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月背之爱(5)

小城靠着京城,虽不及京城繁华,街上到处有卖首饰、布料还有小吃。这里的小吃不如京城的样式多,几乎都是平民百姓家常吃的食物,玉米、馄饨、烧饼....我拉风晓走到一位衣服多处补丁的大娘,道“大娘,这玉米怎么卖的?”大娘道“你看着给吧。”我错愕,“为什么?”“我们这个地方是能卖出去就不错了,至于价钱就随客人便了,不敢自己定价格。”“为什么?”大娘张口欲言,但看到一对巡逻的官兵,赶紧噤声了。我掏出一块碎银放在大娘手里,然后拿起两颗玉米“很多地方都是这个价钱。”大娘惊异的看着我,道“多谢姑娘。”我笑笑,与风晓一人一颗,边吃边漫无目的的闲逛。我道:“我给你备好了给皇帝他老人家的寿礼了。”皇帝的五十大寿就要到了,韩王府上上下下都在忙乎着准备寿礼,据说要用金线银线绣一副福禄寿图做寿礼。他似有所悟的看着我。我扬了扬手里啃了大半的玉米“如果他是明君,就会欣然接受,如果他是昏君,可能会大发雷霆。”他看着我,缓缓的点点头,表示同意我的说法。一个老者,坐在街角,拉着二胡唱歌,歌声凄凉,围观的有面露悲伤之色的,有泪眼模糊的,也有面带微笑的,也有轻叹一声,给盲者面前的破碗扔下几枚铜钱匆匆离去的。我掏出几块碎银,弯腰放在老者碗里,然后拉风晓离去。我最见不得这种场面。渐渐走远,老者的歌声渐渐消失,却看见几个光着脚丫子的孩童从巷子里跑出,嘻嘻哈哈的追逐而去。风晓看了他们一眼,眉头一蹙,拉我走近巷子。巷子越行越窄,甚至越来越破败。随处可见在摇摇欲坠的茅屋织布的妇女,也随处可听到猫狗打架的声音。我看着风晓道“你不是来这里视察民情的。”风晓侧脸看着我,欲写什么。我抽回手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只是希望,如果你没有完全的把握解决这里的问题,就不要去接触,否则只会平添烦恼。”风晓点点头,拉着往回走。“我知道,如果你会皇帝,你的善良,博爱与才智,一定会把国家管理的很好,或许,我父母也不会死,或许莫合也不会绝城;或许,所有的人都有饭吃,都有衣服穿,都有房子住。”我道“不过,我还是愿意你只是个普通人,我们春去西湖划船,冬去漠北看雪,不再过问尘事。”风晓用指头轻揉着我的眉间,点点头。“风晓,既然你决定了爱我,让我得到了这份感情,那么请你珍惜,那种得到又失去的滋味很痛,还不如从没有得到过。”风晓怜惜的看着我,我默默的看了他一会,俯身靠进他怀里,他微犹豫了下,才反抱住我,似乎察觉到我的冷不止是来自天气,还有心里动荡的不安,慢慢的用劲了力。自从看到风晓对百姓的那个怜悯的眼神,我的心开始变的烦躁不安,午饭没吃,就趴上床胡乱躺下,风晓让小二上来叫我下去吃饭,我也置之不理,瞪着窗外昏黄色的天空,默默发呆。刚有些迷糊,忽听得外面嚷嚷声,不一会儿已经有人来拍门。我只好起身去开门,是个陌生男子,看了我一眼,淡淡道“走错了。”说着,掉头就走了。扰人清梦,我气不打一处来,踹了门槛一脚,重新关上门,发现桌子上有一壶酒,是昨晚吃饭留下的。我想了一会儿,抱起回到房间里,靠在窗前,一边看着外边的光景一边饮着。当初选择爱他,的确有些如公主所说的“如果你最终还是要离开他,剩下的日子不如好好对他,这样他有个人可想可怨可等可恨也不会寂寞。”我也曾以为我可以很好的控制着感情,我以为我会收放自如,可是没想到我的心没有给我留下一点后退的余地。如果风晓继承韩王位,我会怎样,我会不会离开?我不喜欢那种生活,还有我无法不担心会不会有第二个“凡若”。到时,若王妃坚持,皇帝赐婚也难说,而男人三妻四妾又是王孙贵族家常见的事情,我该怎么办,我又能怎么办?或许,我真该考虑风绪的那笔交易,查清风晓的身世,让风晓做不成韩王。只要他做不成韩王,或许会更痛快的和我离开。可是,这样会不会太自私了?可是,感情都是自私的,我的顾虑也不是没有来由的。我、我到底如何是好? ※※ ※ 我喝光最后一滴酒,欲站起身,却一个脚步不稳,摔了下去,眼看就要倒地时,一只手用力拉住我的胳膊,我顺势跌入他怀里。看着地板反射着吊灯暗淡的光,我突然有种恐惧的感觉,迟疑了几秒后,抓住他的手,说“让我抱一下,就一会就好。”默默静静想了一会,我拉着风晓坐下一面打着酒嗝一面说着我对他以前冷落我的怨言。说到激动时我用力的拍打他的胸口,一遍遍问,你喜欢我为什么不告诉我,害我苦等这么久。风晓默默的听着,紧紧的抱着我。 闹够了,也疲了,已经是天黑了,风晓抱起我走到里间,把我平放在床上,盖好被子,然后在我额前印下了吻。