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孟想尽办法要找的人,竟能轻松挡住岳孟的掌风,且不影响周围各处。宁梨不由好奇,上前一瞧那人,“亲家?”
“亲家?”宁蝾和冷沐真跟着一惊,也打量了那人一眼。
那也是个白发萧萧的老人,眸色幽深,神态镇静,看似比岳孟成熟许多。单看外貌,却比岳孟年轻几分,鬓角两束白发,随风肆意飘扬,还带着几分年轻时候的潇洒。
他一袭浅青色的衣裳,颜色倒是新潮,那老式的绣样,却暴露了他的年岁。还有腰间挂着的香囊,款式亦是老旧得不行,他应该比宁梨年长几岁。
不必细看他的脸庞、身形,便能看出他是北界人,拥有着北界男子特有的魁梧强壮。
能被宁梨承认的亲家,一定是荣亲王正室的家人,也就是荣王妃的娘家人。
他是荣王妃的父亲、冷沐真的外祖父?
正想着,岳孟已经兴奋举剑,“糟老头子,我已经练成了孤傲十式,今日便与你一决雌雄!”
孤傲十式,乃是洛商一种失传的武功。
因招数的困难,所以即便知晓诀窍的人,也极难在短时间内练成此功,这也是失传的原因之一。
看上官凛毫无惧怕的样子,他应该也懂孤傲十式,或者会一些比孤傲十式更厉害的武功吧?
忽而挂起一阵暴风,宁梨、宁蝾和冷沐真具是无力招架,连岳孟的身子都微微一动。上官凛却屹立风中,像一座庄严的大山,双手背于身后,微微眯着双眸,“连这点掌风都支撑不住,还想与我一决雌雄?”
掌风?冷沐真暗暗一惊,方才那阵暴风居然是掌风?可是她并没有看见上官凛出掌,哪来的这么强劲蛮傲的掌风?
岳孟亦是一惊,一时站不稳脚跟,退后了一步,“这么多年,你的武功亦是长进了!是因为没人理会,独自待在山上,只能与武功为伴吧?”
每次见面,都戳中上官凛的痛处,上官凛依旧不予理会,“较量过了,你想让我应战,还要修习几年,回你的山中修习吧!”
说着,转向宁梨友善一笑,“亲家好像受伤了?真儿没事吧?”
“没事。”宁梨先答了一句,冷沐真回过神来,才笑着摇了摇头,“你就是我的师父?”
宁梨无奈一笑,“什么师父呀,这是你的外祖父!”
果然是她的外祖父?既是荣王妃的娘家人,她为何一面都没有见过?
见丫头一头雾水的样子,宁梨笑着正式介绍,“这是你外祖父,上官凛。因诸事缠身、公务繁忙,所以你们极少见面。不过你的满月、周岁生辰,他都来看过你!”
那么小的事,冷沐真哪里还记得清。
倒是宁蝾,像是想起了一点模糊的回忆,恍然一笑,“原来这就是瞳灵的外祖父,瞳灵的周岁宴上,他似乎还与我说过几句话!”
上官凛难为情地笑笑,“这么久的事了,老夫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对了亲家,这位公子是.......”
想着方才的事,宁梨喜上眉梢,硬把两人害羞的手放在一起,“他们马上就要成亲了!”
虽说清除了外孙女学医的记忆,但上官凛对外孙女的疼爱,不比宁梨他们少。
听到外孙女要成亲,上官凛一向镇静的神态,也带了几分怒色,“真儿要成亲,怎么不过问我的意见?亲家是不是太武断了?这位公子值得真儿托付一生么?”
还是老样子,说什么宁梨自作主张,明明是他自己想自作主张!宁梨亦是老样子,别过头去不予理会,“来无影去无踪的,从没关心过沐丫头的事,婚事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
听了这话,上官凛更是恼怒,“我怎么没有关心过真儿的事?我一门心思全在她身上,宁老婆子,你说这话可要讲证据啊!”
刚刚见面还互称亲家,如今聊了几句便开吵,原来荣亲王和荣王妃的两个家庭,相处得并不融洽。
怪不得把老头子丢在清越山上、把老婆子一人丢在家里,谁能受得了一见面就吵架的人?更何况还是各自的亲人,当时荣亲王和荣王妃夹在中间,必定很难做人吧?
冷沐真想了一会儿,才上前拦在中间,“你们别吵了。祖母,外公真的很关心我,为了让我生存下去,他还收我为徒,将医术、毒术全部传给我呢!虽然我记不得了,但外公确实对我很好!”
傻丫头,记不得了,还能知道他对她好不好?
像是天生的冤家,宁梨很快挑到了刺,又开始责怪,“你居然收她为徒?这不是乱辈分的事吗?你跟沐丫头隔着两个辈分呢,收了她当徒弟,她岂不与她父母同辈?!真想不通,儿媳妇那么聪明能干的女子,怎么就有你这么个糊涂父王!”
上官凛越听越是气恼,“什么?我是糊涂父王?那你就不是糊涂母妃?你最有本事?那你如今身边,还剩下几个人呀?若非我女儿施舍一个孙女给你,你这辈子就是孤独终老!”
