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晓兰揪了一把地上的枯草,然后用力地扔了出去,结果轻飘飘地落在了她的脚边。
“你……你……你!你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啊,就算你不喜欢我,讨厌我,可是我……我毕竟还是孙易衫的……姐姐啊……”
孙晓兰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姐姐”二字,几乎是掩埋在嗓子眼里的。
是啊,连她都是,一直以来都没有承认自己是孙易衫的姐姐,又怎么能要求,那个深爱着孙易衫的人,对她爱屋及乌呢?何况……莫建生今天当着她的面,叫出的“易衫”二字,让她那么难受。
这么多年了,他还是对孙易衫念念不忘,却从来没有正眼看过,一直在他身边,比孙易衫陪着他的时间还要长的她啊!
孙晓兰又湿了眼眶。今天怎么回事,怎么一直想哭呢?
明明不该再为莫建生难过,去年那场大火,应该早就烧干了她的眼泪,可是她就是止不住地流泪。好像眼泪不值钱一样。
明明说好的,不再为莫建生哭泣,她要做一个高贵冷艳,把莫建生玩弄于股掌,然后狠狠地趁莫建生不注意,对他和孙家,进行打击报复的狠心女人的。为何,她现在会这么难过啊。
“莫建生,你真的是一个王八蛋,我就这么什么都不带的走了,你都不会心疼一下!有没有想过我这么走了,能不能活啊!好歹我是陪你睡过好几次人!今天早上来的时候,在飞机上,我们还睡过呢!”
“一日夫妻百日恩啊,就算没有太浓厚的感情,你好歹也看在我不要钱地给你睡的份上,你不要随便把我丢在这深山老林啊!!”
孙晓兰越骂越觉得自己委屈,越骂越想哭。
“莫建生你真是个坏人……睡了人家还不负责……让我一个人在这荒郊野外……”忽然,孙晓兰止住了哭泣,也不再痛诉莫建生了。
她怔怔地回头,还没看到背后的人的模样,面颊就贴上一个熟悉的脸。莫建生的脸和孙晓兰的脸紧紧贴着,忽然,孙晓兰感觉到有什么热热的,湿漉漉的东西滴到她的脸上。
莫建生竟然哭了?!孙晓兰一下子就懵逼了。
双手覆盖上紧紧地环抱住自己腰的双手,那双强有力,却因为常年练散打,和接受莫氏集团接班人训练的缘故,有着本不该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深邃。
莫建生的脸部皮肤很好,也许是因为天生丽质,也许是因为莫氏集团的接班人培训和散打馆都在室内,没有接触太多的太阳。可是他的手臂和背部,胸膛的皮肤就没那么幸运了。
常年被打,和常年出招攻,莫建生的肌肉,是在实战中练出来的。每一块都能够百分之百保证没有喝蛋白粉加壮,所以每一块,都在向世人说明,他人生过的是什么样子。
再加上背部和胸膛那十几道鲜明的,令人触目惊心的伤痕,被莫建生坚实的胸膛包裹着,孙晓兰很明显地能感受到,不光是他的肌肉,还有他的伤。
“莫建生……”孙晓兰颤抖着声音叫了出来。莫氏集团的接班人培训,从不玩虚的。要选拔的接班人,从来都不是随便一个没有能力的人就能够被选上的。
“嗯——”莫建生的声音也沙哑地厉害,这可是孙晓兰第一次看到莫建生的眼泪。
“你的怀抱,真温暖。”孙晓兰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微笑着,连带着还沾着泪珠的眼睫毛都弯弯的。
“嗯,”莫建生又紧了紧抱着孙晓兰的腰部的手,“我错了,对不起,兰兰。”孙晓兰的脑子“嗡——”地一下就炸开了!等等,刚刚莫建生是在跟她道歉吗?不对,重点是,莫建生管她叫了什么,兰兰?
孙晓兰感觉自己的眼泪又要飚出来了,第一次听到莫建生这么亲切地称呼自己啊!以往都是连名带姓地。
他可以管孙易衫叫易衫,可以管言小燕叫桥桥,甚至可以管杜鸣秋叫鸣秋。
可是他对她,一直都是连名带姓地叫!更多的时候,他都从来不叫她的名字,直接一个冰冷的眼神杀过来,连带着周围的温度都降了一度!
孙晓兰感觉自己有些激动地说不出话来,根本没有想到莫建生到底是为什么在跟自己道歉,反倒是莫建生接着说:“兰兰,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还生什么气啊!
孙晓兰完全都不想费心思去想莫建生到底在说什么,现在她的满脑子都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莫建生在叫她兰兰!
