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次见面,一次得赠厚礼,一次受助解围,再不道谢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连着上次公子慷慨赠送红玉烟袋的恩情,有机会说什么也要请公子喝上两杯。对了,还不知道公子该怎么称呼?”
那少年公子和煦一笑:“萧季。萧条季节的萧,萧条季节的季。”
第一次听说有人这么解释自己的名字,明明是个很开朗大方的人却要把萧条一词安放在自己身上。白凤隐大大方方行礼,却是用标准的女子礼:“反正公子早就知道我是女儿身,也就没必要隐瞒了。白凤隐,我的名字。”
“嗯,我知道。”意外地,那少年公子答道,“你现在是帝都的风云人物嘛,连这都不知道,我每天到处混岂不是没意义了?”
和人人敬而远之的殒王关系密切,又可能与人人喊打的巫族有关,如今的她对谁而言都是块烫手山芋,知道她这些身份还敢主动接近的人……是傻,是有阴谋,还是真不怕事?
白凤隐一时间难以看透萧季,他也没多说,只是看着她,指了指她怀中一包包药材:“这个……是急着送到哪里吗?”
白凤隐遥遥头:“有朋友受了伤,这药是买给他的,倒不是很着急。只不过这片坊内没有什么我熟悉的地方,所以想早点回去。”
“那正好,不是说请我喝酒吗?去凤阳楼吧,那里的梅子酒清爽绵口,再不喝就要等明年秋后才能喝到了。”萧季抖了抖裘衣上薄薄雪花,笑容十分自然,“我正愁没人陪我喝好酒、听好曲儿呢,今晚就指着你陪我玩了。”
萧季的语气措辞就像个贪玩的孩子,亮晶晶眼眸也没有半点尘世间的复杂。
那样的眼神,让白凤隐很羡慕。
仔细想想,要离开坊中只能翻墙而出,可是那边江湖人士众多,接连出现两次肯定会引起怀疑;再说容定尘的伤口已经涂抹创药仔细处理过,并不急于用新药,因此白凤隐稍作犹豫后,爽快地答应了萧季的要求。
凤阳楼算不上高档,却很雅致,萧季带白凤隐进入凤阳楼后甚至没有多废话点菜,一挥手朝掌柜说句“老样子,双人份”后径直走入最里面雅间。
“常来?”见小二动作熟练摆盘上菜,白凤隐向萧季打趣道,“我还以为你是个生意人,但生意人可没你这样悠闲的。”
萧季眼看着小二倒酒,心不在焉道:“我当然是生意人……我爹负责赚银子,我负责花银子。”
原来是个吃老本的纨绔子弟。
白凤隐倒没什么瞧不起之意,刚要端起酒杯敬上一杯,却被萧季伸手拦住。
“哎哎哎……这杯酒不能喝。”抢过白凤隐酒杯一下将酒泼到地上,萧季认真道,“第一杯酒要敬天地,感谢皇天后土赏赐太平盛世。”
白凤隐哑然失笑,端起酒壶又倒一杯:“那这第二杯呢?要敬谁?天地之后是父母吗?”
萧季摇头:“父母不必敬。我家爹娘太不靠谱,敬他们浪费。这杯酒敬我那位混蛋兄长好了,祝他家大小老婆天天争风吃醋撕脸皮,家里钱财被盗、下人被揍,最好以后再不用看他那张脸老脸。”
“……你跟你兄长多大仇多大怨?”
“没多大,就是觉得有他没好。”
能把这么刻薄的诅咒一本正经流畅说出的人,白凤隐以前从没见过,再看容萧寂抱怨一通后痛快无比,已经迫不及待将杯中酒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