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树成荫,与火红的彤色形成鲜明对比,却也交相映辉,把水面染成了色彩鲜亮的道道波纹。
凉风吹过,落叶飘下,水面上倒影的少女面容,也显得有几分落寞凄感。
“小草,你看起来有心事?”
清狂走上前,小手搭在她的肩头,清楚看到了她眼底来不及掩饰的泪光。
“没、没有呀。”
小草连忙背过身去眨了下眼,再看向大小姐时,表情一转,轻轻笑了出来,只是这笑,有几分苦涩。
清狂也不点破,拉着她坐在了板子上,把小脚丫伸到水中,抬眸对着她笑的灿烂,“你知道么,人活着呀,就要珍惜活着的日子,珍惜身边的亲人,不然死后,是没有机会后悔的,不管天大的事情,只要想开点,让烦恼少一点,相信没什么不能解决的。”
小草愣愣坐在那里发呆,低声喃喃,“是啊,有些人等到我想珍惜的时候,却已不再,世间最痛苦的莫过于,有机会时没有好好把握,人没了,却后悔万分。”
清狂笑了笑,低头看着水中被小脚丫翻滚的水花,“是这么一回事儿,但活着的人还需要活下去不是么?把心放宽点,有句话说得好,心小的人,芝麻点大的事情都会被当成天大事情,心大的人,即便天塌下来,也会当成小事一桩,反正有个高的顶着呢,小草,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叹了口气,她点头,“小姐说的很对,但有些人有些事岂是那么容易淡忘的?若是容易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这个人便不是最亲的人了。”
说完后,苦笑一声,眼里渐渐又翻出晶莹。
清狂撇头看向她,“昨日你出去一天,回来后便这把失魂落魄,我不会追问你的私事,只想告诉你,凡事莫要自哀自恋,要往前看知道吗?世界上没有后悔药,也没有早知道,逝者已逝,剩下的好好活着才是逝者最想看到。”
“小姐,你说,人死后会出现在天上吗?”
小草神色有些期待,仰头看向了蔚蓝天空,眼睛一眨不眨,“我们从小就没有分开过,她嫁了人,我也没有跟他分开,后来不得已我离开了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去看过她了,我时时刻刻不在想念,可当我不经意的时候,传来了噩耗,我却再也见不到她了。”
“有些人,有些事,往往都会发生在不经意时,这是老天的安排,也是命运的安排,所以世间很多人,失去了方知道后悔。”
清狂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闲云山庄的小兰,那是一个十分善良的女子,从不向其他人那样争风吃醋,满心恶意,她肯为了喜欢男子付出一切。
甚至……生命。
在清狂眼中,小兰死的不值,东方钰不值得她付出一切,可这世间情爱,谁又能说得清呢,就好比前世的自己,不也是被感情蒙蔽住,最后落得凄惨下场?
自嘲的笑了笑,她从怀中掏出了小兰临死前给她的玉佩。
“小草,你说这玉佩好不好看?”
当小草看到玉佩时候,神情一怔,眼底划过一抹复杂情绪,半响后,才点头,“……很美。”
“那我给你了好不好?”
小草一听,惊讶看她,“小姐,你当真要送给奴婢?”
清狂笑的温暖,“快拿着吧,别磨叽了,这玉佩是一个叫做小兰的姐姐给我的,我看着挺不错,赠与你。”
小草把玉佩接过来,低着头,拇指细细摩擦上面的镂空花纹。
“好啦,我先去药房看看。”
从板子上站起身,清狂伸了伸小蛮腰,朝着屋内走去,快要走到出口时,她回头看去,发现一滴泪珠从小草脸颊滑落,滴在玉佩上。
清狂眸子微微眯起,眸内尽是高深莫测,随即,嘴角勾了勾,她加快步伐离开。
她想,对于小草,她改变主意了……
但愿,小草能明白她的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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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药房,她没进屋,先来到药园子跟前,打开小闸门,走了进去,小手指点着园子里面某几种药草,“胡蔓草,黄岑,黄莲,黄柏,甘草,番木鳖,夹竹桃,呀,还有柴藤呢。”
少女眼前一亮,满意的眯起眼,拍了拍小手,她迫不及待上前,摸了摸药草的叶子和根茎,“嘿嘿,都是好东西呢,随便一样,我就能做出罕见的毒药。”
对于此,她虽说不上万能,但一般的毒药她都能制作出来,甚至还能研制出另一些稀奇古怪的秘方,比如化尸粉,这东西她相信只有她才有。
想到皇甫绝这么办大方,她不禁想到了昨日皇甫逸轩说过的话。
南宫家的小姐?
据说南宫家除了大公子之外,还有一名同父异母的小姐,并号称天朝第一美人,是天朝男子们梦寐以求的梦中情人,可南宫小姐却眼高于顶,竟是谁也瞧不上。
在上一世,清狂并未听说过南宫小姐和皇甫绝有什么关系,也许是她压根没兴趣的原因,可皇甫逸轩如何得知的?
她相信皇甫逸轩以前定不知晓,绝对是有什么人在背后告诉的他。
不过说起来,皇甫逸轩倒是卑鄙无耻,妄想用那番话刺激她吗?
果然狗改不了吃屎!
