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来由地,白凤隐想到了容定尘的病。
她隐隐有种猜测,他的病或许没那么简单,威胁他性命的却不是那种宿疾,而是藏在宿疾之后的某个人,某种势力。
恍惚间,白凤隐脱口问道:“你是想乱天下,还是想得天下?”
“那就要看天意如何了。”容定尘松口气,又换上淡然神情,“我的目的已经明确告诉你,是选择离开还是选择继续合作下去,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怎么样,时间足够了吧?”
意料之外,白凤隐摇摇头。
容定尘蹙眉:“三天时间已经不短。我以为,你应该是个干脆果断的女人才对。”
“对啊,我本来就不喜欢拖拖拉拉。”白凤隐勾出一抹灿烂笑容,一只手掌举到半空,“要决定就现在,我没有把事情磨蹭到第二天的习惯……所以,你到底要不要击掌盟誓?等下我还要去休息呢。”
纵是已然习惯她的不寻常,容定尘还为她决定之快感到稍稍惊讶,愣了一下,而后缓缓起身,郑重其事伸出右手,在她高悬的掌心上重重一击。
“君子一诺,永世不渝。”
他的掌心温热而不干燥,有种无声温柔之感。
不知道为什么,白凤隐突然想起那个吻。
容定尘卧房内接连传出几声巨响,夏班飞快赶到,正好见白凤隐拍着手掌灰尘往外走。
夏班脸一黑:“你又对王爷做什么了?”
“见他房里太干净死板,帮他营造个温暖氛围而已。”白凤隐一脸无辜,“哦,对了,半个月后帮我准备一辆马车,我得把东西都搬走。”
夏班茫然:“搬走?搬去哪里?”
“当然是我住的地方。”白凤隐掏出一块碎银塞到夏班手里,“你只管帮我找车,去哪里我会亲自交代车夫。”
“不用你拿钱。你替林二还的那五十两算我头上,我慢慢还你。”夏班摇头退回银子,想了想又道,“你是只搬走东西,还是你也要搬走?有对王爷说过吗?”
“为什么要告诉他?我又不是他仆人,去哪里是我的自由。”
白凤隐伸个懒腰不再多说,拖着疲惫身子回到房间倒头就睡。
她实在太累太累,在突如其来的怪病后就一直奔波不歇,早已达到体力极限。无奈的是,即便如此难得的睡眠,噩梦也不肯放过她。
起初,梦境美得像是仙迹,有山有水,有繁花竹舍,还有竹舍内擦拭长剑等待她的人。
那种感觉恍如隔世却如此熟悉,她从身后靠近那人,轻轻拥住他宽阔肩背,安心地靠在他背上感受那份温暖。
“凤隐,你看,这把剑很不错吧?是父皇给我的,其他兄弟都没有。你说,父皇以后会不会把皇位也给我呢?”
她没有回答,有些不高兴。
和他在一起时,他心里想的总是天下,想的是怎么才能成为一国之君,什么时候才会为她着想?
“怎么又不高兴了,凤隐?你看,我就讨厌你这幅样子,所以你才该死。”
温柔腔调忽而变得狰狞阴冷,她愕然抬眸,撞入眼中的已不再是她的温柔情郎,而是身穿喜服拥着一名妖娆女子,另一手提着血淋淋头颅冷笑的容萧夙。
被斩断的头颅缓缓转动,当那幅被血尽染的面容转向她时,她终于忍不住叫出声来。
那头颅竟是……
容定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