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全章 第65章

65章

禾生震住,转而望向沈灏。

他的眼神可怕得很,盯着宋武之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她没有看过他上阵杀敌的模样,但隐隐觉得,可能就是现在这副模样吧。

她胆子小,方才忍住的不安感,此刻瞬间爆发,忧虑四窜,几乎要将她的脑袋填满。

不是为自己,是为宋武之。

咽了咽,凑到宋武之耳边,小声道:“宋大哥,要不……我们今天就算了吧……“

她想临阵脱逃,宋武之却不太乐意。

他握紧拳头挥了挥手,示意她不用为自己担忧。

“还有这么多人挡着呢,怕啥?

他想得简单,完全忽视了对面人的身份。

裴良偷瞄一眼自家主子,自觉往后倒退几步。

恩,大开杀戒的时候,还是躲远一点比较好。

宋武之清清嗓子,美人在怀,底气很足地喊话:“王爷,没事的话,我们就先……”

话音刚落,一眨眼的功夫,他甚至来不及看清楚沈灏的动作,前面一排排的人就已经倒了下去。

待反应过来时,沈灏已经矗立跟前,离他几乎是鼻尖挨着鼻尖。

宋武之面部呆滞,好不容易定下神,张嘴还没吐出一个字,沈灏伸出一只手,轻洒洒地在他身上点了点。

宋武之“嗳”一声,发现自己全身僵硬,根本动弹不得,眼睁睁地看着沈灏朝禾生走去。

禾生那么怕,几乎躲无可躲。

宋武之想喊,想要制止,却无计可施。

沈灏背着手踱步,缓缓伸出手,朝禾生所在的方向勾了勾手,“过来。”

禾生倔强地摇摇头。

瞅准旁边角落的巷子,她准备开跑。

腿刚抬起来,眼前一阵风似地有人飘过。

回过神时,已经稳稳地被他一把揽起,扛在肩头。

禾生下意识反抗,惊慌地拍他肩膀:“放我下去!”

沈灏不理她,面无表情扛着她往前走。

经过宋武之身旁时,他忽地停下脚步,徐徐回过头,抬起手,朝宋武之胸前一拍。

宋武之直直倒地。

沈灏心满意足,叫上裴良:“还愣着作甚,回府!”

裴良立马狗腿子般上前开路,同情地望了眼宋武之。

哎,谁让他倒霉,碰上自家这个阎罗王爷呢。

裴良哈着腰,将马牵来。

沈灏将她往马背上放,纵身一跃,往王府奔去。

裴良在前吆喝开路,生怕王爷怒气大,撞着旁人。

行人见两匹马奔腾而来,纷纷闪躲,让出道来。

禾生脸朝下,被他夹在靠马头的地方,他一手鞭马,一手压着她的背,她喊着嚷着,沈灏愣是没看一眼。

他骑得快,禾生只觉得全身五脏六腑都要被颠出来,加上周围人好奇的眼神以及议论的话语,她羞愧地无地自容。

别人肯定以为,这是谁家的公子,强抢民女。

唔,强抢民女?她眼神一亮,改口喊:“救命!”

连续喊了好几声,人群中果然有正义感强的人蠢蠢欲动。沈灏神色有所松动,移开压在她后背上的手,转而捂住她的嘴。

禾生张嘴一口咬,又不敢咬重了,撅嘴骂他:“你这是强取豪夺,是流氓!”

沈灏敛目,哼一声,扬起手里的鞭子,重重往马屁股上一拍。

闹了一路,也没见有正义勇士站出来救她。

禾生很受伤。

沈灏下马,横抱着她,大步往王府里走。

王府仆人跪了一地,不敢抬头。

禾生在他怀里挣扎,平时那么温柔的一个人,现在硬气得很,捶啊打啊,根本纹丝不动。

路上他没有跟她说一句话,责骂发怒都没有。

禾生心慌意乱。

待到了院子里,他脚步踟蹰,禾生以为他终于改变心意了,高兴了不到一秒,他恢复常态,往她的寝屋走去。

原来刚才是在选屋子。

禾生一扭一扭的,眼见着进了屋,他抱着她,跟屋跟前跪着的裴良吩咐:“不要让任何人接近院子,违者格杀勿论。”

禾生心里一咯噔,他想做啥?

两扇门一关,所有的杂音似乎都被阻挡在门外,屋里静得都能听到彼此的喘息声和心跳声。

心跳声是她的,因为紧张和害怕。

喘息声是他的,因为……?

禾生被放了下来,脚刚落,反应迅速往门边跑。

……为什么打不开……?

听到叮叮当当的声音,门外好像有人在上锁?

