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在那一个漆黑而宁静的深海里,一直沉睡着一个不死不灭的灵魂。
那个灵魂静静地悬浮在黑暗之中,表情安详而平静,但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气。
冥冥中,那个灵魂似乎在内心里看到了什么,但在漆黑一片的深海里,他的身体只是在不断地下沉,下沉……
忽而,一声孤寂的风铃声轻轻响过,却是从不知名处飘落下来了一朵白色的勿忘我,落在了他那张憔悴的脸上。
而下一刻,他在心里面低低地念了一句:“凝儿……”
就这样,那个沉睡在深海之中的灵魂,便从漫长的睡梦之中苏醒过来了。
醒来的那一刻,顾晴天却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漆黑的山洞,眼光扫过,见洞顶有晶莹的水珠,悄然滑落,滴落在顾晴天眼前那一滩积水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犹如琴声一般。
顾晴天慢慢起身,忽觉身后有什么东西一闪一闪的,便回头一看,才发现不远处,有一个木桶,上面点了根蜡烛,正在那发着微弱的光,想来一定有什么人在这里居住。
正疑惑不解间,忽听不远处的黑暗中,响起一阵诡异的脚步声,一声,两声,慢慢地借着微弱的火光,那一个人终于现出他的身影。
“很高兴我们又见面了,小子。”
这句话说得铿锵有力,仿佛象是什么世外高人一般,但这声音在这个黑暗的洞穴里,却略显得诡异可怖。
黑暗中的那一个人见他没有回答,似乎早已料到,并试探性问了一句,道:“看来,你好像战胜他了?”
顾晴天听罢一怔,却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只是在冥冥之中,觉得自己好像重新活过来一般,却不知这个地方是在哪里,还有那个在黑暗中说话的人到底是谁。
就在这时,伴随着那些飘忽不定的火光,顾晴天终于看清他的面容,顿时心中一震,不用多说,这个人就是在机关鬼城里遇见的那个白发老头,李继迁。
只听李继迁口中说道:“找了这么多年,终于让我找到你了,看来你爹在天之灵,也该含笑酒泉了。”
说着,李继迁又在顾晴天的身旁坐了下来,给倒上一杯热茶,塞到他的怀里,尽管顾晴天此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接过那一杯热茶,喝了一口,突然听到他说到自己的父亲,大惊之下,连忙喊道:“你说什么,我的父亲,可……可我不是爷爷捡回来的孤儿吗?”
李继迁这才解释道:“不是,你父亲的本名叫元帝天,是我党项族人。”
说到这里,顾晴天此时惊疑不定,忽然打断,道:“慢着,你又是怎么知道我父亲的名字叫元帝天,和我党项族人的身份呢?”
说出这句话,顾晴天显然很不相信眼前这一个人,总觉着这个人有些不怀好意。
李继迁此刻目光清澈,看着眼前的那一个青年,道:“你的饮血狂刀就足以证明你就是元帝天的后人,因为只有拥有元氏族人的血统才能真正抑制住这把鬼刀的邪气,况且你们元氏全族人到如今就剩下你和耶律休那臭小子两个人了。”
顾晴天听罢,转头看着身旁那一把鬼刀,见它依然锋利异常,鲜艳如初,恍如黑夜里的恶魔一般,正躺在那,向着他招手,一时间,心中便有些疑惑,道“耶律休?”