我伸手搂住他的脖子,想看清他,无奈眼睛里似乎蒙着一层雾气,于是,嘟着气,使劲的往下拉他的脖子。直到他的脸贴着我的脸,鼻子对着我的鼻子,我才看清他。我呵呵的笑了几声,突觉得不对劲,他的身子怎么僵硬着,还发烫。我愣愣的看着他,他也愣愣的看着我,忽地吁口气,猛然吻下来。我一时失了神,似乎明白又似乎糊涂,身子,手,都变的不听使唤,竟有些微颤。他微犹豫了下,似乎察觉到我的发抖不是来自天气,还有心里动荡的不安,慢慢的用劲了力抱住我。“风晓……我爱你!好爱、好爱你……”长发披散在枕上,我捧住风晓的双颊,诉说我满心的情爱。 月色铺满花园,柔和的银色光华流淌在树隙花间,偶有几声狗叫衬得夜色越发静谧。皎洁的月色映衬下,湖水波光荡漾,风晓扶我在湖边的巨石坐下,写道:“我去去就来。”“做什么?”风晓却只是笑笑,并不回答我的问题。风晓走后,我立刻觉得寒冷,不自觉的抱紧身子,这时湖水突然翻滚起来,在雾气的笼罩中,如同沸腾的开水。我刚要起来,却发现腿脚发麻,想叫人却发不出声音。身子仿佛被什么控制似的,好无反抗能力的移动到湖边,愣了一瞬,蹲下捧起喝了一口,有点涩涩的。。湖水渐渐的恢复了平静,平静的一丝波澜都没有,像一面镜子,然后我看见湖中出现了一棵三四个人才能抱起的大树,树边立着一个头顶金光的和尚。他注视着树下如冰般透明的湖水,我却觉着他温和的外表下压着强大的怒气。原来水里有一只白色的飞鸟,嘴巴一张一合的,在对他说着什么。飞鸟说完后,和尚道“你以为她是得偿所愿,去寻找存在的意义?其实她只不过是去她宿命里早已注定的劫难。”飞鸟又说了些什么,和尚沉思一刻道“无论她在人间拥有什么,失去什么,都会随着生命的结束,成为过往云烟。至于人们所津津乐道的感情,喝过孟婆汤,踏过奈何桥后,也都会消失不见,如同从未发生过。”飞鸟似乎很不服气和尚的话,急切的打断他的话。等飞鸟说完,和尚语气惋惜地轻声说:“飞鸟,我以为你修行数千年,会想参透这些,没想到你一点顿悟都没有,反而执迷不悟。你说的那些能记住前生的人,不是因为太相爱,才分不开。而是因为他们前生爱的太苦太苦,所以即使生命失去,灵魂依旧得不到安息,就连孟婆汤都洗不去怨气,他们留着记忆只是为了延续前生的冤孽。”飞鸟?我无意识的重复着这个名字,心里莫名的腾起一股悲伤的情绪。念完,心中一触,默默出神了半响,抬手擦脸上的水,手指带下的水不小心落在嘴里,居然有些咸咸的味道。是谁在哭?侧头看水里的身影,发现水里的自己眼睛居然亮亮的,放佛眼睛里有一汪清澈的泉水.....用手擦掉眼睛里的水雾,却又有新的水雾形成....我轻轻合上眼睛,恍惚如梦,似乎远处有人在焦急的唤着:等等我,等等我.....我的心伴着呼唤声越来越痛,我咬着唇想遏制这痛,口中血腥弥漫,人却清醒不少。我猛地睁开眼睛,眼睛慢慢适应微弱的烛光,看见青色的帐顶才知道是一场梦。紧绷的心立刻落回远处,那痛也遁隐而去。没来得及松口气,却紧张的身子微颤起来,看着和风晓缠绵的姿势,急忙撇开脸一直睁着眼睛,瞪着帐顶。不知如何反应好。一直觉得自己不是好酒之人,不会有酒后无德这档子事,却没想到我耍起酒疯如此可怕。我深吸了一口气,轻手轻脚起身、穿衣、下床,出了房间。客栈的院子种着富贵的牡丹,大朵大朵的开放着,我在花前伫立着,想平静一下心情却看着牡丹更加心烦意乱。我转身沿着小路慢慢走,路旁的槐树枯黄了树头,片片的枯叶从我头顶飘落,落了厚厚的一层,踩在那厚厚的枯叶上,还听见细碎的干裂的声音,像是枯叶在哭泣。走了一会,我感到些害怕,转身转备往回走。可是,我没有时间离去,因为突然有只大手,从我身后伸过来,死死的捂住我的嘴巴。我惊惧,却尚未明白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便已昏厥。 ※※ ※ 我醒来时,眼前一片漆黑,原来我的眼睛被一快黑布蒙着,而且,我的双臂也被绑着。我挣脱不得,绑匪绑得死死吃的,好像我是麻花似的。我感觉到,我被扔到冰冷的地上,周围一片死寂。我想,我被坏人绑架了;我想,风晓醒来见不到我,会不会着急;我想,第二个的想法是多虑的,绑匪会去为我通知风晓的,我想不通知都不行。可是,我想不透他们为什么绑架我?为了清闲,我和风晓不仅未进城就在驿站下了马,还换了普通百姓的服侍。我想起那个走错门的男人,想他可能是踩点的;而整个行程最大的败笔是,我给那老者的银子,出手阔绰,被有心人惦记了。我要是能抽出手,一定会抽自己一个耳光的。突然,我听到啪嗒的声音,像是水滴落在地上的声音,难不成我在一个山洞?“有人吗?”我大声喊道,我得想办法了解绑匪的企图,或许我可以脱身。