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敌当前,白凤隐一连几个晚上都在和裴少卿商量应敌谋略。好不容易睡了一晚安稳觉,却在深更半夜被一阵急促敲门声扰乱。
困意缠缠绵绵不愿离去,白凤隐睡眼朦胧起身,马上又被按到榻上。
“你继续睡,我去看看。”
容定尘披上外衣,走到门前拉开门,外面空无一人。
“臣爹爹,我在这里……”
容定尘木然低头。
外面不是没人,而是鸽子太矮,还不到能够遮挡他视线的地步。
听到鸽子的声音,白凤隐立刻打起精神,嗖地从榻上坐起:“怎么了,鸽子?睡不着吗?”
鸽子嗯了一声,绕过容定尘,哒哒哒哒跑进屋子里,毫不客气爬上床榻钻进被窝。
“隐娘,我睡不着,你抱我睡好不好?”鸽子伸出白嫩小手,可怜兮兮地揪住白凤隐中衣。
白凤隐抬头看向容定尘,容定尘回以坚定眼神……想都别想,没门。
不过他的反对没什么效力,白凤隐还是疼惜地抱住鸽子,仔细为她盖上棉被:“这是最后一次,好吗?以后你得习惯自己一个人睡,不能总是跟我一起,更不可能跟你那些怪鸟朋友一起。”
容定尘不情不愿关上门,挑着眉梢斜了一眼。
“这是你第几次说‘最后一次’了?回来之后我们还没有……”
“容定尘你给我闭嘴!当着孩子的面少乱说话!当心我剪了你的舌头!”不等他说完,白凤隐就意识到他要说什么,连忙喝止。
遇上个流氓王爷,时时刻刻都得小心谨慎!
耸了耸肩,容定尘不置可否,打了个哈欠懒散地滚去角落里的半榻上。
鸽子闹着要和白凤隐一起睡的晚上,这张冰冷又短小的半榻,就是他一整夜归宿。
熄了灯,鸽子心满意足地拱进白凤隐怀抱里,粉嫩小脸上露出甜甜笑容:“隐娘以后就别要臣爹爹啦!”
容定尘在黑暗中翻个身,闷闷道:“鸽子,这几天都是谁在给你送饭吃?”
“臣爹爹。”
“都是谁在陪你玩?”
“臣、臣爹爹……”
“是谁给你买的新衣裳,叫你习书认字?”
“呜……臣爹爹是好人……明天我不来找隐娘了……”
“乖。”容定尘满意收尾。
白凤隐对他的狡猾十分不屑鄙夷,却也有一丝心酸……回来之后她一直忙碌着,根本没有时间好好陪鸽子,都是容定尘忙里偷闲,为鸽子精心安排好一切。
他的细心,是她远远不及的。
“真打起来的时候,鸽子怎么办呢?我们总不能带着她去拼杀,太危险了。”待鸽子睡熟,已经没有半点睡意的白凤隐轻轻叹息。
容定尘也没睡,辗转反侧。
“交给舟神医吧。如今长芸郡内除了九幽子弟,剩下的就只有舟神医。宗主正打算让他先一步从小路离开,免得混乱中有个闪失。”
舟不渡是名动天下的医仙,妙手仙草不知救了多少人,这样身系难以计数苍生性命的神医,当然不能在长芸郡这么危险的地方长留。
可是让鸽子离开身边,白凤隐还真有些舍不得。
“没想到你会这么喜欢孩子。”安静少顷,容定尘忽然开口,“听说西陲大荒之内有一处仙洲,山清水秀,仿若桃源。等一切结束之后,我们去寻找仙洲如何?我不想我们的孩子被那些恩怨情仇污浊。”
白凤隐愣了一下。
容定尘的思维太过跳跃,她还在考虑怎么解决燃眉之急时,他已经开始考虑以后的事情了。
“怎么,之前在瓦当镇不是提过吗?早晚,你和我,得有属于自己的孩子。”容定尘根本不给白凤隐争辩的机会,紧接着道,“你也不想鸽子一个人玩吧?给她生个弟弟妹妹,以后我就能从陪玩中解脱了。”
黑暗中,白凤隐朝他所在方向眨了下眼:“我说……你脑子里一天到晚都在想这些?温饱思淫欲,古人诚不欺我啊……”
“白凤隐。你再惹我试试。”
清冷声音传来,白凤隐意识到危险,马上闭嘴。
深夜里,她可不想惹恼自己如狼似虎的夫君,搞得明天早晨没脸见人。
其实她觉得自己还是占了便宜的,虽然每次小小嘲讽他之后都会被威胁,但那些说出来能够让她暗爽的话出口,心里就舒服了大半。
至于每次商量事情的结果……
小事容定尘决定,大事她决定。
意义超过饭菜吃什么的,统统算作大事。
按照容定尘的建议,白凤隐在第二天去找了舟不渡,舟不渡也痛快答应带鸽子一起离开,躲避长芸郡可能兴起的战乱。尽管白凤隐和鸽子都十分不舍,但是为了鸽子的安全,二人最终在鸽子不停啜泣声中分别。
鸽子一走,长芸郡的情势立刻变得紧张起来。
如她预料那般,由左靖楼指挥的十万征军全部集结到岐山口。以玉雪山庄为首的江湖各门派也在几天后赶到,两千人马堵住黑水口,与朝廷的军队默契配合,形成合围之势。
而此时,白凤隐计划中的援军尚未到达。
“如果敌军率先发起进攻怎么办?以我们现在的人手,根本抵挡不住十万大军强力攻势,更别提还有两千多江湖人士虎视眈眈。”裴少卿捏着酒杯,几夜没睡好的眼中布满血丝。
“以江湖之力搏朝廷威势,本就是十分冒险的行为。不过既然夫人心中有计划,那么只等夫人发令便是。”
沈珏的话让裴少卿好一阵惊讶,不停问他究竟是中了什么邪,居然会如此信任除容定尘之外的人。
“因为是我的妻子,这样做不是理所当然吗?”容定尘轻描淡写地用厚脸皮岔开话题。
三个人闲聊时,白凤隐脑子飞转,于看似没有退路的困境中拼命寻找机会。
在离开帝都之前,白凤隐曾和明御有过短暂密谈。当时明御很明确表态,如果有朝一日她需要他做些什么,他也好,只效忠于他的飞龙军也好,绝对不会说半个“不”字。
现在这种状况,正是她最需要明御的时候,可是不知为什么,明御在回复一封信允诺要派兵过来后,就再没有了音讯。
比起长芸郡是否会被攻破,白凤隐此时更担心的,是明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