听到这里,顾晴天内中顿时充满了无名的怒火,他绝不会忘记耶律休杀害凝儿的情形,也绝不会忘记给丁凝报仇雪恨这件事,便道:“耶律休此人与我不共戴天之仇,我不管是不是我的族人也好,不是也罢,我都不会放过他的。”
李继此时的目光掠过一丝忧色,见他年纪轻轻,仇恨就这么深,便道:“好吧,我就告诉十五年前那一晚发生了什么事吧。”
而此刻,看着顾晴天不明所以的样子,李继迁忽然咳嗽了一声,而后一句又一句开始述说起关于饮血狂刀的故事。
那时,正值天下大乱,门派纷争四起,原因无他,都是为那一把传说中的绝世宝刀,而这把绝世宝刀却深深隐匿了江湖中,为一个不为世人所知的族人所封印着……
直到有一天,一名族中的长老在铸剑池中,发现一直封印的饮血狂刀不见踪影,惊慌失措之下,才去告知族长,于是全族人开始展开地毯式的搜查,最终,发现饮血狂刀在元帝天的手中,而他的妻子却为了隐瞒元帝天的行踪而自杀了。
等到找到元帝天的时候,元帝天却以为自己入魔而杀了自己妻子,而伤心透顶,只是愣愣地看着倒地的水木玲花,不敢去相信眼前的这一切,之后,丢掉了手中的那把一鬼刀,抱起自己的妻子,在屋内失声痛哭。
到了后来,元帝天被人捉走,关进牢中,几年后,他才得以被放了出来,但在放出没几天,元帝天最好的一个朋友元宏正 ,却死于非命,而那一把饮血狂刀又再一次失踪。
与此同时,族中的所有人又开始怀疑起元帝天,因为他们知道饮血狂刀有一个秘密,就是杀害自己最要好的一位朋友或者最亲的人,就能暂时控制这饮血狂刀的魔性,再也不会走火入魔。
尽管他拼命地解释自己并没有杀害元宏正,但还是被人关进了牢狱中。
在狱中,族长元浩荡一直逼问元帝天,想以此来问出饮血狂刀的下落,但元帝天却始终说不知道那把鬼刀的下落,无奈之下,只好把元帝天的双手给废掉。
可谁知道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部落忽然来一个带着鬼神面具的黑衣人,并在部落里打开杀戒,而且无论老小,见人就杀。
族长元浩荡只好放了走元帝天,让他来对付戴面具的黑衣人,却没想到元帝天居然打不过那黑衣人,无奈之下,元帝天的魔性忽然觉醒,用念力召唤出那一把失踪已久的鬼刀,之后走火入魔,与那黑衣人大战三百回合。
但在那场惊天地,泣鬼神的战斗中,却以黑衣人的胜利而告终,虽然黑衣人因消耗过多内力,而变得白发苍苍,像个老头一样,但还是胜券在握。
那一夜,部落里发生大火,几乎没有人能够逃脱黑衣人的魔爪,此时黑衣人的眼光扫过,到处都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他似乎在寻找某一件东西,却找不到之前他要那把血饮狂刀。
但在匆忙间,只有两个孩童的哭声,却让黑衣人在离开之前,有所察觉。
在熊熊的烈火间,黑衣人眼光锐利,细细地查找那孩童的哭声在哪里传出来的。
之后,他静静走向那一处倒塌的房屋,不料走到一半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被什么东西给缠住,低头一看,才见元帝天倒在地上,死死抱住黑衣人腿,道:“我不许你伤害我的孩子。”
此时元帝天已深受重伤,根本就没有力气,再去对付那个带着鬼神面具的黑衣男子了,但他还是不肯放弃,任由那名黑衣人怎么拳打脚踢,他都死死抱住,不肯松手。
无奈之下,只听那名黑衣男子咳嗽一声,拿起手中那一把刀,狠狠地向着脚下一掷,元帝天登时狂吐鲜血,已经变得奄奄一息,再也没有什么力气,去阻止他了,但还是用尽最后的力气那把鬼刀给悄悄送走,而且不让黑衣人给发现。
之后回过头来一看,那名黑衣男子似乎就没有要这两个孩童的小命,只是抱起这两个不到三四岁的孩童,便施展轻功如闪电一般,离开了。
等到李继迁带这人马赶来部落以后,这里已被刚才的打斗打成了废墟,又见部落里有人似乎还活着,便跑了他的身旁,扶起了元帝天,道:“说,到底是什么人干的?”
