我把银子贪墨了,那铺子里的银子却一分不少————大姑娘,你做事不要太寒大家的心,要知道失了人心可是大忌。”

小四儿一下子睁大了眼睛:“不可能!”

刁怀笑了,他笑得阴沉沉的:“不可能?那现在我就带着你和大家,一起去亲眼看看!看看我是怎么在凤家受欺辱,看看我是怎么被人诬陷的;大姑娘如果有半丝公正,我也不会被逼出凤记。

他说得很委屈,十二分的委屈;只是配上他的那个笑容,只会让红锦和浩宇生气。

刁怀转身就向屋里走去:”大姑娘,你不想让大家看看真相如何吗7“

红锦看了一眼浩宇:”不用看了,银子还在。“这是事实,她不得不承认。

刁怀环视了众人一眼:”大家听到了,大姑娘亲口说银子还在的;我刁怀可是没有半分对不起凤记,可是大姑娘却是如何待得我?“

那几个掌柜的和帐房先生都抬头看向了红锦:难不成真像刁怀所说,,要一朝天子一朝臣吗?红锦看着刁怀,自刚刚心中就有一丝怀疑,就在此时她淡淡的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刁掌柜,你的新东家是谁?“

刁怀脸上的坦荡一下子消失了,他避开了红锦的眼神:”大姑娘不要顾左右而言他,现在您就说一说我被人诬陷的事情要如何处置吧一——你要给那小子治伤我不管,可是他做出那样的事请来,大姑娘你还想包庇他吗?如此一来,只怕要密告成风,而老人们可要注意了,说不定下一个被诬的人就是你们了。“他没有因红锦的话做有力的反击,如果他说:小四儿诬我在前,大姑娘现在又诬我在后,这凤记当真是容不下老人们了一一在场的掌柜、帐房们便会站到他那一边去。

要是他没有,他只是轻轻的一言带过,然后要追究小四儿诬陷之罪,分明就是想引开红锦的注意力。

红锦心下确定了,一面在心中细想一面看着刁怀道:”一直都是刁掌柜说话!你也让李帐房说几句;李帐房,你是不是也要离开凤记?“

李帐房的额头上立记得便见了汗,他看也不敢看红锦:”我、我……“我了半晌也没有说出下面的话来。

刁怀把话接了过来:”李帐房要不要做下去,还不是要看大姑娘的意思;大姑娘如果处事公道,诸位掌柜和帐房先生们都不会离开凤记的;但是大姑娘处事不公再这样针的我们这些老人儿,那么接下耒走得便不会只是一个李帐房了。“

”好口才!“红锦看向刁怀:”不过,我不是问你;或者说你和李帐房已经共进退了?“

刁怀立时道:”共进退也是被大姑娘逼的,我们被小四儿那小子所诬,可是大姑娘到现在也不肯还我们一个清白;李帐房性子虽然软弱一些,却也不想受这种冤屈。“他不想再和红锦辩下去,越辩事情越对他不利:‘大姑娘,你现在就给我们一句话,你是要治小四儿的罪还我们一个清白,今天晚上设宴请街坊呢;还是要和我们对薄公堂!”说完,他直直的叮着红锦,现在他就要答案:不管小四儿说什么,可是现在银子就在铺子里,这就是所谓的铁证如山.一一就算官府断案,也万没有他输的道理。

小四儿的脸白了,红锦盯着刁怀一时间没有说话,而浩宇站了起来,他这一次不是要打人,而是因为焦急:不能把小四交出去的.可是不交行吗?!

斗锦堂 正文 121章 竹篮打水之计

红锦在刁怀得意的目光轻轻的启齿:“着人去报官。”

刁怀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他看着红锦如同再看一个疯子:凤大姑娘不是被自己所疯了吧?

浩宇虽然不知道红锦为什么如此说,但是他相信姐姐,立时补了一句:“着人去告诉花公子一声儿。”有了花明轩在,他们又占理,不会让刁怀这个小人得逞的。

刁怀的脸色变了几变之后道:“大姑娘,你可想好了?”

红锦心下其实在急速的想着事情,口里却答道:“刁掌柜的一直想报官,现在难不成不想了?”说这话,她的目光自几个院子里的人脸上扫过。

发现几个大伙计的神色很紧张,放佛要去官府的人是他们似的:这太奇怪了,此事可同他们没有半点关系。

红锦心下起疑却没有露出什么声色来,接过来兰初送上来的茶水轻轻的呷不一口;现在她越镇定,刁怀心里就越不安,如此才能找到刁怀的把柄。

她心中在想的就是银子,原本她就感觉有些不对劲而,可是却一直没有想到是什么地方不对劲而;问题绝对出在银子上。

看刁怀和李帐房的样子,也知道他们绝对贪墨了铺子里的银两;可是铺子里现在银子是怎么回事儿呢?刁怀凭空是变不出银子来的,借来的……那他就真是疯了。

他不敢借银子来放在铺子里,只要商家来提货银或是红锦让人把银子取走,刁怀岂不是拜拜忙了一场,那些他吞下去的银子,岂不是又都吐了出来?

还有一点儿,这么多的银子,刁怀就算借也要能借得出来啊。

刁怀死死的盯着红锦,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一直没有看到眼中的闰阁女子,居然如此的难缠:“我有什么愿意不愿意的?我是个念旧的人,在凤记做了这么多年总是有些香火情的,不到万不得已,实在是不想和东家对薄公堂。”

“当然,如果大姑娘步步相逼,那在下为了自身的清白,便不得不到公堂上走一遭了。”他把去官府的责任推到了红锦的身上。

红锦笑了:“就算要去公堂,也要把银子点清楚才能去,到时大老爷问起来我们能答得明明白白。”扫了一眼院子里的人:“到时官府也要把银子查封锁起来,没有半年六个月的怕是取不出来了;浩宇,去过官府之后你记得再取些银子过来交给可靠的人,货银总是要付的。”

这话一落地,大伙计们可以说是面无人色,有一个大伙计惊呼出生儿:“查、查封!”他们都看向了刁怀。

红锦刚刚那话就是试探;既然银子是有问题的,自然就要自银子下手;这些银子既然不可能是刁怀吐出来的,那么他一定会紧张才对。

刁怀贪墨的银子,红锦想八成已经被刁怀挥霍掉了,就算还有些银子应该也不错了;而铺子里的银子绝不会是刁怀的,扣下了这些银子刁怀应该很着急才对。

可是红锦却料错了,最着急的人不是刁怀而是铺子里的大伙计,再有就是几个掌柜的,他们没有惊呼出声是因为他们毕竟年纪大多了,能勉强稳住心神。

刁怀的脸色大变,李帐房的眼珠子乱转,他们在此时有些慌乱,他们没有想到红锦会在这个时候咦棍子打到他们的痛处。

“大姑娘,为了多年的宾主情谊,在下可以退一步,只要大姑娘设宴道歉并且给在下和李帐房一些补偿,小四儿要如何处置全凭大姑娘自行做主。”刁怀的口气软了下来:“在下绝不过问。”

红锦轻轻点头:“几桌酒席不值什么,说起来我也应该请街坊们吃顿酒的,至于补偿也没有什么,几十两银子我还能拿得出来,只要刁掌柜的答我一句话,这些我都依了你。”

刁怀还在转心思如何过此难关,不像红锦居然话风一转又软了下来,他当然是求之不得:“大姑娘要问什么?是铺子里的事情吗,大姑娘尽管芳心,我走时一定把所有的事情交待清楚才走,我一向是个……”

“不。”红锦看着刁怀:“铺子里的事情倒不用麻烦刁掌柜的,只要你把一件事情照实说出来就可以。”

刁怀不明所以,红锦看着他一字一顿:“刁掌柜的新东家是谁?”

