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被下了药的马
圈马的小树林和破房子本就相距不远。
只是几个呼吸之间，段小三便跑到了小树林。此时的护城兵们大都被室利吸引了过去，只剩下几个老弱病残的在看守。
他们看到两个大唐人手拿刀剑，早就吓得一哄而散，不知去向。
树林里的马匹，数量虽然多，但多为老残之类的劳作马，脚力远非战马可比。
段小三和李真珍在马圈中间，挑来拣去，大半天时间，只挑到三匹还看得过去的马。三匹马，七个人，无论如何也分不过来。
段小三斜着眼，看着李真珍。他要和李真珍商量一下，到底如何使用这三匹马。
李真珍摇了摇手，挨个拍了拍三匹集中一块的马背，笑道：“马呀，马呀，看你们瘦得成什么样子，难道你们以前的主人都没给你们吃过一顿饱饭吗？以后跟着新的主人，一定要让你们吃香的喝辣的。”
段小三“扑嗤”一笑，说道：“哟嗬，你自个下顿饭在哪还不知道呢，倒关心起畜生来了。”
“咦，不能说它们是畜生。在我眼里，它们就跟我的家人一样重要。我宁愿自己挨饿，也不会让它们痛苦。”
看到李真珍一本正经胡说的样子，段小三有些想笑，但一看到李真珍那贼亮的眼珠子在骨碌碌乱转，感觉有些不对。
“唉，公主陛下，你怎么到现在才来。”李真珍望向段小三身后。
“室利？”段小三本能地回头，要与室利打招呼，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她人在哪？”
段小三话还没说完，又身后听马匹一声长嘶，他再次转身，却看到李真珍已翻身上马，一手牵着另外两匹马的缰绳，飞奔而去。
“你给我回来。”段小三朝李真珍方向大步追去。可马的速度，毕竟比人的速度要快了许多。段小三追了几步，结果越追拉得越远。
他累得气喘吁吁，只能放弃。李真珍还不忘了回头揶揄笑道：“兄弟，感谢你所赠之马，下次见面，必将重重报答。剩下的那些马，你随便挑几匹啊，就当我回赠兄弟的。”李真珍在马背上还做了一个鬼脸。
段小三气得恨不得狠狠抽自己两下耳光，暗骂自己又上了李真珍一当。看到李真珍那贼亮的眼珠子时，就应该有所警觉，却没想到李真珍先引自己开怀大笑放松警惕，再趁机抛出室利的假消息，引开自己的注意力，一举将马匹抢走。
正当他垂头丧气，无限懊悔之时，忽听室利在身后叫唤。
“马呢？”室利收起手中的长鞭，问道。
段小三指了指树林里的那些老不中用的老马。
“就这些？”室利大失所望。
段小三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有点脚力的马，都被李真珍抢走了。”
室利一听，恨得银牙直咬，当即表示要抢回良马。
段小三摇了摇头，虽然李真珍可恶，但毕竟也还算同一阵营的，当务之急，就是要离开这里。刚才已惊动了护城兵，金甲军一定会得知消息。
幸好还剩下几匹马，只要能让蒋师仁的行进速度加快一些，未尝不是一个可选项。
当下俩人再次折返树林，又从一众老马当中，矮锉子里选将军，挑了两匹还看得过去的马，牵着马就走。
才走出小树林不久，段小三就发现这些马有些不对。无精打采，嘴角喷沫，不停地打着喷嚏。
段小三翻身下马，扒开老马的眼皮看了看，又走到马身后转了转，发现这些马居然一路在拉稀。
室利也发现了同样的问题，她一转身就要回去小树林，重新去找寻两匹状况稍好一些的马。
段小三拉住了她，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算了，这一来一回，时间耽搁不起。”
室利也觉得有些道理，只是想起那个狡猾的李真珍，又忍不住骂了几句。
段小三拉着室利，正待要离去，忽听得几声干嚎，从不远处传来。
“李真珍？”段小三对于前脚刚走的李真珍，自然是牢记在心，即使烧成灰，他也会认得。
室利一听是李真珍，骂了一声“可恶”，脚下一窜，便向发出声音的方向狂奔而去。
“小心有诈。”段小三不敢怠慢，也紧追而去。
他们所在的地方，正是回丹达镇的唯一的道路。在他们的前面，有几个连在一起的小山。小山状如土包，但也遮挡了段小三的视线。而李真珍的声音正是从小山后面发出。
待段小三转到山的一侧，却发现室利袖着双手，站在一边，冷冷地看着。山脚蹲着一个身影，散发披衣，捶胸顿足，嚎啕大哭，好不凄凉。
“李真珍？”段小三一见那身影，便认了出来。虽然他认了出来，但也没想到在眨眼之间，李真珍便变得如此落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李真珍没有理睬段小三，继续哭天抢地。
“你抢走的马呢？”段小三有些疑惑，刚刚在前一刻钟前，李真珍抢走了三匹精壮的马逃走，下一刻就躲在山角大哭特哭，这画风转变得如此之快，让段小三措不及防。
室利朝山脚的另一边努了努嘴。
在两个小山包之间，地上躺着三匹马，也是一嘴喷沫，半死不活。
段小三赶紧上前看了看，发现这三匹马，无一例外，跟刚才在自己手中的那两匹马一样，都是拉稀力乏而倒。
段小三不禁抚掌大笑，“啊哈，谁让你在面前耍花枪，现在知道后果了吧。”
李真珍的哭声戛然而止，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瞪着段小三，“好，你笑吧，让你笑个够。”
“好吧，我不笑就是了。”段小三努力憋着笑。
李真珍瞪段小三瞪了半天，忽地又憋出一句话，“我真是好倒霉啊，本来在曲女城过得好好的，居然鬼使神差上了你这条贼船，这老天还有没有眼啊。”
这下，段小三终于憋不住，放声笑了出来。李真珍本来是可以在曲女城吃香的喝辣的，只不过在青苔艺馆时，居然一门心思相信段小三认得拉妮，而且还判定俩人关系匪浅，这才一而再、再而三地央求段小三牵线搭桥，以促成他与拉妮。结果到头来，段小三还没他跟拉妮熟呢。
“你们闹够了没有？”室利忽地出声制止了段小三。
段小三收起笑声，看向李真珍。李真珍也回望着段小三。只不过段小三的眼神里充满了戏谑，而李真珍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奈。
室利才不管他们的状态如何，板着脸，继续说道：“你们的马出现了同样的症状，难道没有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