只听元帝天,道:“孩子……被那个人带走了,你……一定要找到他们,然后好好照顾……他们,以便将来替我……报仇雪恨。”
说完之后,元帝天登时吐血身亡,再也没有生息了,李继迁只好收拾好部落,把死去的人,一个个埋葬后,才开始他自己漫长的旅程,去寻找失散已久的元氏后人,和那一把失踪的鬼刀。
之后在一次意外的情况下,得知了饮血狂刀从出江湖的消息,而自己在也查探耶律休下落的过程中,却被耶律休设下的圈套,给活活捉住了,关在鬼城之中,但他却意外地遇见了顾晴天。
而在自己脱身之后,又见他的相貌跟元帝天有些相似,但自己又不能确定他是不是要找的人,于是在顾晴天的身上暗中放了一知感应蜘蛛,一路跟在顾晴天的身后,之后才有了李继迁救走顾晴天的情形……
“那这么说来,我父亲是被那一个黑衣人杀死的。”顾晴天在黑暗中洞中,缓缓地说道。
李继迁听罢,也是摇了摇头,道:“到现在,老夫还不知道那家伙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竟能以一人之力,灭了你们元氏一族。”
顾晴天见他垂头丧气的样子,忽然幽幽地问了一句,道:“前辈,你说这样的高手,在江湖上能有几个?”
此时的李继迁若有所思,似乎想不通这个黑衣人到底是谁,只是口中喃喃自语,道:“傅景阳当今的丐帮帮主,有很多事务要处理,根本就没有时间,所以不会是他,孤月大师是个女的,常年深居在幻雪神山之中,也不会是她,不空和尚向来慈悲为怀,也不会是他。”
顾晴天见他越想越是头疼,便说道:“前辈,你还是不要想了,还是带我去我父亲的坟前吧,我想看看他。”
李继迁一怔,道:“你想去,那刚好,老夫也想顺路回去参加我儿子的婚宴,顺道介绍我的儿子给你认识,说不定你们会一见如故,很快成为好朋友的。”
顾晴天听了,心中一喜,便道:“那前辈,我们现在就启程吧。”
李继迁见他一片孝心,心中一暖,道;“你先别急,此行路途遥远,得先下山,备几匹上等的好马。”
说着,李继迁便和顾晴天一起起身,施展轻功,一块下了山,在镇上选了两匹好马,一路越过重重的高山,来到寸草不生的戈壁。
茫茫的戈壁,一望无际,虽然这里常年遭受风沙的吹袭,但丝毫也不能阻止这里商队,来往交易。
此刻顾晴天看眼前的那一座繁华的城池,深吸一口气,勒马和李继迁一同飞奔回去西平王府。
而这座西平王府的主人,就是李继迁他本人,虽然他是大辽册封的西平王,但自从机关鬼城那一战之后,李继迁已经对辽人有所忌惮,再加上北宋那边有意求和,缓和与党项族之间的矛盾,所以便让自己的儿子李德明去北宋那边议和。
却没想到,得到中原武林人士的积极响应,特别是丐帮,行动最为迅速,立马就派人前来送礼,其意想借此攀上西平王这边的势力,镇压江湖上的各门各派,从而一统武林,号令天下。
为此,丐帮帮主傅景阳甚至不惜牺牲自己女儿的幸福,硬是让自己的女儿傅小青,嫁给只有几面之缘的李德明,这不,被傅景阳关在房间里的傅小青,日夜茶饭不思,正和自己的父亲赌气呢。
“小姐,小姐,你这样茶饭不思,叫我回去怎么跟老爷交待啊,小姐,小姐。”
此刻,正有一个中年妇女端着茶饭,皱着眉头,在门外,拍门喊道。
“芳姨,你还是回去跟我爹爹说,我宁死也不会嫁给那个世子的。”
傅小青一边说着,一边不断拿起房间的东西,向外砸来,芳姨拿她没有办法,只好灰溜溜地离开了。
而房间内,傅小青正流着眼泪,回想起过去和顾晴天在一起的日子,即心痛又无奈,心中一忍不住就喊道:“顾晴天,你究竟在哪里啊,你就这么忍心抛下我不管吗?”
