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沐真惊愕不已,“不就是五六个郎中么?总共看诊时间不超过一个时辰,他们便不能问诊了?再者,偌大的镇上,就只有那么五六个郎中?”
“不是啊,”芷蕾摆了摆手,语气依旧着急,“那些状告者说,世子扰了全镇所有的郎中,整整扰了一夜,害得全镇郎中难以看诊。许多病患就此耽搁,不少人还死于非命......”
“胡扯!”冷沐真一瞬大怒,“一天不看诊就死于非命,疾病也没有这么厉害的!”
见她动怒,千夜冥连忙安抚,“车到山前必有路,冷世子不会有事的。”
说着,故作内疚地一叹,“我已经挨家挨户地道歉了,谁知他们还是记仇......对不起......”
听着他愧疚的语气,冷沐真一边气恼,一边感动,“其实不必你道歉,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冥,我不会怪你的!”
千夜冥欣慰地点头,“我知道你不会怪我。冷世子的事不能拖,咱们快些去救他吧!”
见主子一点头,芷蕾才指了指西南方向的房间,“此案是宗正丞云大人审理的,那便是云大人的房间,小姐要直接找云大人么?”
什么屁的云大人,该死的云狂!皇帝任命他为宗正丞,就是查他们云家的案子,谁让他助纣为虐地陷害冷亦寒了?
二话不说,冷沐真便箭步冲向云狂的房间,一个跃身直接踹飞了大门,“云狂,你给我出来!”
天色已晚,云狂已经宽衣,搂着他的通房丫头,不知如何甜蜜。
突然大门被踹飞,床上的两人具是一惊,下意识用被子捂住各自的身子,“谁?”
冷沐真大步进了房间,怒意凛然,“你判的什么案子?凭什么杀本小姐的哥哥?”
千夜冥与芷蕾尾随而来,见床上尴尬的场景,忙拉了拉冷沐真的手臂,“不忙说事,等云世子穿好衣裳吧?”
“是啊小姐,这样赤裸着谈话,多别扭啊!”芷蕾轻声细语,深怕惹了气头上的主子,一掌直接把她拍成重伤......
主子平日里待人还是亲和的,只是生气的时候,格外暴躁,着实惹不得!
两人都是柔声细语的,冷沐真也感觉到了屋子内的尴尬气氛。就算不为云狂考虑,也要为那个通房丫头考虑。
做通房丫头,原就委屈了,还被人撞破好事。就让这对狗男女穿好衣裳,他们再正面交锋吧!
早猜到冷沐真会来,没想到捡着这个时候来。云狂很快反应过来,伸手一指前厅,“还请千夜太子、冷小姐稍候!”
“哼!”冷沐真冷哼一声,甩袖去了前厅,寻了正座而坐。
没过多久,云狂穿好了衣裳,慢步走到了前厅。见冷沐真占了上座,他只不计较地笑笑,坐了一旁的客座。
那个通房丫头也穿好了衣裳,细心点上几支蜡烛,快步退出了房间。一系列动作始终低着头,规规矩矩、乖乖巧巧地像一只听话的小绵羊。
千夜冥也已经落座,却不发一言,静静盯着事情的发展。
云狂先是一笑,将方才的尴尬尽然消除,“冷小姐真是稀客,这么晚了,怎么还闯本世子的房间?”
原是一句调侃的话,却被云狂说得尽是鄙夷。
这么晚了,连妹妹都避讳着男女的身份,入了夜便不进房间。这个不知廉耻的女子,竟斗胆踹飞他的大门!
本不打算说话,但听着别人诋毁妹妹,千夜冥哪里坐得住,不禁冷哼一声,“云世子的房间,是皇宫还是禁地?沐真与本太子进来,难道还要提前通报一声,或是等你召见,方可打扰?”
虽都是问话,却没有两个选择。千夜冥一出口,云狂顿时没了嚣张,“本世子的房间,自然不是皇宫也不是禁地,千夜太子言重了!”
千夜冥的本事,他还是见识过的,不得不畏惧着。千夜冥的脾气,他亦是瞧见过的。不管什么人,令他不满一句且不及时认错,就会死于他的冰魄偃月刀之下,尸身分离!
虽说现下,冰魄偃月刀被毁了。但凌晟兵器之多,是云狂不敢想象的。
或许还有比冰魄偃月刀更强的兵器,能让敌者死得更加难看,这便是凌晟兵器的狠毒!
见他忌惮三分,千夜冥才罢了话,端着面色瞧着事情发展。
千夜冥板着脸,坐着一言不发,这更让云狂煎熬。不知何时,说了一句令他不满的话,他又没了耐心,云狂可不是他的对手!
