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灿灿正立在栏杆前静静看着楼下面湖边的喧哗。
碧云朱雀立在她的身侧,红拂和红蕖立在后面。
听到脚步声,碧云回头看了一眼,低声对徐灿灿说了一句。
徐灿灿当下长叹一声,转身看向崔氏和玉茗公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啊?”
崔氏忙与玉茗公主一起迎了上去,屈膝行礼后,一脸平静道:“不过是不长眼的贱0人罢了,太子妃请进去歇息吧!”那样明目张胆勾引太子殿下,不是贱0人是什么?
玉茗公主吓得脸色发白,却依旧稳住自己,同崔氏一起搀扶着太子妃回了殿内。
徐灿灿端坐在榻上,手里捧着崔氏奉上的清茶慢慢啜饮着,心中却在想:今日金明池湖面虽没有结冰,可是毕竟是正月的天气,一定很冷。
守在殿外的红拂进来回报:“禀太子妃,玉夫人带着四位玉姑娘来了!”
玉夫人带着四个女儿恭谨地向太子妃行了礼,陪着太子妃坐了下来。她们并不提观景楼下惨死的薛蓝微,作为薛氏的姻亲,她们这个态度就是对太子妃的最大支持。
一群人含蓄地聊着天,似乎不知道楼下发生的事情。
身着绯袍长身玉立的傅予琛立在观景楼下,俊俏的脸上隐隐带着一丝怒气。
薛英单膝跪在地下,低头道:“殿下,是标下治家不严……”还能说什么呢?那么多女眷,只有自己的妹妹跳出来勾引太子殿下,还被水寒当做刺客踹下了下去,真是丢人!真是羞愧!
可是,薛英的心脏却一抽一抽地痛,毕竟是自己的妹妹啊!
傅予琛有些不耐烦,凤眼瞟向立在一侧的玉明。
玉明当即会意,走过来双手掐着薛英的胁下把他拖了起来,向傅予琛微微颔首,道:“太子殿下,标下带薛英去换换衣物。”薛英方才跳到了金明池里,如今身上湿透了,再不换衣服他的小命怕是要交代到这里了。
傅予琛沉声道:“去吧!”玉明那一张嘴能把死的说成活的,况且他如今是薛英的大舅子,由他劝说薛英是最合适的。
若薛英因此怀恨呢?那他也没有办法,只能忍痛割爱了!
傅予琛迈开长腿大踏步向飞云殿方向而去。
水寒、袁申宇忙带着侍卫跟了上去。
百姓当然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金明池灯会依旧热闹,彰显着太平盛世的无限繁华。
等徐灿灿见到傅予琛,已经是后半夜了。
傅予琛正坐在飞云殿寝殿窗前的书案后拿着一本书在看,见丫鬟们簇拥着徐灿灿进来,也只是扬了扬秀致的眉。
徐灿灿外面披着大红羽缎披风,由丫鬟们侍候着脱下披风,露出了绣石榴红缠枝莲花的月白窄身袄和石榴裙,显出了曼妙的身材。
她回头看了碧云红拂她们一眼,道:“你们都退下去吧,我自己卸妆!”
碧云等屈膝行了个礼,无声地退了下去。
徐灿灿也不搭理傅予琛,独自进了后面的浴室卸了妆,又出来坐在妆台前卸去红宝石头面。
傅予琛手里拿着书,凤眼却不由自直往徐灿灿那里瞟。见徐灿灿卸了簪环,解了发髻,正在用玉梳梳理长发,便也走了过去,立在徐灿灿身后,低下头闻着徐灿灿身上清雅的香味,又在徐灿灿发上吻了一下。
他是心狠手辣,可是对于徐灿灿,他要把他能付出的最好的都奉给徐灿灿。
待两人上了床之后,傅予琛凤眼中带了一丝委屈看着徐灿灿:“明日怕是要有大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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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灿灿:“啊?”和你有关系吧?!
傅予琛专注地看着徐灿灿:“你帮我按按吧!”他明日要做一件大事,肩膀现在已经开始紧张起来了。
徐灿灿唔了一声,四脚朝地趴到了傅予琛身旁,用手轻轻地按了按傅予琛的肩膀:“先趴下吧!”
傅予琛乖乖地趴在了床上,徐灿灿开始认真地为他按肩膀和背部,一直按到了傅予琛的长腿。
徐灿灿直按出了一身细汗,再去看傅予琛,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她不由一笑,轻手轻脚地抖开锦被盖在了傅予琛身上,自己也在傅予琛身侧躺了下去,身子紧紧贴着傅予琛——太子宫她和傅予琛的卧室小小的,住着很温馨;可这飞云殿的寝殿是那样的清冷空旷,令人从心里生出一股寒意。
徐灿灿原先是身体累极了,可是脑子却兴奋得很,根本睡不着,如今紧紧依偎着傅予琛,从他身上得到了无限的暖意,她很快就睡着了。
傅予琛与徐灿灿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床。
夫妻俩梳洗罢,简单用了些早膳,便携手到外面栏杆上去远眺。
冬日里的日头似乎挂在半空,显得格外地清晰,阳光的温度却好像被冰雪冷却过似的,令人感受不到一点热意。
飞云殿下面便是碧蓝的金明池,虽然名字叫“池”,可是面积却大的无边无际,池边横斜着几座画船,为这幅清冷的画面增添了一抹艳丽的色泽。
徐灿灿披着黛绿色缎面斗篷,带了绣花兜帽,傅予琛则系了月白缎面披风,身穿黑色罗袍,他身量苗条,个头却颇高挑,揽着徐灿灿的腰肢立在寝殿前的栏杆上面,同徐灿灿一起看这湖光水色。
他看着是在赏景,实际上大脑却在飞快运转着,把今日要发生的事情严丝合缝地过了一遍,这才道:“灿灿,回家去吧!”
