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微风透着刺骨的寒气,骑马而行的骆桐紧了紧身上的狐裘披风。昨天她和太叔沄高高兴兴地玩了一天,那种愉悦令骆桐现在的嘴角还带着幸福的微笑。
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山峰,骆桐心中的愉悦慢慢不见了。在山峰投下的巨大阴影中,骆桐突然觉得自己很渺小,对自然的敬畏慢慢变成了心中的胆怯。
转头看了一眼骑马走在自己身边的太叔沄,骆桐稍稍平静了些。可是那种莫名的不安仍然萦绕在她的心中。
“相公,我们眼前这条山脉叫什么名字呀!”骆桐微弱的声音被山风无情的撕裂了。太叔沄缓缓转头,好像并没有听见她在说什么。
“我问你这座山叫什么?”骆桐再次问道。不知怎么的,她总觉得今天早上一起来,太叔沄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淡眉微凝,太叔沄抬眼望着眼前这连绵不绝的山脉,过了良久才淡淡地道:“锁翼山,眼前这条山脉叫做锁翼山。”
锁翼山?骆桐心里忽然一紧,这个名字骆桐觉得自己好像在哪儿听过。
啊!对了!五神教的那个老教主说天封王朝的宝藏就藏在这条山脉之中。没想到我今天竟然来这儿了。呵呵,真巧!
想罢,骆桐便顺着太叔沄的目光朝远处看了过去,山脉的主峰有如一个傲然仰起的鹰头,两侧的山脉则像是雄鹰被折的双翼。
北风从山谷中吹出,声音如猛兽低吼。骆桐觉得自己的脸好像已经被这寒风给吹出了无数道口子,想要伸手捂住脸,可是双手早就被冻麻了,十个手指根本就不能伸开了。
正在此时,太叔沄突然从自己的马上跃起,飞身落到骆桐马上,坐在骆桐身前,用自己的身体为她阻挡凛冽的寒风。轻轻地将头靠在他的背上,骆桐已经冻成青紫色的嘴唇蠕动了几下,可是并没有发出声音来。
马儿吃力地往前迈着脚步,骆桐躲在太叔沄的身后,身体随着马儿的脚步颠簸摇晃着。
不知过了多久,骆桐忽然觉得自己周围的风小了起来。睁眼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骆桐惊奇地发现,自己现在身处一个避风的山谷当中,而且这里竟然有人类居住的痕迹。
“相公,这是什么地方,难道在这深山之中还有人住吗?”
骆桐的话并没有得到太叔沄的回答,提着缰绳,太叔沄催促着马儿朝前面的一个巨大的山洞走去。当他们的马快要到山洞的时候,太叔沄又忽然飞身跳到了自己原来的马上。
不解地看向太叔沄,骆桐的疑问还没问出口,山洞里忽然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听到这阵笑声,骆桐不但没有感到心情愉悦,反而皱起了眉头。
果然,在骆桐的注视下,鲁笑和肖老缓步从山洞中走了出来。此时鲁笑一袭水红色棉袍,一件白色兔皮缝制的小绒袄罩在棉袍之外,一双鹿皮小靴上缀着两个小绒球,端庄中透着丝丝可爱。
看着眼前这个绝色女子,骆桐心里莫名的紧张了起来,转眼看向太叔沄,骆桐的不安又增了三分。
“哟!太叔小兄弟,还是你有本事,这丫头可是从我们手里逃了好多次,结果你一出马,就让这丫头乖乖地送上了门来了。哈哈。”
肖老得意的笑声让骆桐的心又是一沉,没有好气地瞪了一眼这个猥琐至极的老男人,骆桐道:“哟!肖老,你这脑袋是被门挤了,还是被驴踢了。大白天的,你的狗嘴了怎么就喷出了胡话!”
闻言,脸皮已经达到无敌境界的肖老也不生气,那双死鱼般的眸子竟然还放出了精光,那样子还真像是黑夜中偷鸡的黄鼠狼。
“哟哟哟!骆姑娘,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现在也糊涂起来了,难道你就没看出来,你已经被这小子给卖了吗?啊哈哈~”
肖老的浊眼在骆桐和太叔沄之间乱转,看得骆桐甚是恼火,手里的银针忽然飞出,肖老顿时一惊,连忙闪身躲避,一旁的鲁笑也连忙出手相救,肖老这才躲过一劫。
见一击不成,骆桐刚想再出一招,可正在这时,太叔沄忽然出手攻向了骆桐。呆愣地看着太叔沄已经攻过来的手掌,骆桐的大脑一片空白,难以置信地对上太叔沄的眸子,那里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柔情。
肩上一痛,天地便在她的眼中旋转起来了,脑中回闪着太叔沄那双冰冷的眸子,骆桐的心慢慢也变冷了。眼前一黑,骆桐就这样跌落在了马下。
…………
天地之间,一片白茫。骆桐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伸手捂住了自己被击的肩膀,那里已经没有丝毫的疼痛感了。素手慢慢滑下,骆桐忽然皱起了眉头。
为什么?为什么心还痛!难道我还没死吗?
