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沉一边想,一边抬手摸了摸脸颊。自己的容貌可差得太远了,就算当真与那白衣公子相像,也仅仅是……背影而已吧?
思及此,忍不住垂眸轻叹一声,终于掉了头往回走。他被李凤来这么一闹,心情倒是好转了不少,又在河边晃荡几圈之后,便回了家睡觉。
第二天醒来时,一切如常。
林沉照着他爹的吩咐认真练武,但不知为何,怎么也集中不起精神来。到了夜里更是心不在焉,一双手总是习惯xing的叩击桌面。
房间似乎变大了许多,原本放琴的角落如今突兀的空着,就如同他的胸口一般,空空荡荡的,一片寂寥。
如此恍恍惚惚的过了数日后,某天夜里,正当林沉独自一人坐在房里发呆时,忽听外头传来一阵吵闹声。
“快来人,有刺客!”
“书房走水了!快来救火!”
屋外不断传来各种各样的叫嚷声,明明已是半夜时分,火光却将大半个院子都照亮了。家丁们来来回回的四处走动,似乎正急着追寻刺客。
林沉难得遇上这样的状况,一时倒有些惊讶。
敢跑来武林盟主的府邸闹事的刺客,胆子可真不小子,也不知是什么样的人物,竟能搞出如此翻天覆地的动静?
他本就睡意全无,这会儿既然好奇心起,便干脆取过桌边的长剑,大步走出门去。仅仅是想凑个热闹而已,谁料刚走了几步路,就见一道黑影从眼前一闪而过。
刺客?!
林沉低呼一声,连忙挥剑追击。明明灭灭的光影里,他几乎看不清对方的容貌,只依稀瞧见那人用手中的扇子挡了一下。
分明只是把普普通通的扇子,却轻而易举的格开了那一剑,任凭林沉如何使力,都无法再刺进半分。而且剑尖竟似粘在了扇面上一般,连甩也甩不脱去。
……看来对方的内力远在自己之上。
林沉蹙了蹙眉,正欲继续使劲,却忽听那人轻轻笑了起来。
低沈沙哑的嗓音,轻佻风liu的笑声,似极了记忆中的某个人。那人叫什么名字来着?
李凤来。
这三个字刚刚跃入脑海,面前那人便将折扇撤了回去。
林沉一时恍神,不由自主的受了那股力道的牵引,整个人直直往前倒去,恰好扑进了那个人的怀里。
“哎呀,又有美人投怀送抱啦,我可真是艳福不浅呢。”
熟悉的调笑声近在耳旁,林沉呆了呆,抬眼一看,果然对上某张精致俊美的面孔──凤眸,薄唇,似笑非笑。
“李凤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原来美人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啊,”李凤来眨了眨眼睛,嘻嘻笑道,“咱们果然有缘。”
说话间,双手越收越紧。
林沉连忙挣扎起来,红着脸嚷:“胡说八道!快放手!”
“要我放手当然可以,不过,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说着,故意将头凑了过去,几乎抵上林沉的前额。
林沉心口一跳,急忙别开了头。“什么问题?”
“名字。”
“啊?”
“你叫什么名字?”
“……林沉。”
“沈鱼落雁的那个沈吗?果然人如其名。”
李凤来一下便笑起来,眉眼弯弯,而后果然依言松开了双手。
林沉刚获自由,就急急后退数步,举起剑来遥遥指住李凤来,将方才的话再问一遍:“你怎么会在这里?”
李凤来却并不答话,仅是转了转手中的扇子,道:“你住在武林盟主的宅子里,又跟那个臭老头一样姓林,所以……”
“我是他的儿子。”
“喔,那可麻烦啦。”
“怎么?”
李凤来微微皱起眉,装模做样的沈吟片刻,突然从怀中掏出样东西来晃了晃。
林沉定睛一看,不由得脱口叫起来:“我爹的盟主令牌?怎么会在你手里?”
李凤来将那令牌勾在手指上,继续晃啊晃,漫不经心的答:“我刚从书房里偷出来的。”
“原来今晚的刺客就是你!你故意放火烧屋,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就只是为了偷这令牌?”
“我听说这盟主令牌有趣得很,想跟你爹借来玩玩,可惜他死活不肯,所以只好用偷的了。”李凤来理直气壮的点点头,笑盈盈的挑起眉来,问,“怎么?林公子是打算从我手里抢回去吗?”
林沉窒了窒,一时无语。
明知自己不是对方的对手,是否也应该扑上去拼命?
正犹豫间,忽见他爹从书房那边远远跑了过来,中气十足的大喊:“沈儿,那家伙刚偷了我的令牌,千万别让他跑了!”
顿了顿,又特意加一句:“他应当就是毒龙堡的堡主,使毒功夫相当了得,小心别着了他的道儿。”
毒龙堡?
那便是邪派中人了,与自己……绝对是势不两立。
林沉如此想着,一颗心竟不受控制的沈了下去,乖乖听从他爹的吩咐,咬牙挥剑。
李凤来仍旧只是笑,足下一点,轻轻巧巧的偏头侧身,毫不费力的避了开去。行动间,身形飘逸,袍袖翩翩。
原来他非但内力高强,连轻功亦是不弱。
不过,林盟主此刻正飞快地朝这边奔过来,若是合他父子二人之力,李凤来纵使有天大的本事,也是插翅难逃。
林沉清楚知道这一点,因而刺出去的剑竟失了准头,明明是对着李凤来的胸口的,最后却软绵绵的滑向胳膊,毫无杀伤力可言。
李凤来于是微微一笑,趁机摆脱了他的攻势,轻飘飘的跃上墙头。月光下,他眼角眉梢尽是笑意,故意冲林沉眨了眨眼睛,低声呢喃一句:“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