裴良喊:“姑娘,得罪了,王爷吩咐了,屋里得上锁。”

禾生跺脚,好啊,他竟然以牙还牙。

心里虽是这么想着,缓缓回过身,脑子快速运转,心想如何才能让他自己回去呢?

却是来不及了。

禾生蹲在地上,一手被他拖着,另一只手拽着柱子,不肯往前。

再怎么反抗,力量终归太过悬殊,他毫不费力地,就将她——

丢到了床上。

下床的路被他堵住,禾生兔子一般往锦被里钻,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对面没了动静。

过一会听见衣料窸窣的声音,紧接着就是身上一凉,被子被扯开了。

他光着膀子,不知从哪里拿了条鞭子,微抬下巴,居高临下,冷冽地盯着她。

禾生捂住胸口,“你……你别过来。”

他置若罔闻,上前拽住她的腿,往床沿边拖,将她翻过身去,头朝下,狠狠地压在枕头上。

腰部处,冰凉的手指慢慢摩挲,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动作轻柔得不像话。

禾生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忽地他一使劲,从上往下,将她的齐胸襦裙撕得粉碎。

禾生甚至来不及求饶,就被揭了亵裤。

他停顿半秒,最终还是舍不得鞭打她,甩了鞭子,转而用手。

温暖的大手,此刻化身为凶厉的惩具,一下下打在她的臀部。

那么狠那么用力。

禾生哇地一下哭了。

沈灏没有停下动作,一边打一边冷声道:“我就是强抢,我就是流氓,你能逃到哪里去,嗯?”

禾生又气又羞,眼泪源源不断地往外流。

断断续续地嚷着:“……我要去报官……”

沈灏冷笑一声,爬上床来,盘腿代替枕头,一手捏住她的下巴,使得她不得不将整个脑袋靠在他的大腿上。

而后继续打。

眼泪稀里哗啦流了一地,沾湿了他的裤子。

沈灏一掌拍下,问:“知错了吗?”

禾生本来还想继续犟下去,奈何他一点都不留情面,打得她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错……错哪了?”

她就是想要帮他啊。

虽然他说不用,可是,天底下,谁能大得过圣人?

圣人都说得那么直白了,难不成他能让圣人改变主意么!

她梨花带雨的小模样,看得人心疼,有那么一瞬间,沈灏几乎只想上前抱抱她亲亲她。

可他不能。

他是她的夫君,她必须毫无保留地信任他。

他要让她清楚地知道这点。若是以后遇到比这更厉害的事情,她再自作主张地想要为他“好”,那才是真正害了他。

他有这个信心,有这个能力,撑得起她全部的信任。

一掌掌地拍下,白嫩弹滑的肌肤渐渐变红,她的哭喊声也越来越大,沈灏心里痛极了,却仍绷着脸。

足足五十下,打完了,他放开她,问:“再问一遍,知错了吗?”

禾生拿被子遮头,颤颤抖抖地哭泣。

他竟然打她!

他说过要疼她一辈子,转头来却打了她,还是以这么羞耻的方式!

不知哭了多久,以为他会上前哄,上前拉她被子,却没有。

她憋不住,往外探一眼。

他正盯着她,缓缓开口:“今日碰上的是宋武之,万一碰到居心叵测的旁人,带你出去,你也敢出去么?”

就知道他是为了这个事情。

禾生嘟囔一句:“宋大哥是好人……我相信……”一个“他”字尚未出口,硬生生被他可怖的眼神堵了回去。

禾生改口:“我更相信你。”语气刻意松缓。

沈灏不为所动,道:“不准再做这种荒唐事了。”

禾生不想应下,抬眸见他扬起手掌,臀部一抽抽地痛,她很没出息地,小鸡啄米似点点头。

沈灏放下手,继续道:“即刻搬回来,不能再赖在姚府,王府才是你的家,你该住这里。”

这个禾生可就不敢应了,圣人的旨意还摆在那里呢。

她紧咬唇的神情映入眼帘,沈灏似是看透她心中所想,开口道:“圣人的旨意,我自有办法应对,你莫操心。”

禾生有些犹豫,拿不定主意。

沈灏见她像只受惊的小鹿一般,可怜兮兮地,张着两只大眼睛,眸里还含着水汽,怯怯地望他。

心一下子软下来,朝她招招手。

禾生不敢过去。

沈灏叹一口气,往里一挪,将她揽在怀里。

放柔语气道:“我找了景宁王妃,她虽然没有直接答应我,说要先见见你,但约莫着,十有*是肯的。”

禾生惊讶,不敢相信:“找她作甚,难不成圣人会听她的吗?”

