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妃嫂嫂教训得极是,既是如此,咱们便快些走吧,莫要让母妃久等了才是。”穆雪柔婉柔一笑,姿态如弱柳如风的她此刻瞧上去越发显得柔婉孱弱,一副小女儿家的姿态,惹人怜惜。
宁森月笑着颔首,她也不理会身侧的穆雪柔,迈起长腿款步而入。
青莜早就见不得穆雪柔这般嚣张而又虚伪做作的模样,若是先前,对于穆雪柔她还存着一分畏惧之心,那么因着青筠失踪一事后,她便是半分畏惧之心也不曾有,现下瞧见穆雪柔,只恨不得往她脸上甩去两耳光,让她尝尝痛彻心扉的滋味。
可碍于穆雪柔的身份地位,青莜为了不给宁森月惹来祸事,唯有将这分怨气忍下,吞入腹中。
青莜轻哼一声,随即赶在穆雪柔动怒前追上宁森月的步伐而去。
——
景王妃已是衣裙隆重,雍容肃穆静坐于太师椅上,俨然一副发号施令的王者姿态。
宁森月携着青莜款款来至景王妃身前,毕恭毕敬双膝着地,脊背绷直朝着景王妃缓缓一拜,举手投足间令人挑不出一丝错漏,饶是对她挑剔至极,恨她入骨的景王妃一时间也是不知该跳出哪些错漏来惩治她。
“免礼吧。”景王妃依旧眸色淡淡,朝着宁森月拂了拂袖,这般姿态,倒不像是面对自家儿媳妇,说得犀利了点,便如同面对下人一般。
带宁森月起身不久,又是一人款款而入。
前堂内的氛围异常静谧,由此便显得穆雪柔轻盈的步伐声亦是显得脆亮的很。
“雪柔给母妃请安,母妃万福金安。”穆雪柔盈盈一拜,如银铃般的声音从红唇溢出。
见是她,景王妃面上的笑像是注入了蜂蜜一般的甜,她粲然一笑,竟是好比那春日雨泽。
她待穆雪柔的态度与待宁森月简直形成鲜明反差。
这一举动无比像是朝着宁森月脸上扇了一巴掌一般。
好在宁森月隐力较强,可青莜却并非像宁森月一般,她面露愤懑之色,险些上前与景王妃等人争辩一番。
好在宁森月及时扯住她的胳膊,才让怒火中烧的青莜渐渐恢复一丝理智。
她无奈摇头叹息,早知如此,她便是自己一人前来也不该带上青莜这冲动的丫头,他终归是比不上她姐姐那般谨小慎微。
“不知母妃此次召儿媳前来所为何事?”宁森月不愿与景王妃多费舌根,她二人皆是不喜对方,既是如此,又何必浪费口舌与多余的表情在此与她周旋。
“好啊你,出去一趟,翅膀硬了不成?竟是敢这般与本王妃说话?”景王妃面露厉色,一双如鹰般犀利的眸子紧紧锁着宁森月,恨不得将她拨皮拆骨。
“还请母妃息怒,儿媳并非心有不耐,而是想着天气凉了,母妃久居于此定是伤了身子。”宁森月浅笑盈盈,三言两语便化解了景王妃又一番责难。
景王妃自是知晓她的伶牙俐齿,也从未想过以这般理由将她惩治,她笑而不语,随后将视线放置在穆雪柔身上,柔声道:“赶来这儿乏了吧,来人呐,赶紧为小姐赐座。”她朝着身后的侍女高呼一声,轻拧着的柳眉昭示着主人此刻心中不悦,亦是间接的向世人告知,她待穆雪柔是如何的偏宠。
侍女皆是面面相觑,实在是捉摸不透景王妃的心思,虽说她们知晓世子妃比之穆雪柔是不足以讨王妃娘娘的欢心,可王妃这般当着下人的面轻视是世子妃,若是传入世子爷的耳朵里,只怕又是一场轩然大波。
一直以来,景王妃皆是瞧在世子爷的面上以及顾忌着后院中的平静,一直未曾明面上给世子妃难堪,如今这般,好似二人已是正式拉开了战争帷幕。
可即便是如此,作为奴才的,必要之时除了听从吩咐之外,并无任何发言权。
她们依照着吩咐,搬来一张贵气十足的贵妃榻,放置在穆雪柔臀后,“还请穆小姐落座。”
穆雪柔并未率先落座,她反倒是扬起嘴角,对着宁森月盈盈灿笑,言语中却透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嘲讽,“世子妃嫂嫂,自古以来皆是小姑让嫂,这贵妃榻便请世子妃嫂嫂先坐吧。”
宁森月浅笑盈盈,缓缓抬起眼睑与穆雪柔对视,一向强势的她,反倒是这一刻柔顺起来,宛若收去了利爪的野猫,温顺的很。
“既是母妃让雪柔坐的,我哪敢逾越了规矩,既是母妃让我站着,那森月便是站着好了。”说着,她又是微微垂下眼睑,水袖半遮的玉手很是纠结得绞在一块。
言下之意便是,景王妃有意刁难不让他落座,她又岂敢拂了王妃的兴致落座?