但是没有人说话,我竖着耳朵,也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但是很快,我听见了脚步声那脚步越来越近,直到我身边才停止。“紫谨,你没事吧?”是断忆的声音。断忆一边快速的帮我松绑,一边急切的问。我的眼罩终于被扯去了,我的眼睛在适应光线后,才看见我所在的地方真的是个山洞,只不过,这个山洞有明显被人为开掘的痕迹,地上有几条清晰的车印,和一些脚印。断忆眼里流露出的关心让我感动,我道“谢谢你,断忆,只是你怎么在这里?”“说来也巧,前几日有一个老婆婆逃难到京城,昏倒在游子吟门口,含新见她可怜便救了她。她告诉我们,他们村子世世代代住在山上,好好的,却被官府莫名其妙的赶下了山,而且好多男丁一夜之间没了踪影,就像从人间蒸发了。我感到奇怪,就来这里看看。”断忆顿了顿,接着说“结果,和你们住了同一个客栈。”我一下子想起昨晚的事,仍有些面红心跳,还好山洞光线弱,断忆应该看不到的。我道:“没想你也如此好行侠仗义。”断忆笑了下道“其实,尘鱼,你知道吗?我从没有杀死过人,我只是要他们尝试一下那种在死亡边缘苦苦挣扎的滋味儿。”我凝视着他,道“我知道你是好人。”“你怎么知道我是好人?我记得我们那会,我一直很凶的,你和我说话我都不理你。”“因为,我相信一个会疼惜花朵的人,也会尊重人的生命的。只是,我一直想不明白,你为什么喜欢夜来香?”断忆笑,说“你还记得你在白天闻过夜来香,却怎么也闻不到香味吗?”“记得。这又如何?”我道。“夜来香有个鲜为人知的秘密,其实她在在白天和晚上一样香,只不过要看你是否有颗平静的心。”“我当然没有,所以我告诉自己要是哪天我在白天也能闻见香味时,就放下所有仇恨。”“那你闻到了?”我问,断忆点点头,我忙追问“什么时候?”“和你看昙花的时候。”断忆看着我的眼睛说。“我怎么没见那里有夜来香啊?”断忆轻笑,“就在你身后,只不过你没注意而已。”“看来我是心浮气躁之人。”我自嘲道。“你现在也是。”断忆接着道。我觉得他话中有话,却懒得去想,道“你在这里到底查出什么?”“这里有金矿,而县令没有将金矿的事上报朝廷,竟私自开采。那些失踪的男丁都是被拉来做矿工了,白天关在山洞里,晚上出来开工。最残忍的是,他们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伤的伤,病的病,死了的就被埋在废墟堆里。”“这个县令好大的胆子,简直狂妄的无法无天了。”原来。我不仅在一个山洞里,还是一个有金子也有死人的山洞,想着想着我有些毛骨悚然,不禁向断忆靠了靠。“不过,背后应该有人吧,这可是砍头的大罪。”断忆道“这个县令叫李浩,是是宰相的侄子。”这么说来,我明白,为何这里如此破了,一方面与男丁被拉来做矿工,无人管理做工有关,另外,我想可能是故意的,一此掩人耳目,谁会想到一个破烂的小县会有金子呢?糟了,我跳了起来,却被断忆一把拉住胳膊“如果你是担心二王子的话,我觉得你大可不必,他毕竟是王子,他们不会轻易伤害他,抓你来无非是担心二王子得知此事,上报给朝廷。不过,我估计他们是做贼心虚,聪明反被聪明误,二王子本来只是游乐至此,根本不知道这些事。可是如今他们这么一抓你,二王子定会重视起来,到时会竭尽所能的派人四处寻找你的下落,这个山洞将不会是秘密。”“分析的不错,不过真因为你们这么聪明,所以你们都得死。”听到声音,我猛一抬头,惊了。离我们不远处,多得令我数不过来的样子凶悍的男人,他们手里握着寒光凌厉的刀,为首的汉子一脚踩在石头上,微仰着脸,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断忆并不理会他,径自拉着我的手,准备离开。我抬起的脚,在看见汉子手里的几支飞镖后迅速放下了,低声道“你自己走,或许我还有活着的机会。”断忆惊了,眼睛里流露出不可思议,欲说什么,我一把甩开他的手,依然决然的看着他。我知道他的头脑冷静,他的处事风格,他的武功高强,他没有十足的把握救我脱险,也不会轻易冒险。可是,我和一样知道这事的厉害,他和我一样清楚事情暴露的后果:我现在是这群人的定心丸,一旦我跑了,他们狗急了跳墙,很可能对风晓做出不利的事。虎落平阳被犬欺,到时风晓的身份不仅保不了他,反而会害了他。我不是为爱可以不顾一切的人,可是若我和我爱的人,非要有一个濒临危险,甚至付出生命,我宁愿是我,我无法面对失去一个人后的那种生不如死的惨烈,那比死更需要勇气。断忆突然抱住我,道“你知道夜来香的别名吗?”我知道他意有所指,指的是什么,但装作不知道的模样,轻轻摇摇头,摇头时看见他的脖子青筋暴突。他松开我道“是紫茉莉。”然后纵身一跃,越过那群人的头顶。