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黄是隐居山林的怪人,治人从来只凭喜好。
他不喜欢徐恪,不喜欢徐家,所以不管萧婉容和徐庄怎么说他都不愿意出诊。
“那小子的德行你们没看见吗?只毁了个子孙袋,那简直就是便宜了他,要依我的脾气,该当直接就将他阉了。”
萧婉容对徐恪倒还没有那么深的成见,虽然所有的事情徐恪都参与其中,可主谋毕竟只是张王妃,最心狠手辣的那个人是张王妃。
他叹了口气,也不怎么劝他,只幽幽道:“帮我这回,我欠三个要求。”
“三个要求?”岐黄冷笑:“你欠我的这辈子都还不完了,三个要求,算屁!”
说不通,求不了,萧婉容也没有了办法。
她拉过徐庄道:“走吧,咱们已经尽力了!”
徐庄却拂开了萧婉容的手,他坚毅的站在岐黄面前问他:“你要怎样才会出诊?要求你要你说得出,我就一定办得到。”
岐黄也硬气:“就是不去,没有条件。这个人我不治,要治我就把他治死!”
这边萧婉容和徐庄在和岐黄纠缠,王府的人却都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昨天满月宴的事情闹得大家八卦之心旺盛,今天一早就忍不住探寻王府这边的消息,见王爷今天连早朝都没有去,大家对徐府的事情就更加好奇。
议论的声音太多,以至于皇帝对王府的事情也开始好奇,下了早朝就派人来王府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爷原本就对徐恪的病忧心忡忡,小厮来报宫中来人打探消息的时候,他险些就要晕过去。
“这可怎么办?实话说了没脸再在京城中立足,不实话实说却又是欺君大罪!”
关键时候,老太妃站了出来:“恪儿的病耽搁不得,你先去太医院请大夫,至于要怎么和宫中交代,和天下交代,老身我去。”
王爷正要点头,王妃却是不干了。
谁不知道老祖宗偏心徐庄,昨天之所以没有揭穿她那是因为要顾忌徐家的脸面,要是进了宫,那是自家人,她要是将什么都抖了出来,自己和徐恪还能有个好前程?
不行,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老祖宗去。
下定了决心,张王妃便拦住了老太妃的去路,一脸体贴的道:“母亲昨晚一整晚都没有休息,哪里还能让你去宫中劳心劳力。
况且一会儿婉容带了神医回来,还得劳烦你安抚。若这家中只剩我一个,我再不小心说错了话……”
她掀开眼皮去看老太妃,半晌后才接着道:“好不容易请来的神医,总不能再气走了。”
还真就是这个道理。
老祖宗叹了口气没有坚持,却问张王妃道:“那你准备怎么回答?”
“自然是不能欺瞒圣上,更不能什么都胡乱说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怎么对咱们王府最有利,儿媳就怎么回禀娘娘。”
徐恪在床上哀嚎,老祖宗揪着一颗心,也没有精力太过细问,只摆了摆手让她下去。
张王妃的车架刚套好,正要启程的时候看见徐庄绑了岐黄进门。
张王妃却也不着急走了,悄悄跟在了他们身后。
一直到了寝
室外面,徐庄才给岐黄松了绑,很严肃的道:“用尽所有办法去治,不能不尽心。”
岐黄不停的翻白眼,他武功独步天下,毒术更是所向披靡,没想到今天竟然栽在了徐庄手里。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除了听话还有什么办法?
“好,治。不尽力我不得好死!”
岐黄进去后没多久,张王妃就在外面听见了王爷的问话:“怎么样?能治好吗?”
“能,有我岐黄在,这龟孙当不成太监。”
听到这样的回答,张王妃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进了肚子里。老天保佑,她昨天晚上费尽心思想出来的应对之策,终于不用再有变动。
也不知道张王妃进宫都是怎么和皇后说的,反正张王妃还没有回来,宫里就来人送了徐恪好多营养品,还亲自安慰他道:“你的事情圣上已经听说了,不过是大腿受了点伤,养养也就好了。
至于如何处置那个孽子,怎样引出背后的指使之人,你们就听王妃的话。
娘娘对她的计划可是赞不绝口。”
一屋子的人听得云里雾里,可既然宫里还送来了营养品,看来王府的名声算是保住了!
张王妃回来的时候,岐黄已经回去了。
徐恪被剪刀伤到的地方已经妥善处理,中午吃了一剂药,徐恪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老天果然有眼!”
