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男子却很快又恢复了面色,不好意思地道,“不,是在下认错人了,姑娘莫怪。”
“无妨,”南雪钰淡然摇头,“天下相貌相像之人多的是,公子会看错,也是人之常情。”然她心中却有数,这男子是故意表现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但眼中的疑惑却被她看的分明,她有预感,这个人一定会跟自己有所交集,而且他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年轻男子却并不多做停留,随即起身,“在下先走一步,姑娘请。”
“公子请。”南雪钰也未多做表示,默念完转生经,再叩了两个头,这才起身出來。
绮灵接着迎上前,“小姐,方才那个公子是谁?”看他似乎要对小姐轻薄,她才要进去,又见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样,才沒有动手。
“不认识,”南雪钰摇头,不欲多说,“不必理会,走吧,该回府了。”
“是,小姐。”
两人去远之后,方才的年轻公子即从屋角转出來,双眉紧皱,眼神疑惑中也带着迫切,很是复杂。
两名黑衣侍卫从他身边转出,“公子,有什么不对吗?”
年轻男子道,“这位姑娘跟姑姑颇有几分相像,不知道是不是……”
左边的侍卫茫然道,“像吗?属下倒沒看出來。”
右边的侍卫狠瞪他一眼,“你能看出什么,不得胡说!”公子为了找到姑姑,天南海北不知道跑了多少路,连这种深山老林的寺庙都要來拜一拜佛,祈求佛祖的指点,现在好不容易看到点希望,你泼公子冷水做什么!
年轻男子苦笑道,“我原也知道,这位姑娘跟姑姑并不是怎样像,只是那种神韵和气质,是真的很像!”反正他也说不出來,就是那样一种感觉,见到刚才这位姑娘,他就有种莫名的亲切感,自己一定是见鬼了!
两名侍卫都沒有接话,惟恐惹他更失望。
“走吧,想办法查查这姑娘的身份,”年轻男子追着南雪钰而去,“说不定能有所收获。”
“是,公子。”
,,
城中大街上驶过來一辆马车,赶车的人满头满脸的汗,脸容更是僵硬,像见了鬼一样,惹得路上行人纷纷注目,猜测着他这是怎么了,赶个车跟被阎王催命一样。
老于尴尬得要死,不知道如何是好。路上他也曾经想要偷偷把马车扔下,自己跑掉的,可才下來跑了两步,就被什么东西打中右边膝弯,疼得他当场跪倒在地,叫都叫不出來!更可怕的是,不知道哪里來的声音,阴恻恻地提醒他,如果他再敢跑,就打断他的腿,他哪里敢不听话,只好继续赶着马车跑,一直來到大街上。
“这是谁家的马车啊?怎么这么奇怪?”
“就是啊,这赶车的怎么像着了邪一样,看着好吓人!”
“你们听,马车里有动静!”
这人一叫,其余人都不约而同地安静下來,仔细听里面的动静,隔了一会,他们都听出來不太对劲,怎么听着好像……
老于喉咙动了动,想要说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來:难道让他告诉这些人,马车里正春色无边吗?
“啊!”突然有人认出老于,叫了起來,“这不是相府的车夫吗,怎么赶着马车停在这里了?老于,怎么了,马车里的是谁?”
结果老于还沒來得及回答,就觉得陡然一股大力涌來,马车竟生生往前翻过去!他猝不及防,一个跟头摔了下來,脸先着地,摔掉了两颗门牙不说,鼻子也塌了进去,登时满嘴的血,疼得他眼泪都落了下來!
而随着马车这一倾斜,骨碌碌,从里面滚出來两个几乎是不着寸缕的男女,正是慕容耀和南雪梦,他两个竟抱得如此之紧,从马车里摔出來,再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居然还沒有分开,慕容耀更是继续做着先前的事,亢奋得无以复加。
“啊?!”围观众人无不发出惊叹声,女人们更是臊得满脸通红,转过脸去不好意思看,男人们则看得津津有味,大声起哄:
“好呀好呀,当街表演活春宫啊!”
“这是相府的小姐吗,怎么如此豪爽!”
“可不就是说吗?相府的夫人们个个按捺不住寂寞,红杏出墙,沒想到这小姐们也都是下贱货,哈哈哈……”
“别这么说,你瞧那燕宁公主不是冰清玉洁!”
“这个当然不是燕宁公主了,你瞧她那丑样!”
人越围越多,越來越热闹,人人都像看猴戏一样看着当中的两人,南雪梦早已人事不知,而慕容耀尽管心里明白,却根本就停不下來,有什么办法。
而此时,又有人认出了慕容耀,忍不住惊呼道,“天哪,翼王殿下!”
“什么!他是,,”
“原來翼王殿下好这一口,真是让人想不到!”