回想着自己与太叔沄这几日的相处,骆桐真的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忽然,一阵洪水袭来,骆桐的身体如浮萍般被卷进了水了。忘记了挣扎,骆桐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意识再一次模糊,骆桐好像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你是谁?骆桐心中问道。令她吃惊地是,那个人竟然能听到她心中的问题。
嘴角衔着一抹暖笑,那人道:“我是蓝玖,骆桐姐姐,你忘了吗?你答应过我,要替我好好活着,你怎么能这么轻易放弃呢?!睁开眼吧!好好地活下去!”
声音慢慢飘远,骆桐一惊,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看着这个陌生冰冷的地方,骆桐知道自己终于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了,不用看骆桐也知道自己的武器一定都被收了起来。缓缓地坐起身来,抬起自己软绵绵的胳膊,骆桐暗道:呵呵,看来这次他们是下狠手了,连软骨散都用上了。
“呵呵,骆妹妹,你醒啦!都睡了一天一夜了,我还以为你醒不了了呢!”鲁笑的声音忽然从房间的一侧传来,骆桐艰难地转头望去。
刺眼的一幕让骆桐
的心再一次被狠狠地扎了一下。只见鲁笑和太叔沄正坐在桌前喝着茶,两人并没有正眼看着骆桐,反而四目含情相望,那样子仿佛是新婚燕尔的小夫妻。
“相公!你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骆桐的声音微微颤抖,再怎么坚强的人也受不了挚爱的背叛。身上的伤隐隐作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骆桐,这是被她最爱的人伤的。
闻言,太叔沄缓缓地放下了手里的茶杯,先是冲着鲁笑温柔一笑,随后转头冷冷地对骆桐道:“相公?谁是你的相公?我爱的只有笑儿一人,今生我也只会成为她一人的相公。至于你,只不过是一个被我利用了,还傻乎乎地不自知的人罢了。”
一字一句都如利刃一般刺进了骆桐的胸膛,骆桐瞪大了眼睛紧紧地盯着太叔沄,而他的眼眸却早已对上的鲁笑含笑的容颜。
“不!我不信!我不是傻子,也不是瞎子,我能感觉的到,你对我是真心的。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骆桐的声音中透着慌乱,她怎么也不相信自己的相公会突然如此无情。
“呵呵,可怜的女人,你是不傻,只是不及我聪明。自从轩辕无咎派兵围困我们太叔家族的那一刻起,我便下定决心与他为敌。跟你在一起,也只不过是想要得到那富可敌国的传世宝藏。”
无情中带着嘲笑,骆桐心里就算再怎么想要替他开脱,此时也只剩下绝望的泪水。缓缓地转过身去,骆桐不想让他们看到自己现在这个样子。
心里千百遍地说要坚强,可是泪水还是像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下。
“呵呵,骆妹妹,你也别难过,只要你乖乖地帮我拿到藏在这里的宝藏,我们会好好待你的。”鲁笑的话并没有传进骆桐的耳里。巨大的忧伤已近将她与这个世界彻底地隔离了。此时的骆桐就像是一个受伤后缩进壳里的蜗牛,外面的世界是美丽的,但也是危险的。
见骆桐静静地躺在那里并不说话,鲁笑含笑与太叔沄对视了一眼,两人好像达成了某种默契。同时起身朝门外走去,俩个人刚一踏出屋门,一道巨大的铁门便落了下来。
骆桐静静地躺在那里,任泪水将枕头打湿,明明现在什么也不想想,可是那些与太叔沄相处的片段硬是在她的脑中闪现。
初见时那个纯净美好的少年,一头银发,略带忧郁的眸子,或哭或笑,都是骆桐曾经最美好的回忆。可是现在梦碎了,回忆的美好被现实的残酷无情的撕碎了。
呵呵,是呀!对于他,我一直是看不透的。他是堂堂的一族之主,他的心思怎么会如我见的那般简单。他怎么可能是我心目中的那个柔柔弱弱的小相公。
这样想着,骆桐忽然自嘲地笑了笑,可是眼中的泪水却没有一刻停息。给出的心,怎么可能那么容易的收回。并不是所有的付出都会达到回报。
泪水模糊了双眼,却让心中的痛更加清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