我翘首眺望,却被两个男人用强硬的大手死死抓住了,只看到凶恶的脸孔和黑压压的头顶,后面的几个人愣了一瞬,显然被断忆的好身手震住了,回过神,赶紧追了出去。为首的汉子走到我跟前,打量我一翻道“人们都说聪明的女人是可怕的,我还不信。可是如今看来那帮蠢材把你捉来还误打误撞,做对了。”他侧脸对身后的汉子道“带回府里,严加看管。”我蓦地,感到许些恐惧。 ※※ ※  我被关在一间可算得上比不透风的屋子,除了在半空中开着一个窗户通风外,就只有门上一个碗口的洞,想来是用来递饭的。屋子破烂不堪,到处挂着蜘蛛网,灰尘冲鼻的屋子里,开始我以为只有我自己,直到听到女人的歌声,才惊觉还有别人的存在。顺着歌声循去,吓了一跳,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赤脚坐在桌子低下,怀里抱着一个枕头,一边拍打着一边轻声哼唱着曲子,仔细一听是摇篮曲,那么她是把枕头当成孩子了。我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连连后退,她缓缓的抬起头,脸上脏兮兮的,一双黯然的眸子紧紧的盯着我,轻轻开口道“你有孩子吗?”我被她突如其来的问题懵住了,一边寻找可以防身的东西,一边道“没有。”她似乎有些失望的叹口气,道“如果你有孩子,你会给他起个什么名字?”我又怔了很长的一段时间道“我没有想过。”她低下头,举起枕头,道“你看我的孩子多可爱,可是他还没有名字。”边说边爬出桌下,朝我走近。我越来越肯定是个疯子,不住的后退知道退到墙上无处可退,我道“你不要过来。”“你看看他,长的像不像我,你说起什么名字好?”我弯腰去拾地上的木棍,她被敏捷的上前,一脚踩住。我半蹲着身子,抬起头错愕的看着她。她也一动不动的看着我,好一会道“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是想请你给我孩子起个名字。”我不解的看着她,发现她的眼睛竟然泪意涟涟。从我的角度看她,有些仰视她的感觉,但却觉是她在哀求我。我的心不禁软了下来,“是男孩女孩?”她一喜“女孩。”我想了想道“那就叫明怡吧。”她无意识的默念着这个名字,道“什么意思?”“希望孩子单纯快乐的长大。”“怎么写?”她问。我伸出手指,在地上写给他她看。她仔细端详了一会,边点头边跪在我面前,“谢谢。”我一听,心直口快的道“你好像不是疯子。”话一出口,才意识到自己的冒昧,她却淡淡一笑,起身走回桌前,拿起一块木板,坐在地上用簪子雕刻起来。我走近道“你在刻什么?”她手里的工作顿了一下道“碑。”我头皮一阵发麻,道“孩子死了。”她机械的点点头,道“明怡死了,再也回不来了,”说着,捂着脸哭起来。我默默的想了一会,拿过她手里的簪子和木板雕起来。她停止了哭泣,看我的模样认真,便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我。雕完后,她道“姑娘你真是个好人,谢谢你。”“不用,你叫我紫谨就好可以了。”“那你可以叫我雯浠。你怎么被李浩他们抓到这里了?”“这里是哪里?”“县衙后院。”县衙的后院?李浩竟然敢毫不避嫌把我关进自己的院子,看来他是决心除去我了。我道“因为我发现他们私自开采金矿的秘密。”雯浠神色一紧,道“他们会杀了你的,我爹就是知道这个秘密才被他们杀人灭口的。”突然,雯浠朝我扑了上来,死死的将我压在身下,双手掐着我的脖子道,嘶吼着道“你还我孩子,你这个杀人凶手,你还我孩子。”我又惊又惧的看着她,边反抗边道“我没有杀你孩子。”“我认得你,就是你。”我呼吸急促,刚想咬她的手臂,却看见门窗户上有人头晃动,心里顿时会意过去,立刻和有模有样的她厮打起来。窗外的人走了后,雯浠立刻松开我,道“对不起。”“我应该谢你才是。他们为什么把你关在这里?”“我爹是原是这个县的师爷,发现李浩的勾当后就被李浩陷害入狱,不到半个月就上吊自杀了,可是我相信是李浩害死他的。李浩见我有些姿色便强收我做妾,我为了给爹报仇一边对他虚与委蛇,一边伺机刺杀他,可是李浩老奸巨猾,发现后就把我关进大牢严刑拷打我,当时我已有身孕,他不但不怜惜这个孩子,还把铁烧的通红,一次次烫我的肚子,孩子经不起折腾掉了。他却说,‘这叫斩草除根’。”虎毒不食子,这李浩人畜不如,我不自觉的咬紧了牙齿,心想有机会出去,一定要他付出代价。雯浠抽泣了几下,道“为了活命,有机会揭发他的罪行,我就装疯卖傻。”我伸手握住她的手,道“放心,人在做,天在看,他早晚会遭到报应。”我得想办法尽快离开这里,否则以李浩的歹毒,不会留下我,让风晓有时间救我。