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下意识的循着声音望了过去,一看,才注意到,这间卧室,唯一一个能被算的上独立空间的位置,被几面毛边玻璃围起来的卫浴间,正影影绰绰的走动着一个看不清的身影。
哎呀。
周郁还未消下去红晕的脸,忍不住又红了起来,她能说资本家的兴趣实在有够恶劣吗?卫浴间这种地方,干吗不用瓷砖砌啊,毛边玻璃难道是专门为了欣赏的?
不能想,越想,周郁越觉得屋里的气息不对,以至于,她自已喘气与吸气间,都像是无形中多了几分不自在。
嘶,膝盖上还未做处理的痛意,终于拉回了她的神智。
趁着凌晨还呆在卫浴间里,周郁快速的把牛仔裤脱了下来,察看膝盖上的伤势。
淤青了一大块。
没想到真被果淑慧说中了,膝盖骨的部位明显肿了起来,胖胖的,好像发酵的小馒头。
十一刚到,爱美的女孩还没有脱短裤,不过,因为经常出差,周郁的裤子大半都是九分,或者干脆就是长裤,这会儿长裤脱掉,身上就只剩下里面的底裤了,没办法,行李袋扔到资本家的车里,她一时也找不到换洗的衣服,上半身的长袖只遮到了腰,这会儿除非拿被子遮腿,要么就是从资本家的衣柜里找件能替代裤子的东西穿上。
想到要上药,周郁主动选择了后者。
她用床上的薄被把自已包裹起来,然后朝着资本家的衣柜快步挪了过去,虽然凌晨不常在家里住,可衣柜里的四季衣服,还有换洗的内衣到是齐全的,周郁拉开柜门的时候,看到了许多没穿,商标还在上面挂着的衣服,外衣内衣都有。
因为身高和骨架的差距,周郁放弃了选穿资本家裤子的打算,所以,她在他众多的长袖里,挑了一件领口带扣子的深色POLO衫,把领口的扣子解开,正好能从脚下穿到腰间,再拿资本家的皮带一扎,活脱脱的波西米亚风,周郁表示满意。
POLO衫的下摆刚好到她的膝盖,周郁坐回床上,拿过刚刚被凌晨放到床头柜的上跌打水,上面没有商标和生产日期,不过果淑慧拿过来的东西,总不会是过期的,抱着这样的心里,周郁打开了跌打水的盖子。
她知道红花油的味道很冲,有些人闻到那个味头还昏,不过在跌打水里却用的比较普遍,原本也做好了心里准备的,只是担心一会儿资本家出来,闻到一屋子红花油味会跟她皱眉,可是,药瓶打开的时候,没闻到她预期的味道,反而是一股透着清香,好像,还带着点花香的味道,不刺鼻,也不难受。
周郁诧异之余,不忘先在自已的膝盖上一边按揉,一边涂抹。
她这边才揉了十多分钟,已经冲好了澡的凌晨,便拿着毛巾从卫浴间里走了出来。
“你擦过了吗?”脚步未近,他的声音已经带着刚刚洗过澡后的疲劳传了过来。
周郁按揉的动作未停,头也没抬,“擦什么?”
凌晨没接她的话,而是缓步走到她跟前,先是看了一眼她不伦不类的穿着,目光停留在她膝盖上的时候,刚刚被他拿在手里的毛巾已经敷了过去。
“哎呀,我白擦了。”周郁看着自已膝盖上突然多出来的一条毛巾,虽然温度适中,可她刚刚擦的药,都被蹭走了。
“你确定你不是在搓泥?”