他们说什么也沒想到,堂堂翼王居然会当街行这种事,也太那个了吧?而且他们也都看出來,翼王的状态有点不大对,该不会是中邪了吧?翼王跟相府的小姐,这下有好戏看喽!
老于狼狈地爬起來,捂着流满血的嘴,不知如何是好:真是,这马车怎么说翻就翻,这可怎么收场!
唐奕在旁冷冷看着这一切,已经完成了小姐交给他的任务,也该回去保护小姐了。这马车当然是他一掌给拍翻的,就他的内力而言,要做到这一点,易如反掌。
半个时辰后,南雪钰已经安然回到暖香阁,听唐奕将大街上的事简单一说,她淡然道,“知道了,沒事你去休息。”相信此事很快就会传遍皇宫京城,到时候父亲必定震怒,会继续认南雪梦做女儿才怪,季姨娘也绝对不用想上位做正妻,这就是南雪梦要害她的下场,够她享受的了。
“是,小姐。”
南雪钰缓缓坐到桌前,看着绮灵弯腰忙活着替她整理床铺,心里想着女儿家最看重的就是清白,可南雪梦跟她之间,委实沒有那么大的仇恨,却一上手就找了那么多男人,想要毁她清白,让她生不如死,也太狠了,活该落得这样的下场!
等等!
清白?清?
她眼前突然闪现出一张清秀的脸,某个记忆点骤然清晰起來,令得她猛地站了起來,失声道,“安陵清漓?!”
绮灵吓了一跳,还以为有人來了,立刻摆个架势,警惕地道,“谁!”
南雪钰定定神,摆手道,“沒有谁,我只是忽然想起一个人,沒事。”
“是,小姐。”绮灵暗暗好笑,小姐这是怎么了,想到谁了要如此大惊小怪,却把她给吓坏了,还以为有人悄沒声息地闯了进來呢。
南雪钰重又坐了下去,眼神释然,难怪她一直觉得,在大佛寺看到的那个年轻男子很面善,自己应该见过,可就是想不起來,这会儿她灵机一触,终于记得了,原來那人就是大秦国的二皇子,安陵清漓!
说起來她跟他唯一的一次见面,就是在上一世时祸患过后,大燕米粮短缺,各国借送粮之名,來一探大燕的虚实,这安陵清漓是随着大秦太子安陵清绝一道來的,她也是在宫宴时,与他有一面之缘,而且碍于她皇妃的身份,那时又木讷痴傻,所以两人只是匆匆打个照面,她更是连头都沒敢抬,别说跟他说话了,难怪会一时想不起來。
而那时,安陵清漓应该并沒有看清她的相貌,否则他就应该是像今天这样的反应,而且她也沒想到,他会先一步到大燕來,到底有何目的,还未可知。再说,他到底看着她像谁,会那样吃惊?还是有其他她不知道的原因,看來得多留点意了。如果她真像他要找的某个人,那他说不定会想办法查她的身份,可不能让人逮了把柄去才好。
正在这时,前院突然喧哗起來,其间夹杂着季书萱的喝斥声,越來越吵,应该是闹将起來了。
绮灵往外看了一眼,冷笑道,“小姐,应该是四小姐让人带回來了。”四夫人看到女儿变成那个样子,会不发疯才怪。
“由得她去,”南雪钰神情未变,“自作孽,不可活。”
就是。绮灵哼了一声,收拾着换下的被单,才要拿去洗,冬易闷头闯进來,差点跟她撞个满怀,她赶紧往旁一让,道,“冬易,你跑什么?”
“三小姐,不、不好啦!”冬易脸色苍白,气喘吁吁,“四小姐让人给、给……”她瞬间又红了脸,说不出來,天哪,四小姐竟然跟男人当街……而且那个男人还是翼王殿下耶,这简直太骇人听闻了!
绮灵淡然道,“跟咱们小姐有什么关系?”
冬易给结结实实噎了一下,好一会儿才想起來自己要说什么,急得不行,“不、不是,是、是四小姐跟四夫人说,是、是小姐害她的,四夫人已经、已经带人过來了!”
“哦,南雪梦这么快就醒了?”南雪钰冷然挑眉,“她精神倒好,我还以为,她至少要昏到明天呢。”看來南雪梦是一醒來就向季姨娘告了她的状所以季姨娘來拿人了,还真是爱女心切呢。
冬易惊奇地瞪大了眼睛,“小姐,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四夫人带了好些个家丁,还都拿着棍子哪,说是把暖香阁砸了,也要把小姐抓去受审呢。”
砸暖香阁?南雪钰眼神一寒,“谁敢动一下暖香阁试试?”这里是娘亲的地方,是相府唯一的净土,谁要动这里的一草一木,就是跟她过不去,她会轻饶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