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予琛的金黄大轿中并非只有傅予琛一个人,听雨和观雪侍立一侧,徐顺和作为随行大夫,歪在不远处的躺椅里拿着一本医书在看,水寒作为侍卫立在轿门内,英和立在书案前,正在听傅予琛的指示。
傅予琛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尝出是岳父开的水果茶,他虽很不爱喝,可是凤眼眼波流转瞟了岳父一眼,见到正在看书的岳父大人,便想到妻子徐灿灿,只得把口中的水果茶咽了下去,这才开口问道:“空明岛如今如何?”
英和忙道:“禀陛下,朱玉武率领船队围住了空明岛,令越国人无法运送物资;梁明月率领军队守在南海海岸,越国人无法越过防线。”
傅予琛垂下了眼帘:“继续在京城造势,发出南海即将被占的风声!”
兰云等将领在金明池演练水军已经颇具规模,他预备解决了董存富等内忧,就出兵南海,收复当年因大梁内乱被越族从大梁割让出去的东越列岛。
他的谋略是给人留一线生机,免得对方做困兽之斗。譬如占领塔克克高原,他就把阿尔萨河以西留给了塔克克人;而攻打越国,他的目标便是越国西边的东越列岛。
大轿在崇政殿外停了下来。
黄琅奉太上皇的旨意带着一顶蓝绸小轿守在外面,见陛下的金黄大轿停了下来,忙带着小轿迎了上来。
太上皇惊喜万分地坐在大殿上等着傅予琛。
密谈了一刻钟之后,傅予琛下达了一个旨意:“宣崔志明崇政殿觐见!”
大梁皇宫分为外宫和内宫,而举行朝会的地方便是位于外宫的大庆殿。
进了大庆门,穿过一片宽阔的广场便是大庆殿了,大庆殿的东边有两个偏院,其中一个便是大梁的内阁,又叫文慧阁,是十位内阁大学士办公之处;另一偏院叫武英殿,正是禁军统领副统领办公之处——如今由水寒和袁申宇轮流值班居住。
文慧阁是个花木扶疏的院子,一进去便是一明两暗三间大殿,此时内阁的十位大学士已经集齐,正在南偏殿里喝茶聊天。
董存富木然坐在圈椅上,心中满是恐惧,藏在官袍下的手犹在瑟瑟发抖。
崔志明被黄琅宣清平帝旨意传去了,孙四周和韩青阳与他并排而坐,眼睁睁看着对面马明宇、马明光、靳伟焕和畅子琦正开怀畅谈。
董存富心中当真如油煎一般,端坐在圈椅上,却恨不得去亲眼看看清平帝到底痊愈没有。
丁修平和卓文敬一向处于中立,所以老神在在谁也不理,丁修平手里拿着一对核桃握着玩,卓文敬用手指蘸了茶水在小几上练书法。
不过是一个偏殿,却自成三个派系。
正在这时,上朝的钟鼓隐隐从奉天殿方向传来,打破了偏殿内的静寂。
董存富等人一愣:今天不是没有朝会么?
丁修平一脸疑惑:“陛下的身体痊愈了?”
接着便是惊喜,开口叫卓文敬:“卓兄,走吧,去大庆殿前候着吧!”
马明宇等人也起身整了整衣服,鱼贯而出。
上朝的钟鼓既已敲响,宫中的大门闻声纷纷开启,为前来参加临时朝会的官员们敞开宫门。
大庆殿朝会开始了。
群臣悄悄打量着高坐在御座上的清平帝,发现他虽然清减了一些,可是肤肌肤莹白如玉,凤眼清明有神,看上去气色还算不错。
董存富立在文臣队列内,想到被召入崇政殿的崔志明,心中充满了种种揣测。
同时,他平静的仪容下,正在筹划着各种弑君的计策——最好的法子便是趁清平帝去见太上皇之时,令太妃娘娘带人去见太上皇,控制太上皇与清平帝,然后由他出面扶皇太子傅瑞为帝……
如今京城防务控制在清平帝手中,潜邸又铁桶一般,这倒是一个可行的办法……
还有一个法子——北方与辽国紧邻的辽州,知府正是他的堂弟,不如逃往辽州,举起反旗投靠辽国?
可是,董存富接着便想到了被清平帝安排在辽州做了总兵的铁杆保皇派周英,
想到这里,董存富不由叹了口气。
高门虽然把持着大梁几乎一半的州府,可大梁的军队却牢牢控制在清平帝手中,这实在是太难操作政变了。
傅予琛拿出一个奏折,冷冷道:“敢说朕之嫡长子血脉不纯,不宜拥有帝位继承权,崔志明,谁给你的狗胆?”
内阁大学士崔志明瑟瑟发抖出列,匍匐在地:“臣有罪!”