“……”
周郁收回刚刚她心里飘过的愧疚,她怎么可能高估资本家会有爱心泛滥的时候呢,亏得她没有嘴快的道歉,不然,还不被资本家笑话死。
周郁瘪着嘴,鼓着腮帮子,重新擦过了膝盖骨,然后很不客气的把毛巾甩给了资本家,重新拿过跌打水又涂了一遍,继续揉。
“我来。”凌晨接过毛巾没有再送回卫浴间,而是随手扔到了地板上,自已坐到了周郁脚边,挥手嫌弃的赶开了她的手,自已的手掌覆到了她的膝盖骨上,“你那叫摸,我这才叫揉。”
“啊,你轻点。”
若不是资本家的表情太过正经,周郁绝对相信,他这是趁机报复。
难道你下手之前,就不能给个提示吗?
周郁在心里默默的腹诽,唇瓣被牙齿重力咬着,用来抵抗膝盖上不间断传来的痛意。
凌晨垂眸拉直她的腿,搭到了自已的大腿上,并不觉得这会儿他腿上只缠了浴巾有什么不妥,似乎也忘了刚才那句让周郁极没面子搓泥的话,手上力气拿捏有度的揉按着,耳道自动屏蔽了周郁轻嘶忍痛的声音,等到时间差不多了,他才松开水,拍了拍周郁的腿,“去冲个澡,回头睡一觉,明天早上再揉。”
“呼——”不得不说,资本家的手法好像的确比她高明许多。
周郁慢慢的收回了有些僵硬的腿,感觉后背因为疼痛,出了好多的汗,虽然洗澡的说词很诱人,可是一想到那影影绰绰的毛边玻璃,她果断的摇了摇头,“我不去。”
“呵,你不会想顶着臭烘烘的身子,睡我旁边吧?”
凌晨单腿蜷膝,搭在床边,半点也没注意自已这样的动作会不会春光外泄,只是一双漂亮的凤眼精准的锁着周郁汗湿的额头,还有鬓角划过可疑的水光,嗤声道:“好歹也是女人,别活的比男人还邋遢。”
周郁:“……”
“行了,被你使唤一天了,困了,你不想睡,我要睡了。”
哎——
这男人。
周郁没想到凌晨说睡就睡,人家直接往床上一铺,扯过被子往身上一搭,然后就闭上了眼睛。
可是,房间里就一张床,她忍不住问一句,“我睡哪儿?”
“不洗澡,不许上床睡。”凌晨闭着眼睛坚持原则。
“我什么时候说要上床睡了。”周郁表示,她不是要探讨这个问题好吗,她是想探讨,这屋子里就一张床,一床被,资本家要不要重新分配一下。
再说,不洗澡怎么了,她身上又没有病毒,一天不洗澡,至于被嫌弃吗?
好吧,被嫌弃也不要紧,大不了明天把床单拆了重洗就是了,反正她也不是没给资本家洗过床单。
哎呀,周郁觉得脑子乱了,她都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她现在重要的问题是,今天晚上睡觉分工的问题。
资本家好像真的困了,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答腔,再过一会儿,已经听到他隐隐发出的鼾声了。
“真是属猪的。”
周郁瘪着嘴嘟囔着,只觉得少了一个人聒躁,房间里瞬时安静下来,可谁能告诉她,在一个不熟的环境下,怎么解决睡觉问题?
凌晨的卧室不算小,可因为整间卧室是敞开式的格局,所以,目光看到哪里,都是一目了然的,沙发,电视,飘窗,简易的书架,应有尽有,每一处其实都有能睡人的地方,可偏偏,屋里没有多余的被子。
她突然想开门去申轶敏了,能不能问问她,后被子你拿走了,薄被子给我行吗?
