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沁玥并未有其他的意思,只是随意一问。在他人看来,君莫奕对她的感情,又是如何呢?
冷傲天沉默地注视着她,神情冷漠如昔,未有多大的变化。有些时候,安沁玥都要怀疑,他是否真是面瘫。“会。”冷傲天平静地回答。相识多年,在君莫奕的眼中,女子不过为附属之物。一旦牵扯到他的利益,恐怕必要时就会舍弃。虽然这个答案对安沁玥来说,或许有点残忍。
他的回答,真的很肯定。注视着他的面容,安沁玥抿唇一笑,说道:“如果真是如此,那我会选择离开。”在安沁玥看来,如果君莫奕并未十足喜欢她,她也没必要留在后宫,为他苦了自己。但君莫奕的心思究竟如何,恐怕也只有他自己清楚。
闻言,冷傲天便没有再继续开口。双手负在身后,冷傲天冷漠地开口,言道:“先走一步。”说完,没有给安沁玥回答的机会,冷傲天便直接抬起脚步,往外走去。
冷恒之朝着安沁玥施礼,笑着说道:“大哥向来如此,沁玥别放在心上。皇上对你的心意如何,你自己心里也清楚着。故交一场,在下还是奉劝沁玥一句,在这宫闱之中,处处皆是危险。若真要留在这里,可要小心谨慎。”留下这句话,冷恒之这才离开。
缓缓地往前走出两步,安沁玥便不再有任何的举动。仔细地回想着冷傲天与冷恒之的话,安沁玥清冷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温度:“后宫尔虞我诈,确实该防着。如今,我只是想知道,他是否愿意履行承诺。”他若不曾给她希望,或许……她便不会绝望了。
怡心宫内,君莫奕再次与君胤礼见面。弯着腰,君莫奕恭敬地说道:“父皇急招朕前来,不知是为何事。”心中虽然已经有了大概,但是君莫奕却还是不愿往那方面去想。
在侍女的搀扶下,君胤礼缓缓地站起身。见状,君莫奕连忙迎了上去,将他扶着。“莫奕,你向来聪明,想必已经猜到,为父为何传召你前来。那安沁玥,你真的想留在身边,做为皇后吗?”君胤礼的眉头深锁,有些吃力地说道。
关于当初的那一则预言,君莫奕曾经告知过君胤礼。也因此,君胤礼知晓,安沁玥是岚国的祸害。“父皇是,朕曾经答应过沁玥。等岚国一统天下之后,便会立她为后。现在,朕不想食言。而且朕也相信,将沁玥留在身边才会更加安全。只要朕日夜派人监视她的一举一动,朕料想她也做不出什么事情来。”君莫奕平静地说道。
轻叹一声,君胤礼语重心长地说道:“莫奕,这件事情,你可一定不能由着性子而来。那安沁玥,恐怕真是红颜祸水。青国因为她而被灭,为父担心,将来岚国也会步青国的后尘。莫奕,你是岚国的皇帝,不能拿万里江山开玩笑。”
双膝跪地,君莫奕认真地看着他,坚定地说道:“父皇放心,朕心里清楚,应该做些什么。若沁玥真会危机岚国,到时朕会亲手杀了她。但是在那之前,朕会小心谨慎地观察她,或许预言那事,只不过是个巧合。”
将他扶起,拧着眉头,君胤礼依旧不放心,说道:“皇儿,不是朕不相信,而是不能。如今这天下都是你的,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将关乎到岚国的荣辱安危。再者,若安沁玥被封为皇后,到时皇室的威严便将荡然无存。朕知晓她入青国是不得已之举,只是事实终究是事实,无法改变。你喜欢她,想要将她留在身边可以。但是,千万不能为后。”
不为后……这几天有太多的人都在那反对着安沁玥,他知道这样的结果是为他所累,因此更加惭愧。“父皇……”君莫奕刚准备开口,却被君胤礼伸出手阻止。
注视着他的面容,君胤礼面容冷然地说道:“莫奕,朕问你,这国家与安沁玥,孰轻孰重?安沁玥的喜悦重要,还是后宫朝廷和睦重要?你可曾记得,当初为父将皇位传位给你的时候,你答应过什么。”
跪在地上,君莫奕的面上浮现出一抹情绪,缓缓地说道:“朕曾经答应父皇,这辈子都不会做出不利于皇室的事情。去论如何,都以岚国的利益为重。沁玥虽是朕钟情的女子,但万分不及岚国重要。沁玥开心固然最好,但朕也不会因为一人,而失了后宫平和。只是父皇,朕曾经亦曾答应。待岚国称霸之时,会为她废黜三宫六院。如今外戚严重,废黜三宫六院,未尝不是坏事。”
