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萧婉容不是心狠手辣的人,虽然自己经历了穿越事件之后很相信这世上有鬼神的存在。
可她毕竟是在法制健全的现代社会生长了二十七年的,别人冒犯她,她只想着着让她付出应有的代价就是。
就比如青竹,虽然萧婉容让人灌了她带毒的桂圆莲子八宝粥。可其实粥已经只有小半碗了,里面混着的毒药已经是她们给萧婉容所下毒的一半不到。
更重要的是,无论什么毒,便是无解也能减轻症状。如果当时青竹不是一心要污蔑萧婉容,而是却找个大夫解毒,她是丢不了命的。
银杏本来就是能吃的食品,食用不当中了毒的也不是没有,民间能解银杏的大夫也比比皆是。
所以,当时青竹在她面前咬舌自尽,萧婉容还真有些想不明白。
现在,又是好多人命摆在她面前,便是大夫人如何撺掇,她也绝不会轻易就要了大家的命的,何况要这些人的命,还得让侯府担上擅用巫蛊的罪名。
所以,她偏着头想了片刻,然后就转头看向侯爷,认真的道:“女儿看了几本经书,对血咒虽然没有什么研究,却隐约觉得慧净师太没有妄言。
向来贫家子女没有玩物,当母亲的总要给孩子们缝几个布娃娃当玩伴。孩子们调皮不懂事,往娃娃上写上谁谁谁的名字再扎上两根针难道就是巫蛊之术了?
即便不说孩子,那些医者要练针法,少不得要在布偶上施针,这一溜的扎下来总不能就是要谁的命吧。”
她说得诚,脸上更是认真得很。可醇黑的小眼神看着转着,怎么的都是委屈,直勾勾的朝侯爷传递着这样一个信息——
“是,桂姨娘在做这些事事情之前已经把所有后路都想好了。成了,是我用巫蛊之术要害人。不但要害自己的父母兄长族人,还要害和我没有直接关系的皇族子嗣。
败了,这一切却不过是个玩笑,网布娃娃上写了八字扎了针也没见谁真的就怎么着了。
可算了,就算为着侯府荣耀,为着父亲心里能好受一点。这口气我咽下了,我忍了。”
侯爷看她的神情看得真切,心里又是内疚又是疼痛。可他是一家之主,到底还是爱惜名声、性命,于是只得将萧婉容的隐忍退让记在心里,叹着气道:“言之有理,便是宫中认定巫蛊之术,也断不会只凭几个布娃娃……”
他话还没有说完,屏住呼吸看着萧婉容的桂姨娘和慧净就同时以头触地,如蒙大赦般的谢道:“侯爷英明。这当真不是巫蛊之术。”
萧婉容看着桂姨娘脸上的伤疤,思忖片刻,终究什么都没有说,转到一边安静的坐着喝茶。
她知道事情发展成这样,便是她不再多说什么,侯爷也绝对会给桂姨娘相应的惩罚。若是桂姨娘不节外生枝,那便也就罢了。
左右她留的后手还多着呢,不怕桂姨娘闹。
萧婉容想要息事宁人,大事化小,可惜大夫人不许。她不满的看了萧婉容一眼,然后又疑惑的看着慧净骂道:“你个老虔婆,别人都说出家人慈悲为怀,你怎么就没有半点善心?
先是污蔑侯府有血咒那样不干不净的东西借机谋害五小姐性命,现在事情败露又想将自己摘清。我看你就是个招摇撞骗的浑货,一会儿吐血一会儿收鬼的全都骗人的把戏。”
慧净额头上细汗
就滚成了豆大,一颗一颗不间断的滴了下来。她觑着小眼睛不听的看桂姨娘的神色,立在当场不敢乱说话。
桂姨娘看了大夫人一眼,原本就被侯爷一句乱棍打死伤透了心的她低眉顺目不打算搀和。
可就在她低头的那一刹那,眼风突然扫到侯爷看萧婉容时的宠溺。
说不清究竟又多宠,反正萧敬娴最讨侯爷欢心的时候,侯爷也从没用这种厚重得让人安心的宠溺眼神看过她。
桂姨娘心下一慌,她老大不小了,便是真的因为这件事失了宠也没什么大不了。可萧敬娴不同。
娘家是出嫁了的闺女的腰板。娘家越强大,越看重才出嫁了的女儿。那女儿在婆家就腰板硬,反之,却只能沦落到人微言轻的地步。
萧敬娴是高嫁,又是妾室。如果娘家不稳,侯爷不愿意为她出头,那以后的日子……
桂姨娘越想越心寒,越想汗越大。到最后,她几乎不顾一切的抬头看向萧婉容,态度强硬的翻了案:“五小姐实在高明,处处都为自己留着退路。
可即便这不是血咒,您也是没安着好心的。什么杜鹃,什么翡翠镯子,什么你为着帮侯爷挡煞恨不得用自己的阳寿去换。
做的天衣无缝,说得更是至纯至孝。可老爷送我的生辰贺礼早就丢了,为着不让侯爷生气才没有宣扬开来。
谁知道竟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出现在这里。你居心狠毒,好在老天有眼,不然为什么青竹的怨魂才一出来就冲你扑了过去?”