可是这样的行为,一定会被申轶敏当怪物看的。
好吧,她还在戏里,至少,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道理,周郁还是明白的。
纠结了半晌,周郁最后,还是把目光投向了凌晨身上那唯一的一床被子,闭了闭眼,想着资本家的睡姿应该不会太差吧,好吧,但愿资本家的睡资不会太差。
女孩子的身体可能比较柔软,周郁没有并头躺在凌晨枕头边的位置,而是缩在大床的尾部,撑开被子,正好用下半边盖住她,而她的身体,又尽量不跟凌晨的腿部碰撞。
关灯的时候,她闭目有点庆幸的想着,到底是资本家要求高啊,连被子的尺码都比平常商场里卖的要大,如果是她平时盖的被子,绝不会大到这么宽敞的地步。
周郁今天也几经心情的起落,可以说身体早就处于疲乏状态,要不是在凌家一件事一件事儿的紧追着她不得不绷紧神经,估计早就累瘫在床上了。
这会儿心里防线一泄,整个人又窝在了暖暖的被子里,所以,周公很快就来与她约会了。
等到她睡熟了,呼吸渐渐规律了,那个先她一步睡着的人,才慢慢撩开了眼皮。
挡了窗帘的卧室遮住了室外的月光与星光的窥探,凌晨轻手轻脚的坐了起来,有些不舒服的扯开了下半身一直遮着的浴巾,只留了里面三角底裤,掀被子下地的时候,他没有穿拖鞋,脚掌落在地板上,也没有发出一星半点的声音,站在床尾,他垂眸皱眉看了一眼蜷缩在被子里面的周郁,像是犹豫,又像是思量,等了好一会儿,才掀开了被子,小心的打横把人抱了起来,然后绕过床尾,把她放到了枕头上,或许是周郁太累,也或许是他的动作太轻,从头到尾,周郁都没有被打扰到的痕迹,睡意依然鼾甜。
被子重新搭在周郁身上的时候,他看到自已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不记得是什么时候调的震动,好在这会儿声响不大,他重新绕到自已那侧,探手拿起了手机,划开屏幕的时候,看到里面有条未读信息显示。
若不是未读信息提示的名字是老佛爷,估计这个时间,他是不会点开进去看的。
“儿子,电力实足,马达开动没?”
凌晨目光意味深长的撇了一眼躺在身边的周郁,心里其实也没有完全滤清他这一天不同于以前的表现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不知道是陈婺源的突然出现,让他有了这番心思变化,还是因为有些东西,因为太过习惯,而当成了自然。
摇了摇头,他已经过了随随便便拉个女人就要解决生理需求的年纪,或许是被莫骄阳影响的吧,凌晨那种玩世不恭的态度,不知何时,也在悄然的发生变化。
只是,那个人,是她吗?
他自已清楚,对于杜若,他从来都是一个后来者,偏偏,他这个后来者就一头栽下去,失去了在别人身上用心的动力,他心里清楚,目前,至少,当下,他还没有放下,是自已的心没有放下,无关乎杜若现在过的如何。
当然,如果她过的不好……
想到她过的不好,凌晨的眉头又不禁锁了起来,十一之前老爷子的那场病,他们都瞒着杜若,冯雅倩在B市作怪,这一次折腾下来,以莫老爷子的脾气,怕是——
凌晨有些头痛,忍不住抬手按了按太阳穴,心底被满布的无力感拉的整个人都没了心思,那种想给她幸福,却只能站在一旁看着她受伤而无力阻止的感觉,真是让他痛恨的想要发泄。
可是,他发泄的理由呢?
一个心疼妹妹的哥哥?
嘴角泛起了苦笑。
果淑慧坐在自已的房间里辗转不眠,手上拿着手机,时不时的看一眼屏幕,若不是凌兆基知道她是给儿子发信息,指不定就要误会她又私下里淘弄着某个小鲜肉的资料呢。
他摘下眼镜,手上的报纸放到了床头柜边,顺手关了台灯,一边往被子里钻,一边推了推果淑慧的腰,“睡吧,小晨又不是什么都不懂。”
哎,当亲爹的,为儿子这种事儿操心,也是够醉人的。
关键儿子还不是没开过荤的半大小子,明明也算是情场浪子了,到了到了,竟然还要爸妈指导,真真是……
凌兆基一边摇头,一边对儿子表示失望,心里想着,明天早上要是验收成果不理想,他真得抽时间陪儿子聊聊天了。
果淑慧哪里睡的着啊,她等着儿子实现第一步,然后才好安排第二步呢。
“哎,你说,儿子是不是那些年玩女人玩坏了?”
