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等!”
卫忱喊了一嗓子,然后站起身也不装可怜了,咳嗽了两声站在卫伯勋面前说道,“这事情不都过去了么,顾辛泽也知道错了,再说了他本来也不是冲着我来的,这不都是他们顾家自己内部的事儿么,况且您是什么身份顾辛泽是什么身份,您犯得着跟一个小辈儿的较真么。”
他这一通话下去,卫伯勋的脸色更加的不好了,卫忱也知道自己着急了说的有些重,于是又蹲下了身,跟小时候似得蹲在卫伯勋的面前啊,抬起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卫伯勋。
“爸……我长大了,顾辛泽是子煜的亲弟弟,我不想让他为难。”
卫伯勋见他这样子,本来心里往上拱的火气也鸣金收兵了。
但是他的脸上还是不太高兴,“那顾子煜就看着你为难?!他就看着他弟弟差点杀了你?!你交的这是什么朋友!”
卫忱撇撇嘴,“你上个月还说子煜是我没这一代少有的青年才俊,今后必定有所作为,说我慧眼识人!”
卫伯勋没管他这突然岔开的话题,又把事情引了回来,“你从小到大谁敢动你一根手指头!别说敢不敢,有这个想法的现在都死了!顾辛泽居然敢对着你开枪!”
“对着我开枪的人是阿三,不是顾辛泽,他一个连保险都不会开的富二代哪能对我开枪。阿三当时就被卫子希杀了,尸体都被我扔进太平洋喂鱼了。”
他将卫伯勋苍老了的手放到自己的头顶上,“爸,你从小就护着我,但是我总要成长的,我在看到别墅外的四十几具尸体的时候我也生气,我当时想把顾辛泽千刀万剐挫骨扬灰,可是我到了加拿大的时候,我就平静了下来,这可能是唯一一次子煜跟他的妈妈修复关系的机会了,爸,你总是跟我说我妈妈特别爱我,她明知道生下我就会死,还是坚持着要我来到这个世界上,所以我相信这世界上的母亲都是像我妈妈一样的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爱自己的孩子,陈董事长当然也是一样的,所以,我不忍心董事长跟子煜就这么误会下去。”
卫忱很少在卫伯勋的面前提起母亲,他从小就比别的孩子懂事,他不会抱着卫伯勋的大腿哭着喊着要找妈妈,甚至会在卫伯勋看着他母亲的照片的时候主动的走过去无声的安慰他的父亲。
卫伯勋有时候会跟他讲一些他们年轻时候的故事,那时候卫忱就老老实实的坐在他的旁边听着他讲,一言不发,不哭也不难过,眼睛亮晶晶的宛如缀着漫天的星辰。
卫伯勋一直以为他这个儿子冷感,也可能是刚刚出生就失去了母亲所以感情很是缺失,他一把年纪了当父亲却是第一次,只能成倍成倍的对卫忱好,他为他的儿子买帝豪大厦,给他最奢华的满月酒和成人礼,让整个A市来祝贺卫忱的出生,见证卫忱的成长。
卫忱很好,他在这种极端的宠爱之下,也没有变成一个叫横跋扈的纨绔子弟。
卫伯勋叹了口气,卫忱不管是长相还是性格都像极了他的母亲,这种开朗和为人着想,温柔中带着强硬,都像极了他的母亲。
他将蹲在他面前的卫忱拉了起来,“行了,你们小辈儿的事情就自己去解决吧。”
卫忱笑弯了一双眼睛,得了便宜还卖乖,“我就知道爸你肯定能理解我的。”
卫伯勋止住他的话头,继续说道,“我听说你准备去莫斯科参加亚特兰蒂斯拍卖行的拍卖会?”
卫忱听了这话就知道卫伯勋应该是都知道了,索性也不辩解,直接点点头,“是啊,我想买个小女孩回来。”
“可是我听说你要买的东西是非卖品?”