算了,不想他了,想想就觉得恶心。
随着时间流逝。
清狂在药园子里面这么一呆,竟是舍不得出来了,直到小草来了,她也不知道。
“小姐,您在做什么呀?”
小草见大小姐笑的那么开心,好奇的打开闸门朝药园子里面走去。
清狂头也不抬的说道:“我在看我的宝贝呀。”
“宝贝?您说的是这些花花草草吗?”
“花花草草?呵呵,它们可不是一般的花花草草,每一颗,都是剧毒无比的毒草,只要一丁点的汁液,便立刻置人于死地,而且死的还特别干净利索,这些可都是好东西呢,平时见都见不到。”
小草脚步猛地僵在原地,脸色十分古怪,她狠狠咽了口吐沫,仿佛置身于一个猛兽圈子里面,吓得她走也不是,退也不是,“小姐……我、我们还是离开吧,这里很危险。”
瞧着她吓破胆子的样儿,清狂笑了笑,“放心吧,只要你没有被这些毒草割破手指,是不会有事的。”
小草一听,这才松了口气,赶紧离开这个园子,站在闸门外面注视着她,“大小姐你小心一点,千万别把手指割破了。”
“呵呵。”
清狂笑了笑,这些年她已经无数次被割破手指,不也都熬过来了么,弯下腰,指着一个开的十分艳丽花朵,她说道,“小草,你看这花好看吗?”
随着她指的地方看去,小草发现那里有一颗火红色的小花,花瓣是双层的,花蕊中心是浅蓝色的芯子,十分艳丽,“小姐,是很好看,我以前听人说过,毒草越是好看越有毒呢。”
“没想到你还知道一点。”
清狂朝她投去淡淡笑容,接着道:“这种花呢叫做呢绒,确实有毒,但对于很熟悉它们的人来说,却可以吃下一整颗都不会中毒。”
“为什么呀。”
清狂眨眨眼,“这是秘密,可不能随便告诉你呦。”
小草翻了翻白眼,小姐就是诚心逗她的。
瞧着她吃瘪的样子,清狂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时,一名欧阳府的下人走了过来,“大小姐,老爷请您回府,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
“很重要?”
清狂十分疑惑,欧阳兴会有什么重要事情跟她说?难道又是要阻止她和寒王?
“你回去吧,我等会就到。”
“奴才告退。”
待小厮离开后,小草看向她,“大小姐,我们这就去吗?”
清狂独子沉吟片刻,并未说话,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有种不好预感要发生,会是什么呢?
“小草,这些日子你在欧阳府里面,可有发生过什么事情?”
“回小姐的话,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呀。”
“这就奇怪了。”
清狂从药园子里面走出来,皱眉沉思,想了半天,越想越觉得此时蹊跷的很,只剩一个可能了,那便是欧阳兴有什么阴谋诡计不成?
想到昨天皇甫逸轩会出现在欧阳府,她不禁猜到,难道他们连两个合谋?
“大小姐,我们回去瞧瞧不就明白了。”
清狂扬眉一笑,“对呀,我们走。”
马车停在了欧阳府大门口,清狂等人一出现,便感觉到气氛不对。
客厅内,欧阳兴面无表情坐在上位上,李香莲面色阴郁的低着头,即便是欧阳清狂来到了,她也没有抬头,手里的帕子被扭曲变形,仿佛强忍着某种情绪。
最让清狂讶然的是,昨天还在后院做苦工的若曦,今日却穿的光鲜亮丽,端坐在欧阳兴的身边,脸上带着美滋滋的笑容。
好像,真的发生什么事情了。
“清狂见过爹爹。”
进了门之后,她微笑着行礼,随后便坐在了紧挨着李香莲的位置上,很小声的问道:“娘亲,你怎么了?”
李香莲身子一颤,抬起脸后,一双眼睛既是委屈又是不甘,她张了张嘴,话未说,眼泪先掉了下来,“女儿啊……娘亲的命……好苦!”
说完,便拿着帕子抹起眼泪。
清狂连忙慌里慌张的为她擦眼泪,“娘亲怎么了?可是有谁欺负娘亲了?您先别哭,好好跟女儿说说。”
李香莲这么一哭,欧阳兴原本冷淡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眼底甚至还冒着丝丝的怒意,倒是一旁的若曦,笑呵呵的坐在旁边,什么也没说。
李香莲抽抽啼啼,哭的好不委屈,“娘亲自从十五岁嫁过来一直对你爹忠心耿耿,任劳任怨,这么多年了,不管你爹宠幸谁,喜欢谁,我都都没有管过,可现如今,你爹他……他……”
“爹爹怎么了?”
“你爹在外面倒是有了个私生女!”
李香莲说玩,便大声的哭了起来,心里又是怨恨又是嫉妒。
“住口!”
欧阳兴猛地把桌前的茶杯扔到地上,啪的一声,吓得李香莲硬生生止住了哭声,死死咬着唇瓣,泪流不止。
若曦见状,伸手在欧阳兴后背抚了抚,“爹爹何须动怒,也怪不得大娘,若是换成任何人,恐怕都难以接受。”
清狂一听若曦对欧阳兴的称呼,顿时心思一动,当即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她掩饰住内心惊讶,故作不解的看过去,“若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