此时,正在赶往西平王王府路上的顾晴天却浑然不知,自己的将要遇见的那一个人会是傅小青,而他也将要面对却是一场战斗,但在这一场战斗中,却引起了一场江湖风波。
就在他心中还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傅小青的时候,顾晴天他的人已到了西平王府,在看过自己父亲的坟墓后,便和李继迁来到了府上,却见府上这几日异常热闹,来了许多武林人士,下人们也都各自张灯结彩,显得十分忙绿。
就这般看着,看着,在顾晴天的心中,不禁要问,这位新娘到底是谁,能嫁到这等气派的府邸,一定是不是一般人,想来相貌一定很出众,又或者说很有权势吧。
正在这时,门外忽然走进一个人。
顾晴天抬头一看,见他双目有神,浓眉细眼,初一看不过以为是个普通人物,但看多几眼了,却渐渐觉得他给人一种威严之感,非可小觑,而且身后还跟着一对人马,不用多说他就是李继迁的儿子,李德明。
李德明见家里来一个和自己年纪相若的年轻人,心中疑惑,便问自己父亲,道:“父亲,这个人是谁?”
此时的李继迁正和顾晴天谈论着他父亲以前的事,丝毫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已站在自己面前,等听到李德明的话时,他才回过神来,道:“你看,我说着说着,都忘了自己的儿子,来,来,来,我跟你介绍,他就是你叔父的儿子,顾晴天。”
顾晴天这才站起身来,点了点头,道:“在下,顾晴天,见过世子。”
李德明一听,似乎觉得这个名字在那听过,但却不怎么把他放在心上,只是觉得为了青儿的事,搞的自己心烦意乱,当下,便随意地拱手,道:“免礼,免礼。”
等李德明坐定,但在他的眼神似乎有什么要事,跟自己的父亲说似的,李继迁会意后,便道:“贤侄啊,想必是第一次来我的平西王府吧,那相请不如偶遇,这几日就住下来吧,等过几天就来我们府上喝杯喜酒吧。”
说着,李继迁叫人带顾晴天去他的睡房,顾晴天不敢推辞,只好跟着下人,经过长长的走廊来到他的睡房,准备好好睡上一觉,说来这也难怪,经过这几日的日夜奔波,他现在已经累得不行了,只要他一进房间,就蒙头睡着了,丝毫没有理会外面发生什么事。
此时,大厅内,只剩下李继迁的父子俩,只听李德明口中说道:“父王,我的婚礼,恐怕如期不能举办了。”
李继迁听罢,立马站起身来,双眉微蹙,道:“你说什么,为何不能如期举办,莫非你想悔婚吗?”
李德明见他焦急的模样,连忙解释,道:“不是,只是青儿那丫头,不知怎么,突然失踪了。”
李继迁此时有些疑惑不解,自言自语道:“失踪?”
李德明继续说道:“是啊,之前她还好好的,也肯跟我说话了,我料想她一定是改变了主意,愿意与我结为夫妻了,可没想到,她说只要让她从房间里,出来走一走,就愿意真心真意地嫁给我,于是我就答应了,可在解开房锁的那瞬一间,却趁我一个不注意,就破门而出,施展轻功逃跑了,任我如何追赶,她都没有理我。”
李继迁听了,一拍身旁的桌子,气道:“如果此事传了出去,那我平西王这个面子,该往搁啊。”
说着,李继迁一个转身,招来一群属下,道:“传令下去,让见过那丫头的士兵去把守住各路的关隘,对路过的行人一一盘查,绝不能让她逃回中原去。”
那群属下也是行动迅速,只是应了一声,就开始召集各自的手下,快马加鞭地奔向各地的要道和关隘。
几日后,另一处,在夏州城的某个角落里,傅小青躲在城墙下,装扮成乞丐,一边寻思着怎么逃出去,一边见大批的士兵从自己的眼前,缓缓走过,心想他们之中一定有人见过我的样子,这条路是不能走了,可要出城,唯一的路就只有这一条了,我该怎么办啊?
“老板,这东西怎么卖?”
