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森月下意识后退一小步,望着李轩的目光透着一丝警惕,然面上依旧是笑意盈盈,温柔端庄,“本郡主近来安好……”她顿了顿,眼底闪烁着晦暗不明的眸光,“也算是托了李公子洪福。”
这话倒是叫李轩有些摸不着头脑,听不出宁森月言外之意。
宁森月见他眸露困惑,心道,兴许李轩兴许还不知那一夜与他春宵一度是何人。
“若是无旁的事,本郡主便先行告辞了。”言罢,她正欲转身走去车厢,却未料及李轩伸长健臂挡在她身前,李轩邪佞一笑,狭长丹凤眼染上少许天然邪魅,“郡主何必这般着急,既是你我这般有缘,不知李某是否有幸能请郡主前往府上一叙。”
宁森月正欲回绝,然,李轩那暗自透着警告的话却传入她的耳畔,“郡主莫不是忘了,郡主已是李某的人了。”
此言一出,宁森月心下便已明了,果真如她所猜测一般,李轩便是认定了那一夜与他春宵一度之人是宁森月而非穆雪柔。
宁森月嘴角轻扬,她微微侧目,潋滟清眸迎上李轩那七分警告三分邪佞的目光,“莫说本郡主不是,即便是,那又如何?”
宁森月清晰地捕捉到李轩眸中一闪而过的讶异,即便顷刻间被他所掩饰,可也被宁森月收入眼底。
“郡主这般嚣张,莫不是还真当自己是曾经的景王世子妃?”李轩从宁森月身侧退开,他刷的一声打开折扇,笑得极为轻蔑。
宁森月嘴角扬起的笑弧越发深了,她道:“大庭广众之下肆意喧哗,李公子切莫辱没了李府的门楣。”她有意以李太傅压制李轩。
果然不出宁森月所料,李轩一听闻李府,笑容明显僵了僵,“本公子道出事实罢了。”他负手而立,故作出一派正气凛然,可脱口而出的话却比小人还要无赖三分,“安平郡主,你先是教唆车夫撞了我的马,随后你的丫鬟又辱骂了我的人,现下本公子不过是让郡主上我府上去喝杯茶,此事便一笔勾销,却不料郡主反倒是恶言相对。”
一旁的小厮见此,声声附和,甚至有人趁机收买围观的群众,一时间,对宁森月不利的骂言接二连三响起。
不堪入耳之言辞此起彼伏,叫青莜不禁恼羞成怒,“你们,你们这等小人,区区银两便让你们颠倒黑白。”
宁森月确实不冷不热,不喜不怒的轻扯嘴角,“收买他们的,何止是区区银两……”李轩可是这京中出了名的恶霸,身后有着李太傅作为他的靠山,可她宁森月则是一位无权无势的挂名郡主,孰轻孰重,百姓自是掂量得清。
宁森月不慌不乱,神色一如往常般平静,她的镇定倒是叫李轩也不得不刮目相看,可宁森月越是这般自视甚高,表现得越发风轻云淡,他对其的占有欲便越发强烈。
他李轩一生凭借着尊贵不凡的地位与风流倜傥的俊颜俘获了多少女子芳心,又将多少女子强占在身下,只除了那不识好歹的连城公主。
他向来自负倨傲,因而,宁森月越是表现得对
他不屑一顾,他便是越想将其蹂躏于掌心。
宁森月冷眼瞧着如小丑跳梁一般的李轩,红唇轻扬,一双眸子好似暗含秋波,令人望之便不知觉失了魂。
“既是李公子盛情,那么本郡主便虽李公子走上一遭,可本郡主敢问李公子,李公子可敢?”如星辰般璀璨的眸子暗含挑衅意味,她下颌微扬,一副蔑视之态。
李轩先是一怔,随即脑海不禁浮现令他此生难以释怀的一幕,那日,宁森月乔装打扮,当时,他被她美貌所惑,将她拐走后却不料反被她所绑,险些危急性命。
李轩不曾应答,手持折扇抵住下颌,心下又是一番思忖。
宁森月是何等奸诈狡猾,若是真贸然将她带回府中,只怕这贱人会搅得李府不得安宁,他倒是不顾及旁的,便是怕极了他那太傅爹爹届时以家法惩治他。
待李轩考量着该如何处置宁森月之际,一道醇厚粗狂的吆喝声传来,“天上掉银子咧——”
话音刚落,众人只瞧见那银光闪闪之物不知从何处落下,一时间,人群均是炸开了锅,原本围观的百姓,纷纷你推我挤,尖叫声、争吵声、咒骂声不绝于耳,场面乱成一团。
青莜亦是傻了眼愣在原地,直至一人无意间推了她一把,她栽在宁森月身上,才缓过神来,青莜忙扯住宁森月的水袖,神色欢喜,“郡主,咱们赶紧趁乱走吧,这地儿离医馆不远,以咱们的脚程,估计不过一刻钟便到了。”
“为何要走?难道我还怕他区区一个李轩不成?”宁森月轻哼一声,丝毫不将区区李轩放入眼中。
青莜见宁森月执拗,毫无离去之意,亦是慌得很,正当她急得跺脚之际,余光一瞥,那银光闪闪的银锭映入眼帘,青莜嘴角绽出一抹笑,“郡主,这天上掉银子一事必然是有人暗中相助,即便郡主不怕那李轩,也得为那暗中相助之人考虑一二,那人不惜一掷千金来替郡主解围,郡主忍心叫这些银两付诸东流?”
