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田汾叩见长公主。”田汾将弟弟田胜按着跪在地上,然后自己也跪在凉亭外面;一旁缓过神来的臧敏跑到田汾身边,跪着也道:“长公主,小儿不懂事,弄坏了府上的东西,请长公主要罚就罚我吧,要不是我多事将小儿带进来,也就不会弄成这样。”
“启禀长公主,花卉已经移植好了。”秋霓处理之后,走去汇报。
长公主掩嘴笑道:“看把你们急得,不过是一盆花,又不是什么大不小了的东西,好了,你们都起来吧,不必跪着赔罪了,本公主不会怪罪任何人的。”
臧敏与田汾面面相觑,他将弟弟护在身后,然后搀扶母亲站稳;长公主看着田汾,有意无意地说:“你倒是挺镇定的。”
“弟弟不小心也是在下的错,是在下没有看好。”田汾垂着头,恭顺地说。
长公主含笑说道:“你倒是挺照顾弟弟的,这一点跟王美人有几分相似。”
提起姐姐王姝,田汾又忍不住说:“姐姐一直都很照顾弟弟妹妹,在下从小耳濡目染,所以很明白亲人之间的情义。”
臧敏咧开嘴笑了笑:“今日老身特意带着两个儿子前来公主府给长公主问安,却没想到弄巧成拙,小儿不成材,反倒给府上添了麻烦。”
长公主挥了挥手,说道:“欸,何时你要与我这般生分,其实你不来,我也想派个人将你请过来。”
“哦?”臧敏隐去笑意。
“有件事情我想我还是要告诉你才好。”长公主定了定神,凝重地说。
臧敏被长公主留在凉亭中细谈,而田汾和田胜被秋霓带到另一个地方休息,田胜看到新鲜事物还是很想到处跑,不过这时候田汾不敢马虎,决不让弟弟离开自己的视线。
“胜儿,你就真的这么喜欢公主府?”田汾拉着田胜坐下来,好奇地问。
“是啊,公主府真好看。”田胜最小,才十几出头。
田汾扫视一眼后花园,幽叹地说:“以后我也要修建这么大的花园,到时候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田胜憨笑说道:“哥,虽然我不是很懂,但是我明白,这里是公主府,肯定是花费不少钱财才能修建这么好看的花园,你呢?你凭什么可以?你别忘了,现在我们家还不够公主府一个茅房。”
田汾狡黠地笑着摇头,刮了一下弟弟的鼻尖,说道:“我说你怎么就这么笨,难道你忘了,我们的大姐现在可不是以前那个只会在家里跟我们做饭洗衣的大姐了。”
“嗯,我听娘说,大姐在皇宫里。”田胜想了想,又问:“哥,皇宫在哪里啊?”
“皇宫啊,是个比公主府还要大好几十倍的地方。”田汾饶有兴致地说:“那个地方别说是花园,就是整个园林都有好几个公主府这个大。”
田胜张大嘴,惊讶地叹道:“姐在那么好的地方?可是姐姐住那么大的地方,为何不将我们也接到皇宫啊?”
田汾拍了一下弟弟的脑门儿,啐道:“皇宫是皇帝和太子住的地方,我们能随便
地进去吗?”
“可是姐姐也很久没来看我们了。”田胜嘟着嘴,抚摸着后脑勺,委屈地说:“我看大姐怕是忘了我们了吧。”
“大姐怎么会?”田汾厉声说道:“一入宫门深似海,不易进,更不易出来。”
“难道这辈子都见不着大姐?”