这是多么一个激动人心的消息。
“这件事是我错了,我不该为一个小小的落霞山跟你生气。跟你比起来,一个落霞山而已,算得了什么,你才是我想珍惜一辈子的珍宝!”
孙晓兰像是被一连串的感叹号砸中了脑袋一样,昏昏呼呼的,都快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她已经饿得头昏眼花,饿得快死了,而出现的幻觉。
等等。她是他想一辈子珍惜的珍宝?这话……真的是一个叫莫建生的男人跟她说的?
“莫建生,”孙晓兰忽然冷静下来了,这件事她必须得搞清楚,因为把她搂在怀中的他,太不真实,“你确定你知道我是谁吗?”
“嗯?”莫建生又紧了紧环住孙晓兰腰部的双手,用自己的脸颊在孙晓兰的脸上蹭了蹭,感受来自怀中人儿的温度,“知道啊。”
“你真的知道吗?”孙晓兰实在不信,“我不是言小燕,我更不是孙易衫。”
用力地掰开莫建生的手,转过身去,面对着莫建生,指着自己的心脏处,面色严肃地对莫建生说:“我希望你知道一件事。我在那场大火之后,去了美国,接受了一位医生的治疗,然后换了一颗心脏。”
“所以这里,已经不再是你熟悉的,最深爱的,孙易衫的心脏了。”孙晓兰直勾勾地看着莫建生,观察着他的反应,“我除了和孙易衫还有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和身体里流淌着来自同一父母的血液,和她已经没有关系了。”
“从法律上来说,孙易衫的姐姐孙晓兰已经死了。从亲情上来说,我从来就没有见过孙易衫,跟她没有任何感情,更别提对我如此狠心,一次次差点把我弄死的父母了!”孙晓兰又想起自己过去经历过的那些苦楚,简直不堪回首,一旦回顾,就忍不住哭泣,“所以你要明白,我和孙易衫,没有关系。我不能也绝对不可能做孙易衫的替代品。”
“那么,现在,我再问你一句,你知道我是谁吗?”
孙晓兰之前的话还足够冷静,可是最后一句话,声音都在止不住地颤抖,她多么害怕从莫建生的口中听到一句,她是孙易衫或者言小燕的替代品啊!
“我知道。”莫建生的回答异常坚定。
孙晓兰忽然心里流淌过一阵暖流,从胸腔暖上了喉咙,在口腔之中弥漫开来,触碰到舌苔的时候,甜甜的。
“莫建生……”孙晓兰含着眼泪喊了一句,然后一个熊抱,扑进了莫建生的怀中。
被莫建生强有力的双臂紧紧禁锢着,用力地,像是要把她揉碎进自己的身体。可是她却非常依恋这个感觉,像是在宣告他的所有权,像是越紧,越能让她相信,这一切都不是梦。
“兰兰,不要离开我了好吗?我好害怕失去你。”莫建生这么强壮的一个人,现在却像是个孩子一样在跟她颤抖着乞求她不要离开,惹得她一阵感动。
“好,不离开。”孙晓兰破涕为笑,声音像是个孩子一样,依偎在莫建生的怀中,仿佛刚刚席卷地差点让她丧失对生命的渴望的寒冷荡然无存。
“咕噜……”
“额……嘿嘿,我饿了。”孙晓兰尴尬地说。
果然,寒冷的问题解决了,可是饥寒交迫的饥还在,而且生理上的意识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饿得难受啊!
“哎,莫建生,你的包呢?”孙晓兰奇怪地摸了摸莫建生的背,却发觉空无一物,没有任何阻挡。
“放在煤矿洞了,当时在升降机上面升不上去,就扔下去,减轻重量了。”莫建生浅淡的说着。对啊!她当时还觉得莫建生是不是傻,干嘛背那么大个包爬山钻洞?把自己累得半死还没什么卵用!
可是现在孙晓兰后悔了,她怎么能让莫建生把包留在煤矿洞呢,而且还这么缺心眼地觉得自己选择什么都不带是最明智的,莫建生的智商太低了!
分明就是她的智商低啊啊啊!现在好了,饿得要死,还没吃的,更别提水啊,帐篷啊,睡袋啊,驱蚊防止野兽袭击的东西啊之类的了。
还以为莫建生来了,她的悲催人生就有救了呢。
拿网络上的话来说,就是,现在孙晓兰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想笑。
“咕噜……”莫建生的肚子也响了一声。
“哈哈哈你的肚子也会响……你也会饿啊哈哈哈……”孙晓兰捂着肚子笑得睁不开眼睛,结果没听到莫建生的一点笑声,才意识到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莫建生是谁?
上海王者,一个甩手就能让上海乃至全国的金融圈震荡的人!一个名字就能让一些人闻风丧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