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李青歌独自坐着马车,高逸轩与赫连筠两人则骑着马,一起回京城。
一路上,赫连筠再也没有多说一句话。
不知是李青歌多心还是什么,总觉得他好像刻意与自己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那种冷漠与疏离,比之陌生人也没太大差别丫。
李青歌几次想问,但是话到口边,都被他漠然的态度给噎到了回去。
高逸轩也是瞧出了端倪,只安慰她道:你师父不是跟你,他是过不了自己那关,你多给他一些时间。
李青歌最后想想,还是听了高逸轩的话。
—媲—
几天之后,回到宫中。
李青歌独自回到永福宫,赫连筠与高逸轩自去皇上那边。
醉儿等人皆是呆住了,直到李青画扑进李青歌怀里,大声嚷着,“姐姐,你回来了?”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齐齐围了过来。
“小姐,你这是去哪儿了?”
“小姐,快急死我们了。”
“小姐,你不在的这几天,画儿天天哭着要姐姐”
“让你们担心了。”李青歌非常抱歉,那一夜,她做了噩梦,半夜去找高逸轩,结果,就被他带出了宫,临行前,连个招呼也没让她打。
翠蓉见她风尘仆仆,忙拽开醉儿等人,拉着李青歌坐下,“小姐,能平安回来就好。”一面又吩咐醉儿跟翠巧,“你们快去给小姐准备浴汤,让小姐好生洗洗,人也清爽些。”
被她这样一说,李青歌倒有些不好意思,回来的这几日,也算是日夜兼程,她好没好好的洗过澡呢,再加上出门的时候连件换洗的衣裳也没准备,都是高逸轩在路上买的,材质款式什么的,自然与她往日穿的不能比。
且也没空儿换衣,这一回来,身上的衣服都皱巴巴的,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倒憔悴了许多。
醉儿翠巧听言,忙‘嗯’了一声,下去准备。
这边,李青歌接过翠蓉递来的茶,浅浅抿了一口,再抱着画儿,一边揉着他的头发,眼神慈爱的像个长者一般,看着他的小脸,疼惜道,“瘦了,姐姐不在的这几天,你定是没有乖乖吃饭。”
“画儿有乖乖吃饭。”李青画倚在姐姐怀里,有些撒娇的说,“画儿就是想姐姐。姐姐,你去哪儿了?为什么不带画儿一起?”
“是啊。”翠蓉这时也好奇的问,“那天早上,秋月突然从外面回来,还受了很重的伤。我们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就是不说。后来,还是春花将她送出宫外,说是去疗伤的,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哦。”李青歌微微蹙眉,秋月是因为自己被高逸轩的人伤着的,也不知现在如何了,她是赫连筠的人,改日还要向他问问才行。
“小姐,你没事吧?”见她失神,翠蓉小声的又问了一句。
李青歌摇头,转而笑问,“我不在的这几日,你们都好吗?”
“嗯。”翠蓉点头,说道,“皇上很照顾我们,不时有赏赐的东西送过来呢。”
“哦?”李青歌眉头皱的更甚,皇上一想到他对娘亲的所作所为,她就格外反感痛恨起来,赏赐东西?难道是想收买她们姐弟么?
瞧她脸色似乎不悦,翠蓉忙道,“东西,都在那边小阁里放着呢,一件都没碰过。小姐,你等会要不要看看?”
“不用,就先收着吧。”李青歌气归气,但皇上的东西也不是那么容易退的,何况,她现在还不想给自己添麻烦。
“还有其他事吗?”这时,醉儿与翠巧已经准备好了浴汤与干净的衣物,李青歌起身,简单的又问了一句。
“没,没了——”本想说昨儿个惜玉公主的人气势汹汹的来过一次,但想李青歌定是疲倦了,翠蓉也就没拿这件闹心的事烦她了。
“好。”李青歌轻轻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哄道,“画儿,你先跟翠蓉姐姐出去玩一会,姐姐洗好了,再去找你。”
“好。”李青画很听话的点头,随后还欣喜的笑道,“姐姐,等会我有好东西给你看。”
“好。”
——
沐浴过后,李青歌换了一身秋香羽缎对襟的襦裙,外罩了绣有精致水纹的天青色短袄,乌黑的长发未干,松松落落的披散在身后,长及腰际
午后的阳光不错,碎金般的洒落,照在人身上,暖烘烘的!
李青画正坐在院子里的秋千架上,无聊的晃动着双腿,看到姐姐从屋里出来,顿时跳下来,朝她跑来,“姐姐”
“慢着点。”李青歌忙笑着迎了过来。
李青画从领口处翻出一个小香囊来,指给姐姐看,“姐姐,看,这是那个贵妃娘娘送给我的。”
“贵妃娘娘?”李青歌自然的想到了娘亲,一把抓住画儿的手,紧张的问,“你见过贵妃娘娘了?”