卫忱瞪了一眼肖一臣,肖一臣十分委屈的一耸肩,示意自己也很无奈啊。
卫忱没理他,继续对着卫伯勋说道,“爸,我这不是去跟卖家商量商量么,万一他就卖给我了呢。”
没等卫伯勋说话,卫忱又继续说道,“更何况就算我这面子里子加一起都不够,这不还有您么。您在我身后我什么买不回来。”
“我最近右眼皮总是跳,怕是有坏事要发生啊。”
卫忱伸手给卫伯勋按摩眼眶,“您什么时候也这么迷信了,眼皮跳那是神经,准保是这几天您太担心我了没睡好的关系。
您之前还说我承了整个A市的福分,这一辈子都是福禄寿全的命。”
卫伯勋将他的手拿到一边去,“你少在这儿给我献殷勤,我不是不让你去,你要去也必须要带着卫子希。”
“那肯定的啊,”卫忱笑眯眯的看着卫子希,“您不说我也得带着他,多安全。”
卫伯勋还在想着还要叮嘱些什么,管家就从门外走了进来。
“老爷子,小公子,刚刚顾氏集团的陈佩云董事长来电,说明天中午想请小公子去家里吃个便饭,顺便对之前的事情道个歉,希望小公子能赏光。”
“行,你去回复陈董事长,就说我明天一定去。”
没等卫伯勋说话卫忱就直接答应了下来,然后转头对着卫伯勋说道,“明天卫子希就不用跟着我了吧。”
卫伯勋没说话,看不出是同意了还是没有同意。
卫忱继续说道,“人家顾家可是正经生意人,比我正经多了。”
“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也管不了了,你要自己去就自己去吧。”卫伯勋有些无奈的说道。
卫伯勋说完就拄着他的龙头拐杖,独自上楼了。客厅里只剩下了卫忱,卫子希和肖一臣三个人。
卫忱往沙发上一摊,卫伯勋这一关算是过了,现在就只剩下楚歆那边的事情了。
他双手按着太阳穴,咳了两声。
“你的流感怎么还没有好?”
卫忱一翻白眼,“可能是我二十几年的病都摞在一起来了。”
“明天要去陈董事长那里,帮我准备一份礼物。”
肖一臣眼珠子一转,“你是想把我们已经收集好的顾辛泽的罪证送给陈佩云?”
卫忱点点头,“没必要老是抓住别人的把柄。陈佩云心里头不安,等到这段时间过去了,肯定是要用些手段拿回来的,与其到时候难看,不如现在就还回去。”
卫忱手里攥着的把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从来没见他先要还回去过,卫伯勋的儿子什么时候怕过事儿。肖一臣心里明白,卫忱这么做,除了看在顾子煜的面子上真的不想追究顾辛泽以外,还有的就是他不希望楚歆为了这个所谓的把柄再过来做一些她不愿意做的事情。
他想要见楚歆,又不愿意见她。他担心她,又咬紧了牙不愿意承认。
他告诉顾辛泽,你不能什么都想要,却又忍不住的想要更多。
“人呐,就是这样,跟别人说的时候头头是道,到了自己身上,千万句道理就都不管用了。”
卫忱像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子一样瘫在沙发上,仰头望着天花板上华丽的水晶吊灯,老爷子不喜欢奢华的装饰品,家里的灯具都是他选的,那时候他还年少,总是喜欢穷尽豪奢的东西,一个不顺心就想要用金钱来建成自己的堡垒,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给他安全感。
肖一臣嘲笑他,“怎么不当你的知心哥哥了?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你现在是经济基础也有了上层建筑建的也豪华,就是里面没什么实质。”
“可能因为我的上层建筑就只有经济基础吧。”他仰着脖子,青色的颈动脉看的一清二楚,“医者不自医啊。”
“您老自己在这儿悲春伤秋吧。我们还有事情要做。”
他说完跟卫子希两个人就出了门。
卫忱也没问他们两个组在一起能干什么,他懒得说话也懒的动,躺尸一样保持着自己的姿势准备跟水晶吊灯缠缠绵绵到天涯。
所以第二天中午,顾子煜就看到了从他的玛莎拉蒂上下来微微仰着脖子还单手捂着后颈的卫忱。
顾子煜上前走了两步走到他的身边,低声问道,“你这是什么姿势?”
卫忱冲着他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顾大少爷要请我吃饭我太兴奋了,结果思考人生思考僵住了,就成这个样子了。”
顾子煜右边的眉毛一挑,“你现在的样子就像是一只比美赢了的孔雀。”
“赢了比输了好!”
他们两个一边低声的斗嘴一边往里走,进了房间发现里面已经有人了。
顾国渊依然坐在主位上,陈佩云和顾辛泽坐在他的右侧,左侧第二个位子坐着的是安怡。
卫忱看了顾子煜一眼,那意思再明显不过——我坐哪儿?
顾子煜也看了他一眼——你自己来的?
卫忱瞪着眼睛点点头——那当然,我要是还带着别人来那不像是踢馆的了么!
顾子煜摸摸鼻子,现在这个位置有点尴尬,顾子煜应该分两面跟陈佩云分别坐在顾国渊的下首,再往外是顾辛泽和安怡。卫忱与安怡挨着不合适,他只能挨着顾辛泽坐,不过他们这不尴不尬的状况实在不适合坐在一起吃饭。
主要是顾国渊也没有想到卫忱是一个人来的,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就连顾子煜都不认为卫伯勋会让卫忱一个人出门。但是顾国渊家教十分严格,饭桌上坐下了就是坐下了,再乱窜位置就是坏了规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