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翼山上的雪仍未完全融化,有些背阳的地方,积雪仍过脚面,而落在风口的积雪已经被那凛冽的寒风给吹成了坚冰。
众人跟着凤蝶行了一天,直到太阳完全落山才停了下来。
此时他们身处河边的空地上,出奇的是那河水并没有结冰。骆桐伸手试了试河水,虽然有点凉,但却没到冰冷刺骨的程度。
今天一天,骆桐故意指挥着凤蝶蛊到处乱飞。骆桐不知道袁无垠他们是否发现了自己的伎俩。因为袁无垠的眸子一如既往的深邃,让人一点也猜不透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众人在河边点上了柴火,出发前袁无垠倒是考虑到了可能要找上几天,所以大家伙都多少带了点干粮。而且幸运的是这河里居然还有鱼。
只见那胡人打扮的汉子挽起裤腿就下了水,此时骆桐已经知道了这人好像叫做左蚩,但他到底是什么身份,骆桐就不得而知了。
正在骆桐暗叹这位大哥皮真厚,真抗冻的时候,左蚩已经向岸上扔来了四五条两斤左右的鱼。那动作迅速中透着嗜血的野性,鱼儿入手之时便立即被他活活捏死了。
见状,骆桐不由地皱了皱眉头,但终究没说什么。
把头转向地上的鱼,只见这鱼一身金色,两条鱼须几乎顶在了头顶,一对眼睛却相隔甚远。骆桐从来没见过这种鱼,回想着自己在违通谷时韦迁曾经让她背的《天下毒物图鉴》。忽然,骆桐兴奋地跳了起来。
“哈哈,这难道是金色须龙鱼?”
骆桐这话当然是对着鬼风问的,怎么说这人也是自己师父的师弟,对毒物的认识应该比自己强吧!
看着骆桐兴奋的样子,鬼风也含笑点了点头。他笑,倒不是受骆桐感染,而是遇见这金色须龙鱼确实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这金色须龙鱼的胆汁虽然是至毒之物,但是它的肉质确实十分鲜美,而且是治伤滋补的良品。
得到了鬼风的肯定,骆桐立马掏出了自己怀里的小刀,麻利地清理起了这几天珍贵异常的美味。
看着骆桐对着生鱼就口水直流的样子,其他人当然不会天真的认为骆桐是一个勤快的主。开玩笑,这大冷的天,要不是自己肚里的馋虫已经蠢蠢欲动了,骆桐才不会伸这个手呢。
眼看着骆桐的小刀风快地将几条鱼给开膛破肚了,其他人也只是看着。再眼看骆桐将几条鱼穿上树枝架在火上烤着,其他人仍旧只是看着。
最后眼看着骆桐将鱼烤好了,要往自己嘴里送的时候,其他人终于不看着了。几乎同时出手,而且那速度一个比一个快。眨眼间,除了被骆桐紧紧攥在手里的那条外,其余的早已经被哄抢一空了。
抬眼扫着这一群不劳而获的家伙,骆桐极为鄙视地道:“我还以为你们会一直看着呢?!”
“呵呵,我们只是对妹妹很放心,这鱼胆囊内含有剧毒,要是被人弄,绝对没有妹妹弄得这么干净。”美味当前,袁无垠的眸子里终于有点光亮了。
“我呸!懒就是懒,给自己找什么借口。”再次抬眼扫了一下正
吃得津津有味的其他人,骆桐接着道:“不过你也不是最懒的,这几位可是连借口都懒得找。”
“哦?!哈哈,也是,妹妹看人就是准,我确实不怎么懒,要不我再勤快点,将妹妹的那份代劳了?”说着,袁无垠便目光灼灼地瞟了一眼骆桐手里还没动的烤鱼。
闻言,骆桐吓得立马转身,用身子挡住了袁无垠那虎视眈眈的眼神。一口,两口,三四口,骆桐如饿鬼投胎般迅速地将烤鱼放进肚中藏好。
“咔!咔咔!”正在狼吞虎咽的骆桐华丽丽地被鱼刺卡住了。
见状,众人一顿,随后每个人的嘴角都不自觉地上扬了起来。许是听到背后有十分不悦耳的声音,骆桐哀怨地回身瞪着众人。
“太过分了,你们还笑。”气呼呼地骆桐猛地一咽,终于将那根鱼刺给咽了下去。而此时,她那被憋红的小脸再配上那双眼泪汪汪的眸子,那样子终于将众人强憋着的笑给引了出来。
“哈哈,妹妹,那鱼肉是你的,鱼刺也是你的,没人跟你抢,慢慢吃。”袁无垠朗笑道。
虽然吧,骆桐不得不承认袁无垠笑起来很好看,但是骆桐还是十分想将自己手里的鱼骨扔出去,堵住他的嘴。
在心里掂量了一下,最终骆桐仍旧没出息地选择了放弃。而看着骆桐那个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袁无垠眼里的笑意更深了。
“我去!”骆桐终于出手,而她的鱼骨不是飞向了袁无垠,而是毫不留情地飞向了同样嘴角含笑的太叔沄。
“你笑什么,当初我喂你喝个鱼汤,你都能呛到!”