这个被她几经纠结,又几经否认的问题,不得不重新提了出来,要不然,她实在想不出,一个男人跟一个女人谈了两年恋爱,要是再睡到一张床上,还不肾上腺素爆棚的话,是不是那方面,真的不行了?
凌兆基真是不知道怎么说妻子好了,怎么会怀疑儿子那方面的能力呢?
男人在那方面有没有能力,从外表也能看出来呀,就凭他凌兆基的基因,怎么可能生出个房事不举的儿子?
他想,媳妇这么怀疑儿子,莫非是对他暗示什么?
凌兆基真相了。
“哎,你干什么?”
果淑慧还没从纠结中反醒明白呢,就被凌兆基一个倾身,压倒在了床上,接着,卧室一黑,她这侧的床头灯也被关上了,眼前一个放大的头颅直接罩上了她的嘴唇,在她闪躲的空隙,好不容易问出这句话。
“干你想干的事儿。”
凌兆基手下摸着媳妇保养得宜的身材,只觉得整个人荷尔蒙冲头,手上的动作熟稔利落的把果淑慧扒了个精光,五十多,眼看着奔六十的人,到了床上,这身手,还真不是一般小年轻能比拟的。
果淑慧本来还想给儿子发条信息,继续鼓动一下呢,这下好了,男人的动作太快,她连手机被扔到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只能任由男人在她身上驰骋,渐渐也忘了之前还没完成的事儿。
一夜酣眠,周郁的生物钟准时停在了清晨六点十五分。
习惯性的在眼睛未睁开之前,赖在被子里伸伸懒腰,然后再闭目醒神十分钟,起床正好六点三十分。
如果愿意,头天晚上会把要熬粥的米放进锅里,然后定时,早就起来,就可以直接喝粥了,要是不愿意,楼下有很多出早餐的小摊,比起高档小区闲人免进的招牌,老旧的小区这点便利,到是说不出来的方便。
只是今天早上的情况,好像有点特殊。
周郁像往常习惯伸着懒腰,可是这一觉睡到醒,怎么没有以前睡醒后的舒展感呢?
身体非但没觉得解乏,反而感觉很累,好像,一晚上被绳索捆绑着,连翻身都翻不动。
这会儿,闭着眼睛伸懒腰,胳膊和腿都伸不开,绑着她的绳子,还没有松开,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她被绑架了?
几乎是一瞬间,她惊愣的睁开了眼睛,神思还没有完全清明,只是下意识的动作,想要观察一下自已所处的环境,被绑架了,总要知道自已呆在什么地方,会面临什么结局吧?
记者天性,周郁经常听到同行正义的报道了某个新闻,得罪了什么人物,然后不知不觉的被绑架,被勒索,被迫害,甚至被打,被砸什么的,都有发生过。
所以,每次她们出去接新闻的时候,杂志社的领导首先都会让她们注意安全,尤其是女孩子,碰到坏人,保护自已才是第一重要因素。
环境,好像,有点陌生。
周郁迷迷糊糊的自语着。
等到她忽然察觉到什么不对的时候,差一点惊叫出声。
抵在她后屁股上面,像棍子一样的东西,是什么?
“唔,再睡会,还早。”或许是感觉到怀抱里的温暖动的让人烦躁,凌晨闭着眼睛传来梦中的呓语。
“资本家,你干吗抱着我睡?”
若不是她身上的衣物还好好的挂在身上,周郁指不定就要以为资本家想占她便宜了。
可是她心底深处,一直有个认知,缘于两人曾经中过媚药都没发生关系的前例,她其实,潜意识里,对资本家是一种信任的,信任他对她没兴趣。
所以,这一大早上,她的声音多的是抱怨,却在清醒之后,少了惊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