刁怀的脸色有些难堪起来,他扫了一眼左右假装怒道:“大姑娘你几次三番的如此说是什么意思?”

刁怀的脸色大变,他的神色变换几次之后怒道:“大姑娘,你如此诬我是不是安心就是要泼我脏水?既然你做了初一,就不要怪我日后做十五!”

红锦看着他撇了撇嘴:“你说错了吧?是你早就做了初一,而现在我要做十五!”

“大姑娘,做十五这样的好事儿,怎么能少了我们哥俩?”花明轩摇着扇子出现在院子里,他抬头看了看天空:“今儿天气不错,很适合做十五。”

红锦和浩宇起身:“又扰两位公子,实在是……”

花明轩把扇子“唰”一下子收了起来:“大姑娘你这就不厚道了,尤其浩宇,我们还是兄弟,你就是这样兄弟?这样的好事儿居然也不告诉我一声儿。”

他自顾自的走到抱厦下看着兰初得眼睛都变了起来,还眨了眨他的桃花眼:“兰初姑娘,有劳了。”他大大的弯下了腰。

兰初翻了一个白眼,带着婆子进去搬了两把椅子出来给花明轩和胡正豪,兰初最恨的人是凤浩天,可是最讨厌的人非花明轩莫属。

“啪!”他的牙直接飞出去一颗。

胡正豪的手劲可不像是浩宇的,这还是他控制着力道,不然飞出去可就不会使一颗牙齿,而是刁怀这个人了。

刁怀的嘴巴里满是鲜血,他捂着嘴巴看向胡正豪:“我要到官府去告你无冤不故就打人!”

胡正豪轻轻的瞪了他一眼,根本没有理会他的叫嚣,换出一块帕子来仔仔细细的把手擦干净,然后便把帕子掷到了刁怀的脸上,回身施施然的走了回去。

浩宇看的两眼放光,他立下决心一定要学武!

刁怀满心满怀的怨毒,可是他却不敢再叫骂;最然这个打人的并没有对他说一个子,可是他却明白,如果他再敢开口乱说话,那人打断他的腿也是小事,就算是杀了他也没有什么了不起。

红锦看向刁怀道:“我自然不能让人在手下受一丝半毫的委屈,而冤屈更加不行了,现在我们就点一点银两,然后大家一起看着把它封存起来等官府来取。”她捏到了刁怀的短处,自然不能放过。

刁怀闻言扫了一眼周围:“大姑娘,其实不必如此小题大作的。”他现在只想赶快脱身离开这里,只要离开了再报仇还有得是机会。

“哦?刁掌柜的冤屈怎么能算是小题呢?”红锦看向刁怀的眼中带上了笑意:“就算是刁掌柜的心胸宽广不追究了,我也不能寒了众人的心,一定把此事查个清楚明白才行。”

“来人,清点银两。”红锦不再看刁怀:“春雷,让人准备好,一会儿我们就去官府。”

刁怀听到这里脸色大变,他的眼珠转了几转:“大姑娘……”

那边已经有大伙计哭了起来:“大姑娘,不行,不能报官啊!”

终于有人肯出来说话了,红锦等得就是他:“此事同你无关,退到一旁去。”她连正眼都没有看那大伙计,只是催促帐房们:“快些,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

刁怀也大急喝斥那伙计,可是红锦催促帐房的话让大伙计那里肯理会他,扑过来跪倒在红锦的脚下:“大姑娘,不可以让官府把银子封存,那里面有我的银子啊!有我们家全部的银子,卖了房子的银子啊。”

刁怀大喝一声:“你胡说什么?”

红锦脸色微变没有理会刁怀,只是看向大伙计:“你说什么?这些银子里有你的银子?你可想清楚了再说,这些银子可是铺子的银子。”

大伙子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把事情,在刁怀的喝斥下源源本本的说了出来,原来刁怀让他们把银子存到柜上,一个越内一两银给半分银的利钱。

他本不太相信会有这样的好事,可是他看着李帐房先把银子放到了铺子里,接着几个凤记铺子的掌柜也把银子放到了铺子里,他一看就完全放下心来,这样的好事可是打着灯笼也难寻的,立时急急回家把银子拿了来,后来更是把房子押到当铺换了银子存到铺子里。

红锦等人听得目瞪口呆,这天下还有这样的奇事,大伙计的话没有说完,就软到在李帐房旁边。李帐房早在大伙计说出那些银子里有自己的时,便已经软倒在地上了。

众掌柜的脸色苍白,低着头不敢看红锦,其中脸色最难看的一位掌柜,他可不只是把身家都存到了这里,而且还把他铺子里的公银也放到了这里。

斗锦堂 正文 122章 后患是不能留的

红锦轻轻一叹:“这几个伙计也就罢了,你们几个可是****的,怎么会相信刁怀的胡话?

一两银半分利钱……相信这话和相信天下会掉银子有什么区别?”

脸色最难看的掌柜的苦着一张脸道:“大姑娘,他是说有生意、生丝的生意……盛泰源

可是狠赚了一笔的,而刁怀他说知道我们凤家有人藏起了不少的生丝来,同时他说有路子可

以卖出去,给得价格很高。”

他顿了顿,老泪都流了出来:“生丝我们也见到了,那个买生丝的商人我们也见到了,是、是方家的人,他们方家的三爷管得库房出了差错,把一库房的生丝毁了一半儿又不敢让方人豪知道,所以他才会偷偷出来收生丝。”

“只要一个月的时间,足够让我们把买下的生丝悄悄的搬出来,然后再交给方家的人便可以了,我们每个人都能赚一大笔银子,可是、可是谁想……”他恨恨的看了一眼刁怀:“他、他连我的棺材本儿都骗了去。”

红锦听完之后看向刁怀:“看来你的新东家就是方人豪了,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要说?”

刁怀低垂着头一句话也没有说,看也不看众人。

红锦冷冷一笑:“你不是说受了委屈吗?刚刚说话那么大声儿、底气十足,现在换成人家受了委屈,你便没有一个字了?”

刁怀抬起头来:“大姑娘你向怎么样就直说吧。”

红锦没有向到刁怀会在软倒地上后,还能如此的镇定:他评得是什么?心下一转她看向院子里的几个人:“你们交给了刁怀多少银子?”

众人迟疑了咦下还是各自报上了数目,红锦听完之后呆了呆,因为铺子里的现银如果数目和账面上相符,那么还不足这么人给刁怀银子的一成!

红锦还是让账房们快些点一点现银,不用红锦催,现在他们干活从来没有过的利索。不一会儿现银点出来了,铺子里的现银和账面是相符的,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也就是说,其它九成的现银并不在这里。

红锦不急,可是掌柜和帐房先生们都急了,那可是他们全副的家当。

刁怀面对质问却冷冷一笑:“你们还敢追问?当你们是什么好人吗,你们看到那些生丝的时候可有一个人向过要告诉东家?”

满院子的人都窒了窒,看了一眼红锦姐弟不也再说话了;他们的确是心中有愧的。

红锦看着刁怀:“你不是我问我要如何处置你妈?”她叫过来兰初:“你去问问小四儿,他向怎么报仇?”

兰初进去一会儿之后,婆子们抬着小四儿出来了。

小四儿看着刁怀:“你也有今天,当初打老子时可曾想过?”刁怀眼睛闪了闪并没有答话。

红锦看着刁怀轻轻的道:“你一味方家会为你出头?你一味方人豪会来保下你?”