此言一出,四下皆是一片唏嘘声,奴婢家仆皆是交头接耳议论菲菲,也不怪八卦的力量强大,而是她们这一群,终日闷在府中的奴仆们,除去平日听从主子的调遣前去府外采购物什,平日都是很难出门见一见阳光,正是因此,才使得这群奴仆丫鬟一遇见有趣之事便喜大肆宣扬。
正如此时此刻一般,瞧见世子妃与景王妃之间那些猫腻,自是心下生出几分好奇之心。
“咳咳!”景王妃一脸肃穆之色,冲着四下的丫鬟重重咳了几声。
景王妃好歹当家做主十余年,树立的威仪可想而知,她微微一暗示,有眼力见的奴仆丫鬟立刻便反应过来是自己过于失了分寸,当即紧逼着嘴,听从景王妃的训导。
“来人呐,给世子妃赐座。”终究是碍于下人的乱嚼舌根,景王妃未免事情越传越大,越传越离谱,最终是软下口气,吩咐身后的贴身侍女为宁森月搬来贵妃榻。
宁森月朝着穆雪柔暗暗露出一抹胜利的笑,气得穆雪柔好一阵不痛快。
“母妃不愧是一家之主,就连着这阁楼的软榻亦是不同于凡品。”宁森月摩挲着身下的软榻质地,乃是上好的貂绒结合江南蜀锦娘子最好的做工编制而成,然,现下却被人如此轻视着坐在臀下。
“森月莫要夸奖本王妃才是,本王妃虽是一家之主,可凡事无不为你们这些小辈的考虑,日日夜夜是忙的心力交瘁。”说着,她一副有模有样的抚了抚酸痛的前额,作出一副无奈至极的模样。
还未等宁森月等人接话,又见景王妃语气幽幽道:“说到你们这小辈的事儿,本王妃倒是想起了森月前段时日曾与雪柔一同前去道光寺?”
宁森月微征,心下掠过一丝不详的预感,可事已至此,她除了点头别无他法。
“还请母妃直言。”宁森月莞尔一笑。
顿时,景王妃原先挂在脸上的假笑亦是瞬间褪
去,唯独剩下那足以吓得寻常人双腿发颤的冷肃面容,她微微侧目凝视着宁森月。
“前段时日前去道光寺,你可是欺负了雪柔来着?”景王妃突然便道了一么这句。
欺负穆雪柔?这简直是无稽之谈。
景王妃愤懑不已,从小到大,她都未曾过于严厉的批评穆雪柔,亦是严厉的不容许她出一分错误。
可昨日,穆雪柔竟是匆匆来至她阁楼里,说起了一路上的经过,包括她深陷火海无人搭救,以及她想着能够见斩缘大师一面,却始终被宁森月拦着,下次若是有机会定然指给你看。
“不知森月可否请教母妃一个小小的困惑?”宁森月不答反问,他并不焦急着为自己辩解。
“自是可以。”景王妃凝视着宁森月的眸子夹杂着深深的好奇,她凤眸半阖,眼神略透一丝犀利寒芒,似是警告宁森月不可乱来罢了。
宁森月掩唇轻笑:“不知母妃觉着,对于您而言,何为欺负?儿媳对此界限甚是不清,还望景王妃娘娘能为本妃解惑?”
“本王妃知道,你定是有想着以你那三寸不烂之舌与本王妃争辩,但本王妃警告你,此事,就算是你费尽唇舌,本王妃也断然不会任由你敷衍过去。”
景王妃言辞铮铮,大有一副与宁森月死磕到底的姿态。
一双杏仁目,偶带愠怒的颜色,景王妃横眉冷对面前这个伶牙俐齿的宁森月。
她总是会有自己的说辞,处处跟着自己作对,这点让她很是不舒服,觉得这个宁森月很是不受教。
既然是这样的女人,景王妃肯定是预备找了宁森月的错处,如果能够让景云晟休离了她,便是皆大欢喜的事。
于是,景王妃挥手示意了身后的丫鬟,让她将服侍的丫鬟带了出去。
宁森月本能的望着对面的穆雪柔,俨然她是没少在景王妃的面前说了自己的坏话,给自己没少说了莫须有的罪名。
果不其然,除却了宁森月身边服侍的青莜,穆雪柔身边的秋榆,还有服侍景王妃的姑姑之外,整个房间的下人、丫鬟们都悉数到了门外。
“森月莫要怪母妃直言,本王妃且是听说在这道光寺里,自是我离开那一日,你可是百般阻挠着雪柔跟着醉欢大师见面?”
“且不说了你们姑嫂关系,就算是没了关系的人,也是想见了谁,也不能这般的没有了规矩,阻止了谁。”
景王妃越说着,眼神越是冷厉,似乎要将这宁森月吞噬了一般。
从这个宁森月一进景王府,她就很不喜欢这个丫头。
“唔……”
果不其然,却是穆雪柔添油加醋的说了自己的错处,找了自己的麻烦。
也难怪今日里会冤家路窄,却是原来是这个穆雪柔在背后搞的鬼,俨然面前的这两个女人,在一步一步的给自己施了下马威。
“王妃……”
身后的青莜没有丝毫的心思,慌张的想要解说着当日的实情。
只是,此一刻,她这般的出头,倒是不会让景王妃信了宁森月,反而是又加了一条管教下人不严的罪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