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 水顺推舟

注视着她的面容,君莫奕的眉头微微地皱起。有些时候,他是真的不知道,安沁玥的心中有何盘算。但是在她看来,只要能够将她留在身侧,这便是最重要的。

安沁玥的神情显得清冷,但是眉眼之间,却是化不开的忧愁。那样的目光,让他莫名地心疼着。从相识至今,君莫奕清楚明白,自己对她的感情不同。也因为知晓,而不愿意错过放手。“沁玥,跟朕回去,好吗?”君莫奕声音温柔地说道。

站起身,挣脱掉他的手。转过身,正视着君莫奕的脸。几天不见,却仿佛过了许久。而现在,安沁玥已经不知道,在自己面前的他,是否真实。“皇上,我是不会回去的。”安沁玥缓缓地说道,“既然你心里已经没有我,我又何必强留。”

再次抓住她的手腕,君莫奕坚定地说道:“朕的心中如何没你,若没有,朕今日又怎么会千里迢迢来这里寻你。沁玥,朕答应,就算朕有了皇后,朕最宠幸的,依然是你。”

或许每个皇帝的心里都是有点自负的,至少在安沁玥看来确实如此。瞧着他,安沁玥嘲弄地说道:“皇上是觉得,我安沁玥就是那种渴望被宠幸的人吗?如果仅此而已,那我的选择未必是你。”

安沁玥虽然没有言明,但是君莫奕却明白她的意思。单论宠幸,他对她的宠,远不及上官睿鸿。深深地凝视着她,君莫奕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沁玥,朕喜欢你,朕希望将你留在朕的身边。就算你不为朕,也要为蓝依着想。”

听到他说起蓝依,安沁玥微微地垂下眼。瞧着她的表情有些变化,君莫奕趁热打铁地说道:“这些日子,你独自离宫,蓝依一直担心着你的安危,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你们姐妹情深,若是知道你要走,蓝依恐怕会不愿与若风结婚,而与你一块离开。”

安沁玥没有说话,只是直直地盯着某处。自从相遇之后就不曾分开,说实话,安沁玥倒真有点不适应。面对着湖水,安沁玥冷淡地开口:“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分开是难免的事情。那个皇宫,没什么让我留恋的。”

“难道,朕也不能让你留恋吗?”君莫奕脱口而出地说道。

并没有看向他,安沁玥心如止水般说道:“你的心里,装了太多的人。而我,不过是微弱的一点。与其只能守着一点,不如彻底放手。你与我之间,就此分开,对谁都好。”

关于情这个字,君莫奕一直都不以为意。可是安沁玥的出现,却改变了他的想法。既然爱上,就不会轻易罢手。他是天下皇者,有什么是自己无法拥有的。对她,不能强硬。“沁玥,朕的心中只有你。”君莫奕强调地说道。

唇边扬起冷漠的弧度,说出的声音里带着寒酸:“曾经你言:弱水三千只一瓢,我信了。结果,却不过是一场笑话。如今,我已经不愿去信。”

死了的心难以复燃,君莫奕了解。沉默半晌,君莫奕忽然说道:“沁玥,朕与你订下赌约。一年为期,朕会让你相信朕对你的心意如何。若到时你依然不信,朕可以放你离去。”

一年为赌约,安沁玥终于转过身,视线落在他的身上。并没有直接告诉他答案,安沁玥的脸上带着冷静。许久之后,安沁玥展颜一笑:“好,一年为约。”

见她终于答应,君莫奕不由灿烂一笑。伸出手将安沁玥揽入怀中,君莫奕欣喜地说道:“真是太好了,沁玥,朕对你的心意,苍天可表。今后,朕会好好待你。”

注视着前方,安沁玥的唇角扬起一抹弧度。所谓赌约,她不过是顺水推舟。“君莫奕,我要让你,用你的天下,作为赌注。”安沁玥在心中狂傲地念着。

不远处,若风与若豹保护着云琉璃与君莫奕。因为距离较远,他们无法听清楚谈话的内容。但是可以看出,安沁玥已经答应回宫。单手托着下巴,若风狐疑地说道:“我怎么觉得,这次娘娘答应得太过容易。”

接触不多,但对安沁玥的性格却还是有些了解。她是个冷静的女子,对于某些事情,态度亦是非常的坚决。按理说,她不该会轻易动摇心中决定。“不知道。”若豹利落地回答。

想了好一会儿,却还是无法搞明白原因。既然不明白,那就不继续深究。思及此,若风耸了耸肩,轻笑地说道:“算了,那是皇上的事情,我们还是不要插手的好。”感情这事,冷暖自知。