刁怀看了一眼红锦:“大姑娘不要太过武断,你认为不可能的事情往往都有可能,就像是,我刚刚认为我不可能会输的,可是眼下却成了大姑娘的阶下囚。”

花明轩和胡正豪坐下后并没有再开口说过话,他们只是来看看出了什么事儿,居然要经官府,主要是爬红锦姐弟吃亏罢了。

所以在红锦姐弟没有吃亏的时候,他们是不会出手也不会出声的。

红锦怒极可笑:“先不说你卖主求荣,就说你对小四儿下得毒手就天理难容!小四儿,你有话尽管说。”

小四儿特意求了兰初自屋里出来,自然是想亲眼看看刁怀的下场:“大姑娘,小四儿也不求其他,只要让他尝一尝小四儿所受的苦楚变成。”

这要求并不过份,浩宇一抚掌:“好,我答应你!他打断了你的腿,我就打断他的腿。”

刁怀的脸色变了:“你们想用私刑?”

花明轩此时出声了,他看着天空:“今儿天气真不错,你说是不是?这样的天气里居然会有跌倒跌断了双腿,唉,此事我要到大老爷面前去做个证,只希望到时不会误了吃饭的时辰啊。”

胡正豪点头:“就是就是,这年头就有这样的笨人,居然会把自己跌得全身是伤,这院子里许多的人,想来大家都会愿去做个人证的。”

刁怀吓得尖叫起来:“你们敢?大老爷不会被你骗过去的。”

红锦冷冷的问道:“其余的银子呢?”她并不想为那几个人讨什么公道,不过却不能让刁怀落下好处。

刁怀眼神闪烁,说:还是不说呢?不说,他怕真得被打断腿。

“凤大姑娘在找银子吗?说起来真巧,我这里倒是刚得了一点儿银子,凤大姑娘如果能看上眼,不妨先拿去用着。”随着话声,店子后门现出了方人豪的身影。

红锦起身微微点头:“方公子怎么回来小店?事先不知道是怠慢了。”她心下却在奇怪,方人豪居然肯为了刁怀亲来一趟?

方人豪一笑:“这么多年来,我只在凤家找到了这么一个人,岂能不来呢?”他一开口便表明了来意:“只是还请凤大姑娘高抬贵手。”

红锦只是伸手想让:“方公子是客,还请坐下吃杯茶。”

她并没有理会方人豪的话,转头吩咐道:“先把这两个不成器的东西关到厢房去,不要在这里让客人看着笑话。”

方人豪微笑:“大姑娘,你是不肯给这三分薄面了?”

红锦看向他:“我也要向方大公子讨三分薄面,改日去方家的店铺也找上这么一两个人,到时方大公子是不是也要高抬贵手?”

方人豪眯起了眼睛:“凤大姑娘如果有这想法,不妨一试。”他相信他手下不会有人背叛他。

红锦淡淡一笑:“人都有缺点的,只要找对了法子,就是铁人都可以点头……方大公子真想一博?”

方人豪看看地上的刁怀,在转过头时来微笑起来:“此事是在下有错,嗯,对不住的地方在下好好的向大姑娘赔礼:”说着一躬到底:“此人呢还请大姑娘高抬贵手,就算是在下欠了大姑娘一个人情,来日方长留个余地如何?”他这话有威胁的味道。

红锦不知道他为什么一定要得到刁怀此人,可是不让敌人如意是不会错的,她轻轻一指小四:“方公子,你也是掌理一家生意之人,我请教公子,如果是你会放过刁怀吗?日后,我如何服众?”

方人豪没有想到红锦说得如此明白,他沉吟了一声儿转头对身边的人吩咐了一声,那长随走到刁怀身边,一手抬起他的一条腿来,一脚就踏了上去。

骨头断裂的声音人人都听得到,刁怀痛叫一声便晕了过去,那几个被刁怀骗了的人****几步,要离方人豪远一些。

方人豪看向红锦:“大姑娘,如此可能服众了?”他这是在欺红锦是一个女子,相信一定可以吓得她再也开不了口。

红锦的脸色是变了,她微微皱起眉头:“方公子,这刁怀是我们凤记的掌柜,你无缘无故弄伤了他,这汤药费、工钱等等还要请方公子留下银子来。”

方人豪是足够狠,可是红锦并不惧,她可是被人追杀过的,那些匪人杀人与被杀时,她可是亲眼见识过了。

眼前的,只能说是小儿科,方人豪太小看了她的胆量。

浩宇低沉的声音响起:“方公子,你留下银子来之后,我们是不是要去官府走一趟?你伤了我们凤记的人,不能就这样走了吧?”

方人豪看向浩宇:“刁怀已经不是凤记的人了吧?此事你我心知肚明,何必在此事做无谓的争执,我们都是生意人,时间是很宝贵的……既然凤大姑娘和凤大公子不满意……”

那长随手起脚落,刁怀一声惨叫又醒了过来;他痛呼:“方公子……!”他真没想到方人豪到了之后,会对着他出手。

知道现在他才明白,他在方人豪的眼中就是一条狗,一条比不上方家看门狗的狗。

方人豪看也没有看刁怀一眼,只是拿眼着红锦和浩宇:“现在,不知道可以服众了吗?”

红锦淡淡的道:“又要加一笔汤药费了,真是不好意思让方公子破费了。”她不掩饰对刁怀的恶感,有人代她出手教刁怀她当然乐见其成;更何况还有银子可以赚,她当然不会让阻止。

而胡正豪和花明轩在一旁摇头晃脑的,仿佛在听什么美妙的乐曲一般。

方人豪的眼睛阴沉了下来:“大姑娘,这可是你逼我的。”他说着这话手向怀中掏了过去。

花明轩和胡正豪几乎同时站了起来,只要方人豪有异动,立时便会他们拦下,当然是以胡正豪为主。

红锦并没有动,只是看着方人豪:“方公子说笑了,你到我们凤记打了我们的人,还说我逼公子……改日我也到方记去如此让方公子逼一次,也就打成平手了如何?”

方人豪冷冷一哼,自怀掏出了一张纸:“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那位断了双腿的小兄弟的卖身契!”

小四儿双眼通红,自软塌上挣扎着要扑过去摔到了地上:“你这个该死恶人!”

方人豪不理会小四儿的话,只是看着红锦道:“一人换一人,如何?”

浩宇瞪着眼睛过去亲自扶起了小四儿,怒视着方人豪却没有说出话来,不管如何,那纸卖身契是真的,而小四儿当然不能交给方人豪。

红锦咬牙:“好!”她不能不答应,不可能再让小四儿受到伤害。

小四儿吐出一口鲜血:“不!”就晕了过去。

红锦让人把小四儿抬到屋里去,接过了方人豪手中的小四儿的卖身契确认无误之后收起:“银子。”

方人豪看着红锦:“什么?”

“银子。”红锦重复:“那些银子对于方公子来说并不算什么。”

方人豪盯着红锦看了半响,不知道为什么真得把银子拿了出来,并给兰初。

“银子。”红锦又重得了一遍。

方人豪笑了起来:“大姑娘,你不是想要利钱吧?”