外戚干政,无论在哪个朝代都是相当严重的情景。一旦外戚权利过大,皇上的权利便会被架空。一旦后宫与朝廷联手,更是危险不已。因此,君莫奕曾经虚弱废六宫,一来是为安沁玥,二来更是为了岚国的江山巩固。君莫奕忽然浮现,不爱的时候,说什么承诺都轻而易举。可是一旦用了心,想要抽身便不是容易之事。
看着他,君胤礼继续说道:“既然你也都说了,江山更重,那就不要去做一个昏君。世间女子无数,为一个安沁玥,而毁了自己的国,值得么?莫奕,从小你便聪明懂事,如今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已经离开朝廷,对于皇宫中的事情,君胤礼不想处理。可是事关乎岚国的将来,君胤礼不得不干涉。
低着头,垂在身侧的拳头用力地握着。好一会儿,君莫奕这才缓慢地开口,说道:“父皇,儿臣知错。”
并没有直接让他起身,君胤里面色凝重地说道:“如果朕要你答应为父,一定不会立安沁玥为后,你是否答应。待日后岚国的根基稳定,你可以废除六宫,只宠着安沁玥一人。但是朕要你答应,这辈子,只要你为皇上一日,便不可以,立安沁玥为后。你,是否答应。”
惊愕地抬起头,君莫奕的眼中折射着一抹的光亮。也就是让他,终身不能立安沁玥为后吗?这一刻,君莫奕沉默了。要她现在不立她为后,他会考虑,可是将来……“父皇,恕朕无法答应。”低着头,君莫奕如是地说道。
尾音还未落下,一口鲜血忽然从君胤礼的口中喷出。见此君莫奕连忙作势搀扶他,却被他阻止。往后退了一步,君胤礼扶着柱子,抹去唇上的鲜血,再次问道:“为父再问你一次,是否答应!若你不应允,这辈子都不用来看为父。为父生死与你无关,为父死后,已没有脸面见列祖列宗。为父竟然会有你这样不孝子,为父当初还一意孤行,将皇位传给你……”
听着他的话,君莫奕的面露浮现出担忧之色。看着君胤礼的神色,情况似乎不太好。“父皇息怒,注意身子。朕不孝,让父皇动怒。”
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君胤礼手指着他,怒地说道:“君莫奕,你可真是朕的好儿子……”忽然眼前一黑,君胤礼的身体往后倒去。见此,君莫奕慌张地站起。
急招太医入宫为君胤礼检查身体,只见太医神色凝重,眉宇间尽显忧虑之色。好一会儿,太医这才担忧地说道:“启禀皇上,太上皇这些年来身子大不如前,再加上刚刚动怒,气急攻心,情况不容乐观。臣去开一些滋补的药好好地调理太上皇的日子。切记,千万不能让太上皇再动怒。怒而伤肝,恐怕到时回天乏术。”
双手负在身后,君莫奕的眼里写着沉重。不能动怒,因而他不能够刺激他。点了点头,君莫奕淡淡地说道:“嗯,下去吧。”
缓缓地走入寝殿之中,看着那早已两鬓斑白的君胤礼,君莫奕的心中很不好受。从小到大,君胤礼对他疼爱有加。甚至于,他对他的疼爱,早已超出了对其他皇子的爱。也正因为如此,后宫中朝廷上下,纷纷认为他便是未来的储君。如今,他却因为他而动怒晕厥,叫君莫奕的心中如何自处。“父皇,对不起。”君莫奕低声地说道。
重重地咳了几声,君胤礼缓缓地睁开眼睛。见此,君莫奕欣喜地说道:“父皇,您感觉如何?”
挥开他的手,君胤礼的呼吸都变得吃力而艰难。看着他,君胤礼冷冷地说道:“你走吧,朕不想见你。既然在你心中,那妖女比为父还要重要,为父还有什么话可说。这岚国的未来,你也都不用在意了。只要有那妖女,不就够了。”
双膝再次跪地,瞧见他眼中浓重的失望,君莫奕只觉得心里一阵难受。对于君胤礼,君莫奕一直唯命是从,十分孝顺。而这一次却……低着头,君莫奕缓缓地说道:“父皇,朕知错了,还望父皇多为身体着想,不要再动怒。朕答应父皇,只要父皇好好地养身体。朕,朕可以……答应……终身……终身不封沁玥为后。”
听到这一句话,君胤礼的眼中浮现出其他的色泽。转过身,君胤礼询问道:“莫奕,你说的可都是真的?这辈子,终身不封安沁玥为后?”
垂在身侧的拳头用力地握着,君莫奕心中苦涩。闭上眼睛,君莫奕绝望地回应:“是,朕答应,终身不封她为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