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以及萧婉容当初留在王府的那一干奴才,基本全都被押了进来。
那些丫鬟原本都是一脸死灰,可在看见萧婉容的那一瞬间却全都升腾起了希望。不过就是那希望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他们的神色就复杂起来。
萧婉容一直注意着小桃的一举一动包括表情,她发现小桃自打一进来,刚一看见她的时候神色就很是心虚,后来更低着头一直不敢看她的眼睛。
为什么呢?若不是做了亏心事,她为什么要心虚呢?就像锦书一样,就算别人再怎么冤枉她,她总能中肯的解释,解释不通还可以无奈可以气氛甚至于委屈,可心虚……
萧婉容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又乱了,假如小桃真的被徐恪收买叛变,那她今天当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小桃等人规规矩矩的跪在屋子中央,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徐恪得意的瞪了萧婉容一眼,退到自己座位上悠闲的喝茶,他瞥了徐庄一眼,发现徐庄虽然不至于愁眉不展,可脸色已经比刚进来的时候更臭了,不用想也知道,他是从小桃他们的神色中发现了端倪,知道形势对他们大大的不利。
徐庄懒得理他,只给萧婉容递了个让她安心的眼神,然后便起身往外走。
“三哥这是要做什么?杀人凶手已经跪在了灵堂上,你莫不是不敢去听那事实真相?或则,是你面对不了事实,所以现在就准备找机会逃跑?”
徐恪的神情语气都说不出的刻薄轻佻,看着徐庄的眼神更是让人浑身都不舒服。
徐庄站定转身看他,眼神中没有半点温度:“出恭,你要一起去吗?”
他声音不大,整个人更是淡定稳重,说出的话没有哪个字是难听刺耳的,可偏生就是这种坦荡荡沉稳大气的模样将徐恪那小人嘴脸对比得淋漓尽致,别说满屋的人用怎样的眼光看徐恪,就徐恪他自己也自惭形秽,尴尬得直扯嘴角。
徐庄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徐恪的回答,冲他轻笑一下,优雅的走了出去。
徐恪原本想让人追出去看看,以防徐庄出去后耍什么花招,可看着徐庄那依旧贵气逼人的背影,到底是没敢让人跟出去丢人现眼。
王爷没有拦着徐庄出去,却也没有因为徐庄出去了就放缓审讯的步伐。
他率先问跪在面前的小桃,语气中的恼火和仇恨怎么压都压不住:“你自己将当天晚上的事情说一遍给你主子听,但凡有一点不尽不实的地方,本王活剐了你。”
小桃吓得身子一缩,好半天才偷偷的看了萧婉容一眼,嘴唇动了又动却始终没有发出声音来。
“说!”王爷拍了桌子,气势很是骇人:“有胆子做难道还没胆子说了?药从哪里来,又是谁怎样指使你的,当着萧婉容的面你给我仔仔细细的说个明白。”
小桃被这声音吓得发抖,身子就跟筛糠一样,被这样一吓,她就是再怕也只能开口。
她说:“当天奴婢听说老祖宗那边出了事,就想着
要给三夫人传个信过去,可奴婢都还没出门,整个同心阁就被小厮包围起来不许出门。
奴婢心里发慌,悄悄给看门小厮塞了银子,让她传了封书信给锦绣姐姐。
承蒙锦绣姐姐在老祖宗面前说了好话,没多久守着院子的侍卫就都散了,不过奴婢却得了新的命令,那就是同心堂的人无论是谁都不许出王府一步,违者格杀勿论。”
“说重点!”
也不知道是有别的原因还是因为心虚,小桃说到这里刚喘一口气,徐恪就强势的打断了小桃的话,皱着眉头喝道:“拉拉杂杂说这么多做什么?帮你传信的奴才已经抓了个正着,你难道还想说因为有了这禁足令,你就没有给萧婉容通传消息吗?”
小桃突然抬头恶狠狠瞪了徐恪一眼,那神色就像要从徐恪身上生撕下一块肉来一样。
“看什么看,快说,你要不说现在就拖出去乱棍打死,也省得旧事重提,伤了我父王的心。”
看到这里,萧婉容原本纷乱的心突然就安定下来。
她用最为信任的眼神看着小桃,鼓励道:“小桃你别怕,事情是怎么样的你就怎样说,原原本本说就好,只要你当真没有做过,本夫人便能保你平安无事。
这府上人,王爷最是公正,可即便是他也一定不能冤枉了你。”
短短的两句话,说得一直不敢看萧婉容的小桃热泪盈眶。
她歘的抬头诧异的看着萧婉容,声音里带着浓厚的哭腔:“你信我,到了现在小姐你依旧信我?”