险险躲过鱼骨的太叔沄闻言脸上一僵,随后皱着眉头道:“你这女人,说什么胡话?!”
骆桐本是被众人的取笑气昏了头,此时看到太叔沄这个样子,立马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还是一个被丈夫遗忘误会的“弃妇”。
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该说什么,于是骆桐便直接站起来,转身离开了篝火。
独自静立在河水边,骆桐还在为自己刚才的大意担心,毕竟那几个都不是好糊弄的主。
由于担心,骆桐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而这在刚刚走到她身边的鲁笑看来,则觉得她是因为刚才太叔沄的态度而伤心。
“妹妹看开点吧!他也是无心的,等到我们完成大业,你求求门主,也许他会将你原来的相公还给你。”
闻言,骆桐慢慢转头看着鲁笑,刚才她只顾着跟袁无垠和太叔沄生气,并没有发现鲁笑眼里那丝丝的愁苦。
“其实妹妹比我好,他眼里没你只是暂时的。而我却一直没能入他的眼,他更不曾把我放进心里。”
见骆桐不回答,鲁笑看着那平静地水面继续道。
今天恰逢十五,夜色袭人,月色明亮,河水似被撒满了白银,波光粼粼。不远处的还未融化的积雪泛着淡淡的柔光,远山犹如一幅淡雅的水墨画。
可面对着如此美景,两个美人都无心欣赏。骆桐是因为自己和太叔沄的处境担忧,而鲁笑则是为了袁无垠。
自从六岁时她第一
次见到袁无垠,她就被那少年眸中的深邃吸引了。可是她从未在他脸上看过那样的放松的笑容,从未。
两人不再言语,只是那样静静地站着,各自想着心事。
过了好一会儿,骆桐忽然回头看向了那四个围坐在篝火旁的男子。
“笑姑娘,我怎么觉得那叫左蚩的家伙今天一天都在偷偷看你。你看,他又看过来了。”正在骆桐说话的时候,左蚩仍旧不回避自己打量的目光。
闻言,鲁笑并没有回头,只是投向河面的目光中有多了一层哀伤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
不自觉地厌恶左蚩那放肆的目光,骆桐大步走了过去。
“喂!这位大叔,再瞅眼珠子就要出来了。”
“哈哈,其实你长的也不错,只是已经被人先占了身子。”
左蚩放肆地笑着,眼珠子还一直在骆桐身上打量着。猛地被一个男子揭穿了自己已非完璧之身。骆桐先是一怔,随后便觉得一股巨大的羞愤涌上了心头。
不自觉地转头看向了太叔沄和袁无垠他们,虽然是在晚上,但是他们脸上那古怪的表情还是深深地刺痛了骆桐的心。
“哈哈,我已成婚,要还是完璧那不是证明我相公不行嘛?!倒是这位大叔,我看你面黑无泽,气短声虚,明显就是肾虚,你老岁数也不小了,小心早早下了阴曹地府,就是不知那里的女鬼是不是喜欢大叔这样既粗鲁长得又丑,说话有如喷粪,还恬不知耻地想要的老牛吃嫩草的烂人!”
许是骆桐的话杀伤力太大了,或者说这左蚩从来就没被人这样骂过。只见他蹭着站了起来,可是瞪着骆桐,竟然一时不知说什么。
憋了半天,他终于憋出了一句,“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闻言,骆桐立马气势十足地回了一句,“要脸干什么?要脸还要洗。”
“你……你……”左蚩指着骆桐的鼻子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了。
狠狠地拍掉左蚩指着自己的手,骆桐反手指着左蚩道:“你什么你?一个大老爷们儿,笨嘴拙舌的,连句话都说不全。怎么?看到本姑娘长得天仙似的,你看着自惭形秽是吧!心虚是吧!啊?!”
说罢,骆桐就再不给左蚩机会,一个转身便走向了不远处的一个山洞。那是他们一行人今晚休息的地方。
袁无垠看着骆桐的背影,嘴角竟又不自觉地翘了起来。而太叔沄的眸子却至始至终没有抬起。在外人看来好像对此时漠不关心,可是他心里却暗暗下了决定。
鬼风呵呵一笑,打破了诡异的沉寂。
“左将军,你不要见怪,我也曾经被这丫头骂得体无完肤。如今我们还要靠她来寻找宝藏,将军你就当让着她吧!”
听了鬼风的话,左蚩慢慢收回已经极冷的目光,“那好,那就让她再多活两天。等找到宝藏,我一定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闻言,袁无垠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可是转瞬间便恢复了平静。
几个人再没说话,只有火堆中被烧断的树枝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