可是这里看守严密,想逃出去太难了。我搬过桌子,爬上桌子,趴在窗户上往外看,外面是一片小树林。雯浠道“外面有一只大狗,很凶残,曾把一个丫鬟被咬的面目全非。”※※ ※ 傍晚时,有人从窗口递进一碟包子。雯浠拿起要吃被我拦住了,道“出去再吃。”我拔下几个小发钗,趴在地上磨着。雯浠看了一会,也拔下自己发钗磨起来。月上屋顶的时候,终于把每根发钗的磨得锋利无比。然后插进包子里,一狠心从窗户扔了出去。紧接着,传来几声兴奋的狗吠,接着就听到哀嚎声,我不禁打了个冷战,心想,狗儿,不是我不仁,是你跟错了主子,助纣为虐,所以我不得不除你。雯浠道“我跟爹学过一点拳脚,我先出去,若无事你再下去。”我点点头,扶她上了桌子,雯浠身手敏捷,稳稳的落地,四处观察了一番,对我点点头。我战战兢兢地缩在窗户上,双手紧握住窗框,迟迟不敢跳。雯浠道“没事,我接着你。”我把眼睛闭上,向着地面纵身跳去。。。。。我听见劲风的呼啸,看见黄狗愤恨的眼神,我在半空中睁开眼睛,就感到恐惧,我是怕死的。我至少要死在爱人怀里,那才叫无缺。就在我要双膝跪着落地时,我的腰突然被缠住了,然后,我被卷着飞向另一侧,我抬眼望去是条白练,救了我的命,顺着白练望去,只见风晓一手抱着树杆,一手迅速的收着白练,他在收白练的同时,也把我收向他的怀抱。我抱住他,道“我知道你会来的。”风晓拍拍我的肩,低头凝视着我,满眼的温柔与疼惜。我拉过雯浠,道“她是前任师爷的女儿。”风晓看了雯浠一眼,拉着我向树林跑去,三个人在树林里疾奔着。崎岖的道路,磨伤我的双足,但我没有叫痛。雯浠突然脚下一歪,摔倒在地。我忙示意风晓去扶她,趁风晓转身去扶雯浠时,俯身揉着双足,忍着痛楚。突然有人拍了我一下肩膀,我回头之间,一把短刀架在我的脖子上,刀口紧紧的贴着的皮肤。在山洞的那群人,齐刷刷排成两列的站在我身后,一个白脸男子从中间走出,对着飞身过来的风晓道“你说我是该称你一声王子还是叫你一声姐夫呢?”我立即明白他的身份,他便是李浩。风晓站在我和劫持我的人的面前,他眼里闪过一丝担忧,但脸上仍是一贯的微笑。我猛然发现风晓如此的高深莫测,原来我似乎并没有完全的了解他。我没有机会去琢磨他,就感觉紧贴在脖子的刀刃猛地加大了力度,劫持我的人手却有些微抖,他怕风晓。的确,有时候笑里藏到比真枪实弹更可怕。李浩道“姐夫,真没想到我们竟是以这种方式见面。你要是不嫌弃可以过府一叙。”我看见风晓的目光落在横在我脖子上的短刀上,我感觉到刀刃的冰冷,感觉到死亡的威胁,却道”风晓,就此别过,但愿我们来生做夫妻,再也不分开。”我说完,便向那刀子硬伸出我的脖子,就在这时我听到雯浠痛苦的疾呼和从树林里传来的一声怒吼。“放了她。”断忆持剑飞身过来,身后跟着一队官兵。趁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断忆身上时,风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奔而来,一掌劈在劫持我的人的胳膊上,然后把我抱起迅速转移到另一边。官兵们立刻蜂拥而上.....※※ ※ 李浩这个毒瘤固若金汤,爪牙如同会繁殖一般,前面的趴下了,后面源源不住的涌出来,个个都嚣张跋扈,压根没有把穿着军服的官兵放在眼里。不知是国家太平的日子很久了,官兵被磨去了强悍、霸气和勇敢还是风绪在训练这群人时有些力不从心,打起仗来,软绵绵的。每个人好像都有一种只要对方不伤自己,自己也不会主动去攻击对方的心态,不住的后退。还好何翔带着韩王府的侍卫赶来了,大吼一声,“兄弟们,不必承认,我们的宰相大人说了,谁给他杀死一个逆贼,赏银百两。”刚才还如缩手缩脚的官兵一听,情绪高涨,如换了人似的拼命的砍杀。我这才明白,他们不是不善战,也不是为了这赏银,为了惧怕宰相大人。何翔这么一说,犹如给他们吃了定心丸,打起仗来即使热血喷洒也勇往直前。经过好一阵一场激战,才擒住他和他的爪牙。回到县衙,风晓便审理此案,被李浩欺压的百姓聚集在县衙门口,一个私塾的先生带着学生,在县衙门口摆下桌子,先生写字,学生研磨,免费为受怨的百姓写状子。为了防止突生变故,风晓决定将李浩午时三刻处决。老百姓听说李浩要被斩首,奔走相告,有的放起了鞭炮,法场的外围,人山人海。法场的内三围,是何翔带来的王府侍卫。风晓和监斩官并坐着,年迈的监斩官不知是受宠若惊还是被这气势吓的,激动的都捏着斩令的手都抖起来了。可李浩仍不服气的叫嚣着:“姐夫,你不能杀我,你杀了我,我伯父是不会放过你的。”我眯着眼瞅着李浩,心里很不是滋味儿。虽然风晓已说对李然只是一个梦,与感情无关,可是一想到他的那副画心里就堵得慌,甚至对宰相这两个字都相当的过敏,更何况是“姐夫”这个称呼。