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现在怎么办？”
“继续查，查金钱豹在车祸之后和死之前的踪迹，他去过哪里给谁打过电话，也就是一天的时间，我就不信他能把安怡藏到火星去。”
“我们不要先审一审丁兴和丁然么？”温助理问道。
“不用。”卫忱看着自己的手回答道，“我这个人啊，心软，不适合审讯这个工作。”
卫子希冷笑了一声，“你这话跟顾子煜说他不会赚钱有什么差别。”
卫忱也不计较，“还是跟以前一样，关掉所有的灯光，不准有任何的光源，每天好吃好喝的供着他们，但是不准跟他们说一句话。”
卫忱冷笑道，“就算他们中谁说有关于安怡的线索，也不要理他们。”
“放心。”
卫忱看了一眼关着两个人的地下室，没有人能够在黑暗和寂静之中挺多久，这是比酷刑更残酷的惩罚。
人最大的困厄就是自己的心。在绝对的黑暗和寂静之中，人甚至会选择质疑自己。
顾子煜听着卫忱的话，他自始至终都在看着窗外的景色。在这个高度平着看去已经看不到什么了，只有远处三足鼎立的帝豪大厦，顾氏集团总部和第三世纪大厦。这三座建筑顾子煜已经看了很多年，他早该厌烦了。
可是现在，他依然在看。
“有什么好看的？”
“没什么，你曾经说要在安宁十八岁的时候将帝豪大厦送给他。那时候安怡说真是天底下最受宠爱的孩子了，她说安宁会像你一样被众星捧月，她想安宁能够跟你一样，一生都过的无忧无虑，喜欢什么就去做什么，谁也不能阻挡。”
“原来在安怡心里，我这么好。”
“是啊。”顾子煜说道，“安怡小时候母亲就不在了，她在家里过的不好，我的家庭你也知道。所以安怡特别羡慕你有一个好的童年，再一次遇见他以来，我一直想弥补她在这方面的缺失，她将家看的很重。”
顾子煜说的很慢，事实上他很少跟人说这些事情，他是个连话都不多的人，可是今天，他突然就想跟卫忱说一说。
说一说安怡，说一说她给他带来的爱和感动。
卫忱坐在顾子煜的床边安安静静的看着他的侧脸，听着他说。
“可是现在想想，我也没有给她什么家的感觉，安怡遇到我之后，面临着的永远是可见的和不可见的危险，是我树敌太多。而安怡呢，她抚平了我和父母的关系，给了我一个心安的地方。”
“子煜，安怡曾经跟楚歆说过，她说她这一辈子，在你将她从她那个糟糕的婚礼上带走的时候，就已经圆满了。你们互相觉得给对方的太少，对方给自己的太多，其实彼此都很满足。”
“是啊……”
顾子煜将视线收回来，看着卫忱说道，“明天我去见见丁兴和丁然，金钱豹的行踪那里你继续查。”
“好。”
“我有感觉，安怡没有死，她在哪个城市里活着，在我不知道的地方活着。”
“她会回到你的身边的。”
“对了。”顾子煜说道。“我的书房里有一个医院的设计图，是安怡设计的，你帮我将哪个设计图以安怡的名义投稿。”
“……”
“这是安怡的得意之作，她一直想要拿到圣巴蒂安设计大奖。”
“行，我去弄。”
丁然见到顾子煜的时候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见到光了，自从他到这里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光，也没有人跟他说话，每天来送饭的人好似是哑巴，不管他是蕲求还是谩骂，都不会跟他说一个字，最后他没办法只得使出杀手锏，他说他愿意说出安怡的下落，可是依旧没有回应，顾子煜和卫忱像是忘了他和丁兴的存在一般将他们扔在这里，他们彼此看不见也听不见，不知道有多大的空间里，就只有他一个人，他甚至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是真实存在的，不想活却又死不了。
是，顾子煜和卫忱连他死的权利都给剥夺了。
所以当地下室的灯渐次开启的时候，不管来的是谁，他都想要跟这个人说说话。
许久没见过光的眼睛适应不了突如其来的强光，他眯着眼睛，之间一个修长的轮廓站到了他的面前，这个人穿着一身黑衣，像是披着无数的阴影。
“你是……”
丁然已经许久没有说话了，他的嗓子沙哑的厉害。难听的像是砂纸打磨的墙面。
顾子煜微微皱了皱眉，然后回答道，“顾子煜。”