她喊的是小姐,那便是她心里最深的依念。她全神贯注的盯着萧婉容的眼睛,一眨都不敢眨就生怕错过了萧婉容的表情,就怕萧婉容不是真的信她。
萧婉容却是认真的点了头,缓缓道:“信!你是我身边人,如果连一直信重的你都做出了陷我于不义的事,那我如何自处?
何况你的心性品形我最是清楚,或许会冲动粗心,或许会言语无状,可要说害人性命,你不会,绝对不会!”
小桃就哭了,哇的一声哭得惊天动地,王爷厌烦的拍了桌子她才生生守住哭声,与此同时,她的神情也坚定起来。
她端正的朝萧婉容磕了三个响头,然后道:“奴婢对不起你夫人!”
还没等萧婉容想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小桃已经重新跪好接着说后面的事情。
她说:“当天晚上府上传言大起,说锦书冒犯老祖宗,老祖宗已经赏了锦书白绫三尺毒酒一杯,还说老祖宗在院中发了一大通脾气,说徐三爷和三夫人太令她失望,这样驽下无方又可没有责任心只知道好高骛远的人不配当王府主子,更不配成为爵位继承人。
不仅如此,还说老祖宗已经叫了王爷过来说话,要将王府世子现在就定下来。至于三爷和三夫人既然这几天不愿意回家,那以后也都不用再回来了。”
说到这里,小桃转头看了萧婉容一眼,那眼神中是说不尽的悔意。
再转过头来,小桃哽咽了,她说:“因为三夫人没有回来,王府大小事都落在了老祖宗一个人身上,老祖宗对此抱怨过很多次,也在私下责骂过三夫人许多次。
所以,这个流言一出来,奴婢就着急了,尤其还涉及到锦书的性命,奴婢更是急得团团转。
奴婢自己不能靠近侍卫半步,只能买通一个小厮往外给三夫人传信,奴婢自己便带了同心阁所有丫鬟去老祖宗那里求情。
或许是过去的人太多了,让老祖宗误会奴婢是要逼迫她。反正老祖宗不见奴婢,只让锦绣出来说了一声老祖宗昏迷着还没醒过来。
奴婢想着昏迷了怎么可能还找王爷议事,只以为老祖宗是心意已决所以闭门不见,心急之下就带着奴才往老祖宗院子里闯。
奴婢闯,锦绣自然是不肯答应,于是两个院子的奴才就冲突起来,先还只是嘴上胡骂几句,后来就动起了手。
事情越闹越大,终于闹得赵嬷嬷出了面,说让奴婢进去。
奴婢怕自己一个人进去说服力不够救不下锦书性命,所以就带了五六个亲信进去。
谁知奴婢进去的时候,老祖宗当真是躺在床上,看面色也是身体不支气色不好。若是奴婢当时多想一下就不会做出错事。
可惜奴婢当时鬼迷了心窍,太过着急上火,见了老祖宗没来得及好好说话,当下就磕头求她饶过锦书性命并不要太过责备三夫人。
老祖宗当时神色诧异,矢口否认要处死锦书以及责罚三爷和三夫人的事情,或许她是因为生病脸色不好,语气不佳,可奴婢当时就以为她是敢做不敢当故意拿话敷衍奴婢。于是奴婢以及奴婢带进来的人都奋起反驳要老祖宗一个说法。
当时的场面太乱了,奴婢带进去的人又太多了,七嘴八舌间吵得老祖宗受不了,没一盏茶的功夫老祖宗就拍着胸口喘不过气。
看着老祖宗那样,奴婢心里也害怕,想起老祖宗有心疾更是吓得不行。
奴婢跟着三夫人总去老祖宗屋中,知道治疗心疾的药放在哪里,于是想都没想就奔过去拿药喂给老祖宗吃,奴婢记得老祖宗吃药之前还看了那药丸几眼确定那药没事才吃下去的,可她才将药吃下去没一会儿,整个人就痛苦的挣扎起来,赵嬷嬷和锦绣姐姐急忙出去寻太医,更有丫鬟过来抓了奴婢的手质问奴婢给老祖宗吃了什么?
奴婢当时吓坏了手药瓶也吓得摔在了地上,想去捡却被人抓住动弹不得,想挣脱他们的时候王爷进来了。
后来,太医还没赶来老祖宗就断了气,丫鬟将掉在地上的药丸和药瓶捡了起来,太医过来一验却说那药是剧毒噬心丸头发丝那么一点就能要人命,老祖宗吃了整整三颗自然是立时要命。”
说到这里的时候,小桃早就已经泣不成声,她朝着萧婉容不断磕头,却是没说出半个求饶的字来。
随着小桃的叙述,王爷再次想起当时的场景,想起老祖宗死在他怀中身子从热到凉的过程,恨的一张脸都扭曲起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