李浩的几个妻妾在一旁哭哭啼啼的,想要冲进刑场。侍卫排成人墙,阻挡着她们,她们却不罢休的用长长的指甲挠侍卫的脸,几个侍卫干净的脸顷刻被抓的血肉模糊。看到这场景,我想起那条被我扎死的黄狗,原来人有时和狗一样不分青红,只认给自己肉的主子。侍卫只好抓住她们的手,可她们却大声呼喊:“非礼,非礼。”侍卫大都十七、八岁,没有成家立业,被她们这么一喊立刻面红耳赤,忙松开他们。谁知刚松手,一个女人立刻甩手给了小侍卫一个狠狠的巴掌。小侍卫的头稍微偏着,却依旧好言好语的劝她“后退。女人有些措手不及,看了要发怒的侍卫长一眼,对其他女人挥了挥手,讪讪离去了。看着她们的背影,我突然想起断忆,刚才他挥着长剑与敌人奋勇作战,在互相你死我活的厮杀与不停的疯狂喷射的鲜血中,他像威风赫赫的天将。可是,我四下望去,却没有看见他。一个士兵道:“姑娘找什么,要不要帮忙?”我强笑着摇摇头,目光依旧在人群中搜索着,最后不得不确认断忆真的走了,不知不觉的走了,还个话别的机会都不留给我。也许,是怕伤感;也许,是怕尴尬。何翔冷哼道:“知道为何要留你午时三刻斩首,而没把你当初处决吗?因为我家主子为了让你死的明白,让人快马加鞭赶回京城把此事告知了宰相大人。”何翔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在李浩面前展开,道:“这可是宰相大人的亲笔信,他说,杀无赦。”“不可能。”李浩满脸震惊,喃喃道:“明明是他让我这么干的,我才敢--”何翔将信揉成一团,塞进李浩嘴里堵住他的话,道“宰相大人说,他并不知此事。”午时三刻已到,监斩官大笔一挥,即将掷出斩令时。我只觉胸口一顿恶心,疾步冲出人群,扶着树呕吐起来。雯浠跟了出来,道:“你没事吧?如果你受不了这种场面,我们去别处走走吧。”※※ ※ 大街上空落落的,人们都去看李浩斩首了,连摊子都没来及的送回家,几个买馄饨的摊子,还冒着热气。我拉着雯浠在桌前坐下,盛了两碗馄饨,刚舀起一口,就发现汤里飘着只苍蝇。我心想还好,不是半只苍蝇。掏出几个铜板放在桌子上,就拉着雯浠继续游荡。雯浠见我实在无聊就带我回到家里,雯浠家里被翻的乱七八糟,我们对看了一眼就蒙住嘴巴开始动手收拾残局。雯浠的邻居听说雯浠回来后,络绎过来道喜,有帮忙打扫院子,有擦桌子的,还有送来一些被褥、大米和面粉。感动的雯浠热泪盈眶,不住的鞠躬道谢。送走邻居后,雯浠就开始烧热水洗澡,等她梳洗完毕,我惊呆了,半天道“雯浠,你好漂亮啊。”雯浠笑笑道,“可惜已是残花败柳了。”说完,递给我一个草帽。我以为雯浠是带我上山摘野果呢,直到田间地头辛勤劳作的农人我才知道原来是带我到菜园子。我道:“你家里不是没有人了吗,这菜园子怎么管理的这么好?”雯浠帮我带上草帽道:“我也以为荒芜了,可是刚才对门的刘家大妈说她一直给我照应着,还种了好些菜。”“这么好啊。”雯浠“嗯”了一声挽着篮子钻进黄瓜地里,我也跟着钻进去,随手摘下一根黄瓜,在袖子边蹭了蹭就大咬了口,比王府里买来的好吃多了!雯浠道:“没洗呢?”我道:“不干不净吃了没病。”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都饿的后背贴前胸了,有的吃就不错,哪里在意那么多。正吃的尽兴时,一抬头却意外地看见风晓正在地边含笑看着我,隔着碧绿的黄瓜藤叶,我笑招了招手,向他跑去,顺路又摘了两个黄瓜:“你怎么找到这里的?”风晓笑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伸手指了指身边的男子,男子对我憨憨的笑了几下,目光却一直盯着黄瓜地里。我站到他跟前,从他的角度看去,才知道他是在看雯浠。雯浠也正在看着他,两人的眼神蓦然相对,彼此一怔,雯浠的脸竟然有些微红,视线匆匆飘开。我转了转眼珠,喜出望外地跳着拍了拍掌,然后跳到风晓身边,风晓扶着我,指了指坑坑洼洼的菜地。回去的时候,我拉着风晓走在后面,故意落下雯浠和那个叫马山的男子,只见两人扭扭捏捏的,都低着头,却不时偷瞄对方几眼。我道:“这马山看起来不错啊。”风晓看着我,点点头。日头已经西斜,田野间浮起朦朦暮霭。袅袅炊烟依依而上,时有几声鸡鸣狗叫。荷锄而归的农人从我们身边经过时,虽有疲惫之色,神态却安详满足,脚步轻快地赶着回家。我脑子里忽然滑过“男耕女织”这四字,这种生活虽然平淡,但彼此相守、和乐安宁,就像我的爹娘,他为她画眉、陪她挑选布料并和裁缝一起商量着什么样的款式适合她;她为他生儿育女、为做好了饭依在门口等他回家。