“顾子煜……顾子煜……”
丁然像是已经忘记了他一样，嘴里不停的重复着他的名字。
直到顾子煜坐在了他的对面，他也在适应了光之后看清了顾子煜的样子，才愤怒的喊道，“顾子煜！你居然还没有死！你的命真是够大的啊！你现在不死你的小娇妻可就只能在地狱里自己走过奈何桥了！”
顾子煜冷着一张脸，“安怡在哪里。你催眠了她之后把她送去了哪里！”
丁然先是一愣，随后放声大笑，“连催眠的事情你都知道了，还真是不能小看你，那你是不是也找到了金钱豹的尸体了？”
“安怡在哪儿？”
顾子煜压低了声音，他的怒火像是已经高高卷起大的海浪，下一秒就要迎头拍下。
“我不知道啊。“丁然笑着说道，“我让金钱豹将你失忆的小娇妻送到一个东太平洋没人知道的小岛上，然后我就远程杀了金钱豹，我一直都在这里，所以金钱豹到底将你的小娇妻送到了哪里，我真的不知道啊。可能已经被野兽啃得只剩下骨头渣了吧。”
他看着顾子煜泛白的脸色，更加开心了，“你这么有钱，去把东太平洋所有的小岛都买下来啊，然后雇人地毯式的搜索，总能在哪个野兽的巢穴之中发现你小娇妻的骨头渣的。”
“丁然。”
顾子煜盯着丁然，他漆黑的眼睛里酝酿着一场风暴，那些压抑着的怒火，转瞬之间就要燎原。
丁然像是已经知道自己的死亡了一样，挑衅的看着顾子煜，“顾子煜，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们没有杀你却带走安怡？
就是想看到你现在的样子啊，你痛不痛？难过不难过？你是不是要后悔死了？说实话，你的小娇妻真的没做错什么，她是个又漂亮又聪慧的女人，可惜她，她瞎啊，选了你做丈夫，那只有代替你承担那些罪孽因果了。顾子煜你谁都别怪，都是你自己做下的孽。”
“你说完了？”顾子煜问道。
“还有很多，不过要你自己去领悟了。”丁然笑着，“毕竟你的小娇妻已经用她自己的命给你上了一课了，你得用下半辈子好好学。”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
顾子煜漆黑的眼像是地狱的入口，现在正向丁然敞开了大门。
他蹲下身，一身黑色的衣服，脸色却异常的苍白，顾子煜的身上泛着丝丝缕缕的血腥气，丁然对这种血腥气一点儿也不陌生，因为在丁瑜的身上他也曾闻到过，他明白顾子煜是真的杀过人。
丁然自己没有杀过人，所以他不知道杀人是什么感觉。金钱豹不算，这种没有死在他面前的，无法让他获得最真切的体验。
“我要的其实一点儿也不多。”顾子煜沉着嗓音说道，他好像在跟丁兴说，又好像在对自己说，“我只想跟安怡好好的过一生，怎么谁都要来阻止我！”
他黑色的眼睛里疯狂的颜色从眼底慢慢的浮起，那种孤注一掷和愤怒像是火焰，在他的整个灵魂燃烧着。
顾子煜太痛了，这种痛让他的灵魂都在颤抖和叫嚣。
他一脚踢开丁然，皮鞋踹在肚子上，丁然痛的双手捂着腹部蜷缩成一团。
顾子煜站起身走到一旁不知道按了一个什么按钮，右侧的整面墙自两侧劈开，露出墙的那边同样被捆绑着扔在一旁的丁兴。
丁兴已经上了年纪了，花白的头发再也没有过去打理整齐的凌厉样子，如今的丁兴就像是一个大街上普普通通的老头子，可能还不如那些普通人。
“董事长！”
丁兴的意识已经不是很清楚了，但是他听到丁然的声音还是动了动眼皮。
“顾子煜！你别太过分！”
“我过分么？”
顾子煜一脚踩上丁兴的胸口，脚下用力将丁然在地面上碾来碾去。
“你们不过分么！丁瑜杀了我儿子，你们抓走了我妻子！”
他弯下腰，漆黑的眼瞳死死的盯着丁然，“你们有什么为什么不冲着我来！”
顾子煜的嘴角露出一个近似残酷的笑容来，他脚下踩着丁然，眼神却看着丁兴，“丁老头，我知道你醒着，也听得见我说话。”
“你不是想知道你的女儿在哪里么，我今天就告诉你，你给我听清楚了。”
“丁瑜被我折磨死了，我让卫子希将她随意埋在地基里，你永远都找不到她，她的尸骨上正在建造着摩天大楼，而你的女儿，他的灵魂将永世不得翻身。”
“你……你……你！”
丁兴显然是想骂人的，但是他实在是太虚弱了，一丁点的气势都聚集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