张王妃冲着天空拜了三拜,一脸轻松。
萧婉容和徐庄懒得看她那副德行,转身要走,王爷却开口将他们两人留了下来:“听听看你母亲是怎么和宫中的人说的吧。
大家心里有了数也才好统一口径,省得往后再生出什么是非。”
所有人都落座之后,张王妃也不隐瞒,装模作样的端起茶盏润了嗓子之后也就说开了:“昨天的满月宴根本就是一场误会,是贼人为了挑拨他们兄弟关系设下的圈套。
香姨娘不知检点和外面的野男人有染,野男人不知道怀有什么目的,教唆香姨娘成天给那野种化妆,装扮得和恪儿七八分像。
昨天香姨娘故意生事畏罪自杀,野男人受了刺激潜进王府杀害了淑芬,又伤了恪儿。
明天,我将押了那野种游街,引出那野男人,抓住之后送去刑部受死!”
萧婉容仔细的看着张王妃的脸,费尽了力气也没在那张精巧的脸上找到一丝的不安和不忍。相反,她看到了自信和得意。
徐庄淡漠一笑,拉了萧婉容就往外走:“这么恶心的谎言、恶毒的言论,光听也会弄脏咱们的耳朵。咱们走!”
还没走出大门,后面又响起了王爷严厉的声音:“徐庄!”
徐庄站住脚步,头也没回:“你放心,不会让你背上欺君罔上的罪。更不会管你们会不会亲手杀了自己的孙子。
我只是觉得恶心,恶心得没办法在这里呼吸。”
徐庄和萧婉容大步走了,数着佛珠的老祖宗念了声‘恩弥陀佛’,暗含深意的看了张王妃一眼道:“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做事,还是说心怀善念的好。”
“母亲是不同意这样做?可皇后娘娘觉得这个法子很好啊!”
皇后娘娘那是在试探你究竟有没有撒谎,要是自己的亲后代,怎么可能让他受尽屈辱去死?她是想看看香姨娘生的究竟是不是徐家的孩子。
老太妃冲张王妃无奈一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扶着锦心的手走了。
张王妃没明白老祖宗的意思,巴结的挽了王爷手臂,试探的问他:“这个法子不可行吗?可这是妾身能想到的最稳妥的办法了啊!”
不管是庶子还是嫡子,那都是王爷的孙子。
想着张王妃将那孩子叫做野种,想着张王妃要让人押着那孩子游街,逼出一个从来都不存在的野男人,然后将要他们全部处死,王爷的一颗心有苦有涩!
他甩开张王妃的手,扬手一耳光甩在她脸上:“人命对你来说,就这么一文不值?你的亲孙子,你说杀也能眼都不眨的杀?”
一耳光过来,张王妃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她赶忙跪到王爷脚边,拉着他的裤脚哭:“我说出那样的谎言,我的心难道不是刀割般疼?那孩子只是你的孙子吗?那也是我的,是恪儿的孩子,还可能是恪儿唯一的孩子。
可不这样做你让我怎么办?
淑芬那孩子做出的糊涂是哪一件能让宫中知道?要是宫中知道了,咱们家会不会被扣上蓄意谋反的罪名?
就算陛下念在是同宗的份上给咱们饶过咱们这回,那前程呢?咱们王府可还有锦绣前程,王爷你的仕途又能在哪里?”
张王妃越说越伤心,到了后来竟泣不成声。
“为了保住咱们家的荣耀,我都舍弃了些什么,我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舍弃的,王爷你就一点都感觉不到吗?”
想起张王妃走的时候岐黄还没有来,徐恪究竟还能不能行人事她都不知道,王爷便也信了张王妃是为王府考虑的话。
毕竟那孩子是徐恪唯一的儿子,要是没了基本就是断子绝孙。
张王妃就是再坏,要做出这样的决定也绝对不容易!
“好了,是本王误会你了,起来吧!”
王爷拉了张王妃起来,也就等同于认同了张王妃说的话。
“那孩子的爹该怎么办呢?能闯进戒备森严的王府,还能在重重守卫下杀害了淑芬,伤了恪儿。那一定得是武功高强的武夫才行。
押着孩子游街的时候,还得安排他在大街上劫囚,进了刑部还得顶住审问,最后要抱着孩子一起去死。
这样的人,该去哪里找才好?”
意思是还得安排个亲信武夫去死?
王爷叹了口气,悲从中来:“你既然能在皇后面前这样说,必然是已经有了万全的安排。按你安排的去办吧,银子可以花,人却不能是我王府的人。”
王爷将话说完,就当没看见张王妃那副吃惊过度又有些惊慌失措的表情,转身回了书房。
看见王爷也不管这事,张王妃气得摔了好几个花瓶。
那样的死士,她一个妇道人家去哪里找?
张王妃满腔的郁闷没地方纾解,却又有别的事情找上了门。
张淑芬的父母来领女儿的尸身了,那模样气势,绝对不是要善罢甘休由着张王妃糊弄的姿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