宁森月垂下眸子,面上略有动容,她稍稍沉吟,紧接着便迅速夺过一围观者手中刚刚从对手那抢来的银子,还未等那围观者回过神来,宁森月已是拉着青莜拐入一条深巷之中。
宁森月从深巷拐出来后,气喘吁吁地捂着胸口,渗着薄汗的手依旧紧紧攥着那一锭银子。
青莜喘得连腰都挺不直了,她瞧了一眼被宁森月紧紧攥在手中的银锭,问道:“郡主,您,您抢这东西做什么?难道您还缺这么一锭银子不成?”
想当初郡主可是坑了皇后娘娘千两黄金,算上太和医馆的花销,现如今握在手中的银子也是宁森月与几辈子都花销不完的。
宁森月并未抽空答复青莜,她敏锐地察觉,那银锭底座处刻着一几乎用肉眼难以观察到的纹样。
一开始宁森月也不过是猜测而已,既是如此大手笔之人,想来家中即便不是家财万贯,想来也并非寻常富商,既是如此,所流出来银子必然有着其特殊标记。
宁森月冷不
丁问了青莜一声,“这附近可有钱庄?”
经由青莜指引,宁森月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绕过拐角来至附近最近一家钱庄。
宁森月一上来便直接让掌柜瞧了银子,追问是否知晓这银子主人,可钱庄掌柜的答复却令宁森月失望。
随后,宁森月又跑了几家钱庄,可结果无一例外,钱庄掌柜皆是不知银锭是何来历。
于是,宁森月只得与青莜步行回太和医馆。
经由上次青筠从中闹出的风波,宁森月便是宁月大夫的身份已是昭然若揭,再者,宁森月现如今已非景王世子妃,自然不必顾忌旁人看法,她不再已面纱遮面,而是径直走入太和医馆中。
赶巧的是,宁森月一回到医馆,便见着沈潇然在为病患诊治,见是宁森月归来,他扬起一抹与平素并无二般的笑,轻声道:“一路奔波劳累也是辛苦了,你先回房歇息,今儿个这医馆便交于我吧。”
从皇宫回来途中乘坐马车,本不觉疲倦,倒是经由李轩那般一闹,宁森月倒是觉得乏了许多,见沈潇然开口,便不再推辞回到房里。
而那锭不知其主人身份的银子也被宁森月收入木匣之中。
宁森月沐浴更衣后,算准了时辰,趁着沈潇然未曾回府之前,前来前堂拦下他。
“森月有一事不明,想请教沈大哥。”宁森月莞尔笑道。
沈潇然自是笑着应允。
宁森月觉着前堂人多口杂,便将沈潇然带至后院的凉亭之中。
“沈大哥,我可否问上一句,你日夜为皇上看诊,可知皇上此次风寒是否严重?”宁森月紧凝着沈潇然那张俊颜,丝毫不肯错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情绪。
沈潇然心下讶异,面上却不动声色,他依旧如平日般和煦一笑,“森月,你不是一向不过问宫中之事?怎的今日倒是想起问及皇上?”
宁森月眸光微闪,她确实不过问皇宫之事,可那日宴会上,瞧见皇上那副接近病危的模样,心下略有不安。
宁森月虽不曾近距离为皇上把脉,可但从面色来看,皇上不过是偶感风寒,且脚步沉重有力,想来身子底气倒足,可那日宴会上,皇上所表现出来的却是予人一种接近病入膏肓的状况,这一点实在是令宁森月略有不解。
于是,她便试图在沈潇然这里解惑,皇帝的病情一直由他照料,皇帝的身体是何种状况无人比沈潇然更清楚。
沈潇然嘴角轻扬,面色看似与寻常无异,他垂下眸子,轻声道:“皇上不过是偶感风寒。”
宁森月蹙起黛眉,视线始终不曾从他面上移开,她复又问道:“仅仅是偶感风寒?”
“是,沈大哥怎会骗你?”沈潇然轻笑着,如星般璀璨的眸子闪烁着宠溺的眸光。
“既是如此,森月便不叨扰沈大哥了。”宁森月起身,将沈潇然送出太和医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