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龙混杂的长芸郡,有些地方却出人意料地宁静。
一间雅致竹舍,一盆旺盛炭火,一张木桌,两把小凳,再有就是一壶温酒两杯盏,除此之外就只有人了。
一个,是布衣缓袍难掩清高玉骨的医仙舟不渡。
另一个,是本该健硕却病骨支离的殒王容定尘。
两个人已经有半个时辰不曾说一句话了,容定尘咳了两声,伸手去拿桌上酒盏。还未沾边,舟不渡斜眼过来,抢过酒盏啪地摔到地上。
“干什么这是?大老远来见我,却舍不得一杯酒?”容定尘挖苦笑道。
“喝死你,我如何向宗主交代?”舟不渡横眉冷目,面色清淡,“你的事,宗主已经知道,原本他是想亲自来的。也幸好他临时有事让我代替,不然你这伤,只怕没人救得了。”
容定尘按着左侧胸口,垂下眉漫不经心:“稍有大意,不至于丢命。”
“不至于么?”舟不渡冷笑,“这次的刺客能恰好在你发病时出手攻击,下次的刺客也许就是来给你收尸的了。若非沈珏多个心眼儿跟在后面,此次我来能见到的就只有你未冷尸骨。”
深吸口气,容定尘对前几日的刺客事件仍心有余悸。
若是平常,他到不会介意来几个刺客增添乐趣。只是那天他旧疾发作,夏班又不在身侧,这才给了突然冲进来的刺客机会,在他左胸上留下深深一剑伤痕。
倘若那时沈珏没有出现……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舟不渡稍作沉默,忽道:“宗主很在意白凤隐,特地派人去调查过她身世。”
容定尘狠狠皱眉:“都吃饱了撑的是吗?”
“或许是吧。不过调查出来的结果,你真的该仔细听听。”
伤口疼痛让容定尘脸色微微泛白,那份苍白里又有着几分不悦,只是看着舟不渡认真神色,他也无法说什么拒绝之词。
“罢了,随你怎么说,反正我不觉得她有什么问题。”闷哼一声,容定尘低道,“如果刺客是左靖楼派来的,那么他肯定也会对凤隐出手。我不在帝都这段时间本想让沈珏和夏班护着她,可沈珏……我现在有些担心凤隐的情况。”
光滑指尖抚过酒盏边沿,舟不渡深深望向容定尘,唇角一抹冰凉冷笑。
“担心她的安全吗?多此一举,你真正该担心的是自己。要不是宗主觉得你现在情况很危险,也不会萌生亲自来见你的想法。”
烦闷地揉揉额角,容定尘苦笑:“算了,你还是把你想说的话都说出来吧,这么冷嘲热讽只会让我心情更糟糕。”
舟不渡也不客气,仰头喝尽杯盏中残酒,咚地一声将杯盏放在桌上。
“之前与白凤隐见面,有些话我没对你明说……对她,我有种很熟悉的感觉,不是亲眼见过或者接触过,而是很多年前经常听某个人提起。那人你最熟悉,若是你去问,应该会问出些什么。而宗主查到的结果证明,白凤隐,根本就不是白家骨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