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章 心思

“安尘,我可以进来么?”顺雅敲了敲门,问道。

刚刚洗完澡回到房间的安尘过去替顺雅打开门迎着顺雅进来,“妈妈,有事?”

“我想问你,你有没有喜欢的女孩?”顺雅直白地问出,急切地等着答案。

安尘看着妈妈焦急的神色,想起刚刚饭桌上顺雅说的话,心里一凉,没经大脑淡淡的嘲讽就顺了出去:“您想知道?您是真的关心我有没有喜欢的人?还是想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为翔天准备婚礼啊?”

看着眼前这个微撅着嘴,一脸委屈的孩子气十足的安尘,顺雅一瞬间愣住了。有多久没有见过这样使性子的儿子了?那个为了自己,把所有委屈、难过、不平都埋在心底,不论何时都安静恭顺,极力降低存在感的儿子有多久没有跟自己发过脾气了?这样的一个好孩子,自己给他的除了尴尬的身份,难堪的处境,可还有其他!顺雅只觉得胃里一抽一抽地痉挛难过,微微弯下腰,豆大的汗珠已爬上了额头。

安尘话一出口已经后悔了,再看到顺雅毫无血色的嘴唇和满头冷汗,更觉得自责得要命!“妈妈,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安尘立时上前把顺雅扶到床边坐下,一下下帮顺雅抚着背,嘴里忙不迭地道歉“妈妈,我刚才是胡乱说呢,你别理我的那些混账话,你别生气啊!”

顺雅缓了口气,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安尘焦急的面庞微笑着摇摇头,看到那因为刚洗完澡还来不及擦的头发滴答答地流着水,顺雅把安尘摁坐在床边,拿过他刚扔在写字台上的浴巾,一点点地温柔细致地替他擦着头发。

安尘感受着头部轻柔的动作,紧张地全身紧绷,这简单而温暖的动作多久没有感受过了?好像进了这个家之后就没有在体验过,此刻,那头上传来的温暖让安尘觉得似乎暖透了全身,连眼睛里都暖出了一层水气。

“安尘,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你!”安尘一惊,马上要抬头站起来,又被顺雅按了回去,“安尘,妈妈没能给你一段欢乐的童年时光,没能给你一个自在的成长环境。没能给你一份温馨的家庭氛围…”顺雅的声音越来越低,响在安尘耳边却是越来越高,一颗心被这些话震得快要跳出来了。

“妈妈对不起,说那些混账话是我错了,您别难过了!”安尘抬起头反握住顺雅瘦削的手不住地道歉,他知道,那些话是真的伤到妈妈了。

“安尘”顺雅只是把手轻轻移到安尘舒朗而柔和的面庞上,仿佛没有听到安尘说话似的自顾自地缓缓张口“安尘,你坦白告诉妈妈,你恨不恨我?”看着惊讶地蓦然睁大双眼的安尘,顺雅又加了一句“妈妈想听实话!你恨不恨我?恨不恨妈妈把你带进这个家?”

安尘看着顺雅的眼神,那眼神分明盯着自己但又好像是越过自己一样无神空洞,慌张失措:“妈妈,你怎么这么说呢!我怎么可能恨你啊!妈妈,你给了我一个完整的家,让我重新得到了已经失去的父爱,

我今天有的一切都是你给我的,我怎么会恨你!妈妈你怎么可能这么想啊!妈妈,是我的话让你伤心了是不是?你骂我吧,要不打我也好!您别这样啊!”

“我给你的家?”顺雅讽刺地轻笑一声,“这个家里,你过了20多年说笑不自在,坐卧不自由的生活!”

“我…不是的妈妈”真实的生活写照让安尘一下子语塞,竟不知道怎么反驳和安慰妈妈。

“当年,是我自私地选择了爱情,我想着艰难都是暂时的,日子总会慢慢好的,可我怎么也没想到,这一苦就苦了你20年!是我不好,是我自私,是我错了!”顺雅幽幽地回诉着,可是这说出口的每个字都像是冬雨一样,让她彻骨彻心的冷!

安尘这回没有急着开口,他站起身揽过顺雅的肩膀,把她的头靠上自己的胸膛,就这样紧紧地搂着。

“妈妈,我爱你!”隔了好久,安尘开口了,声音不高,但温暖得仿佛被阳光晒过,让他怀里的顺雅一震。“我知道,其实我才是你的拖累!奶奶的不满和猜疑都是因为有我!可是您从来没跟我说过一次!您只是逆来顺受,如履薄冰地服侍奶奶,倾尽全力地照顾翔天,就是为了让奶奶能对我有改观,为了让我在这个家里能舒服一些,这些我心里都明白!”

顺雅依旧没有说话,只是那眼泪浸透了安尘的睡衣,浸入了安尘的心里!