圣人看起来那么严肃的一个人,若不是围场所见所闻,根本不会将他和儿女情长这四个字扯在一起。

他是高高在上的君主,注定只会为国家大事以及江山福祉而忧愁。

沈灏刮刮她的鼻尖,用力搂了搂她。

好几天没抱她了,她好像瘦了。

“小傻瓜,爱一个人,哪怕刀山火海都愿意为她去闯,你看,哪次我不是都听你的?”

禾生鼓起腮帮子:“好多好多次!”

沈灏拿下巴蹭蹭她的额头,手往下游荡,在她腰间捏了捏,移到了她的臀部。

“明明都有听你的,只是偶尔你犯了小错,我出于做夫君的责任,不得不将错误纠正,例如这次。”

他语气一转,似是想到什么生气的事,捏捏她圆溜溜的臀,道:“招亲?亏你想得出来!难道我对你的情意,就只这么点,你改嫁后,我就能死心?”

禾生闷着不说话。

他用温暖的手心去贴方才打过她的地方,像是置气,又像是警告,一字一句道:“就算你真嫁给别人了,我还是会把你抢过来。”

禾生捂住眼睛,有些心酸,问:“你不要皇位了?”

这一次,沈灏没有半点犹豫,斩钉截铁地告诉她:“皇位是虚的,是遥不可及的,只有你是真实的,是我一伸手,就能抱到的,我当然选择要你。”

他说话的神情,那么认真,看着她的眼神,全神贯注。

这么多日子的相处,他似乎总在以不同的方式让她知道——他只要她。

哪怕她是毒/药,是一无所长的废物,他也要。

蒙了层层灰的思绪,忽地在这刻豁然开朗。

她也想要他,以前她没有发觉,现在她知道了,从某个时候开始,她便一直期盼着被他填满,整个身子整颗心,迫不及待地,都想要他。

她抬头望他,眸子里有星光闪烁。

“王爷,景宁王妃什么时候来见我?”

她肯屈服了,肯听他的了。沈灏欣喜,试探问:“你不胡闹了?”

禾生摇摇头,往他怀里蹭:“不闹了。”

沈灏抱住她,点点亲吻,疾疾落下。

“明天等她秋游回来,我就差人请她来!”

禾生抱紧了他,安心地嗅着他身上的气息。

“王爷,圣人真的很爱慕景宁王妃吗,我们的事情,真的可以得到解决吗?”

沈灏轻晃她的身体,“真的。”

那她之前的努力,又是为了什么呢?禾生觉得自己没用,说了好多的话做了好多的事,就是为了不遗余力地伤他的心,结果,现在却又被他三言两语地,给打动了。

真是件令人伤脑筋的事。

沈灏低眸瞧她,见她皱着脸,似是又不开心了。以为是为了刚刚他打她的事情,立马沉了声,放开她,自觉地在床上躺好。

“阿生,方才我一时气极了,现在让你打回来。”

他说罢,就要脱裤子,光天化日的,她遮住眼,叫了声:“王爷!”

沈灏管不得那么多,安抚好阿生的心情,才是他的头等大事。

再说了,他们都做过那档子事情了,唔,虽然说没有成功,但好歹也曾肌肤相亲。

沈灏将自己往她跟前送,一副忠胆义心的模样,道:“来,打!”

禾生半截身子躺在被窝里,摸索着穿上亵裤,手指不小心碰到臀部,觉得那里肯定都肿了,疼得紧。

她想,王爷要振夫纲,她也不能落后,得振妻纲。

不然,以后王爷次次都压过她,一个不小心,就拿她的屁股出气,那可怎么办?

哼,谁让他刚刚打得那么欢快,没有半点同情心!

禾生一边想着,一边给自己壮胆,爬下床趿鞋找东西。

沈灏躺了许久,没见她有动静,心想,她要么害羞,要么就是舍不得,不管怎样,都是种情趣。

轻启唇齿:“阿生,你莫害羞,以后迟早得看见,还有,你只管下手打,我绝不哼声。”

她没有理会,仍然专心致志地找东西。

沈灏好奇,问:“阿生,你找什么呢?”

禾生头也不回地答道:“我找方才丢掉的鞭子。”

沈灏身体一僵。

宋武之在姚家大门候着,一直等到晚上,着急得很。

姚爹姚娘倒是一点都不慌张。

小两口打打闹闹的,多正常。

王府派遣的小厮上门来禀,说姑娘今晚就不回姚府了,改日再来娘家探望亲人。

姚爹姚娘相对一视。

果然没有猜错,两人应该和好了。

姚爹有些担心,叹气:“圣人那边怎么办,那可是天子啊!”

