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怡站在一旁看着,她知道从现在开始,她的儿子真的哪里都再也见不到了。
顾子煜一直用一只手虚虚的扶着她,怕她支撑不住自己,出什么意外。
一切都结束的时候,牧师操着厚重的嗓音,对着众人喊道,“鞠躬——”
乌泱泱的一众人弯下他们的腰肢,对着水下的墓碑,表示他们或是真实或是场面上的敬意。
顾子煜和安怡退场的较早,安怡的身体不太好,顾子煜更是不愿意安怡在这里平添难过,早早的就带着安怡离了场,就剩下卫忱和常助理处理葬礼的后续事宜。
丁然发现顾子煜不见了的时候为时已晚。
“顾子煜居然溜了?”
白琦皱着她的柳叶眉,说道,“什么叫溜了,顾子煜要是切切实实的站在这里等所有人都送走了,他才走,你觉得这还是顾子煜么。”
“啧。”丁然懊恼的踹了一下地,“你怎么不提醒一下我啊!”
“我也没想到丁总你这么粗心大意啊。”
“你!”丁然冷笑着点点头,然后一伸手,从秘术那里拿过车钥匙,“没关系,我想今天我总是能见到顾子煜的。”
白琦看着丁然离去的背影突然有些后悔。
她想起顾子煜的镇定和孤傲,他挺拔的身姿和冷静的决断,这个世界上果然少有人能与顾子煜比肩。
也许今天与丁然的合作是个错误,但是不光是她。白琦环顾四周,这里有很多人都已经悄悄的同丁然签订了协议合同,过不了多久,顾子煜将会面临一个最全面的截胡现象,而现在的顾子煜,恐怕还不知道。
顾子煜带着安怡离开之后径直将车开到了医院。
他今天换了一辆黑色的玛莎拉蒂,玛莎拉蒂一个漂亮的甩尾停在了医院的停车坪上。
只是人却迟迟的没有出来。
安怡坐在副驾驶上,仰着头靠着椅背,“子煜,我们回家吧。我不想留在医院里。你不觉得自从绑架案之后,这里都快成了我们的家了么。”
顾子煜摸摸她的头发,“听话,你在医院调养一段时间,我们就回家,好不好?”
“不好。”安怡转过头看着他说道,“在这里我每天晚上都能听到安宁的哭声,听见他在叫妈妈,我整夜整夜的睡不着,整夜整夜的想着他。”
顾子煜抿了抿嘴唇,还是下了决心说道,“可是你在家里,不是也是一样么。”
安怡瞪大了眼睛看着顾子煜,哆嗦着嘴唇说道,“你……你都知道了……”
“是,我都知道了。我知道你没有一个夜晚好好的睡一觉,自从丁瑜跟你摊牌之后,你每天晚上都在内疚,你已经出现幻听了安怡。”
“所以你才带我来的医院……你根本就是什么都知道的……”安怡低着头,喃喃的说着,“可是……我还是想回到家里,回到家我就能安心了。”
“你不能的。”顾子煜心痛的看着安怡,“安怡,你不能诲医,你病了,你要在医院接受治疗。”
“治疗?在睡不着的时候注射镇定剂是不是?你和医生都觉得我是心理压力过大才出现的幻觉对不对?”
顾子煜不说话,他抿着嘴唇,像是一柄锋利的割骨刀。
“对不对?”安怡看着他的眼睛又问道。
顾子煜叹了口气,点点头,“是。”
“我就知道……”安怡抓住他的衣袖,大大的眼睛几乎哀求的望着他,“可是子煜,不是这样的,我只是太想念安宁了。”
顾子煜低头看着她抓住自己衣袖的手,这双手苍白消瘦,顾子煜握住她的手,将人一把拉进自己的怀里,“不管在哪里,我都都会在你的身边陪着你,寸步不离。既然我们在一起,在哪里又有什么关系呢。”
许是顾子煜的嗓音实在是太清冷迷人,许是他的怀抱太温暖,许是淡淡的薄荷味道让人沉醉。安怡像是被顾子煜迷惑了一般点点头,”是啊,在哪里不一样呢。”
顾子煜拉着安怡与她十指相扣上了十九楼,这里的病房布置的已经不像是病房了,推开门的套房就像是酒店的豪华房间。要是不是藏在各处的医疗器械,任谁也不会觉得这是一个病房。
安怡听话的换好衣服,躺在床上接受小护士的身体检查。顾子煜则是下楼去跟主治医师谈一谈。
高泽见顾子煜也是心惊胆战,这位少年总裁很明显的心情不好,冷着一张脸一言不发的等着他汇报病情。
“差不多就是这样,夫人的病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外物的治疗都是治标不治本的,不过情况也没有顾总你想的那么严重。”
“我们经过讨论认为现在比较好的方法就是您和夫人是不是考虑再要一个孩子?转移一下夫人的注意力,会比较有助于夫人的健康.”