李青歌一愣,摇头,“没有。”
“那怎么?”
“是贵总管带我去的,贵妃娘娘还亲自做了点心给画儿吃了,然后还赏了我这个荷包,只是,娘娘她好像生病了,不能见人。”
“哦。”这么一说,李青歌顿时明白怎么回事了。
“姐姐,贵妃娘娘说,以后画儿随时都可以去看她呢。”李青歌小脸布满喜悦,道,“姐姐回来了,不如姐姐陪画儿一起去找娘娘玩好吗?”
“好呀。”李青歌爽快答应,她也想娘亲了,即便不能见面,能身处一屋,感受她的气息也好。
——
姐弟俩手牵着手兴冲冲的就往养心殿的方向而去。
从画儿那里得到的消息,赫连玉近来似乎一直住在养心殿。
住在养心殿,那不就意味着跟赫连炎那禽兽在一处么?
虽然之前在给赫连玉的糕点里下了药,那种药能让人虚软无力,像是生病了一样。
她本想着让娘亲看起来像病重,那样,赫连炎就不会对她下手了。
可此刻一想,那赫连炎是什么人?娘亲可是他的皇妹啊,这样禽兽的事都能做下,还会在乎娘亲是不是在病中吗?
想到这,李青歌不禁为娘亲捏了把汗,也暗恼自己思虑不周详。
牵着李青画的手,匆匆就往养心殿而去。
途径一处穿堂时,迎面走来赫连惜玉以及她的十几个看起来人高马大的侍女。
李青画本能就的朝姐姐边上靠了靠,因为这些人看起来很明显,不是路过碰上,而是专门来截他们姐弟的。
“姐姐——”
李青歌未语,只是轻轻拍了拍弟弟的手,安慰他别怕。
一折身,李青歌带着弟弟想从另外一条路走。
她不想惹麻烦,她还急着见娘亲呢。
可是——
“站住!”一道严厉的女声响起,自赫连惜玉身后立刻冲过来两个侍女,将李青歌姐弟拦下。
一回来就惹上这瘟神公主,李青歌心里着实恼火,目光幽幽的瞟过那侍女,凉凉的问,“什么事?”
“什么事?你眼睛瞎了吗?遇见惜玉公主,不过来跪拜行礼,还想往哪儿逃?”那侍女不客气的道。
“哦?”李青歌哼了声,就见赫连惜玉在一群宫女的簇拥下,已然高傲的孔雀般走到了自己跟前。
“李—青—歌!!!”她冷笑着盯着李青歌,一个字一个字从口里将李青歌的名字咬了出来。
李青歌迎上她冰冷的视线,淡淡问,“公主特地拦下民女,不知有何贵干?”
“李青歌,你当真跟本公主装糊涂?”那冷傲的神色瞬间在李青歌淡然的态度下碎裂,赫连惜玉朝她吼了起来,就差举起双臂,张牙舞爪了。
李青歌眉都没动,只轻轻道,“民女不知。”
“你?”赫连惜玉死死的盯了她一眼,冷哼道,“哼,有人告诉本公主,你是随六皇子一起回的宫。”
哦,原来还是因为那北天明的事啊?那么,这赫连惜玉是对高逸轩真的上心了?
“如何?”李青歌突然挑衅的问了一句。
“如何?”赫连惜玉气的花容失色,“你这不要脸的贱婢,你竟敢勾、引六皇子?你也不拿着镜子照照,你身上哪一点能配的上他?”
“你才下贱,我姐姐才不稀罕什么六皇子呢。”李青画早已受不了她对自己姐姐那嚣张的态度,再又听见她骂,当即挥舞着小拳头,就想揍赫连惜玉。
“呵,哪里来了个小畜生,还敢对本公主行凶?来人——给本公主好好的教训这小畜生。”赫连惜玉十分不屑的看向李青画,立即命人要教训他。
“你才是畜生,你全家都是畜生”李青画气的抬脚想踢她,但被李青歌一把拽了回来,“画儿,画儿”
“姐姐她欺负姐姐,让画儿揍她——”前些日子,他跟春花后面,学了不少的功夫呢,真想即刻就将这个丑巴巴的劳什子公主砸个稀巴烂。
李青歌微微敛眉,耐心教导道,“你又暴躁了,姐姐平日里都是怎么教你的?你都知道人家是畜生了,还跟畜生一般见识作甚?咱们都是知礼的人,你这样做每的玷污了自己,岂不是不值?”
李青歌小脸一皱,哼唧道,“可是,畜生也该有畜生的礼数,以前云姨养的猪啊狗啊的,做了坏事,还要一顿棒子呢。为什么她就不能打?”
“额——”李青歌愣了下。
而边上,赫连惜玉听着这姐弟俩的对话,明摆着是将她比作猪狗一样的畜生来骂,当即气的扬手,就朝李青画的小脸扇来。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众人呆了,只见李青歌收回手,而赫连惜玉则抚着自己的脸颊,满脸错愕,“你,你敢打本公主?”