“方公子肯给我就肯收,不过我要得不是利银,而是汤药费……”红锦张口滔滔不绝的对着方人豪算起了帐来。

少了一个刁怀,她要请掌柜的,这要多话费银两,因为要得急嘛;而在找不到掌柜之前,铺子的损失自然是轻不了的,这个当然要算到方人豪的头上。

揭下来还是帐房及几位掌柜和其它帐房,这些人都要换过,换人就是银子啊,而且好几个铺子没有掌柜、没有帐房,她可是会损失大笔的银子。

算完之后,红锦看着方人豪门很淡定的道:“方公子,这些银子在你的眼中不算什么,可是小女子只是小本经营,所以还请方公子莫要欺负我一个弱女子……九百九十六两五钱银子,银票或是现银都可以。”

方人豪的下巴掉到了地上。

刁怀痛得满头大汗,不过他听到红锦的话后并没有什么担心的神情。

花明轩和胡正豪对视一眼轻轻摇头:唉,看来大姑娘和唐伟城做了几次生意之后,这生意经可是念得很地道啊。

“方公子,你是不是不想给银子,要欺负我这一个弱女子?那我现在就出去让街坊们给我评评理去。”红锦起身取过帷帽来戴上,就要往外走。

“大姑娘,你这也、太黑了些吧?”方人豪看着红锦并没有发作,反而在苦笑。

红锦点头:“说得也是,那就一千两整吧,反正方公子也不在意这么几两银子,上一次在我手上,方公子可是赚了不少银子啊。”

方人豪盯着红锦看了半响道:“五百两银子。”

红锦立时答道:“好,成交!一手交银一手交人,概不赊欠!”

方人豪知道自己还得价钱高了,不过他要刁怀是有大用处的,而五百两银子相对于上一次他自红锦手里赚得当真是九牛一毛,不像在做逗留的他,立时就让人取了银票给红锦。

看到红锦收下,方人豪的长随提起了自己来,刁怀咬牙切齿的道:“你们等着,我发誓一定有一天让你们凤家姐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红锦听了盯着他:“你说什么?”

有恃无恐的刁怀道:“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到时一定让你后悔自己生为女子……”后面的话被方人豪一个耳光打断了,他用力不轻,打的刁怀吐出了血水。

红锦听到轻轻的道:“刁怀你是个小人,而且是个有心计、能隐忍的小人……不小心真会被你咬上一口的。”她看一眼胡正豪:“既然如此……”

胡正豪的身形闪动间便到了刁怀身边,根本没有给方人豪的长随阻拦的机会,一伸手就把刁怀的脖子扭断了,刁怀没有哼一声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不如现在就斩草除根。”花明轩代红锦说出了后面的话,对于杀人他好像司空见惯了,神色间并没有什么变化。

红锦看着方人豪盈盈一礼:“如果不是身不由己,我不喜欢给自己留后患,还请公子见谅,方公子,慢走不送。”

斗锦堂 正文 123章 吕孔方

刁怀的眼睛瞪得很大,显然是死不瞑目的:他根本没有想到自己会被杀死,不然绝不会

如此对红锦挑衅。

在他看来,红锦和方人豪的的交易已经成功,而他的性命就是保住了,依着常理来看,

红锦这一方的人,自现在开始,到他下一次再害到红锦等人之前是不会有人对他如何……

他们自认是好人嘛。

可是他想错了一件事情,好人并不都是不知变通的人,至少眼前的红锦几人不是,他

背叛凤记做错事,让他断了两条腿,而最后他的这一错直接让他丢了性命。

方人豪愣住了,他是完全的愣住,他打刁怀的时候,只是认为他不应该对红锦一个女孩

子说出那样的话,他从来没有认为自己是个坏人,所以听刁怀如此说话自然不入耳。

红锦如此干脆利索的杀了刁怀,让他大为吃惊。

“为什么?”他有些迷惑。商人最重信诺,如果换成是他,他想他不会直接杀了刁怀,

再怎么样也要换哥时间、换个地方再杀人 。

红锦平静的答道:“方公子也听到了,他说他不会放过我,而这句话并不是空话,我们

和他之间可以说已经成了死仇,结果不是他死就是我们死,所以我宁可他死。”

她说得很直接、很明白。

“而他早死还是晚死之间,我认为他早死能让我们更安心一些,因为像他这样的小人,

给他一点时间说不定就会咬上谁,不管是我们当中的谁都一样,我不希望身边的人再有第

二次小四儿的遭遇。”红锦顿了顿又道:“方公子是聪明人,想来能明白的。”

方人豪长吸一口气:“可是,大姑娘你刚刚明明已经……”

“交易已经完成了,身契在我这里,人在你们手上。”红锦打断了方人豪的话。

方人豪的脸色阴了下来:“凤大姑娘当真不把我们方家放在眼中啊。”

红锦微笑了:“当初方公子让人掳了小女子时,还有方公子威逼利诱弄到手的凤家铺子

时,可有把凤家放在眼中?我现在只能回工资一句’彼此彼此‘。”

方人豪看了一眼刁怀:“杀人偿命。”他无疑是生气的,因为人的确是死在了他的手

上,这让他脸上很无光。

“方公子请便。”红锦并不担心,她眼波流转:“我相信方公子一定知道很多事情,

事情应该如何做我便不多话了。”

方人豪咬牙,他当然知道胡正豪与花明轩来历不凡,因为到现在他也不知道这两人是

什么出身,可是这样当面杀人面不改色的人,绝对不会怕什么告官的。

他并没有再多话,再说也是他屈于下风,当下他一拱手:“凤大姑娘、凤大工资,来日

方长我们日后再好好亲近。”说完也不等红锦和浩宇答话,转身便走。

他原本是来找事的,主要带走了刁怀就是打了凤记一个响亮的耳光,可是最后没有想到

自己落了一个灰头土脸。

当然也是刁怀自己找死,这也是让他生气的一个原因。

红锦淡淡的道:“慢走,不送。”

方人豪走到铺子后门那里身子一顿突然转过身来,脸上已经挂上了笑容:“大姑娘杀伐

决断胜须眉,只是不知道天下何人敢以大姑娘为妻。”

红锦遥遥看着他:“不劳费心。”

浩宇喝道:“我姐姐过了年节不久就要成亲了,到时一定请方公子来观礼。”

方人豪不再说话,一笑施礼之后走了。他的人把刁怀的尸体带走了,这倒有些出乎红锦

等人的意料,多少算是欠了方人豪一点人情。

红锦看着浩宇轻轻摇头:“你实在不必说这一句的。”

“他的话太气人了!”浩宇瞪了一眼后门方向:“此事无人不知道,我说了又怎么样。”

红锦微微一笑:“无人不知道的事情,方人豪会不知道?他话中的意思……,唉,算了,

我们还是先看看小四儿再说吧。”当着花明轩二人,红锦还真是不好再说下去。

浩宇还是没有想明白,他看向了花明轩希望他能提示一二,可是花明轩却在抬头看天上

流云,并没有理会他。

“容公子。”春雪的声音传来,浩宇转头看过去,容连城来了。

容连城看到地上有血迹,目光先在红锦身上一转,然后看浩宇,再扫过花明轩二人,落

到了小四儿身上:“出了什么事儿?”

