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典在当地医院里躺了两个星期, 除了腿脚不方便之外并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是想到每天都要无所事事的呆在病房里他就觉得焦虑。
在他的强烈要求下终于出了院,雇了人开车送他们回去。
许久不回家,夏白想出去买一些生活必需品。
蒙大爷犹犹豫豫的上前:“这么晚还是别出去了。”
“嗯?”她有些不明所以。
“你们走的这些日子, 这里发生了连环杀人案。”他看了眼夏白, 像是顾虑些什么:“被害者都是像你这么大的姑娘。”
夏白愕然, 她忍了忍:“凶手还没抓住?”
“没有呢, 消息又封锁不住, 搞得人心惶惶的。”
“人死了总归会有游魂的,从那些那些遇害者身上应该能知道点什么。”
蒙大爷犹豫了半晌,而后才心神不宁的说:“这就是奇怪的地方了, 我竟然一个都没看见。”他缩了缩脖子,“就好像是从这世间消失了一样。”
“您怀疑这其中还有别的缘由?”
“怎么就会消失的如此干净?” 他自语了一番并没回答她的问题:“所以啊, 这么晚你还是别出去了。”
夏白撑起一个笑脸安慰他:“若真是倒霉碰到了, 说不定我还能抓到他。 ”
蒙大爷听到这也没再劝下去, 他指了指储物柜:“那里有把伞,你拿着吧。”
雨忽然越下越大, 夏白紧了紧手中的袋子,在喧嚣的雨声中拐进了小巷。
黑暗的天空忽然闪出一个响雷,紧接着便是无声又短暂的光亮,照出一个惨白的城市。
远处的有个人影静止的站在街道旁,按理说这么大的雨, 普通人都会行色匆匆, 很少有人会安安静静地站在雨里。
夏白忽然想到蒙大爷的那番话, 她留了个心。
那个男人穿着黑色的雨衣, 帽檐拉的很低, 他似乎在弯腰试探着什么,大雨冲刷着地面, 沿着不平稳的道路顺势而逆下。
明明穿着挡风衣,夏白却觉得背脊透凉。
她看见那个男人的脚边是一具年轻的尸体,那个女孩儿瘫软的躺在黑暗处。雨水顺着旁边杂乱的废弃物淌进她的脖子里,女孩的身体以一种怪异的姿势倒在地上。
黑衣男人似乎察觉到了有人,慌乱的向另一个方向跑去。夏白来不及多想,收了伞也紧追了过去。
这里道路复杂又隐秘,一不小心就会陷入一个怪异的圈子。
那人刚拐过一个转角,夏白就被突然窜出来的妇人惊的措手不及。妇人袋子里的垃圾在雨夜里被撞的零零星星的散落着。伴随着女人的咒骂声夏白紧追不舍的向前跑了去。
追了几个巷子后他被堵在了一个死胡同里,看来他对这里并不是很熟悉。他回身看了看夏白的身后,似乎在思索着要如何逃离这儿。
雨水把夏白身上的衣服淋得又凉又重,她伸了伸胳膊,暗中握紧了拳。
那个男人忽然疾步向她跑来,右腿就在她耳边呼啸而过。她侧身躲了过去,反手抓住了他衣服的下摆,因为惯性男人猝不及防的向后倒了倒。
他的功夫竟是出乎意料的好,趁着此时他巧妙的钻到了夏白的背后。
夏白着实一惊,她居然大意到把背后的危险暴露了出来。
完了,她脑袋里忽然蹦出这样的想法。
那男人在她背后用胳膊紧紧的钳制住她的脖子,夏白在他的怀里动弹不得,男人轻微的喘息声就萦绕在自己的耳边,只要他愿意,自己必死无疑。
就在这短短几秒钟之内,她想到了无数个片段。她想到了顾典,想到了寻北,想到了蒙大爷。想到了明天报纸上或许她和刚才那女孩就是头条。
不作死就不会死,或许蒙大爷看见自己会这样评价自己。
自始至终,那个男人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很奇怪,那人却迟迟未动手。她被禁锢在他的怀里,暧昧的姿势更像是一对拥在一起的情人。
夏白忽然想到伞还在自己手里,她扬起头狠狠地朝后仰,却并没有如料想中那样磕碰到男人的额头。结结实实的撞在了他的胸膛上。
这个动作忽然让后背的男人轻声笑了一声,很微小,夏白却感觉到了。
他居然在嘲笑自己矮。
夏白默不作声的将手换到了离伞尖近的地方,然后狠狠地将伞扎在了那只扼制在自己脖颈上的手臂。
他疼痛的闷哼了一声往外退了几步,并未做多纠缠毫不犹豫的转身向暗夜深处跑去。
其实他完全有机会杀了自己,并且那个人既然有命案在身就不会在乎再多一个人。可是奇怪的是,他似乎并没有对夏白有敌意。
夏白慌忙跑回刚刚遇害女生的地方,那里已经堆积了大群的围观者,警车上灯沉默的闪烁着,穿着雨衣的警察正在布置警戒线。
她听见一个妇人在向身边的人低语,说刚才出门倒垃圾好像看见有个女人匆匆忙忙的跑过去。如今这么一对号入座妇人忽然发现自己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旁边的人怂恿道:那你还不赶紧跟警察说去。
那妇人犹犹豫豫,最后还是买了脚步走向了一旁的年轻警官。
夏白之还想将那个穿雨衣的男人的事情告诉警察,现在被这个女人的乌龙搞得自己反而是嫌疑人。加之自己确实行为怪异,又没有身份证,到时候就更说不清了。她忍了忍,打开那把坏掉的伞遮住了自己半张脸,转身离开了现场。
到家时,夏白的身子已经被淋湿了大半,那把伞也散架了,滑稽又狼狈。
她忽然被人从后面捂住了双眼,要是以前她可能要条件反射的就是一个过肩摔,而如今她却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顾典无趣的松开了手,他迈着打着石膏的腿,步伐僵硬的跳到她前面,“怎么淋得这么湿?”又笨拙的扔给她一张干净的浴巾:“先擦擦头发吧。”
他还在说着什么,夏白却一句话都没听进去。
就在刚才顾典在自己身后的感觉像极了雨夜里那个逃脱的男人。
相似的身高,相似的气息,以及相似的怀抱。
可是顾典的腿明明还没好利索,不可能会是他。
想到这里她又觉得自己过于武断了,她没有理由认为是他,也没有理由认为不是他。
“喂……”顾典晃了晃手,“在听我说话吗?”
夏白忽然拐到他面前,撸起顾典的衣袖。那条胳膊的皮肤光滑细腻,没有一丁点伤痕。
顾典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一愣:“怎么了?”
她颓然的松了手:自己到底在想什么,怎么能怀疑顾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