桂姨娘说的自然是从慧净袖子里钻出来的那阵阴风,当时是当着大家的面直冲萧婉容面门的。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得清楚,慧净为了用钵盂收那阴风,甚至都吐了血。
萧婉容正从锦书手里接过刚剥了皮的鸡蛋往脸上敷,闻听桂姨娘的说辞,再受着众人质疑的目光,心里就是一阵恼怒。
我都已经退了一步,你还要不依不饶,那可就别怪我无情了。
萧婉容将鸡蛋从新放回锦书端着的甜白瓷青花碗中,不屑的看着桂姨娘问道:“你当真要将这事嫁祸在我身上,到现在了还执迷不悟?”
桂姨娘同样笑开一个嘲讽,翻着白眼极尽尖酸的回道:“嫁祸?真正被栽赃嫁祸的人险些被老爷命人拖出去打死了。
妾身还是那句话,全场的女眷都在这里。青竹朝你索命的时候分明是喊出了声的,你只要能找出冒充了青竹的那个人,妾身便认了你所栽赃的所有罪名。”
她说话的时候眉毛挑高,脸上闪现着自信的光彩,一副便是萧婉容掘地三尺也绝找不出人来的自信满满。
萧婉容也当真找不出来人,没有人能找出来原本就不存在的人。
所有人的目光又带了疑惑和探究看向萧婉容。就算已经相信了这件事当真和萧婉容无关的侯爷,此时也略带审视的看着她。
是呀,太奇怪了。
既然一切都是桂姨娘指使人做的,萧婉容却是费了心力替桂姨娘遮掩,替被咒之人化解。那怎么青竹一得只有就要朝萧婉容索命呢?
萧婉容却依旧是不慌不忙的样子,她平稳扫了众人一眼,眼神再落到桂姨娘身上时,就带了种毁天灭地的气势:“这可是你自找的,怪不得我不留情面。”
话音未落,萧婉容抢步行到慧净师太面前,也不说话,更没给慧净反
应的时间,一上前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撕了慧净的道袍。
惊叫声、抽气声、责备声充斥在耳边,连锦书都涨红了脸色作了想阻住萧婉容的动作大喊着:“小姐。”
侯爷倒还平静,可眼神中却全都是不赞同。
他眼露精光,看了眼貌似受辱害羞四肢蜷缩到一处的慧净,然后起身认真的看着萧婉容的眼睛问:“你这是做什么?难道你也像桂姨娘一般被不干净的东西上了身?”
桂姨娘装着被鬼上身是为了逃避责任,你也来这一出难道桂姨娘说的也不是假话?
萧婉容当然能解读出侯爷的意思,好在侯爷虽然说了这样的话,却无论是表情还是语气都展现了对萧婉容的信任。
所以,萧婉容也回给侯爷一个灿烂的笑,仔细的解释道:“父亲放心,女儿身上有煞气,多厉害的鬼怪都上不了女儿的身。”
说完这话,她又转头立在一旁满脸惊诧的豆蔻和锦书,吩咐道:“拉开她的手臂。”
慧净还要挣扎,可她一个人哪里敌得过两人人。片刻之后,被撕了外袍的慧净就被豆蔻架了起来,双臂更被锦书撸了个溜直。
众人先前不解,抱着看笑话的心态看着萧婉容动作。现在慧净手臂被人抬起,显露出腋下的气囊,大伙而又都倒抽了口凉气。
“祸害。”侯爷气得够呛,上前一脚揣在了慧净腿上,迫得她又重新跪了下来:“竟敢蒙骗本候,气囊冲风也敢用来拌怨魂吓唬府上小姐,我看你是不想要命了。”
他当真气得不轻,话音才落就朝边上的小厮招了手:“给我拖出去打,不打够了一千鞭子不许让她断了气。”
小厮们差点因为这老虔婆的一句话送了命,心里早就恨得牙痒痒,于是动作非常利索的要拖了慧净出去。
慧净也是被吓破了胆,一边不断的朝侯爷磕头讨饶,一边膝行过去抱住桂姨娘的腿:“姨娘,这些主意都都是你出的,你可不能……”
桂姨娘见鬼一样猛然将她推开,喝骂道:“胡说什么?我一个内宅妇人及时能给你出主意。”
萧婉容站在一边看这二人狗咬狗,眼看着咬得快打起来了,萧婉容才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桂姨娘问:“还要我证明别的吗?”
她脸上的神色刺激了桂姨娘,以至于激得桂姨娘连死都想拉着萧婉容陪葬:“还是那句话,别的都好说,只要你能找出青竹来,我就承认所有的罪过,要不然这些就都是你在诬陷。”
萧婉容冷哼一声,笑道:“诬陷?绢帕上根本就没有什么五皇子、韦贵人、太子殿下。你是怎么知道布娃娃上面有的呢?
父亲送你那对翡翠镯子,因着母亲也有相同的一款所以你一次都没有戴过,那被丫鬟收起来的镯子又是怎么丢了的呢?”
萧婉容看着桂姨娘明明面如死灰,却又倔强的非要拉她垫背,心里就忍不住的厌恶。她前所未有的想给桂姨娘一个教训,于是郑重的道:“若是我找出来了,那府上该怎么处置擅用巫蛊,你就挨怎样的处置可好?”
桂姨娘脸上几乎都没有了血色,可她赌萧婉容找不到,于是装腔作势的道:“若是你找不到,那你便去死,侯爷不处置你你也去死……”
咬牙切齿的恨意冲天而起,萧婉容却是淡淡一笑,平静的说了声:“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