我无视雯浠的眼色,非要留马山吃饭,马山开始好挺虚伪的死活不答应说不饿,我拉着他的袖子劝他留下,后来我手一松,差点跌倒。结果我不拉他了,他也不说走了,站在那儿不动,像雕塑。直到雯浠说,你要是不嫌弃就留下吧,他竟连连点点头,似乎就等雯浠这句话了。雯浠做饭时,我就搬着板凳坐在院子和马山套近乎,从他断断续续的描述中,我知道他比雯浠小一岁,是从外的搬来的,就住在雯浠家附近,家里只有一个老母。我把雯浠的遭遇和他说了一下,没想到这个七尺男儿非但没有嫌弃的神色,眼里充满了怜惜。吃过饭,我就和风晓起身告辞,马山见我们走也起身要走,我指了指厨房门口的柴火,道:“你能不能帮忙劈了?”马山一点头,走过去拿起斧头就干了起来。我推了推雯浠,道“你觉得他怎么样?“雯浠低下了头,神情羞涩,虽一字未回答我,可意思却很明白。我笑着,拉风晓向门口行去,何翔已带着马车在等候,上了马车我就趴进风晓怀里,风晓目光似水的看着我,任我像蚯蚓似的钻进他怀里取暖,并挪了挪身子让我躺的舒服些。我抬头凝视着他的闪亮的眸子,搂住他的腰,侧身将整个身子趴进他怀里。就这么相互靠着,谁也不说话,沉默地坐着,只听到车轱辘压着地面“吱扭”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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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风晓几乎一夜未睡,回到客栈就与何翔查阅县里的账目,及商议新任县令的人选。我开始还貌似精通的样子,在一旁捧着账本翻来翻去,可是,不一会就开始犯困,风晓让我回去休息,我说在桌子上一会儿就好了。谁知,我这一趴下就再没有爬起,日上三竿时心满意足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床上,探了探身边还是热的,人怔怔发了会呆,忙下楼。风晓和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头,在角落处喝茶,何翔则趴在不远的桌子上打盹,何翔听见我的脚步声,迅速睁开了眼睛,发现是我才笑了笑,对我招了招手。我坐过去,拿起一个桂花糕咬了一口道“那老头是谁?”“什么老头,那可是新任的县令大人。”我侧脸打量这老头,风晓也正侧头看向我,目光一触,嘴角对不禁弯了起来。发现何翔和老头也侧过头,我忙收回目光道“很普通嘛。”何翔看了我一会,道“他是前任县令,后来被李浩诬陷贪污罢了官,为人清正廉洁,诗词歌赋样样精通。”“真的?”“当然,少主选的人绝对不会普通,就好比你。”我抬头看向他,忽地反应过来他脑子里琢磨些什么,口中的桂花糕差点喷出来,连连咳嗽了几声,脸立即烧得通红,道“你说什么呢?”何翔放下茶杯,认真的说“我说少主选你,是最英明的决策。”我没料到他会如此认真的回答我的话,不小心咬到了嘴唇,疼的我龇牙咧嘴。何翔道“没人和你抢?”我皱了眉头思索“我是想事情出神了。”何翔递给我一杯清水,道“你在想王妃?”我漱了一下口,道:“在想回去后怎么混比较安全?”“混?”“是啊,我想好好活,她肯定不愿意,我只能混了,混一天是一天。”“你也是该想想,你和少主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何翔,你说我和风晓配吗?”“配。”“哪里配?”“哪里都配。”“比如说。”“外表上,你们男才女貌,少主风度翩翩,你宛如茉莉,清新可人。”何翔说完,见我一直盯着他,又说,“我知道你在意什么,你哪别人说你配不上少主,其实在身份上,你们差不了多少,少主是王孙贵族,你也是忠良之后。”“那个国舅家的凡若比我高贵,是公认的佳人,我还知道王妃很喜欢她。”“其实,只要你把当年白家的冤案翻出来,老太医与老韩王以权谋私,纵容真凶,陷害忠良,一定会龙颜大怒,严惩不贷。到时不仅可以洗刷白家的冤屈,完成你父亲未尽的事业,更重要的是,韩王府极可能因此名声受损,遭人唾弃,也可能被贬为庶人,那时少主的身份就和你一样了。”“你怎么会这么想?”“因为,我怕有这么一天,如果少主不能娶你。”“那么王妃也有这个顾忌了?”“可能吧?”“难怪,我们出来这么久,她也不派人抓我回去。当然,这也可能是按兵不动。你说,王妃那里会有什么动静?”何翔道“很、生、气。”我还没来得及为自己的脑袋祈福,何翔漫不经心道:“但她更生气的是三王子,最近变了个人似的,经常喝的酩酊大醉。”我心里一惊,有许些愧疚有许些心疼。