安沁玥并没有直接跟着君莫奕回到皇宫,她想要在这里多呆上几天。与君莫奕相处了一会,安沁玥便与往日一样,前往柳倾城的坟墓。而今天,又多了一个君莫奕。

双膝跪在地上,安沁玥将采来的果子放在墓碑上,浅笑地说道:“师父,沁玥来看你了。今天,莫奕也来了。”

闻言,君莫奕走上前,朝着柳倾城鞠躬,微笑地说道:“师姑,这些年一直很忙,都没来得急看您。”

抚摸着墓碑,安沁玥佯装不经意地说道:“我还以为,你会经常来看看师父。师父在世的时候,对你挺好的,也挺关心你。”

眉头微微地皱起,君莫奕的眼中快速地闪过一抹的情绪。虽然很快,但却还是被安沁玥捕捉到了。见此,安沁玥的心里弥漫着冷酷。在面对着柳倾城,君莫奕终究还是不够淡定。以前的时候,她竟然没有发现。

蹲下身,望着坟墓,君莫奕温和地回答:“是啊,师父与师姑一直都对我很好。”拿起一旁的香点上,鞠了个躬之后,再将香插上。

看着他,安沁玥随意地问道:“这么说,你小时候就与师父认识了吗?看来,你们的感情挺好的。”

想起两年前的那件事情,君莫奕的眼底浮现出浓浓的歉疚之色。紧紧地闭着嘴巴,君莫奕没有直接回答。好一会儿,这才面带笑意地说道:“嗯,师姑对我恩重如山。”

既然是恩重如山,却还能够狠下杀手。安沁玥的心里,莫名地生疼。看来在他的心中,天下远比什么都来得重要。瞧见她面色有异,君莫奕关心地问道:“沁玥,你怎么了?”

收回心神,安沁玥摇了摇头,平静地回答:“没什么,可能是最近身体有些羸弱吧,不碍事。”说完,安沁玥便继续将视线转移到墓碑的身上。

大约呆了一刻钟,安沁玥这才站起身,朝着柳倾城深深地鞠躬。“师父,徒儿明日就要离开山谷,与莫奕回宫。以后有时间,一定还会常来看您。您在泉下有知,一定要保佑徒儿。”保佑徒儿,为你报仇!安沁玥在心中祈祷地说道。

临行之前,君莫奕深深地望了墓碑一眼,这才与安沁玥一块离开。竹屋内,安沁玥为君莫奕倒茶,淡然地问道:“皇上,有件事情,我一直没问。但是心里,却还是想知道。”

闻言,君莫奕疑惑地问道:“什么事?”

犹豫了下,安沁玥这才说出藏在心中许久的问题:“青国被灭之后,皇室中人如何处置?还有那些朝廷官员,如何处置?我,毕竟是安氏之女。”

注视着她的面容,君莫奕瞧见她眼里的担忧,这才微笑地回答:“沁玥无需担心,朕并未对他们赶尽杀绝。皇家血脉,朕都已经将他们贬为庶民。后宫妃子,亦是送入寺庙清修。而朝中大臣,能者便继续留用。”

眉心微微地蹙起,安沁玥忽然站起身,跪在地上,恳求地说道:“臣妾有一事相求,还望皇上能够恩准。”

弯腰将她扶起,瞧着她的神情,君莫奕温和地说道:“沁玥有事,但说无妨。”

点了点头,目光飘向远方,安沁玥缓慢地说道:“臣妾在将军府里,鲜少得到尊重,唯一处得比较好的就是大姐。如果青国被灭,也不知道大姐如何。大姐夫在朝中担任兵部侍郎,如果可以,臣妾希望皇上能将大姐与大姐夫接来……”

指腹摩擦着杯沿,安沁玥沉默了片刻,淡淡地说道:“还是算了,大姐与大姐夫终究是青国的旧臣。皇上,就当臣妾不曾说过。”

一直没有说话的君莫奕微微一笑,宠溺地说道:“爱妃想要将家人接到岚国,又有何不可。朕可以容得下成杰,又怎么会容不下你的大姐。告诉朕你的大姐夫叫什么名字,朕明日便派人将他们接到岚国。”

面露喜色,安沁玥抓着他的手掌,眉眼间尽显喜色:“真的吗?太好了。再青国的这几年,如果不是大姐时而与臣妾聊天,纾解心中郁闷。恐怕臣妾,也无法完成皇上的交代。”

望着那如瀑长发垂在身侧,君莫奕低笑地说道:“沁玥,朕亏欠你的,日后会慢慢偿还。等岚国局势稳定,朕定会废除六宫。到时,后宫只有安沁玥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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