虽云族有护卫,不分昼夜暗暗护着云狂。但对付以一敌千的千夜冥,难免还是以卵击石。
没想到这个云狂,见了千夜冥就怂了。冷沐真不屑一笑,“本小姐此来拜访,就是要问问哥哥的事。云大人身为宗正丞,可不能助纣为虐、带头污蔑我哥哥!”
话罢,云狂先是瞧了千夜冥一眼,见他神态没有什么变化,才放心一笑,“怎么能算是污蔑呢?百姓也都是纯善,又何来助纣为虐?
再者,这是皇上的意思,惊民扰民,绝对是从重处理的。更何况,冷世子还间接害死了三十三条人命。杀人偿命,还是三十三条,冷世子若有三十三颗人头,就该依律斩首三十三次了。”
又是胡扯!
什么律法规定,杀了三十三个人,就要被斩首三十三次?律法是约束人的么?什么人有三十三颗人头?简直胡说八道!
冷沐真冷冷一哼,“你别以为本小姐不通律法,你若要杀我哥哥,必要拿出本小姐信服的证据来!”
这次是千夜冥暗中动手,证据自然确凿。
千夜冥坐镇,云狂也不敢嚣张,只能顺从地吩咐手下,将证据呈上来。
冷族的银子、郎中出诊的诊册、备份的药方,这些算是物证。
人证便是那些小官、小商和百姓。午后前来告状,都还没有下山,如今接到云世子的命令,自然纷纷赶来。
还有三十三具尸体,分别死于各种病痛。且确诊,都是今日刚死的,状告之人,亦有他们的家属。
不管是物证、人证、还是证词,矛头都直指冷亦寒。那群百姓怒不可遏,步步紧逼像是势必要将冷亦寒置于死地!
像是有组织、有纪律的团队,证据十分确凿,只是这群百姓出奇地配合,像是事先说好了。
昨晚替冷亦寒诊治的,只不过五六位郎中而已,实际镇上有二十几名郎中。
本可以从银钱数量,判断昨晚上诊治的郎中,不足实际郎中数量。但偏偏冷沐真是个大方的主,为了治好哥哥,将银钱悉数拿了出来。
那么高额的出诊费,足够二十几名郎中了。硬说只有五六位郎中问诊,确实没有人信。
另外,那些郎中也像是串通好了的。
不管是见过冷亦寒的,还是没见过的,全部都能描述出冷亦寒的身子状况、身体某个细节。精细到,让人不得不相信,他们替冷亦寒问诊过。
不得不说,千夜冥虽然是一介武夫,但是做事还是井井有条、不露一丝马脚的。
最主要的,冷沐真不会怀疑到他头上,因为以他对她的关心,不会做出这等伤害她的事。
反而昨晚上还有另一位目击者,那便是宁蝾。
宁蝾一向不满冷亦寒,这无赖的主意,也像是他出的。
见证据确凿,冷沐真也不好再盘问什么。解铃还须系铃人,所以直接找上了宁蝾。
依旧是急躁的性子,一个跃身又想踹飞房门,谁知宁蝾提前防备,在屋外起了屏障。
靠近时,才感觉到宁蝾的屏障,有绝对的破坏力。冷沐真不防,想收脚却已经来不及。
芷蕾武功不若宁蝾,自然感觉不到宁蝾的力量,不想惹事地看着主子的动作。
千夜冥却是一惊,见丫头不防,一个飞身救下了她,“怎么性子如此急躁?再怎么说,也是清心寺的门,还是不要破坏了。”
“哼!”冷沐真怒气不减,挣脱开千夜冥,便冲着屋里头大喊,“宁蝾你这缩头乌龟,做了事还不敢承认么?你不是一向轻狂不羁吗?你的骨气呢?耍阴的那么好玩么?”
许是心虚,千夜冥听着丫头这话,总觉得她骂的不是宁蝾,而是他......
冷沐真不觉,只一心对着屏障破口大骂。
突然屏障一收,大门也跟着打开,宁蝾的声音随即传来,“本世子行得正、坐得直,何时坐过什么缩头乌龟、何时耍了阴?”
耍了阴还理直气壮,这就是宁蝾的本色!
冷沐真不屑一哼,抬步进了房间。真气灌注于脚又是一踢,直接踢毁了一室的桌椅板凳,“我知晓哥哥敌对你,但他根本斗不过你,也没有抢过你的风头。
上次宫门外,你打得他内伤就算了,如今又算什么?你们有什么深仇大怨,你要砍了他的头?”
冷亦寒做为凌晟的质子,只有老太君可以欺负他,别人都不能动他分毫。
宁蝾虽然轻狂,但也尊敬老太君,遂不屑一笑,“砍他的头?我倒是想,可惜没本事!”说着,有意无意地瞧了千夜冥一眼,“我没有本事,有的人却有本事!”
千夜冥又一阵心虚,被他一盯,全身都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