姚娘小老百姓思想,觉得平陵王既然是圣人的儿子,而且还是个有实权的王爷,虎毒不食子,再不济还有王爷护着。

“应该没啥事,王爷是皇子,肯定比我们更懂朝廷后院的事。”

宋武之一听,不对劲啊,两老口咋就一点不着急呢!他可是亲眼看着,平陵王怒气冲冲地将禾生掳回去的!

他觉得干等下去也不是个事,索性冲到王府。

他有蛮劲,又不怕死,拼着一腔热血就要往里闯。

幸好裴良认识他,及时出来制止,不然一条人命就赔上了。

裴良劝了许久,他不肯听,非要见禾生一面。

沈灏黑着脸,直接拒绝。

禾生过意不去,变着法地求他:“我去跟他说说话,就一会儿。”

毕竟,宋大哥是因为她,才被卷入这件荒唐事当中的。

沈灏看了看她手里的鞭子,横了横眼,傲着脸,道:“等会若肯替我上药膏,我就勉强给……给个十秒吧。”

禾生亲亲他的脸:“嗯。”

府门口,宋武之一见到倩人丽影,激动地上前查看,奈何沈灏寒着脸,在一旁盯梢。

只得作罢。

禾生看见他,就觉得羞愧。

闹了这么一出,亏得他肯奉陪。

宋武之让她过来,禾生摇摇头,“宋大哥,你快回去,提亲的事,就此作罢,谢谢你肯帮我。”

她是真的感动,她与宋武之并无太多接触,无论是出于何种感情,能有宋武之这样的朋友,是她的荣幸。

宋武之问:“可是他逼你这般说的?”

沈灏一记眼刀杀过去。

禾生连忙挡住,摆手:“不,我和王爷的事,有了转机,我是自愿待在他身边的,我、我和他,很好。”

宋武之垂头丧气。

白天她的笑脸,她的温柔,历历在目,他几乎一伸手就能捞到。

如果没有平陵王,没有她忐忑的身世,而她真的只是卫家一个平方的表姑娘,该有多好。

那样,兴许他还有机会,能走到她的心里去。

“那……还有什么我可以做的吗?”

禾生既沮丧又懊恼,她的意气用事,又伤了一个人的心。王爷说的对,或许一开始她就不该自作主张。

事情已经如此,不能将错就错,她得做些弥补。

宋武之低着头,眼帘映入一双软缎绣花鞋,抬眼禾生笑脸盈盈地站在跟前。

她明媚而天真的笑容,似乎可以扫除他心底的一切阴霾。

“宋大哥,你好好考科举,等中了状元,我就能跟别人炫耀,那是我义兄!”

宋武之讶然,问:“你方才说什么?”

禾生眨眨眼,“义兄啊,难不成宋大哥嫌弃我么?”

宋武之哪敢嫌弃。

或许他今生与她无缘,但只要能看她一眼,在她需要的时候,帮她一把,也就足够了。

宋武之拍拍胸脯,将伤心抛之脑后,“好义妹!”

回屋的路上,沈灏板着脸,一点儿都不高兴。

禾生贴贴他,鼻子往前一凑,捏住鼻子道;“唔,好大的醋味!”

沈灏顿住脚步,“我不管什么义兄义妹,反正以后不准单独和他见面。”

禾生连连点头:“好,都听王爷的。”

沈灏神情别扭,而后将她提进屋,拿了一盒药膏塞她手上,“哼,快帮我敷药。”

禾生吐吐舌,踮着脚上前。

景宁王妃来时,禾生刚醒,翠玉伺候她洗漱,选了今日要穿的衣裳。

禾生还没睡够,眼皮子上下打架,懵懵懂懂间见一个翠绿色的身影飘来,上来就拉她的手,道:“哟,还没睡醒呢?”

这声音特别得很,三分娇气七分温柔,禾生一个激灵,瞪大了眼,见到是她,退身就要福礼问好。

景宁王妃捞起她,“同我讲什么虚礼。”

两人在榻上坐定。

平时聊天,禾生自在得很,因为没有牵扯到人情利益,今日却是有求于人,反倒不好开口了。

景宁王妃是个爽快人,张嘴就问:“喏,明人不说暗话,我今天来,为的就是你和你家王爷。”

禾生低下头,软软一句:“有劳王妃操心。”

她有些惭愧,因为二嫁子身份的事,她担心在这里交到的朋友,会不会因此不理她,远离她,现在看来,至少景宁王妃不是的。

景宁王妃接着道:“我多年不曾进宫,为的就是避嫌。今日若要为你的事进宫,你必须得有足够的理由说服我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