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兰兰,我说的话,你一定要相信,我是真的那样想的,”江宁溯回答得特别郑重,“我知道你心里对莫建生这一次被肯尼迪欺负得那么惨,是有芥蒂的,觉得本来就是他们莫名其妙要搞莫建生,还把人家逼到了死角,这种做法未免太残忍了。
所以你是绝对不会想跟我一起去莫家赌场去庆祝肯尼迪他们的大获全胜,而我又不可能丢下你一个人,所以只有以你是我的女朋友的身份,我有必须要陪你的理由,才能找个最完美的借口离开啊!”
“兰兰,这个回答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是发自真心的。”江宁溯又补了一句。
他说得太真切,又合情合理,孙晓兰没有理由再怀疑。
“好吧,我相信你,”她道,扯了扯江宁溯披在她的肩上的外套,开了车门,钻进了车里,“那我们快点回家吧,你把外套披在我身上,我怕再在这里待一会儿,就把你冻坏了!”
她还是关心他的!江宁溯的眉毛欣喜地动了动,也动身,钻进了车里,发动了车。
他害怕开得太快,孙晓兰的身体受不了,所以开得很平缓。
可是孙晓兰的右眼突然开始跳了起来,心里一股强烈的不安的感觉油然而生!哎,她这是怎么了?怎么心里这么难受,好像有一种对她来说特别特别重要的东西,即将要失去了一般,她想伸手去抓住,还没有办法抓到似的。
应该是错觉吧,兴许是她这段时间没有休息好,不碍事的。她是从小在蒙特利尔的孤儿院的影响下,信仰基督教的,上帝是赏罚分明的人,他老人家不会刻意针对于她的!
孙晓兰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坐着江宁溯的车,回了江家。
和莫家主宅的古典中式奢华大气的苏式庭院不同,江宁溯从小在国外长大,又做了很多年的背包客,从骨子里透出的,是追求西方的自由,对房子的奢华程度并没有那么在意。
所以江宁溯的家,仅仅是一个装修得很简单大气的复式公寓,里面连个佣人都没有,平时都是江宁溯一人独居,偶尔会叫个钟点工来彻底清扫一下屋子。
江宁溯带着孙晓兰打开了一件卧室。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扑面而来。
“怎么样,兰兰,是不是觉得特别的熟悉?”江宁溯的笑容依旧饱含宠溺,温柔得很!
“嗯呐,感觉特别的熟悉,但是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孙晓兰秀眉微蹙,抬手,用冰凉的手背去触摸着微微有些发烫的额头。
啊,她想起来了!孙晓兰吃了一惊。这这这……这分明是按照她和江宁溯在蒙特利尔生活的时候,她的眼睛看不见,所以全靠想象,对他说的她想象之中的家的模样啊!
大到从卧室的装修风格,小到每一处的摆设。无一不是她曾经口中描述的家的模样。
“这……”孙晓兰愣愣地说,她被惊吓得说不出话来。
江宁溯揉了揉她的头发,笑着,如她那些年,并见不到他的面容,却对他的笑声特别熟悉一般,轻道:“傻兰兰,这是你曾经说过的,你想象之中的家呀!”
家……孙晓兰在自己的心中喃喃自语。她有多么久没有真真切切地感受过这个字眼了,现在听起来,竟然这般的陌生。
蒙特利尔那曾经被她叫做家的地方,早就人去楼空,算不得家。孙永安的家,不是她的家,更算不得家。
莫家别宅,那是莫建生为孙易衫准备的,她虽然在那里住了三年,但是从来都没有过真真正正的归属感。
莫家主宅,不过是借了言小燕的名字,为了更加方便接近莫建生,而暂时居住的地方罢了。
她这么多年来,连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应该归属何地,所以自然她是不清楚自己的家在哪儿的!