宁梨亦是怒意难忍,“你这死老头会不会讲话?什么叫做施舍?你拿沐丫头当什么了?还说什么关心、传医术,你给沐丫头下什么蛊咒了,你这老奸巨猾的死东西!”
越骂越是厉害,上官凛也不是受欺负的主,声调一高,轻易盖过了宁梨的声音,“你这老婆子才是死东西,只顾着理家,将我的外孙女交给薛凝那一帮人。你可知那些贱人做了什么,若非我及时传授医术,教真儿如何保全自己,她早就死在你府里了!”
说起这事,上官凛便是万分心疼,伸手将冷沐真一揽,“真儿,跟外公上清越山,冷府待不得!”
薛凝的事,若非先前莫彦揭发,在圣驾面前处决了她们,宁梨还被蒙在鼓里。
原以为她们都是一帮没有本事的婆娘,没想到还懂下毒,还逼冷沐真吃生肉。
她们判决凌迟之后,宁梨虽不计较这事了,却一直对冷沐真存有愧疚。
好不容易忘记这一份愧疚,如今又被上官凛提起,更是恼羞成怒,“你这死东西,你既早就知道,为何不早些告诉我?害得沐丫头委屈了十几年,你这死东西、你这老不死的、你这不得好死的!”
上官凛冷冷一哼,“谁知你这般愚蠢,连那帮小辈的心思都看不出来。我也懒得跟你这个老婆子多话,为何要特地告诉你?你能给我什么好处么?你能让我带走真儿么?”
说到带走真儿,才发现丫头被他揽在怀里,宁梨连忙伸手去抢,“你这老东西,你别得寸进尺,沐丫头是我们冷族的人,她怎么可以跟你上清越山?!”
深怕抱得太紧,叫外孙女喘不过气来,所以上官凛小心翼翼的。没想到轻易被宁梨抢了去,随即又是伸手一抢,“你才是老东西,你既照顾不好真儿,又草率给真儿选夫,我不可能再让你抚养真儿!”
被他们抢来抢去的,冷沐真微微有些站不稳,宁蝾更是看得着急,连忙将丫头拉了出来,“如今瞳灵受着伤,还内力全失、身子极为虚弱,你们还是不要折腾她了!”
听说外孙女受了伤,上官凛更加心疼,“你这死东西,怎么叫我外孙女受了伤?”说着,一反常态,恶狠狠地瞪了岳孟一眼,“岳孟,是不是你干的?老夫杀了你!”
还没动手,便被宁梨拦住,毕竟是发小,她也不忍心真叫岳孟死。
上官凛却猛地挣脱开,“男女授受不亲,你这老东西没听说过么?心思真是歪得恶心!”
懒得理会他故意的调侃,宁梨宠溺地睨向孙女,“我都听冷轩说了,你受了江族的围杀,他也差点送命。如今已经派人调查江族,找出江歆,一定叫她不得好死!”
生在北界,上官凛对南界诸事,都只知道皮毛。
一听不怎么出名的江族,更是一脸不解,“江族?哪个江族?居然敢动我的外孙女,不必亲家出手,老夫一马平川!”
感觉到方才上官凛的杀气,不必动手,岳孟便知道上官凛的长进。看来今日还不是一决雌雄的日子,想罢,岳孟消无声息地离开,深怕上官凛一怒之下牵连到他!
外孙女受伤,上官凛也管不得什么岳孟,只一心关怀,“真儿,你如今觉得怎么样?外公给你报仇,你快告诉外公,那个江族在哪儿!”
宁梨嫌弃一眼,“都说冷轩着手调查了,不必亲家操心,亲家还是回你的清越山吧!”
明明有一大家子,上官凛却独自上了清越山,看来他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虽是这样想,宁梨却管不住自己刻薄的嘴,“亲家穿的什么衣裳,款式旧得可笑,日后穿着这些旧衣裳出门,可别说是我们冷族的亲家!”
冷沐真则是一心都在冷伯谕和冷筱身上,见上官凛能与岳孟匹敌,连忙拉住他的手臂,“外公既然武功高强,就快救救大哥吧,大哥也是母妃的孩子,他如今在岳孟手里!”
大哥?上官凛想了一会儿,“你是说谕儿?”
冷伯谕是北界太子,上官凛也知晓他的身世,自然知晓冷沐真口中的大哥。
没想到这死老头知道,宁梨脸色一沉,是不是只有她一人被蒙在鼓里?
这就是她的好儿子、好儿媳,明明生了两个儿子,居然藏一半露一半!
见冷沐真点头,上官凛才知道自己的大外孙出事了,幸而方才注意到了岳孟离去的方向,二话不说便向那个方向追去。
见上官凛离开,宁梨也放心了几分,“有你外祖父出马,谕儿不会有事了!”
难得听到她夸赞上官凛,冷沐真欣慰一笑,这个家又完整了一个人!
正要说冷筱的事,宁梨却将两人推回了客栈,“方才没做完的事,可不能半途而废,现在去把事情做完!我追去那边看看亲家的情况,你们只顾安心地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