就在这时,傅小青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虽然自己有点不敢相信,但抑制不住内心那一份纯纯的悸动,猛然回头,向着四周张望,发了疯似得在街上四处寻找。
不知有多少个日夜,已经没有见过顾晴天的傅小青,此时的心情格外欢喜,虽然自从那一次一别之后,觉得他变得有点陌生,但自己的心早已沦陷了,无论说什么也都要和他在一起,永不分离,一生不变。
带着这个信念,傅小青走过一条条华丽的大街,穿越过无数热闹的人群,沿途她已经没有时间,去理会四周美丽的风景,只是茫然四顾,却始终赶不上顾晴天的脚步。
那种感觉就是像是在灯火阑珊之中,去等待一个人,可那个人却一直没有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一样。
他一定还记得我们当初的约定。
他一定是来找我的。
此刻,傅小青一直这样想着。
不知何时起,街上忽然飘起了落花,一朵接着一朵簇拥着,如冰天雪花一般,漫天飞舞,积满了大街小巷。
此时顾晴天已走到十字路口,从地上捡起一片落花,抬起了头,望着蓝天,觉得这个季节好像迷离了一般,显得格外的迷人。
又是一个早晨过去了。
又离那个终点近一步了。
十字路口的对面,周围人流涌动,傅小青就站在对面,就在她想开口喊顾晴天的那一瞬间,却被身后那些追来的士兵,给活活捉住,押着她向顾晴天这边走来。
傅小青此时想开口,却被人点了哑穴,任她如何挣扎也说不口,只是深深望着顾晴天,落下一滴眼泪,发出叮咚一声脆响。
顾晴天似乎略有察觉,但还是照常向前走去。
两个人就这样,在人流涌动的人群中,像陌生人一般,有缘无份地擦肩而过了……
此刻,在傅景阳暂时居住的府邸里,傅景阳正来回踱步,眉头紧皱,脸上微有焦急之色,心想这几日,女儿还好好的,也不怎么闹了,可事情怎么说变就变,让她这个不成器的丫头给逃了呢,虽说妻子已经出去找了,可夏州城地域旷阔,人流又多,要找一个人真如大海捞针一般,无处可寻。
正焦急处,门外就有下人过来通报,道:“帮主,傅小姐已经回来了。”
傅景阳这才放下心来,但脸上的怒气丝毫不退,立马走到了门外,去迎接自己的女儿。
此时,李德明策马立在门外,见傅景阳出门迎接,立刻下马作揖,又看一眼傅小青,迟疑了一下,才道:“岳父大人,青儿她人已经找到了。”
说着,李德明便退后一步,让出一个身位来,身后的傅小青此时脸色十分难看,摆出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见自己的父亲叫也不叫一声,就很不情愿地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约莫几个时辰,殷十娘已经回来,见自己的丈夫唉声叹气,愁眉不展,便走了过来,道:“女儿她回来了?”
傅景阳一听,没好气地哼了一声,道:“她此刻正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你自己去看看她吧,顺便也帮我好好劝劝她,让她去嫁给那个李德明。”
殷十娘看了自己的丈夫一眼,见他气还未消,便白了他一眼,道:“你啊,就知道自己的宏图伟业,丝毫不理会女儿的幸福,也不问她愿不愿意嫁给他,就答应人家的婚事。”
傅景阳听她连忙解释道:“可我现在不是后悔了吗,再说人家可是世子,武功高强,又相貌堂堂,和咱的女儿那简直就是门当户对,般配极了。”
殷十娘反驳道:“可我告诉你,咱女儿有心上人了呢?”
傅景阳一怔,转过身来,道:“你说什么,她有心上人了,那我这个做父亲怎么不知道?”
就在这时,傅景阳似乎记得上一次英雄大会上,那个和青儿有说有笑的青年,难道是他?
