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剑!”关青山脑子懵了。他虽然有点心理准备,想要和华尚的剑掰掰手腕,但是他没做好面对四阶高手飞剑轰击的准备啊。这怎么打?!绝望,犹如大蟒蛇,缠住了他的心。剑雨之后,华尚笑嘻嘻的脸显得那么可气!关青山比武之前放的话,全都成了打脸。他显然在欣赏自己脸上绝望的土色。
“拼了!”关青山疯狂地咆哮着,方天画戟舞成一团水泼不进的乌云,玩了命地左劈右挡。他的脚下步法如电,身形转折来去,忽而在前,忽而在后。真红十八牙,看起来是戟法,其实画戟攻击,来去只有八招,大部分是步法和轻身术。
实战之中,步法和轻身术才最容易让战士发挥全部的攻击力,尤其是方天画戟这样的重兵。只要身法修为到达一定境界,拿着方天画戟随便碰一下敌人,都能让他们四分五裂。关青山将门之后,最擅长的就是身法。遇到华尚的飞剑,那就用步法去克,应该能行!
但是,真的不行!华尚的剑法本身已经奇诡异常,再用上飞剑法去进一步催发,那真的是玩出了花,每一招都依着《月照锦官溪》的剑理自出机杼,信手挥洒,一招可以这么使,也可以那么使,按照实际情况千变万化。关青山用尽浑身解数,但是却只能被动防守,而且防守的就只是《月照锦官溪》中的普通一招而已。
因为是飞剑,华尚的空轨只有他自己看见,那克敌制胜的那几个基本套路全都不能用了。第一拆不了招,根本看不出招式的来龙去脉。第二卸不了力,根本摸不清飞剑的力道,能挡住就谢天谢地了。第三闪不开,猜不到飞剑下次会打哪儿。第四夺不了势,逃命都来不及,还蓄什么势。
但是,关青山还是能做到一点,那就是垂死挣扎。在华尚掀起来的剑刃风暴中央,苦苦支撑,能打多久,就打多久。身为武者,上阵不退,这是武德。关青山也许在这场比武中,什么都占不到上风,但是至少,武德不输人。
观战的观众全都看呆了。这里的观众全都愿意出大价钱亲眼目睹华尚神剑的准武者。今天突破不了,明天来,明天突破不了,后天来,直到钱用光为止。他们本来都是带着沉重无比的决心观战的,一定要找到面对华尚的破局点在哪儿。只要找到,就能突破。
但是现在,他们被自己目前的心情震惊了。他们竟然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享受。原来武学除了突破自己的极限,还有这种不一样的美学。今天华尚为了对付关青山,不得不使出飞剑法。飞剑配合《月照锦官溪》的剑招,产生了难以形容的化学效应。它们融合成了一种类似剑舞一样的套路。
九尾剑不再是一把无声无息的凡铁武具,而是一位活色生香的剑姬。她在和华尚进行一曲激情四溢,情浓如火的忘情桑巴舞。它在左,华尚在右,它在前,华尚在后,剑影如花,人影如龙,龙卷花飞,花落龙腾,相得益彰,美不胜收。
而关青山在这一场剑舞中,就是个临演伴舞的,而且训练不到位,跟不上主咖的步伐,只能拼了命亦步亦趋,勉强跟上节奏。主咖在为了艺术而全情投入,他为了生存而拼命努力,特别出戏。
而且,这位临演级选手还不停地哇哇大叫,拼命抢戏。到最后,连方天画戟都不要了,直接丢地上,纯靠自己的身法步法躲闪华尚的剑。因为他要是再舞动方天画戟,内力就耗空了。关青山用尽一切手段,只想要再坚持一会儿。他已经忘了自己再坚持下去想干嘛。在漫天剑雨之中,他只想要活下去。
一圈青花犹如烟火般在比武场中央闪烁。华尚的九尾剑旋转飞回。华尚攥住它的剑柄,在空中画了一个圈,剑指左下,面朝全场观众行了一个礼。在他的背后,关青山脸青唇白,摸着护甲上螺旋形的剑痕,浑身无力地跪倒。那一圈青花,是九尾追上他的身法,从他前胸到后背转了一圈留下的。
从头到尾,关青山就没有能打出一招还击。对于这位将门之后,这是奇耻大辱啊!都是准武者,怎么能和别人差出这么多!?他已经十九岁,而华尚才十六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了。关青山跪倒在地上,双拳发了疯一般砸着地板,狂怒,绝望,悲痛,愤恨,不甘心!
突然间,他生死窍中的内力如热喷泉一般狂冲雪山,剧痛如绞。极度的绝望沮丧突然变成了无与伦比的狂喜,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盘膝坐好,双手捏紧法诀,闭上眼睛心无外骛。
赛场之外,熟悉的欢呼声充盈在华尚的耳际。华尚笑着朝他们高举双手,犹如体操运动员做完完美动作之后的挥手致意。他对于今天自己这一路《月照锦官溪》非常满意。今天的对手比前天强大得多,他必须全面解禁飞剑法,原来,飞剑法和浣花神剑的百分百融合这么令人心旷神怡。
想到以后自己可以每天都能使这样的剑法,华尚感到幸福无比。
但是掌声和欢呼声之后,观众群又爆发出一阵更大的欢呼声。仿佛华尚的剑法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峰。华尚莫名摸了一下九尾剑,他明明已经把它插回去了。就在这时,他看到了比武场上弥漫的白雾。这白雾太熟悉了,当初荣恒浩突破的时候,赛场上同样白雾弥漫。
他震惊地转回身,赫然看到关青山被一团白雾裹住,白雾中一头恶形恶状的猞猁破雾而出,朝他怒吼一声,又瞬间消失。随即,白雾消散,关青山一脸难以置信地举起双手,左看右看。他两只手臂全都变成了赤红色。双臂无身境。和荣恒浩一模一样。
“我……我……我突破了,两只胳膊,看!两只胳膊!”关青山激动无比地挥舞着两只手臂,热泪盈眶。
他狂嚎着冲到赛场外架设的摄像机前,对着镜头怒吼:“爸!我突破了!等我!我这就去禁区做你的兵!我来了!我终于可以进禁区了!”
他狂热的怒吼引发了观众席上一阵又一阵充满渴望的呼号和掌声。他就是所有观众期待的未来呀!祥瑞的威力犹在!而且更胜昨天。这一次挑战者当场突破,而且整个过程都被记录在了视频之中。今晚,又将是一个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