田汾瞅着不远处的凉亭,看到长公主和母亲交谈,不禁叹道:“长公主就能随便地进出皇宫,我想早晚一天我也可以。”
“啊?这,这是真的吗?”臧敏吓得懵了,战战兢兢地念道:“怎么会这样,怎么就被打入冷宫了呢?我的孩儿,怎么就这么命苦啊。”
长公主语重心长地劝道:“你也别太担心,我派人去看过她,栖台宫是冷清了点儿,好在样样齐全,不会缺了什么。”
“怎会不缺。”臧敏直言说道:“就是缺了太子殿下啊。”
臧敏倒是看得明白,长公主心里暗忖:这王氏姐妹起起伏伏这么多次,真是搞不明白她们究竟在皇宫里做什么。
臧敏皱着眉,心事重重地说道:“前些日子我就一直心神不宁,果然还是出了事。”
“我也弄不明白,王美人怎会就得罪了皇后娘娘。”长公主吧唧一下嘴唇,烦闷地说:“要知道这后宫里头,就我母亲为后宫之主,得罪了她,哼,我看这回我也插不上手了。”
“长公主,不要啊。”臧敏突然跪下来,祈求地说:“长公主,现在这个时候您要是不帮帮忙,我看姝儿她可能要一辈子都在冷宫了,那种生不如死的日子会毁了她的。”
长公主拉着臧敏站起来,劝慰地说:“哎呀,你这是干什么,我也不是说袖手旁观,若是如此,我何必思考再三还是告诉你,既然我愿意跟你商量,那就说我还是希望能找个办法救救王美人呐。”
臧敏点了点头,应道:“对,长公主向来对我们王家不薄,不会袖手旁观的。”
“你别跪着。”长公主忧心忡忡地说:“其实我算是了解姝儿,我想不明白这次她怎么就会冒犯了我娘。”
“姝儿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固执。”臧敏心疼地说:“别看她柔柔弱弱的,骨子里有股硬气。”
“栗良娣在太子宫一向都是嚣张跋扈。”长公主认真地说:“自从王美人进宫之后,栗良娣的嚣张多少也都收敛了一些,那个时候我是很看好王美人的,只可惜现在这个样子,真的是无可奈何。”
“长公主您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臧敏满怀信心地说道。
“你别这样说,弄得我不知所措。”
“可是……”
长公主猝然瞪视臧敏,令臧敏心一沉,赶紧把话收了回去;其实长公主心里有想到问题的关键,只是她不太好意思说出口。
臧敏靠近一些,小心翼翼地问:“长公主,您要是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拿你当自己人,我才说的。”长公主严谨地说。
“这是当然。”臧敏一个劲儿地点头。
长公主咬着
唇,煞有其事地说道:“皇后娘娘最看重的便是皇家子嗣,现如今太子殿下身边没有几个中意的孩儿,所以娘娘才会让我三番五次地进献美人进宫;当然,光是有美貌根本就不足以立于后宫。”
臧敏倒吸一切,脱口而出:“我知道,还要肚子里有东西才是王道。”
“哼哈哈,你的确聪明,一点就通。”长公主抿嘴一笑。
臧敏愁眉苦脸地叹息:“可是都这么久了,也没见姝儿传出好消息,与熙儿相比,按理来说姝儿的身体更加好,不应该如此啊。”
“现在太子殿下又不能去栖台宫看她,这才最令人着急。”长公主说。
“那长公主有没有什么办法?”臧敏说道:“姝儿在栖台宫没有太子殿下的宠幸,又岂能怀上殿下的孩子。”
“所以我想问你,姝儿为何一直不能怀有身孕?是不是以前……”
“没有,绝对没有。”臧敏矢口否认,紧张地说:“姝儿身体情况一直很好,她没什么问题。”
“她没问题,殿下也没问题,那究竟是什么问题?”长公主摊开手,撇嘴又问。
“我……”臧敏答不上来,却令她想起早前快要被她遗忘了的过去;难道那天晚上姝儿遭遇了晋允的其它虐待?回想那晚,女儿逃出来的时候全身凌乱不堪,手臂上的衣服尽然全都撕裂,露出了雪白的肌肤;因为当时慌张晋允的生死,自己也忘了追问其它细节,被长公主这么一提醒,臧敏也变得六神无主,不敢肯定。
“娘?”田汾看到母亲从长公主府出来后一直都闷闷不乐,喊她也不搭理,更别说能从母亲口中探知姐姐的事情了。
臧敏完全陷入恐慌之中,仿佛现在一切的安定立刻马上就会消失,王美人这棵树一倒,想必他们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长公主很明显是看着女儿的面子上才肯接济自己,万一女儿什么都没有了,长公主也失去了耐心,那其结果可想而知;兜兜转转这么久,最终还是被打回原形,岂不是太不甘心了。
难道要亲自再回去一趟?臧敏左思右想,觉得回去再调查一下才安心,要查出晋允究竟是什么时候将姝儿买回去,买回去是做什么的,万一买回去是准备卖到妓院这些地方,那他肯定逼着姝儿喝过不该喝的东西。
“不,不会的。”臧敏当然不愿相信,她心里不安只会胡思乱想;田汾在母亲身边徘徊,被她搅得也是七上八下。
“娘,你究竟是怎么了?”
“汾儿。”臧敏咬着牙,坚定地说:“我们回去准备准备。”
“准备什么?”
“我要回长陵,不过不能让你爹知道,不但如此,我们还要严加保密。”臧敏下定决定,拉着田汾的手,说:“这事情我一时半会儿跟你说不清楚,但是你先把弟弟交给邻居照顾几天,我们明天一早就动身回去。”
“回去不让爹知道,那回去是干什么?”
“娘要弄清楚一些事情。”臧敏疑虑地说:“你暂时别问,以后你会知道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