殷十娘见他若有所思的样子,便缓缓地道:“她的心上人就叫顾晴天。”
傅景阳这才醒悟,道:“原来是这小子,可惜他出身低微,配不上咱女儿。”
殷十娘一听,便道:“只要青儿她喜欢就好,你管他配不配上咱女儿。”
此刻,傅景阳正想开口反驳,却听自己的妻子,说道:“算了,我不想跟你吵了,我还是看看的女儿,毕竟她还几天没吃东西,一定饿坏了吧。”
话音刚落,她便快步地走出门外,经过长长的走廊,来到女儿所在的院落前,这里虽然离会客大厅不远,但在想比之下,却是古朴典雅,幽静异常,是个修心养性的好去处。
殷十娘深吸了一口气,便用手去敲房门,却发觉没有人来开门,当下,也只能硬着头皮,推开房门,直走了进去。
此时,微风拂过,带着淡淡的忧伤,飘进了这座宅院内,只听宅院内,落叶无声,簌簌而下,仿佛如院落里的那一个人一般,流泪伤心。
屋里,殷十娘坐在床边,不停地安慰着自己的女儿,道:“既然你爹答应人家的婚事,你就好好地顺他一次吧,毕竟,这么多年来,你爹最心疼就是你,无论什么大事小事都是顺着你……
不料说到这里,被窝里的傅小青忽然反驳道:“他最心疼是我,那他为什么要牺牲我个人的幸福,让我去嫁给一个相识才几个月的人。”
殷十娘见她这么任性,倒也不怎么着急,只是缓缓地道:“青儿,你就别这么任性好不好,这一次不同以往,你一定要帮你爹一次,不然的话,以后武林同道就是耻笑我们丐帮言而无信的。”
听到这里,傅小青的心好似吃了苦药一般,疼得厉害,哽咽道:“可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晴天哥哥,除了他,我任何人都不想嫁。”
“那你就忘了他吧。”
“忘了他?”
这句话仿佛如涟漪一般,在傅小青的内心缓缓荡漾了开去,却覆水难收一般,无法挽回。
这时,傅小青忽然从床边站了起来,走到窗边,遥望着院落里那棵白桦树,愣愣出神,道:“真的能忘得了他吗?”
很快地,大婚之日还是如期而至。
此刻,傅小青坐在梳妆台前,一边落着眼泪,一边任由喜娘在她悲伤的脸上化妆。
只见她一身红衣长裙,头戴凤冠,一缕青丝垂于胸前。
漠然间,唇色朱樱一点,却丝毫掩不住她的绝世容颜,但她的神情淡漠,宛如心死了一般,默默地对着铜镜,听得喜乐,暗自伤心。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不知怎么,傅小青的手越握越紧,她想反抗,却无法脱身,只能乖乖上了轿子,随着一箱箱的嫁妆,浩浩荡荡地出发去了西平王府。
沿途,城中的百姓,无不围满大街小巷,更有一些少女,看着这长长的花娇队伍,从她们的身边经过,心中无不充满了羡慕和嫉妒。
此刻,西平王府上高朋满座,宾客如云,顾晴天显然很不习惯这里的热闹,正想出门去走一走,可谁知刚走到大街上,就遇见陆家兄弟和林家姐妹。
只见林非凡走前一步,拍一下顾晴天的肩膀,说道:“顾大哥?”
顾晴天吓了一跳,转过身来,见身后站着陆家兄弟和林家姐妹俩,疑惑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林非凡回答道:“我们在追那个叫聂天香的丫头,可追着就不见她的踪影,之后见没事干,就和建通他们两个一起回去赤霞山庄。”
说到这里,林非凡忽然看一眼剑通,甜蜜一笑,道:“可到了那以后,便听说丐帮帮主的千金过几天就要出嫁,便和他们来到这里,一起出席她今日的婚礼。”
顾晴天听了,吃了一惊,忽然抓着林非凡的肩膀,不停地摇了摇,道:“你说什么,青儿她今日要嫁人了,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好非我不嫁的吗?”
刚说到这里,陆知远听了心中一怒,忍不住站了出来,道:“我师妹金枝玉叶,怎么会跟你这个穷小子说非你不嫁,我看你一定是昏了头了吧。”
他之所以说出这样的言语,是因为他本就讨厌顾晴天,再加上顾晴天屡次让他难堪,又抢走自己心爱的小师妹,心中不服,才有意用言语激之。
接着,陆剑通也是站了出来,道:“所以你还是死心吧,我师妹是不会喜欢你,她的心早已给了那个世子,根本就不把你放在心上。”
顾晴天听了,一颗心忽然碎成七八块,之后,那一种无法呼吸的感觉忽然涌上了心头,疼得十分厉害,一时忍不住,竟险些跌倒在地。
林非凡连忙把他给扶住,道:“顾大哥,你怎么了,没事吧?”