“可是为什么……你为什么会把这里……装修成这个样子?”孙晓兰小心翼翼地问道,在她的心中,因为“家”这个字眼,升起了一个个不真实的泡沫,生怕她的声音太大,震碎了它们。
“傻瓜,这是我答应你的。”江宁溯牵着孙晓兰,进了那件卧室,带着她坐在了梳妆镜前,被清洗得干净无暇的梳妆镜映出孙晓兰今天本来因为心脏特别难受,而泛白,却又在上下车的时候被寒风吹得鼻尖和脸颊发红的脸来。
江宁溯拉开梳妆台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个包装得非常精致的盒子,上面用浅紫色的蕾丝带扎了一个蝴蝶结,蝴蝶结下方贴了一张便利贴,上面用特别好看的飞逸的法语写着几个字:“给我一辈子都要对她好的兰兰”。
孙晓兰看着那几个字愣了愣,这很明显的是江宁溯的字迹。
她过去这一年,奔波在各大医院里,江宁溯因为接手了江氏企业之后,并不能随时陪在她的身边,带她去看病和散心。
虽然江宁溯一有时间就会亲自带着孙晓兰去,但是实在没时间,他就会以江氏企业新任总裁的名义,写张委托书,希望看护方能够好好地对待孙晓兰。所以孙晓兰这一年以来,对江宁溯的英语和法语字体已经非常熟悉了。
“打开看看。”江宁溯站在孙晓兰的背后,一手从孙晓兰的脖子旁边插过来,支撑着桌子,一手轻轻地搭在她的头上。
孙晓兰扯开蝴蝶结,取开盖子,映入她眼帘的,竟然是白色公主裙的芭比娃娃!“这……?”她越发疑惑了。
“这是你从小就特别渴望的那款限量版的芭比娃娃啊,我曾经答应过要送给你做生日礼物的,只不过后来一直给耽误了。因为是限量,所以不太好找,我曾经找到过一个,但是是残缺的,你说莫建生已经送了一个完好的给你了,所以我一直没能送出去。”
江宁溯温柔地眼眸暗淡了下去,但是随即,又闪出兴奋的光来,“不过后来听你说,你把那个娃娃扔到了火里,所以我下定决心一定要给你找一个完整的,弥补这个我一直没能送给你的遗憾。”
原来是这样!孙晓兰轻轻拿出那个芭比娃娃,用指腹来回地磨蹭着。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它和莫建生送她的那个一模一样,而莫建生送她的那个娃娃,是见证了她死里逃生的那一幕,然后作为彻底和莫建生断绝情分,要狠心报复的决心,她把那个娃娃扔进了火里。然而这个娃娃又辗转回到了她的手里。
真不知道是这个娃娃和她太有缘分,小时候心心念念而一直不得的东西,现在二十多岁的她,竟然失而复得好几次!还是这个娃娃阴魂不散,就像是一个诅咒一般,看着她沦陷在莫建生的身上,看着她差点命丧黄泉!但是,转过头,迎上江宁溯期许的目光。
孙晓兰笑着说:“谢谢宁溯哥哥,你真的有心了,还特意再花了时间找到了这个娃娃,我很喜欢。”
但愿是她猜想的前者吧,这个娃娃已经不再是莫建生送她的那个了,应该不会给她带来什么灾难的。
“喜欢就好。”江宁溯揉了揉她的刘海,忽听得门外响起一阵门铃声,“你先坐一会儿,我去开门,估计是我请的医生到了。”
她应了一声,待江宁溯出了卧室门之后,开始细细地打量起这间装修特别别致的卧室来。
孙晓兰在美国治病和接受整容的时候,只听说江宁溯为了以后他们回国的时候,能够更好地在上海生活,所以在上海买了一套房子。但是根本没听说买在哪儿,更没听说他要把预留给她的卧室修建成这个样子。
再加上孙晓兰一回国,就因为碰上换季,她一下子从适合疗养的夏威夷海岸的舒适阳光,换成了上海入冬的第一场雪,冷得她简直不想说话,一直在心底质问自己,她有这么衰吗?一回国就碰上恶劣天气!
所以她回国的当天就感冒了,干脆那段时间,白天出去打探莫建生的消息,顺便看看杜鸣秋她们把电视台经营得怎么样了,晚上就在高朗医院睡下了,有蒋锐医生的照顾,江宁溯也才放心。
以至于,这是孙晓兰第一次到江宁溯买的房子里面来,更是第一次见到她只是曾经跟他口述过,她想象之中的家是什么样子,江宁溯竟然把她说过的那些关于家的构想都用心记了下来,还悄悄地给她了这么大一个惊喜!
不多一会儿,卧室门被江宁溯敲开,轻声地喊了她一声:“兰兰,是医生到了,快出来让医生给你检查一下吧!”
她应了一声,拿着手里的芭比娃娃,心里总觉得有什么不安,难道这跟她刚才在车上,右眼皮狂跳不停有什么联系?从那时候开始的,心里那股惴惴不安的感觉,到现在仍然都在,总觉得她或者她身边的人,会出什么事一样!
但愿是她想多了,这么可爱的芭比娃娃,怎么可能是给她带来诅咒的东西呢?
孙晓兰想了想,把芭比娃娃重新放回了盒子里,盖上盖子,放在梳妆台的柜子里。然后起身,出了卧室,看见来的医生竟然不是蒋锐,她略微惊讶了一下。
江宁溯看出了她的惊讶,解释道:“蒋锐他最近在和美国来的专家开会,很忙,所以今天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