这个夜晚,无法平静下来的的不只有安尘,此刻吃了止痛药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的徐沁柔也无法平静。一直以来都知道安尘在尹家的尴尬的处境,但是今天的亲眼目睹和亲身感受还是让她感到彻骨的哀伤,在听到安尘一个字一个字说出誓言,再看到风波过后他淡笑着吃饭的模样,,沁柔只觉得心像被撕裂一样的疼。当滚烫的泪水滑过冰冷的脸庞的时候,沁柔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她是如此深爱着江安尘。她的骄傲、她的冷静、她的矜持被这个叫做江安尘的温润如玉的男子统统磨光了,她想要的就是永远伴在他的身边,就像以前曾经跟他说的——让他快乐,让他幸福。她不会放弃!

送走了顺雅,安尘靠着床头,手里捧着本《财经周刊》,十几分钟过去了书却一页未翻,在台灯的光晕下安尘的侧脸忽明忽暗,看不清表情。晚餐时候奶奶那几句高声训斥,就像是利刃一样割断了他和这个家所有的关系,虽然一直以来都知道:自己在奶奶的眼里,就如同是危害翔天的蛀虫,可是当自己亲口发誓去承认时才知道有多么痛苦和不甘!平和温暖的微笑下,只有他自己知道心有多沉有多痛,那种痛让他都觉得窒息。

“其恩…其恩…”安尘轻声呢喃着。他想其恩了,没有任何一刻这么想过。他好想念在她身边的那种阳光照耀的温暖,那种春风拂面的清爽,那种看到她就想微笑的自在。过了好久,安尘缓缓合上书,在抬起头的时候,那眼眸溢彩流光

翔天送完沁柔母女回到家,快速地洗个了澡就一下子扑到床上

,顺雅今天刚刚帮他晒过的被子松软舒服,可翔天却睡不着,一闭眼眼前就开始放电影:一会是谢其恩那个笨蛋傻傻站在大门口等自己的片段,一会又是怒目圆睁跟自己大叫的镜头,一会又是蹲在地上委屈流泪的画面,一会又是抽抽搭搭回护自己的的片段,搅得翔天不住得用手敲头,终于他在床上来回滚了100圈后,一下子坐起身跳下床,只穿着件睡裤就走出了房间。

翔天的头试探性地伸进房间,看见安尘没睡,索性大方地推开门走了进来,嘴里还嘟囔着:“我睡不着,过来跟你聊聊天。”

安尘边起身边看了眼表,已经十二点多了:“怎么会睡不着呢?”

翔天总不能说自己脑袋里总想着那个笨蛋吧!只能垮着一张没精打采的脸:“我也不知道啊,我很困,可就是睡不着,那个‘僵尸脸’还让我明天七点半就得倒公司呢!烦死了。”

看着连上衣都没穿的翔天正站在空调吹风的方向,安尘把他拉坐到床上,自己坐到了写字台旁的椅子上,语气轻快地安慰着:“‘企划部’是要上班早一点,因为九点钟开门就有一场演出,所以要提前准备,这个部门是辛苦一点,但是它最锻炼人,你要好好把握啊!”

看着翔天不在意的撇撇嘴,安尘又接着劝:“还有,徐部长是公司最有威望的部长,是公司唯一一个董事会特批的分了股份的董事会成员,你不能总是对他不尊不敬的,以后你就会慢慢知道能得到他的帮助,是多么幸运!”看着仿佛入定一样没有反应的翔天,安尘推了推他的肩膀:“听到没有啊!不是这会儿睡着了吧!”

“真受不了你!我一个失眠的人找你聊天,你大半夜的还给我讲工作!你说你……”翔天五官都快皱到一起了,拉着怪声哼哼。

安尘被他那样子弄得哭笑不得:“你不是最不愿意上班么!多说点工作的事,兴许你还能早点困早点睡着!”。

翔天被这话噎得一翻白眼,但随即又奇怪的看着安尘:“你怎么了?心情怎么这么好?”

“没事,快回房睡吧,要不明天不用上班了!”安尘没有回答翔天,依旧语气轻快地说着。

被赶回房间的翔天还是没能安分,一会觉得自己跟谢其恩道歉有点丢脸,一会又觉得自己后来的嘲讽不太对劲,一会计划着明天对谢其恩好点,一会又想着怎么讨好徐谨……结果第二天一早,他盯着两只熊猫眼出现在了餐厅。老夫人虽然心疼,但也清楚只有磨练才能让翔天工作能力提高,所以也只是口头上安慰着。翔天闭着眼睛吃完早餐,就被安尘押上车带公司去了。

翔天斜靠在副驾上座位上继续睡着,开车的安尘却格外的精神抖擞,一贯平和的眼睛今天都让人感觉格外明亮,因为就在昨晚,安尘做出了决定:他要跟其恩恋爱。虽然怎么表白如何开始安尘完全都没有计划,但就只这样一个雏形的认知,都让他觉得空气格外清醒,阳光分外明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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