此时顾晴天心情十分复杂,头脑一片混乱,在左思右想之下,忽然喊道:“不行,我一定要找到她,问个清楚。”
话音刚落,他便一个人离开了,只剩下林家二姐妹和陆家兄弟四人愣愣出神,看着他离去的身影,神情担忧,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此刻街上,顾晴天左右张望,终于还是找到傅小青的花车队,也不顾自己的前面有多少人群,拼命地挤在人群的前面,跑这条花车队前,忽然张开双臂,挡住了花娇去路。
花轿队伍只好被迫停了下来,带头一名将士他人在马上,“刷”的一声,亮出宝剑,指着顾晴天,道:“来者何人,竟敢阻挡小王爷的花娇。”
顾晴天顾不了那么多,也没有理会那名将士,想径自走到花轿前,却被周围的士兵给一一挡住。
只听其中一名士兵,道:“你可知,阻挡小王爷的花娇,是死罪?还不快快离开这里。”
而顾晴天却喝道:“走开,别拦我。”
正当他们就要动手之际,花轿中的傅小青一听是顾晴天的声音,想也不想就掀开红盖头,翻开轿帘,毫不犹疑地托着长长的红裙,跑向顾晴天,直直地抱住他,流泪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这个时候才出现。”
顾晴天一怔,似乎有些意外,但过了一阵之后,还是会心一笑,把她抱得跟紧一些,丝毫没有理会周围异样的目光,道:“青儿,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了。”
不料,话刚出口,周围的那些士兵为之一愣,见这个小子丝毫不他们放在,心中不由得一气,纷纷叫喊,道:“原来这家伙还真是色胆包天,居然敢抢小王爷的未过门的妻子。”
眼看着周围的人个个挥舞弯刀,顾晴天忽然拉起傅小青的手,道:“跟我走吧。”
傅小青忽然一怔,道:“去哪?”
顾晴天忽然回转过头,向她眉开眼笑,道:“陪我去浪迹天涯,一直走到世界的尽头。”
就这个瞬间,时间仿佛定格这一刻,傅小青多想和他在一起,可这一切就像是回不了头一般,离她越来越远,因为她不能这么自私,而抛下自己的父母不管。
渐渐地,傅小青的手还是放开了,而她的眼前也出现一个身影,却是见李德明勒着白马,披着战袍,仪表堂堂地立在那,等着她。
此刻他的心空荡荡,似乎受到什么刺激一样,眼神突然变得异常暴戾,只听口中冷冷地说道:“原来,你一直在等的那个人,就是他吗?”
话音刚落,只见他手上的花,似乎着了什么火一般,瞬间随风化为了灰烬,
原来,一直在府上的李德明,在准备迎娶傅小青之时,看到梅花花开,记起傅小青说,梅花花开,是她心中的挚爱,便摘下几颗,十分欢喜地策马飞奔出门,心想青儿一见,一定很会会心转意,一定会喜欢自己的。
可刚来到这里,李德明就见她和另一个人在自己的大婚之日,相拥在一起,你叫他的心如何不碎呢?