他是得了春雪打发送得小子赶过来的,春雪在给花明轩二人送信时,同时打发人给容连

城送了信。

只不过他距这里比较元,所以才来的较迟。

红锦把事情简单的一说,容连城先谢过了花明轩二人,然后坐到红锦身边,看她置事情。

容连城代红锦出来送客,看着花明轩走远才回店中,胡正豪二人没有用马车,安步当车

朝******去。

“说好要在年节前回去的,你不是真想我被我家老头子打死吧?”胡正豪一脸的苦样:“

这里也没有什么好玩儿的老板,盛泰福对你也算不了什么,直接送给浩宇就是了……我们

回去吧。”

花明轩并没有说话,他只是又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流云。

“你不说话是不是?行,那你不要怪我把我们的事情飞鸽传书给老头子们知道,是你不仁

不顾兄弟的生死。”胡正豪脸上的苦相已经不见了一丝,换脸的速度让戏子汗颜。

花明轩看了他一眼:“传吧。”

“我求你了还不行吗?我们出来够久了,你不是真想我被活活打死吧?”胡正豪软了下

来,可是没有两句就又威胁上了:“你小子不听劝,就不要怪我哪天把你打晕直接扔到马车

上。”

“可以,回去之后不免有人会问怎么想起出来走走呢?你猜我会说什么,兄弟?”花明轩

看向胡正豪,笑得春光明媚。

胡正豪不客气的一拳打过去:“我让你笑!你居然敢这样要胁我,不是你拐我,我会跟

你出来嘛!”

“唉,虽然事实如此,不过那么多的人我为什么只拐了你一个,而且还只成功的拐了你

一个?”花明轩的笑容换了,这一次甜得能腻死人:“你说你家老爷子会怎么招待你,胡大

少?”

胡正豪打了一个冷颤,他左右看了看,又看了看天空:“嗯,天气不错、不错。”

花明轩笑容不变:“是不错。”

“正式出游的好时候啊,好时候。”胡正豪背起双手大步向前走去,他可不想回去之后被

打得下不了床,虽然只要回去这顿打是免不了的,不过能晚一天是一天啊。

要怪只能怪他自小到大,和谁玩不成,居然会和花明轩成了兄弟,这是能让他后悔一辈

子,悔的肠子都由青转黑的事情。

花明轩看着胡正豪的背影敛起了笑容,他走得极慢,因为他心情不太好。

刁怀虽然死了,可是其他人的错不能不追究,李帐房当然没有什么好下场,而那些掌柜

和账房们也是人人垂头丧气,不过人人都还抱着一丝希望,凤记现在无人,大姑娘开革了他

们,一时间到哪去寻那么多的人手?

红锦让人把李帐房绑了直接送去官府,这样的事情当然不能姑息,只有刁怀的事情,他

爱说不说,想来知州大人挺到是胡正豪杀了人应该知道怎么做的。

其他的掌柜与帐房她也一个没有留,虽然没有人手却不能因此就赏罚不明,不然日后会

出更大的乱子。

掌柜和账房们也软倒在地上,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有脸开口求恳红锦让他们再留在凤记,

他们的所作所为对不起凤记,可是大姑娘还为他们讨回来了失去的银子,他们还有什么脸

再说其它。

处置完了这些事情,红锦和浩宇坐在椅子上沉默了,眼下,无人能用!他们姐弟二人

根本没有什么可以相信的人。

“明儿去舅舅府上看看,可有什么人暂借我们用一用。”红锦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如果

有可能她并不想去唐家的。

凤家现在和宁府结了仇的,此事在很早已经注定,除非红锦能咽下这口气,对宁氏逆来

顺受熬下去,唐家出售相助红锦姐弟的话,说不定会引火烧身的。

浩宇轻轻点头:“也有些日子没有去看舅舅了。”

小四儿醒了过来,听到红锦和浩宇还没有回府便要求见二人。

“大姑娘,如果你们放心可以暂时把几个铺子交给小四儿打理:”小四儿的眼神很清

澈:“虽然不能说让铺子赚多少钱,至少不会让大姑娘赔银子。”

红锦倒没有想到这个小伙计有这样的胆子,想了想笑道:“你身上有伤,这三天先打理

这间铺子,等你伤好了再把那几间铺子也交给你打理。”

小四儿倒是可以用的,只是他年纪还太小了些。

小四儿也没有多说什么答应了下来,然后又道:“小四儿以后就是大姑娘的奴才了,有

一件事儿要禀明大姑娘……小四儿想改名字。”

他看着红锦:“笑的想好了一个新名字,吕孔方。”

红锦闻言微微一愣,这个小四儿还真不亏是读过几天书的人,孔方,那就是钱啊,这样

的事情不算什么,她也就答应下来。

吕孔方,这个在红锦一生中倚为左膀右臂的人,现在还没有显露出他应有的菜花,不但是

红锦现在不知道,就是吕孔方在改名的时候也没有想到,有一天这个名字会在天朝无人不知、

无人不晓。

斗锦堂 正文 124章 女孩四斤

吕孔方和刁怀、李帐房都已经言明,铺子里的事情和凤家***不了干系,尤其是吕孔方是

被他自组庄子里带出来,交给刁怀的,此事当然不能就此算了。

红锦和浩宇带着一肚子的怒气赶回府中,他们姐弟要找浩天姐弟好好的算帐,不止是铺子

里的事情,还有红锦遇袭的事情。

遇袭的事情是无凭无据,不过金绮姐弟一定心里有鬼,红锦并不想再让他们装傻下去,这

一次至少要让他们得些教训。

一到府中,大总管便等在那里,看到红锦之后过来:“大姑娘,您快回院子。”

“又发生什么事情了?”容连城的眉头一皱,他实在是对凤家的人太没有好感了,大总管

一句话,他立时下意识的反应就是又出事儿了。

大总管搓了搓手,眼光扫过红锦身后兰初只道:“我也不太清楚,若蝶姑娘打发人来说过

两次,让大姑娘回来之后便快些回去。”

红锦知道问不出什么来,便和容连城、浩宇直接回了院子。

院子门外停着四娘的车。

红锦看得心一跳,如果不是什么大事儿,依着四娘石氏的性子,她是不回来自己院子里

守着的,看她一进院子看到迎出来的蓝罗与青绸,她的心更是沉了沉。

她不过是和浩宇去了一趟铺子,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且为什么没有人到铺子里

给自己送个信儿呢?

要知道,春雪还曾打发人来府中请走了花明轩二人,如果有什么事情,为什么若蝶没有

让人把小子捎过去。

“大姐姐。”蓝罗和青绸虽然和红锦说着话,不过眼睛都溜向了她身后的兰初。

兰初被看得有些莫名其妙,忍不住用帕子轻轻的擦了擦脸,不会是自己脸上沾了什么东西

吧?怎么人人都看向自己呢。

红锦的注意力并不在蓝罗二人身上,她的注意力在屋里,居然传出了一个孩童的说话声

……哪里来的孩子。

挑起帘子来,红锦第一眼便看到了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女孩儿,身上虽然穿得衣物很粗糙,

不过洗得还算干净,小小的一张脸瘦得只剩下一双大大的眼睛了,倒是透着十二分的灵气。

孩子看穿着打扮应该是哪个下人家的孩子,可是奇怪的是石氏揽她在怀里,待她很亲厚

的样子,石氏虽然没有孩子,不过她平常也并不亲近小孩子的。

看到红锦等人进来,小女孩儿的眼珠转了转,倚在石氏的腿边,“婆婆,这位好看的姨

姨是哪个?我好像在哪里见到这位好看的姨姨。”

石氏笑着捏了捏小女孩儿的脸蛋儿:“你这张小嘴巴能甜得死人,你哪里见过这位姨姨

的?她就是这里的主人,还不过去叩头。”

说完她看过来,第一眼也是越过了红锦看向兰初,嘴巴里却像红锦道:“你可算是回来,

哪边没有什么事儿吧?”

