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梦麟从刚才进入地下入口就感到手镯在发热,随着深入地下走廊,即使关掉了开关都不能掩盖它带来的热度,很明显母源就在这条走廊的附近。
凭着探测器的感应走过几个走廊的分支,贺梦麟越发感觉这个别墅的地下像一个迷宫。最后连她自己都已经不记得最初走进来的地方,只是跟着探测器一味向深处探索。偶尔还会发现一两具侍者的尸体,贺梦麟没有功夫多想,只在他们身上搜出把轻便的手枪带在了身上。
当她再次绕过一个分支转弯的时候手镯上的光芒忽然大盛,贺梦麟心头一紧,取出手包中的军用手机打开了照明手电。
强烈的白色光源下,贺梦麟抬起头不禁有片刻怔愣。她的前方,探测器指引她到来的地方竟然是一条死路,走廊的尽头只有一尊雕在墙上的雕像。
带着几分不解贺梦麟走向了雕像,手镯的热度已经比先前高出好多,很明显母源就在距离这里很近的地方,她必须找到它。
贺梦麟仔细端详着墙上凸起的圆雕,不同于雕刻在墙体表面的浮雕,这座圆雕背靠后墙雕的生动而丰满,是一只豹头双翼的猛兽垂首蹲坐在墙边,石雕眼睛里透出动物特有的狡猾与阴狠。
看这幢城堡别墅的建筑风格和墙体布局,这里建成至少也有六七十年了,甚至上百年也有可能,应该不会安装电子识别门禁装置,不然这个开关不会那么简陋。
贺梦麟在圆雕周围做了仔细的探查,单耳贴在圆雕背后的墙壁上轻敲,竟然是实心墙壁。最后贺梦麟眯起的眼眸落在豹子探出的脑袋上,她伸出手整个手掌包裹了石雕豹子的耳际前额,另一只手敲打着豹子伸长的脖颈。
“哼,果然……”
贺梦麟唇边浮起一丝了然的笑意,手上用力一拧只听“咔咔”的声音响动,随着她手上用力的加大,她身侧的墙体也发生了变化,墙壁开始松动,最后出现了一条新的入口。
贺梦麟转过身,打着光源毫不迟疑的走了进去。又是向下的楼梯,而且这一次很明显不再像上面的楼梯那样材料坚实,这一次竟然是铁网楼梯,而且比上面的楼梯更加纵深。
贺梦麟了十几分钟时间才绕过几条死路走完了所有楼梯来到一处平坦的地段。此刻她打起手机光源看到整个环境管道密布,不明用途的大小管道都被刷成深绿色,在极大的空间中纵横穿梭。
这大概是别墅维修的时候接入各种现代化水气设备而改造出的新空间。贺梦麟四处看看,向里面走去,黑暗中她微蹙眉头谨慎的探着前面的路。
走过两道没有上锁的铁网门,再转过一条走廊就看到了前面有明亮的荧绿色光芒。此刻她手腕上的探测器的光芒已经赶得上她的照明手机了。
贺梦麟紧走几步,不禁睁大了眼睛。绿色荧光的六面体悬浮在五六米开外的巨大玻璃设施当中,就如同她在龙梅胜雪的实验室里见过的那样。
母源,没错这一定就是星屑母源!
贺梦麟管不了太多几步跑过去轻触玻璃罩门才发现这不过是普通的玻璃罩门。玻璃当中既没有纤细的红色防盗网线也没有生物防盗设备,玻璃罩里面只是充满了悬浮母源必要的气体,看来母源被安放的十分仓促。
贺梦麟四处看了看,看到头顶一根较细的管道,踩着铁网一个腾空就掰了下来,并且毫不犹豫的挥向玻璃罩。
随着一声清脆的玻璃碎裂声,接着是千百片玻璃的落地声,紧接着荧绿色六面体母源就滑落在地。
贺梦麟一步上前轻轻拿起母源,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观察着自己苦苦追寻了几年的东西。荧绿的光芒之下,母源里似乎有液体在缓缓流动。
没错,就是它!和她曾经见过的荧蓝色神泣母源一样。
看着自己手腕上光如白炽的探测器,贺梦麟握紧了手中的星屑母源。
就是为了它,嘉叔差点连性命都丢掉。世上真是因果循环,今天就拿它来拯救嘉叔逐渐消失的意志!