此刻,傅小青没有说话,只是低了下头,总觉得自己很愧疚,也没有办法去面对他,于是,便躲顾晴天的身后,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李德明此刻早已已经脸面全无,又见自己心爱的那一个人,忽然躲在顾晴天的身后,不愿意与自己相见,更加气往上冲,在也不顾不上自己的世子身份,一个飞身,拔出腰间的德明剑,如鬼神一般,扑向顾晴天。
在那一瞬间,李德明忽然看到梦中那一道光,多么地温暖,多么地刺眼,让他不自觉回忆起和傅小青在一起那一段日子。
记忆中的那天,似乎下着茫茫大雨,街上行人,都因没带伞,而变得匆匆忙忙,相互地穿梭着,傅小青和她的随身丫鬟,都已经被那该死的雨,淋得全身湿透。
而她们此刻只想快点回到府上,去洗一个澡,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却不巧,撞上李德明,若不是他回转过身,把她扶住,差一点就要摔倒在地,而弄得满身模糊了。
可当傅小青想要站起身来,却发觉自己的脚一个不听使唤,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扭到,疼得要命。
“干什么,你这个小流氓?”一旁的随身丫鬟见状,连忙出手制止,不让那个陌生的男子去碰傅小青,道。
不料,此话一出,李德明却丝毫没有因对刚才那一撞而生气,反而撑着雨伞,微笑着,蹲了下来,看着傅小青扭伤的脚踝,道:“抱歉,撞伤了你,不知这位姑娘的家在何处,就让我送你回去吧。”
傅小青此刻的脸色虽然难看,但见对方没有恶意,而自己又没有什么办法,无奈之下,便答应了他,一路让他扶着,回到了府上。
当傅小青想回头跟他说声谢谢的时候,却发觉自己的转身,刚好与他的脸面,一一对上,李德明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显得惊慌失措的,不知如何才好,
在这样尴尬的境地之下,而傅小青的随身丫鬟却是一呆,弯下了头,看了他一下,道:“咦,小姐,你快看,那家伙脸红了。”
李德明连忙七手八脚地掩饰道:“哪里,哪里?”
话音刚落,等自己回过神来,傅小青早已不见踪影,只留下李德明站在门口,愣愣出神,等了一阵后,傅小青的父亲傅景阳才出门答谢,并邀他入门就坐。
李德明也道明自己是世子的身份,与此次来中原的目的,就这般,两人一见如故,一直谈到了深夜,也让傅景阳萌生让自己女儿嫁给他的想法。
而接下来的日子,就在傅小青的父母撮合下,她们俩一起,去爬山,虽然傅小青不怎么愿意,但为答谢李德明上次送自己回家,她还是跟李德明一起上了山。
此刻山上,秋风吹送,树叶随风摇摆,沙沙作响,仿佛大海泼涛一般,此起彼伏,有一种说不出零落之美,
李德明深深地吸一口气,虽然有些紧张,但他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抓住机会,向着那个暗恋已久的人表白,却见傅小青不知何时起,站在不远处,愁眉苦脸地看着自己,道:“喂,傻小子,你到底还走不走啊?”
李德明被她吓了一跳,回过神来,跟在她的身后,走了好一阵子后,刚想开口说出一个“我”,就被身前的傅小青迅速地打断道:“我什么我,我告诉你,我已经有心上人了,你最好别缠着我,否则本小姐就对你不客气了。”
话音刚落,傅小青以一个华丽的转身,便施展轻功,却是在自己眼前,逃之夭夭了。
李德明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心中不知怎么,忽然有些失落,但失败的感觉并没有让他气馁,反而激发他的斗志,对着她,一次又次,展开猛烈的攻势,直到傅小青感到厌烦,才肯罢休。
记得有一次,傅小青在院落看着梅花,发着呆,却是在心中思念起顾晴天来,然后叹了口气,对着那天,自言自语道:“晴天哥哥!”
而李德明就躲在某个角落里,看着她那一副忧伤的模样,吃醋地说道:“别等了,你要等的那个人是不会回来的,你已经被他给骗了。”
傅小青听罢,转头一看,见来人是李德明,心中不由得一气,道:“你胡说,晴天哥哥,他一定会回来找我的。”
却不料,李德明走前一步,握住傅小青的手,心碎地问道:“难道我真的就不比上他吗?”
此话一完,傅小青忽然回转过身,耳边的秀发忽而飘起,轻轻地飞扬在空中,却显得多么迷人,多么遥不可及,但还是让人看了为之怦然心动。
只见她抽开李德明的手,勉强地微微一笑,道:“你对我很好,没有什么可比不可比,也许,你应该明白,这世上的有些事,是命中注定的,你想逃都逃不掉,就像我和晴天哥哥一样,你说不是吗?”
听到这里,李德明对于她的执着,再也没有说什么,只好黯然地转身离开,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他不愿意让傅小青看到自己伤心的模样,然后,在黑暗中,低了下头,而他的手也越握越紧。
“一定……一定要杀掉那个叫晴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