※※ ※ 我和风晓刚进雯浠家,就见马山在清理院子的杂草,雯浠则和一位老妇人坐在阳光里说话,看着雯浠脸上的红晕,我立刻猜到老妇人正是马山的母亲。三人见我们进来,刚上前跪下给风晓请安,风晓摆手示意他们起身。我道:“大娘来看媳妇的?”雯浠低着头唤道:“紫谨!”马大娘笑道“是啊,昨晚马山回家后和我说遇见了一个好姑娘,所以我就赶紧来了。”“那什么时候成亲?”“紫谨。”雯浠道。“我娘正和雯浠商量着呢。”马山掩不住的兴奋道。“选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我道,“我和雯浠算是生死之交,我明天就要走了,不过我想看着她出嫁。”马大娘点点头,“好,我这就去准备。”我以为我是急性之人,没想到马大娘比我还急性,不到一个时辰,就找来了喜婆提亲,虽说嫁娶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但是这媒人不能少,否则会显的对新娘不尊重。雯浠家里只剩下她自己,我自顾奋勇承担起置办嫁衣和嫁妆的重任,虽然马山一直说不用了,只要人嫁过去就好。可是我想让雯浠和天下所有的新娘一样,风风光光的出嫁,不给别人留嚼口舌的机会。我拉着风晓跑遍所有的衣服店,一件一件的挑,终于挑的一件满意的大红滚金的嫁衣。还让何翔去买了一套崭新的家具,每个柜子都贴上大红的喜字,摆在新房里,逼人的喜气。雯浠的邻居听说雯浠出嫁,都赶来帮忙。刘大妈双手的拇指和食指一张一合,用棉线给雯浠铰脸,雯浠硬着身子一动不敢动,看着我心惊肉跳,道“这得多疼啊?”刘大妈笑道:“你现在看着疼,等你出嫁时不但感觉不到疼,反而会感觉会幸福。”笑容还凝结在脸上,心中感到了隐痛,我双手捧胸,缓缓蹲在了地上。雯浠惊诧地伸手欲扶我:“没事,我没事……”我无意识地自语,一遍又一遍,雯浠缓缓收回了手。窗外的鼓乐声忽然大响,看来迎亲的人到了。侧耳细听,心神微荡,铺天盖地的喜悦。这也许是女子一生之中最想听到的音乐,一首只为自己而奏的音乐。我笑着拿起大红盖头,为雯浠蒙上,道“你一定要幸福。”在盖头落下的一瞬,雯浠道“你也是,等你和王子成亲时,我希望我也可以去。”我没有说话,我是那么的想说好,可是突如其来的不安与犹豫阻止了我的话。如果没有盖头的蒙住视线,雯浠一定会看到我嘴唇颤抖着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我的步子甚至有些不稳。喜堂里,雯浠穿着大红的衣裳,轻轻牵着红绸的另一端,马山,拜过天地,拜过娘亲,然后与马山对拜,从此她就他是妻子,他就是她的夫。我要风晓嘱咐新县令等两人成亲后就把李浩没收雯浠家的家产还给雯浠。我真心希望雯浠幸福,我也相信马山会是个男人、好丈夫。我和风晓作为雯浠的娘家人坐在主位,很多人都知道风晓的身份,对风晓极其恭敬,就连对我客客气气的,不知道的看别人对风晓毕恭毕敬也明白了几分。我站起举起酒杯道“以后有劳各位帮忙照顾我姐姐和姐夫了,我在这里敬大家。”说完,一饮而尽,众人看我不拘小节,也纷纷对我举起酒杯,有几个大胆的年轻人端着酒杯上前敬风晓,风晓微带着笑意也回敬了他们一杯。皓月当头,觥筹交错,笑语不断,热闹非凡,突然我听一个低低的声音道:“原来王子是哑巴。”心细如风晓,风晓的手轻轻一颤,杯中的茶洒到衣袍上,他怔了一瞬,眼中的怅然迅速敛去,依旧微笑自若。邻座的人一皱眉头,低声喝道:“不许这么说二王子,二王子可是我们的大恩人。”喜宴后,众人都去闹洞房,院子里只剩下我和风晓,时不时听到洞房里传来欢快的笑声。静默了一会,风晓走到我身边,握着我的肩,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笑,我却鼻子一酸,仓皇的低下头。风晓伸手抬起我的脸,轻轻吻上了我的双唇,我感觉他的唇温热而柔软,身子一软用力的抱住他,深情却伤感地抚摸他清瘦却无比柔和的脊背。很久之后,风晓才放开我,他让我的脑袋靠着他的肩,微低着脸与我对视,他眼里的爱恋和疼惜清晰的流入我的眼睛里,告诉他对我绝对是认真的,是很爱很爱的。我含情脉脉的看着他道“风晓以后,我们要了孩子就叫茉莉好不好?”风晓点点头。我的眉头却又皱起,“要是男孩怎么办?”风晓思忖一下,写道:末利。末利,把私立放在最后。我们的视线凝聚在一起,我鼻子发酸,喉咙干涩,一句话也说不出,伸手握住他的手,两人的五指紧紧握住彼此。

夺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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