红锦过去一面行礼一面答:“没有什么事儿,这女孩儿是谁家的,长得真俊俏。”她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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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担心有事儿,不过并没有直接问出来。

小女孩很机灵,在红锦行过礼之后她才跑过来对着红锦跪下叩头:“姨姨好,我叫四斤。”

她叩起头来没有完,而且“嘭嘭”有声。

红锦连忙弯腰扶起了她来:“够了、够了,仔细头会疼的。”

“不会,娘说进府之后要多叩头,多叩头就会有银子的,有了银子四斤就可以吃肉了。”

四斤的一双眼扑闪扑闪看着红锦,就差问:姨姨,你不给四斤银子嘛。

“你是谁家的啊?”红锦听了之后笑起来,她一眼就喜欢这个机灵的小女孩儿:“快取

银子来,四斤叩了这么多头 ,要多多取银子来才成。”

四斤听到有银子高兴了,不过她并没有忘掉回答红锦的话,歪着头想了一会儿道:“我是

四斤家的。”一句话就满屋子里的人都逗笑了。

浩宇和容连城也过来逗她玩儿,四斤也不怕生看到他们就想跪下叩头,却被浩宇一把抱

饿起来,容连城笑道:“不叩头也有银子的。”

四斤看着容连城道:“不是,要叩头才有银子的,不叩头有银子是因为、因为你是怪叔叔。”

这句话让浩宇笑得肚子疼,放下四斤后对着容连城道:“怪叔叔。”

容连城也只能苦笑,他一向稳重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评价。

石氏看着四斤只是摇了摇头并没有说什么,她的注意力都放到了兰初身上,而若蝶和茜雪

立在一旁并没有笑,两个人都自刚刚就在不时的扫向兰初。

兰初看到小女孩儿的时候神情愣了愣,不过随即轻轻的摇了摇头,听到四斤的话弯下腰

笑道:“姨姨是问你爹爹是谁。”

“爹爹就是爹爹喽,还能是谁?”四斤看着兰初眨了眨眼睛:“你是谁啊,我好像在哪里

看到过你。”

这一下子连石氏也笑了起来,红锦逗她:“那你还好像见过谁啊?”

四斤认真的看了看屋子里的人,最后摇头道:“没有了。”看着她的认真模样,众人又

都哄笑起来。

红锦坐下笑道:“这是谁家养得女儿,真是讨人喜欢。”

石氏看了一眼兰初:“这里留下兰初几个伺候,你们都下去吧。贴身丫头都出去了。”

红锦知道石氏这是要说事情了,便把四斤交给一个二等丫头,想让她出去玩一会儿,可是

石氏却接过了四斤来,让那丫头出去了。

看到石氏如此红锦便知道此事八成和四斤有关,她上上下下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四斤,然后

她惊讶的回头看向兰初,这个四斤眉目有些像兰初。

因为四岁多的小女孩儿还没有长开,猛得一看时只感觉有点点面熟而已,最主要的是,谁

也不会往兰初身上想。

兰初倒是没有查觉什么,还是看着四斤在笑,她很喜欢这个小女孩儿。

“她、她……”红锦感觉自己嘴巴干得厉害。

石氏轻轻点头:“是的。”

红锦感觉自己听到了天雷一般,呆呆的看着四斤反应不过来,而兰初听到这里忽然想到

了什么,面色一下子白了,手握紧了衣角咬着嘴唇,眼睛里已经有了泪水。

红锦慢慢的看向若蝶,此事她才发觉若蝶似乎是哭过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红锦真想大声的问问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个对兰初和若蝶?

那些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不行吗?为什么非要在今天若蝶和兰初忘记了那些,重新有了笑颜时

再撕开那血淋淋的一切。

这不公平。

“婆婆、姨姨,你们,你们怎么了?”四斤很敏感,她立时感觉到气氛不对。

红锦闻言看向四斤,心下又是一阵酸痛,不管如何,孩子是无辜的=无罪的。

轻轻的抚了抚四斤的脸,红锦轻轻的道:“没有什么,姨姨很喜欢四斤,想让四斤多住

两天。”

“不行,四斤还有弟弟,不回去弟弟会哭的。”四斤稚嫩的声音把屋里的几个震的晕头

转向。

兰初的身子摇摇欲坠,而若蝶偏过脸去,看不清楚她的神情如何。

弟弟?红锦感觉自己头有些晕:“四斤,弟弟几岁?”

“四岁。”四斤答得干脆,可是红锦等人却都面色惨白。而兰初却已经晕倒在地上,若蝶

已经是泪流满面。

容连城不知道是什么事儿,而浩宇也看得一头雾水,不过两哥大男人都没有开口,他们都

感觉不适合他们开口相询。

石氏开口了:“他是被浩天送过来的。”

若蝶忽然间向屋子外面冲去,她的眼睛已经是血红一片,那哥禽兽,她要杀了他,杀了他!

红锦连忙过去拉她,最终还是浩宇把若蝶拉住了。

若蝶却抱住红锦哭着叫了一声儿:“姑娘……!”就此晕了过去。

红锦的泪水也落了下来,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若蝶和兰初,她们曾经遭受的,不是能

用言语安抚的。

四斤吓坏了,她紧紧的抓着石氏,一双大大的眼睛虽然全是泪水,却没有哭一声儿。

石氏心疼的抱起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没什么,不怕不怕。”

四斤很乖巧的伏在石氏的怀中,不哭也不叫,只有那发抖的小小身子在表明她的恐惧。

刚把若蝶放在榻上,那边兰初醒了过来,也是咬着牙起来就向屋子外面扑去,她不能饶

了那个畜牲!

红锦不知道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可是有一件事很明显,四斤无疑就是兰初的女儿,

只是为什么兰初和若蝶好像一直不知道自己有过儿女一样?

可是若蝶和兰初现在的样子,她不能问、不忍问;让他们回忆过去,就是对他们最大的

伤害。

四斤这个孩子虽然受惊很厉害,可是却没有哭叫着要找娘亲,这让石氏很有些奇怪:“

四斤,不怕不怕,一会儿婆婆带你去找娘亲。”她这事好心安抚孩子。

可是四斤却惊恐的叫了一声儿:“不!”

这一声又尖又细,把屋里的众人都惊到了;那里面所含的巨大恐惧,绝不是一个小小的

孩童应该有的。

红锦正抱着兰初安抚她,被四斤吓了一跳后,兰初也不哭闹了,忽然扑过去要抱四斤;

可是现在兰初的样子有些吓人,把四斤吓得尖叫起来,

“四斤不敢了,四斤是小贱人,四斤不敢了……”她反反覆覆叫着的就是这两句话。

而更让人震惊的不是她的尖叫,而是她的姿势,她松开了抱着石氏的手,反而用两只胳膊

抱紧了自己的头,用力贴在石氏的胸前,不停的拱动着似乎想找个更安全的地方藏起来。

兰初看到孩子这样,她一口气悲愤涌上来,顶得她双眼一黑又晕了过去,她承受不了这

些……不管是那些过去的,还是眼前看到的。

茜雪哭着结果了兰初抱在怀中,红锦伸手就把四斤身上的衣服掀开,然后那小小后背上

的狰狞情形,就是浩宇和容连城都惊呼出声!