顾子煜皱着眉,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再说吧,现在要孩子,我担心安怡会反应过度。而且她的身体在上次早产的时候已经虚耗的很严重了,我希望她能彻底的养好身体。”
他的眼光移到了高泽的脸上,仿佛两把利刃一般,“而不是拆了东墙补西墙。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我明白我明白。”
高泽捏着安怡的病历本,望着顾子煜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还拆了东墙补西墙,这位顾总的夫人现在是东墙西墙哪一面墙都不怎么好。
高泽认命的上楼去看看小护士的检查结果,到了门口,就见那位堪称医学天才的白兮正站在门口,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望着病房。
“白小姐。”
白兮转过头看见是他,连忙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来,“高医生负责安怡姐姐的病情么?”
高泽打量着白兮觉得有些奇怪,白兮就是顾子煜带过来的医生,现在怎么会来启用他这个外来的医生作为他的夫人的主治医师的?
更何况顾子煜可不是普通的豪门,这位顾总动一动手就能遮住A市的天,远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医生可以质疑的。
高泽心里又疑惑,但是他也明白,这种豪门之间的事情外人知道的越少越好,更何况顾子煜可不是普通的豪门,这位年轻的顾总动一动手就能遮住A市的天,远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医生可以质疑的。
白兮抿了抿嘴唇,退开一步,让出门口的位置来,高泽礼貌的笑笑,进了病房做例行检查。
顾子煜嘱咐完主治医师高泽,就下了楼准备透透气,顺便给常助理和卫忱通通气安排一下接下来公司的大体方向。
他刚刚走出住院部的门,就听见身后一声极为轻佻的声音。
“今天的黄昏真是格外的漂亮啊,顾总。”
顾子煜转过头,就见一个看起来二十八九的年轻人倚着距离她最近的盘龙柱双手抱胸看着他,年轻人梳着一个背头,,嘴角挂着轻慢的笑容,看起来十分的玩世不恭。
顾子煜站定脚步,迎上他探究的目光。
叫住顾子煜的人自然就是丁然,顾子煜的气势名不虚传,有人说顾子煜像是一柄开了刃的刀,远远的看着就能感受到那冷冽的杀气。可是丁然觉得这个形容不准确,站在他面前的男人不仅是一柄开了刃的刀,更是一柄染着血的刀,那种残忍的血腥气让人畏惧又让人着迷。
配合着他本身清冷的气质更加让人退避三舍。
顾子煜站在那里与丁然对视,脚步不动,也没有说话。
丁然感觉到周围的空气渐渐变得黏稠和沉重,而顾子煜就像是一个风眼。
丁然知道自己不能再跟他这么耗下去了,在这样下去先败下阵来的一定是他自己。
不经意的笑笑,丁然直起身体往前走了几步到了顾子煜的面前站定。
“我是锐利重工的丁然,顾总真是日理万机,想见您一面还真是难如登天。”
顾子煜随便扫了一眼他伸出来的手,然后又将视线上移,一点握手的打算都没有。
他清冷又傲慢的看着丁然,然后回道,“既然知道这样你就不该来找我。”
丁然也不介意,伸着的手一摊插回衣兜里,痞里痞气的说道,“我也不想来找您这个大忙人,您要是把我表姐还回来我立即就走。”
顾子煜冷着一张脸,看着丁然身上的黑西服和胸口别着的白玫瑰,冷声道,“如果你找到你的姐姐就替我转告她,最好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否则我一定用尽我的手段也会杀了她。”
顾子煜说完转身就要回住院部。谁料丁然手疾眼快的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嬉皮笑脸的看着顾子煜的侧脸说道,“这么说顾总是真的不知道我表姐在哪里了?她真的放下你的儿子自己走了?”
顾子煜转过头,一双漆黑的眼睛像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你不是已经去过我儿子的葬礼了么。”
“是啊,所以我才怀疑是不是顾总你杀了我表姐啊。”
丁瑜的脸上还是一副玩世不恭的纨绔子弟的样子,言语间却是已经带上了正经和严肃。他是认真的在怀疑顾子煜。
“我表姐因为你的拒绝而不再治疗,你气急败坏的杀了她,我说的没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