徐灿灿脸上当即现出了抹喜色,当即道:“好啊!”虽然只是一夜没见,可是她已经很想傅瑞了!
皇太子和太子妃乘坐的辇车经过的街道上已经静了街,开封府的几位官员带着衙役同太子宫的侍卫带着佩刀几步一个守在街道两侧,看了人不许走动。
路旁的百姓被挡在后面,可是看到皇太子和太子妃的辇驾的时候,顿时鼓掌欢呼起来。
有人大声道:“越国人有什么可怕,咱们有皇太子!”
群众随着欢呼:“我们大梁有皇太子,不怕,一定能收回空明岛!”
辇驾的金黄帘子已经卷了上去,身穿礼服并肩而坐的皇太子和太子妃均相貌昳丽,如九天仙人一般,
见到此等情状,百姓的欢呼声再次响起,山呼海啸而来。
徐灿灿端庄地坐着,脸上竭力维持端丽的笑容,感觉自己脸都要笑僵了,变成了一桩木雕泥塑。
辇车一直行到内院仪门外才停了下来。
傅予琛扶着徐灿灿下了辇车,牵小狗一般牵着徐灿灿进了门。
进了仪门想到没有那么多围观的人了,徐灿灿这才放松了下来——在太子宫外面,围观的群众好多;进了太子宫,辇驾前后的仪仗还在,也不得自由。
她半拉身子都要倚在傅予琛身上了,撒娇道:“阿琛,我好累!”
见她带着沉重的金凤冠,脸都有些白了,傅予琛心里颇为心疼,恨不得把她抱起来送到屋里去。
好在他理智尚存,对自己如今的实力较为清楚,想了想自己背上的那道伤口,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的念头便偃旗息鼓了——若是一着不慎,和徐灿灿一起摔倒在地,那可就大大丢人了!
水寒带着侍卫在内院门外目送太子殿下太子妃联袂而去,心中充满了得意——他又一次成功地保护了太子殿下的贞操!
徐灿灿站在廊下,看着被朱颜抱着出来接自己的傅瑞,眼睛顿时湿润了,她没净手不敢摸儿子,便低头用嘴唇在儿子脸上亲了一下,然后便吩咐丫鬟们:“快快准备水和香胰子,我和太子殿下要洗手!”
傅予琛立在徐灿灿身后,凝神看着傅瑞黑泠泠的凤眼和嫣红的唇,心脏瞬间抽搐了一下:这是他生命血脉的延续啊!
待净过手,徐灿灿抱着傅瑞坐在锦榻上,拿了一个赤金摇铃逗着傅瑞玩,还抽空问了傅予琛一句:“你今日还不用上朝?”傅予琛自从受伤便告了假,不去上朝了;现在伤口只要不动基本没事了,他还不肯销假去上朝。
据徐灿灿对他的了解,傅予琛绝对是在玩阴谋诡计。
傅予琛垂下眼帘,浓长的睫毛遮住了眼波。
这些日子文臣不停地弹劾他,说什么拥兵自重、骄奢淫逸、目无尊长、草菅人命……
傅予琛不耐烦上朝去听他们的啰嗦,便歇在家里陪徐灿灿。
不过,那些人很快便会来求他的。
傅瑞玩累了,也饿了,徐灿灿便把傅瑞交给奶娘去喂,她陪着傅予琛简单用了午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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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予琛越有心事,看着便越平静,这顿午饭他慢条斯理地吃了两碗米饭,这已他的人生中可以难得的大饭量了,弄得徐灿灿都有些诧异了:“阿琛,你以后每日都像今日的饭量,何愁身体养不好?”
傅予琛瞥了她一眼,就着灰慧手里的杯子吐出了漱口的浓茶,又含了一口盐水漱口。
徐灿灿在一旁冷眼旁观,发现了一个事实——傅予琛和女人太接近就会吐的毛病大概是好了!
她的心里顿时有了小小的危机感,斜睨着傅予琛俊俏的脸,心里想:多亏傅予琛洁身自爱啊,他的身份在这里摆着,飞蛾扑火般扑过来的女人实在是太多了,更何况大梁这坑爹的一夫一妻多妾制……
待傅予琛夫妻俩漱过口要去休息,朱颜正好也抱着睡熟的傅瑞出来了。
徐灿灿当即笑道:“傅瑞我儿,正好陪妈妈睡觉哟!”
傅予琛觉得这话听着不怎么顺耳,睨了正欢喜地接过傅瑞的徐灿灿一眼,倒是忍住没说话。
傅瑞睡在最里面,徐灿灿睡中间,傅予琛侧身躺在最外面,在龙脑香的香氛中,一家三口进入了梦乡。
傅予琛是被听雨隔着窗子叫醒的:“禀太子殿下,礼部严大人求见!”
今天还是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