那一条条深浅不一的暗紫色的伤疤,交错盘踞在四斤小小的后背上,根本就寻不到一点

完整的皮肤,再看看四斤脸上,手上那细嫩白皙的皮肤,那后背上的暗紫色是那样的触目惊

心。

斗锦堂 正文 125章 宁氏遗祸

“畜生……!”红锦颤着双手轻轻给四斤把衣服放了下来,没有如此愤怒过,也从来没有

如此恼恨的想杀一个人,就算是宁氏那时候的一再相逼,她也没有恨不得立时杀了她。

因为她一直有理智在。

就算是刁怀把吕孔方打得遍体是伤,红锦是怒,可是她能控制住自己,但是四斤只是一个

四岁的孩子,是谁能下得这样的毒手?简直就是没有人性。

红锦气的全身都抖了起来,她不能饶了凤浩天,不管是谁下得毒手,此事都和凤浩天脱

不了干系,要知道,他可是四斤的亲生父亲。

可是这些年来凤家人没有一个知道他凤浩天有了孩子的,不是他这个笨蛋虚瞒下了事实,

而是他根本就没有理会过他的孩子。

说四斤有四斤是俗称的虚岁,也就是说四斤现在只有三周岁多,三年钱的凤浩天才多大

居然做出那样的恶事来……这先放到一旁不说,在他做了恶事之后,偷偷的把两个孩子送出

府去,让他们受这么大的罪过也不闻不问,根本就没有一丝人性。

石氏柔声哄着四斤,可是小小的孩子抖成一团,根本什么也听不进去,只是不停的尖叫

着,不住的咒着自己。

稚嫩的声音刺痛了屋里的每一个人,小小的四斤到底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那个虐待她

的人毒打她还不算,还要让这么小的孩子咒骂自己。

浩宇握着拳手打在桌子上,让他捉到那个一定要让他尝尝四斤的苦,打杀了他都太过便

宜他了。

“可怜的孩子,可怜的孩子。”石氏的眼圈红红的,紧紧的抱着她小小的身子,想让她感

觉到意思温暖,让她感觉一点安心,她知道,孩子是被某人给打怕了。

红锦让人去请大夫,不管是晕倒的若蝶二人,还是小小的四斤都很需要大夫。

四斤的尖叫声把若蝶惊醒了,她在醒来的一霎间,看到了四斤悲伤的伤痕,震惊、愤怒

之后,她不顾一切的自榻上滚下来,扑到红锦脚下抱着她的双腿哭道:“姑娘,求求你救救

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四斤是兰初的女儿,可是她的儿子还在不知名的地方受苦。

红锦垂泪弯下腰抱起她来:“我答应你,一定会为你们报仇的,若蝶你先冷静一点,不要

哭不要哭,一切有我呢,有我呢。”说不让若蝶哭,可是她自己却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儿。

她真不知道小小的四斤是怎么活下来的,看着痛苦的兰初和若蝶,红锦的心痛了。

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在对付宁氏,去没有动凤浩天一根汗毛,就是不想刺激若蝶和了

兰初;因为她在凤家还没有那种在掀开往事之后,保护若蝶二人不受伤的力量……世人永远

对女子是不公的,虽然是男人做得坏事,可是受指点苛责的却永远是女子。

不掀开往事?凤浩天的事情不只是他自己知道,他们姐弟三人到时只要有一个人开了口,

到时若蝶和兰初十有八九会被世人的口水,逼得走上绝路以明清白。

把金绮姐弟三人都悄悄的杀了灭口?红锦做不到,浩天该死并不代表金绮和银绫也该死

……他们就算是做过错事,但一样是罪不至死,油漆是银绫,而且说到底,他们是红锦的手足,

没有不可恕的罪过她狠不下那个心肠来。

可是现在,红锦后悔了,如果她早知道有两个孩子在,说什么也不会让凤浩天逍遥到现在,

女子虽弱为母则强,相信若蝶和兰初二人为了孩子,不会在意那指指点点的。

当然,如果没有人对若蝶二人指点,对她们及孩子们也是最好的保护。

众人好半饷才平静下来,好不容易才把四斤哄好,孩子连惊带吓,放下心之后便沉沉的

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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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初守在四斤的身边,握着她的小手不肯放开,岩磊一颗又一颗的落在四斤的小手上,她

对不起孩子,带她来到这个世上居然没有好好的保护她。

自四斤呱呱落地开始,她便没有尽过一天做母亲的责任,现在看到女儿遍体的伤痕,兰初

恨不得能以身相替,她宁愿受更多的苦难,只要上天能保佑她的女儿就好。

若蝶看着四斤也是痴痴的,她的孩子并不在眼前心更是揪得难受,每分每秒对于她来说

都是煎熬,孩子是不是又在被毒打……这个念头她怎么也挥之不去。

红锦缓缓的坐了下去,她轻轻的,如同是自言自语的问浩宇,“他,他有什么目的?”

伤痛已经造成,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还有一个孩子在受苦呢。

那个孩子会在哪里?为什么凤浩天只送了一个孩子过来?红锦思索着:他到底想用那个

孩子做什么?

红锦把目光放到了若蝶的身上:凤浩天,他想做什么?

石氏听到了红锦的话,轻轻摇头:“不知道,这孩子只是他让人送过来的,并没有留下

一句话。”

她说到这里看向若蝶:“为什么你们一直没有说过,说过……”后面的话她无法说出口。

不是因为有容连城和浩宇在,她是不忍用言语伤害若蝶二人。

当年的事情,她也知道,可是当年无人阻拦,凤浩天在某一天,忽然让人把若蝶二人弄到

宁氏的院子里关了近一年的时间,哪哥敢问一句?在这之前的头两天,他就已经糟蹋了若蝶

二人。

若蝶的目光发呆直直的看着前方:“为什么要说,当年宁氏在孩子出生后就抢走了,我们

问起时,她说’贱种而已‘,我会让他们留在世上让人耻笑浩天吗?溺毙了!当时我们也哭过、

闹过,可是两个孩子的尸体我们看到了,还能怎么办?只能活下来,想着有一天可以为孩子、

为自己报仇;哪里想到……。

她伏在膝上哭了起来,压抑的、闷闷的哭泣声里全是悔、全是恨。

红锦和石氏听到这里都把眼睛闭上了,她们难以想象当初若蝶二人是怎么傲过来的:世上

有几个能承受那样的痛苦。

”你们、你们为什么不早早的告诉我?“红锦的眼圈红红的:”如果我知道……“

”我们不能让他那么便宜的死去,我们一直在等姑娘和大少爷接管凤家……到那个时候,

我们才会求姑娘为我们报仇的!在这之前,我们一直在忍着,可是、可是……“若蝶的泪水

哗哗淌了下来,声音也呜咽道:”他们、他们骗了我们,骗了我们!“

若蝶不能自己的痛苦起来:”三年多来我们无时不在想着自己死去的孩子,谁知道他们活

在世。却日日被人鞭打!老天,你为什么不让我们死,为什么不让我们死!为什么?“她如同

疯了一般捶着,打着,发泄着心中的悲痛。

她哭诉到这里,忽然起身对着柱子撞了下去,她实在是承受不住,这不是一个人能承受的

血,流了一地。

众人一阵惊呼,立时房里乱成一团,尖叫惊呼,哭泣咒骂响成一片。

”放心吧,姐姐。“凤浩天坐在椅子上,指了指盘子里的葡萄让一旁的丫头给他剥:”凤

红锦不会来找我们算帐的,现在她应该没有空才对。“

金绮看着他两只眼睛都瞪圆了:”你又做什么了。你不要再乱想法子,不要再去招惹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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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锦好不好,现在我们只要平平安安的就好。“

凤浩天看了金绮一眼:”你焗这么大点胆子了,你早先的胆子哪里去了。不就是上一次没

有杀掉凤红锦吗,她现在是人不是鬼,也不是长了三头六臂有什么好怕的,你看着,过不了几

天我就让她一命归西。“

那丫头把葡萄给他,凤浩天却让她喂自己,那丫头看了一眼金绮,还是把葡萄放到了他的

手中,只是收回手来时,用小指在他的掌心里勾了勾。

凤浩天让她勾得心里发痒,立时九曲捉她的小手。

”小茜,你下去给我泡杯茶来。“金绮却把那丫头支开了,凤浩天有些不舍的看着小茜

一扭一扭消失在门口。

”浩天,我求求你了好不好,我们上一次闯的祸还小吗?我和银绫被外公骂了一个狗血淋

头,你却跑掉躲起来落了哥轻松自在……就这么点胆子,还敢学人家杀人?凤红锦的院子你都

进不去,省省吧,什么事儿交给我和银绫,你自管好好读书成不成?“金绮现在成熟了一点儿,

不再是那个饭来张口的大小姐。

”倒是考上功名,这家不费吹灰之力就是你的,其它的歪脑筋你不要在动了,银绫说的对

我们不是凤红锦的对手,你想象,不是你我们会上了胡氏那贱人的当,我和银绫会被外公骂吗?