李青歌揉了揉自己的掌心,刚才那反手一巴掌,她用尽了力气的,此刻,看着赫连惜玉立刻肿了的半边脸颊,她冷笑嘲讽,“公主还真是健忘呢,公主又不是第一次被民女打了,何必还装作如此惊讶的模样?”
“你——”赫连惜玉真快吐血了,好,也不说了,立刻对身后一群侍女招手,“给本公主狠狠的打,打死为止。”
“是——”众宫女才要回答,就见李青歌纤细的身影猛然上前,一手扼住了赫连惜玉的脖子。
“大胆!”众人才要上去帮忙时,惊见李青歌五指间豁然闪耀着几根寒光闪烁的银针,那尖细的针尖正对着赫连惜玉的脖子,许是她刚才力道用过了点,此刻,已经有血点自赫连惜玉的脖子上渗出来。
“大胆刁女,快放了公主,不然——”
“哼!”不等她们威胁的话说完,李青歌冷然一笑,却对着赫连惜玉,双眸阴测测的冒着寒意,“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进来。我说,公主殿下,你该是多么犯贱,多么的想死,才一次又一次的找到我这里来?今天我要不让你死透了,只怕你还是不死心吧。”
赫连惜玉脖子被掐,几乎喘不过气来,又听她如此说,当即也有些吓住了。
此刻的李青歌不同于以往,以往她再恼火,也会顾及她公主的身份,可今日竟然如此肆无忌惮的当着众人的面,说要杀她?
“你,你敢杀本公主?”
“有何不敢?”李青歌眼神突然一冷,食指一用力,一枚银针自赫连惜玉精致的锁骨处猛然扎了进去。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赫连惜玉身子抖的像筛糠似的,然而,脖子那里却是僵住的,那里还有四枚银针等着她呢。
“你,你——”她喘息着,痛苦的冒出了冷汗,又惊又惧的盯着李青歌,“本公主警告你,你若敢杀我,父皇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诛灭九族么?让你父皇来好了。”哼,若连九族都算上的话,第一个该死的就是他赫连炎,然后他的子嗣,赫连家的人,一个也跑不掉,不是吗?
“你?”她竟然不怕?可赫连惜玉怕了,那一瞬间,第二根银针尽根没入她肩头白嫩的肌肤里,针刺入骨的疼痛,让她全身打起了哆嗦。
“李姑娘,李姑娘——”众侍女瞧的傻了,但公主此刻在她手里,若她稍不乐意,那银针往她喉管一扎,公主可就没命了呀,她们怕了,扑通一排跪在了李青歌跟前,乞求着,“求您大人大量,放了公主殿下吧,求您了。公主殿下若有个三长两短,奴婢们也都没命了,求求您了。”
“是吗?”李青歌冷眼扫了地下跪着的宫女,冷笑,“你们与这恶魔助纣为虐,我凭什么要在乎你们的死活?”
“啊?”众宫女愕然。
紧接着,又是一声惨叫,第三枚银针进了赫连惜玉的右手食指指尖。
原来,众宫女,求情之际,赫连惜玉想甩开李青歌,却不想被她的银针直接刺进指心,疼的她当即连喊都喊出来,那小脸惨白一片,密布的汗珠如瀑般不住滚落。
“怎么样?疼吗?”看赫连惜玉几乎支撑不住的向地上摊去,李青歌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冷冷的问。
“你,你,魔鬼——”赫连惜玉突然惧怕的看着她,只觉得那眼底没有一丝暖意的李青歌,比地狱里来的恶鬼还要恐怖。
“哼,那是你。”李青歌冷笑着一把将她推开,任由她痛苦狼狈的跌坐在地,随后,在她挣扎想起来之际,她慢悠悠蹲下、身子,对赫连惜玉低声嘲讽道,“别以为自己是个公主就可以乱害人,恶有恶报这句话没听过吗?你该想想的你的云初公主姐姐——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被切成了一块又一块死无全尸”
“你,啊,你说什么?”赫连惜玉陡然吓的汗毛直竖的。
李青歌盯着她惊恐的眼睛,凉丝丝的道,“你若想死,本小姐会满足你,知道吗?这银针上有毒你每胡乱发脾气,毒素就会扩散的越快,你每害一个人,那毒便会发作,到时,你会全身溃烂,化作脓水比你云初姐姐还要惨,她虽然死无全尸,可是,你会尸骨无存”
“啊?毒——”赫连惜玉惊恐的盯着自己的手指,惨叫声不绝于耳。
而李青歌趁众宫女忙活赫连惜玉之际,带着李青画悄然离开。
哼!!敢打画儿,即便不杀她,也让她此生不得安生,除非她从此收敛心性,否则迟早会暴躁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