董存富等人傻眼了:私自写这样的奏折,崔志明傻了吗?
傅予琛凤眼微眯:“此案交由都察院,速去查明幕后主使,无论何人,一并问罪!”
新任都察院都御史徐宜鹏出列行礼。
傅予琛又道:“若崔志明能检举揭发幕后之人,倒是可以从轻发落!”
崔志明当即匍匐几步,哭喊道:“臣有罪!臣之所以上奏,是因为有人指使啊!”
他挺直上身,一脸的惊惶:“大学士韩青阳、董存富、孔四周指使臣写的奏折,还说要借机杀了太上皇和陛下——”
“崔志明,你血口喷人!”董存富怒吼着冲了出来。他此时已经明白,自己上了傅予琛的当了。
韩青阳和孔四周呆呆里立着那里,心道:玩了!
又想:崔志明是何时投靠傅予琛的?难道是借助他那嫁给徐宜鹏的侄女?
看着被水寒和袁申宇摁在地上的董存富等四人,傅予琛沉声道:“董存富等人谋逆一案交由都察院审理!”
徐宜鹏出列答了声“遵旨”。
在场大臣们全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虽都知道徐宜鹏和崔志明的亲戚关系,却都静静而立,各自想着主意,并不肯出来指出徐宜鹏应该回避。
一场席卷大梁官场、令无数高门和权贵家族没落的谋逆案由此展开,在一个月时间内,近半朝臣落马,无数世家被抄,从汴京到凉州、到辽州的官道上,被差役押解的充军之人络绎不绝,各地行院多了不少官员女眷,因战争而空了的国库再次吃饱。
徐灿灿端坐在福云殿里,并不打算起来迎接董太妃。她这次是带着傅瑞随傅予琛进宫给太上皇请安,因傅予琛与太上皇有事要密谈,她便带着傅瑞坐了辇驾去了已经整理好的福云殿,想看一看福云殿的梨花,顺便等傅予琛忙完一起回家。
谁知道她刚在福云殿安置住,董太妃就过来了。
董太妃在女官和宫女的簇拥下来到了福云殿。
福云殿前的院子里种满了梨花,正是梨花盛开的季节,雪白的梨花一簇簇一层层在枝头盛开着,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董太妃盛妆而来,在众人簇拥下正要登上铺着木地板的福云殿廊下,却被碧云和朱雀两个女官拦住了:“太妃娘娘,请脱了绣鞋。”
见碧云和朱雀脚上也都是雪白的布袜,董太妃忍气吩咐女官钱绿儿服侍她脱下了绣鞋,穿着绸袜走上了廊下的地板,进了福云殿。
她抬头便看到徐皇后身穿梨花刺绣浅绿缎面褙子和月白百褶裙,手中拿着一本书正在看,丝毫没有出来迎接自己的意思。董太妃心中恚怒,却也不敢表现出来,只得恭恭敬敬走了进去,向徐灿灿行礼:“妾身见过皇后娘娘。”
徐灿灿似乎看书看得特别专心,待她跪了一会儿了,才放下书,冷冷道:“平身吧!”
董太妃却似乎不知道自己受了怠慢,俏生生坐了下来陪着徐皇后,还时不时奉承徐皇后。
徐灿灿冷眼看了董太妃,见她身上穿着浅粉底子折枝桃花刺绣对襟褙子和大红长裙,褙子并没有系带子或者扣盘扣,而是敞开着,露出了里面大红色抹胸都掩不住的波涛汹涌的胸部。
皇后不冷不热的,可是董太妃的屁股简直是粘在了屁股下面的艾绿绣垫上,丝毫没有告辞的打算。
徐灿灿也就明白了,这位太妃娘娘是想要见傅予琛。
她笑了笑,打算亲眼看着董太妃在傅予琛那里碰次钉子。
董太妃一直赖到了用午膳的时间,果真见到了清平帝傅予琛。
傅予琛是来接徐灿灿和傅瑞的,一进来便道:“灿灿,傅瑞呢?”
徐灿灿没答话,只是坐在主位铺着艾绿锦褥的矮榻上,笑盈盈看着他。
董太妃自从听到外面传来“见过陛下”的请安声,便悄悄用胳膊肘挤了挤胸前的丰满,然后起身弯腰行礼,让雪白丰满的某个部位显露无遗。
傅予琛被徐灿灿笑得莫名其妙,然后便看到了大殿西侧的董太妃和董太妃雪白丰满的某个部位,心里一阵恶心,捂住嘴便干呕起来。
董太妃上前要去伺候,却被傅予琛一脚踹倒在木地板上。
徐灿灿这才起来扶了傅予琛进了寝殿。
把傅予琛安置在御塌上和正熟睡的傅瑞躺在一起之后,徐灿灿无辜地笑:“我还以为你这个毛病好了呢!”