贺梦麟心里也明白母源并不能乱放,它的磁场太过特殊如果不用特定的方式存放很容易被人发现。只是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办法能够将母源妥善保存呢?
贺梦麟抿紧了下唇,看着另一只手中的手机下定了决心。
一个号码播出后,电话里传来海清的声音,“喂。”
“是我,我是贺梦麟。我想要问一下,母源,应当怎么保存?我刚刚拿到……”
“贺梦麟,你想要母源?”
贺梦麟听到这个自背后发出的熟悉声音,身体不由自主的一颤,她僵硬的回过头不可思议的看向身后,默默挂掉还在通话的手机。
在那里,陈渊站在上在晃动的铁网门口,目光冰冷的看着她。
贺梦麟下意识紧紧攥住了手中的母源,另一只手缓缓探入腰间的包中。她转过身没有躲避陈渊的目光,只是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向自己。
贺梦麟不知为什么此刻她的头脑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楚,她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但无论怎样她都不会将挽救嘉性命的母源交给别人,任何人都不行,即使是陈渊。
陈渊在距离她三步的时候停下脚步,他的眼睛一直注视着贺梦麟。
贺梦麟垂下眼帘仿佛是不想再继续两人的对视,但就在下一秒她快速的举起了手包中的枪。只是她的枪还没有抬起,陈渊的手枪就以更快的速度指向了她的眉心。
论速度,果然还是比不上他。贺梦麟心中自嘲一笑,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
“你的目的。”陈渊冷冷的问,他很少露出表情的脸上此刻一片阴郁,剑眉紧锁。
“你的伤还没好”贺梦麟看着他只着衬衣的腰际,少许鲜血染红了衬衣,此刻她却感觉自己无比淡定,连语气都是平静的淡然,“不要管我的事,我跟那些想要母源的人不一样。”
“你为什么想要母源?”陈渊的语气中有着隐忍的怒意。
“这很重吗?”贺梦麟随意一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现。
陈渊看着她没有说话,眼睛里却是难掩的执着,他严厉眸光像是最无法回避的逼问。
“星屑本来就是我追踪的目标,我的队长为了它连性命都不要,没有人能命令我放弃这个任务。”贺梦麟严肃起来,每个字都加重了语气。
陈渊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枪口仍旧指着贺梦麟的眉心。
贺梦麟低下头有些感慨的轻声道:“算了,其他人我不会告诉他我的目的,不过既然是你的话……”
“受了伤也未必是我的对手!”只在陈渊分神听她说话的瞬间,贺梦麟迅速将母源藏进包中,一脚飞起直踢他的手腕,躲开陈渊的枪口立即一个快攻直取陈渊肋下。
陈渊当然不会被贺梦麟那样轻易的得手,只一步后退就多开了贺梦麟的全力进攻,再一闪身单手扣住了贺梦麟的肩膀。
贺梦麟知道沉渊接下来必定是要将自己撂倒在地,索性不躲一个转身双手抱住陈渊接他发出的力量一起倒地。
这一次贺梦麟是死心了跟陈渊滚到底,他腰上有伤自然占不到便宜,要不然自己无论如何都没有胜算。
贺梦麟紧掐着陈渊的身体,连小女人打架的那一套都用出来了,两人抱在一起在地上一同翻滚着。
本以为陈渊会先撑不住的贺梦麟却忽然感到自己肋下一阵剧痛,那种痛绝不是寻常能用语言形容的疼痛,仿佛这个世界上再不会有比这更加难受的痛感。
“呃……”贺梦麟实在忍不了犹如千根烙铁烫针上身的感觉,瞬间全身脱力,附在陈渊身上弓起身体。
“贺梦麟?”