这府里就没有一个好人,你呢什么也不要想,给我老老实实的读书去。“金绮开始赶人。

”姐……!你看看你那胆小的样儿,我告诉你凤红锦活不了几日就是活不了几日,还进不

去她的院子,我就没有打算进她的院子,本少爷是那么笨的人吗,我告诉你说,到时就让她的

自己人下手,你爱信不信。“凤浩天说完看了一眼取茶回来的小茜,涎着脸对金绮道:”这丫

头给我吧,姐。“

金绮拿起一旁的鸡毛掸子就要打人:”你再敢给我说一遍,书不好好读,看你天天想写

什么?“

消息听到金绮的话,脸上闪过了一丝失望:不过她低垂着头,金绮并没有看到。

她原本是跟着宁氏的,而且眼看就要升为大丫头了,凤浩天早就看上了她,并且说过要

向宁氏讨她做通房,日后做姨娘夫人的。

可是凤浩天还没有向宁氏讨,宁氏便死掉了,而她也就被金绮挑到了房里来用,因为她

后来被宁氏夸奖做事仔细,常带在身边,银绫不放心把她放到其它地方去。

小茜的美梦破碎了一半儿,所以她正在努力弥补,变着法儿的勾凤浩天向金绮开口,凤

浩天好不容易开口了,可是金绮却一口回绝了,她当然是极不快的。

但她只是一个丫头,不快也只能压在心底。

凤浩天并不怕金绮,听到她的话伸手在小茜的脸上摸了一把,”不就是个丫头嘛,过两天

我在给你送回来……“

小茜却在他的手指划过自己唇时,轻轻的动了动,这一下子更是点起了凤浩天心底的一把

邪火,伸手就又要去摸她的脸。

金绮看到把鸡毛掸子举得老高:”快给我滚回房里念书去。“又喝小茜:”你是死的还是

木头的,不知道要躲开啊,好好的少爷都让你们这些狐媚子给教坏了,明儿少爷再提这话,我

就先打死你再说。“

小茜眼底闪过了一丝闹意,不过身子却向后闪去,凤浩天却笑嘻嘻就要跟过去再摸,金绮

的鸡毛掸子就招呼了过去,”给我……“

”大姑娘,大姑娘,您慢些走,仔细脚下。“外面传来的喊叫声打断了凤浩天姐弟二人的

打闹。

”凤红锦?“凤浩天撇了瞥嘴,”没有想到她还有心思到姐姐这里来。“

金绮却拧了他一把:”我的小祖宗,你是不是做什么好事儿招惹她了?还不快说,人家都

打上门来了。“她现在骄横少了一些,多少知道用点脑子了。

凤浩天得意的笑了笑:”没有什么,我只是送了一个孩子给她。“

金绮根本没有听懂他的话,可是也来不及再问,因为红锦已经掀起了门帘来。

”大姐姐,什么风把你吹来了?“金绮丢下凤浩天迎了上去,”正想今儿去瞧瞧大姐姐

呢。“

红锦没有理会金绮,狠狠摔下帘子,三步并作两步赶到了凤浩天的棉签,扬手就狠狠的给

了他两哥耳光:”我打死你这个畜牲!说,另外一个孩子在哪里?“

凤浩天被打得一愣,之后反应过来抬脚就对着红锦踹了过去:”你居然敢打我?你个贱骨

头居然敢打我,我踢死你!“

红锦气盛之下根本没有防备,被他一脚踢到在地上:后面的春雷等丫头一拥而上,有扶红

锦起来的,有指着浩天指责的,屋里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他这一脚踹得还真不轻,正正拽在肚子上,踹得红锦岔了气,缓了好一阵子才缓过来。

金绮看到红锦打了弟弟之后,她的丫头们还冲了上来,立时便急了:”还不打死这群没有

主子的小蹄子,你们都是私人,没有看到少爷被打了。:她一马当先对着春雷等人打了过去。

春雷等人对金绮、凤浩天并没有下狠手,直等到红锦缓过气喝道:“打!”春雷等人放开

手脚打了过去,伊面打人他们一面掉岩磊,打死了他又有什么用?可是不打她们心里更憋得

难受。

第七章 今儿打得就是你第四章 欺辱第一章 话说一半第十章 姐妹第十八章 驱虎逐狼斗锦堂 第139章 无惧第四章 欺辱第二卷 012章 人穷志不短正文131章 引祸水第三章 凤家五娘正文131章 引祸水第二章 怜爱加身第八章 竹杠敲得山响133章 观前第十八章 驱虎逐狼斗锦堂 第129章 醉翁之意017章 绝心思第二卷 012章 人穷志不短009章 红花第三章 凤家五娘132章 红锦搅混一池水斗锦堂 第142章 愣头青007章 海底针斗锦堂 第140章 蛋可以如此笨第九章 扬眉吐气第十三章 计连计152章 失心疯?斗锦堂 第145章 论礼教红锦反讽第十二章 光脚不怕穿鞋的第二章 怜爱加身007章 海底针第二卷 011章 看破二卷 016章 得与失第126章 吓死一个少一个008章 愿赌服输009章 红花斗锦堂 第145章 论礼教红锦反讽第二卷 012章 人穷志不短第143章 父女同心锐不可当正文005章 都往一块儿赶第九章 扬眉吐气007章 海底针006章 远亲第十八章 驱虎逐狼第五章 动怒第三章 凤家五娘第九章 扬眉吐气第三章 凤家五娘第一章 话说一半第十二章 光脚不怕穿鞋的第二卷 010章 晓以大义第十章 姐妹第126章 吓死一个少一个第134章 不得以第七章 今儿打得就是你147章 红锦训胡妾斗锦堂 第139章 无惧斗锦堂 第141章 日行一善009章 红花斗锦堂 第142章 愣头青006章 远亲第十二章 光脚不怕穿鞋的第八章 竹杠敲得山响第一章 话说一半斗锦堂 第130章 布置二卷 016章 得与失第128章 消气?难了132章 红锦搅混一池水斗锦堂 第130章 布置二卷 016章 得与失007章 海底针第127章 你可曾绕过我?斗锦堂 第130章 布置斗锦堂 第129章 醉翁之意斗锦堂 第141章 日行一善006章 远亲第十章 姐妹第143章 父女同心锐不可当017章 绝心思008章 愿赌服输正文131章 引祸水第十三章 计连计第二卷 012章 人穷志不短第三章 凤家五娘006章 远亲第一章 话说一半152章 失心疯?第十章 姐妹斗锦堂 第141章 日行一善第127章 你可曾绕过我?第二卷 001章 新婚之夜147章 红锦训胡妾147章 红锦训胡妾152章 失心疯?008章 愿赌服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