傅予琛有气无力:“时好时不好。”
又道:“快把她弄出去吧!她身上那么香,仔细熏了皇太子!”
徐灿灿出了寝殿,看着羞愤欲死梨花带雨的董太妃,叹了口气,道:“太妃您有所不知,陛下不能闻到妾身以外的女人的气味,否则就会呕吐不止。”
董太妃将信将疑:“……”要不,我找个处子试试?
她眼珠子转了转,立刻笑靥如花道:“这是妾身的错!”
又聊了几句,便道:“妾身有一个女官,叫钱绿儿,最是认真负责,颇为熟悉宫里的各种事项,皇后乔迁在即正好能用得上,妾身就把她送给您吧!”钱绿儿是太上皇安排到她宫里的,她的琦玉殿铁板一块,才不想让太上皇的探子进来探得她的秘密呢!
徐灿灿不知她是何用意,却知道钱绿儿是傅予琛的人,再看立在董太妃身后的钱绿儿正在朝她缓缓摇头,便含笑道:“等本宫需要的时候,会去问太妃您要人的!”
董太妃见找不到理由留下了,只得告辞离开。
徐灿灿进了寝殿,见傅予琛正枕着胳膊侧身躺着看熟睡的傅瑞,便低声笑道:“傅予琛你不是最喜欢大咪咪么?怎么看了会吐啊?”
傅予琛坐起身来,想起董太妃那白花花的两大团,又干呕了起来。他是喜欢大咪咪,可是只喜欢徐灿灿的——不过这不能让徐灿灿知道。
徐灿灿赶紧去抚他的背,嘴里还取笑他:“咦?我这么厉害?单是几句话就让你怀孕了?”
傅予琛闻言也不说话,伸手就隔着柔软的丝绸握住了那丰满的两团。
徐灿灿:“……”
儿子就在身边,傅予琛自然不能做什么,不过是揉一揉过一过手瘾罢了!
他揉着徐灿灿,心中却在想:姓董的这个女人是不能留了。
这日潜邸内院里,徐灿灿歪在锦榻上拿着一本书在看,蓝樱儿立在朱颜身边,笑嘻嘻逗朱颜怀里抱着的皇太子傅瑞。
玉茗长公主拿着针线活坐在锦榻旁的圈椅上,飞针走线速度很快地在浅绿底的绸子上绣一朵雪白的梨花,预备为徐皇后再绣一件绣梨花的浅绿底窄袖衫。
一到春天,徐皇后爱穿各种绿色的衣裙,爱戴各种绿宝石、翡翠或者绿玉头面。
虽然官场震动,但是旧的去新的来,朝廷永远不会缺了当官的,新贵的妻女们见了皇后一两次,很快便模仿徐皇后的妆扮引领新的潮流。
京中如今最流行徐皇后喜欢的各种深深浅浅的绿色,新贵府邸的闺秀贵妇们也纷纷用绿色做衣裙穿。
玉茗长公主不爱说话,却喜欢和徐皇后呆在一起,尽管她只是坐在那里做做针线,或者帮徐皇后梳妆,并不多话,却每日都来。
徐灿灿渐渐也习惯了她的存在,也很护着她,甚至在潜邸里指了一个院子,让玉茗长公主母女居住。
绣完了一朵梨花,玉茗长公主这才放下了手中的绣绷,道:“娘娘,又有人找到臣妾那里了。”这一个月来官场地震,便有人寻到她那里,想通过她见徐皇后一面,她又不会拐弯抹角,便郑重其事来问徐皇后。
徐灿灿闻言笑了:“谁啊?”
玉茗长公主从袖袋里掏出一个香喷喷的帖子递给了碧云。
碧云展开帖子看了,这才回道:“禀皇后娘娘,是孔四周庶子媳妇之母,云州陈氏嫡系的大奶奶杨氏。”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陈大爷正是和英和一起做海外贸易的那位!”
徐灿灿拿起了书又看了起来,嘴里却问道:“送了什么想买谁的命?”傅予琛要打仗了,如今正在紧锣密鼓筹措军费,如果对方出价够高,又不涉及核心利益,倒是可以介绍给梁庆贺。
玉茗长公主忙道:“十万两银子,买她的女儿陈氏的命。”
徐灿灿略一思索:“十万两?陈氏有没有身孕?”犯官的女眷是要送到行院的,若是怀孕了,她觉得应该允许娘家买回去。
这次事件中以董氏、孔氏和韩氏为代表的高门的覆灭,崔氏家族的崔志明反水做了内应居功甚伟,而这是她与崔氏居中联络的结果,因此徐灿灿虽然知道这是你死我活的政治斗争,却总有些隐约的内疚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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