陈渊见刚才还一副胡搅蛮缠同归于尽架势的贺梦麟瞬间就脸色惨白的脱了力,心中一跳,立刻拉住她肩膀,“你怎么了?”
贺梦麟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大颗的冷汗,手不由自主的抚上自己的肋下。她特种兵出身本对痛感的接受能力就很强不想还会疼成这样。
陈渊立刻明白她痛在哪里,只见贺梦麟礼服上的小包下面已经渗出了大片的血迹。
顾不得多想陈渊扯下衣上的小包甩开在地上,荧绿的母源和刚在书房找到的石头都掉了出来,只听地上刺啦一声冒出了白烟仿佛被硫酸烧过一般。在看贺梦麟肋下的一片肌肤已经血肉模糊,甚至泛着黑色。
“腐蚀……”陈渊的眉心紧紧蹙起,看着地上少了一角的星屑母源顿时明白过来,原来这块石头竟能和无法分离的母源反应,硬生生腐蚀掉了母源的一角!
“疼……”贺梦麟咬住下唇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的整个肋下都灼烧起来。
陈渊看着她的伤口,焦急中忽然用身上极小的刀片划开了手臂,令喷涌而出鲜血洒在贺梦麟的伤口上。
“只是伤在外面的皮肤,内脏没有问题,你别害怕。”陈渊的语速很快,却仍然算得上镇定,贺梦麟听到他此刻说的话就会感到莫名的心安。
人的血液呈碱性,为了中和母源与未知石源释放的酸性腐蚀物质对皮肤的继续伤害,这种简陋条件下人的大量血液的确是最好的药品。
随着大量温热血液溅落在贺梦麟的伤处,那种火热的痛感也逐渐得到了缓解,贺梦麟的脸色也不再那样难看。
她轻轻地喘着气,脸上显出一丝释然,有些哭笑不得的笑声道:“从来,没有,这么强烈痛感……我差点,就想去死……”
陈渊看她恢复些许,知道血液中和起了作用,撕下一块衬衣做止血带止住自己的血。
“没想到会有这种事。”陈渊一边止血一边轻叹,似乎也松了一口气。
贺梦麟枕在陈渊腿上,眼睛却瞟着地上的母源,轻声喘息着。
“为了一个母源,连命都不要。”陈渊看贺梦麟还惦记着母源,话里有一丝明显的责备。
贺梦麟喘息着半天才道:“你都可以为了一个小小的任务不要命,我在缉毒队追了它三年,我的队长,差点连命都……赔给它,我,我怎么就不能?”
陈渊微怔,继而长叹一声,“其实不必交回缉毒队,即使交回去也会回到基地。既然你把这个任务看的那么重,我不会跟你争。”
贺梦麟听完他的话嗤笑一声,偏过头闭上了眼睛。
原来陈渊以为她是要把母源交换给缉毒队完成之前自己的任务,呵。也罢,既然他这样理解更好,反正这一次她无论如何也没办法独自拿到母源,只要自己仍留在基地,她就还有机会。
“能,把那一小片母源的碎片……给我留下吗?我,需要它。”
贺梦麟沉默良久才微微睁开眼睛断断续续的对陈渊说。这一次她真的是痛够了,好久都缓不过来,换做常人只怕早就一头撞死也不愿承受那么大的痛苦了。
陈渊看着地上的星屑母源和旁边极小的一块母源碎片,唇线微抿终于点头道:“好。”
贺梦麟知道作为一个任务至上的军人,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何况母源这么重要的东西,能让她拿走那么小一片已经不易。
“外面黄薇和姬静宇在,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下,等你好一点再出去。”
陈渊说完贺梦麟忽然想起一件事,立刻睁开眼睛急切道:“为什么从一开始就没见到莫桑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