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左臂有伤的俊秀少年,正是郡主的未婚夫婿,长宁伯崔渡。
崔渡左臂挨了一剑,没有伤及筋骨,就是些皮外伤,养了十几日,已经颇有好转。
得知郡主赶回南阳郡,在王府里养伤的崔渡按捺不住,坚持跟着一同来相迎。陈长史也没阻拦。
一行人策马而至,郡主一马当先英姿飒爽。崔渡不眨眼地盯着策马而来的少女,心中激动又欣喜。
他按捺不住,上前几步,挥舞起完好无损的右手:“郡主!我在这儿!”
姜韶华从马上飞跃而下,快步过来。崔渡有些羞涩又有些期待,伸出右手握郡主的手。
没曾想,指尖相触后,郡主的左手略一用力,他整个人身不由己地向前一步,正好将郡主搂了个满怀。
崔渡呼吸一顿。
姜韶华连着骑马数日兼程赶路,汗水的气息钻入崔渡的鼻息间,气味实则算不得如何好闻。可怀中的少女身子却柔软极了,就这么紧紧地贴着他……
崔渡的俊脸唰地红了。
王府一众属官各自对视一眼,有默契地移开目光。
姜韶华用力抱紧崔渡,片刻后才松开,后退一步,仔仔细细地看他。
崔渡用力咳嗽一声,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着平静一些:“那一日刺客伤了我一剑,就是些皮外伤,养了半个多月,已经快好了。郡主不必为我忧心,更不必为了我特意赶回来。”
姜韶华凝望着他,轻声道:“不亲眼看一看你,我实在放心不下。”
世间最动人的情话,原来最为朴实。
崔渡耳后发热,心尖更是滚烫。他也不矫情了,低声应道:“郡主为了我回来,我心里高兴得很。”
姜韶华抿唇,露出数日来第一个笑容:“京城再好,也不是我的家。待两个月,我也待够了。以后再也不去了。”
崔渡随口笑道:“这话可不能随便说。说不定,过上三五个月,又得再去京城。”
姜韶华笑了一笑,伸手摸了摸崔渡的脸,就如梦中做过的一样,随意又亲昵:“总之,你没事就好。”
确定崔渡没有大碍,姜韶华一颗心落了地,属于郡主的威势和气度立刻就回来了。
她迈步到陈长史等人面前:“这段时日,劳烦陈长史冯长史打理王府事务。还有诸位,也都辛苦了。”
众属官一同拱手:“为郡主分忧,是臣分内之事。臣恭迎郡主回来。”
这里才属于她。
眼前所有人,都是她的心腹亲信,愿为她肝脑涂地。
姜韶华灿然一笑:“我们这就进城回王府,今晚本郡主设宴,我们同饮同醉。”
……
当日晚上,南阳王府果然设下接风宴。
王府属官齐聚,文臣有陈长史等人,武将以宋渊为首,秦战孟大山和刘恒昌都来了。
一共分了两席,按着官职高低分别入座。
崔渡坐了姜韶华身侧。另一席上,马典膳厚着脸皮坐到了未婚妻陈瑾瑜的身边。
两人一别数月,此番重逢后,还没来得及说些悄悄话哪!此时坐到一处,少不得窃窃私语:“你看着瘦了一些。”
“京城饮食和我们南阳郡不同,我有些不习惯。天天随着郡主奔忙,也顾不上好吃好睡。可不就瘦了?”
“回来以后,好吃好喝,好好养一养。嫁衣是按着你之前的身形做的,你得了空闲试一试,要是不合适,得改一改。”
陈瑾瑜甜丝丝地应了一声,美目流盼,一片粲然。
他们两人的婚期,就定在腊月十八,算一算时日,再有一个月光景,他们就要成亲做夫妻了。
两人不能同时在郡主左右,少不得会有分离的时候。不过,要结为夫妻,这是不得不付的代价。
这一边,姜韶华和崔渡这对未婚夫妻,又是另一番模样。
崔渡左臂不能动弹,右手忙得像蜜蜂似的,不停为郡主夹菜。姜韶华一边听陈长史等人说话,一边习惯性地夹菜入口,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崔渡,你还受着伤,顾好自己就行,不必忙着照顾我。”
崔渡应一声,然后继续夹菜。
姜韶华哑然失笑,见他眉眼精神奕奕丝毫不见疲累虚弱,也就随他了。
宴会散后,姜韶华留两位长史说话。其余属官一一散去,崔渡厚着脸在书房外等候。
陈瑾瑜身为郡主舍人,自然也在书房外候着。马耀宗早就卸了郡主舍人的差事,可实在离不开未婚妻,索性也厚着脸皮留下了。
书房里郡主和长史们商议大事,书房外的小厅里,三个年轻人喝茶吃点心闲话,倒也自在。
“崔望现在怎么样了?”陈瑾瑜问道。
崔渡叹了口气:“那一日堂兄替我挡了一剑,流了许多血。亏得孙太医赶来得及时,加上孙广白兄妹两个,一同从阎王手中将堂兄的性命抢了回来。”
“我养了半个多月,已经快好了。堂兄伤重得多,孙太医说了,至少要将养半年。”
“他还不能下榻,更不宜挪动,一直在田庄里养伤。孙太医为了替他治伤,也一直待在田庄里。”
陈瑾瑜忍不住也叹一声:“还好,老天有眼。要是崔望有个三长两短,便是郡主,也难以向博陵崔氏交代。”
好好的世家公子,来南阳郡当差谋个前程,要是将性命陪进去,可就实在不值了。
崔渡心情沉重,低声道:“博陵崔氏也派了人来,探望照顾堂兄。”
马耀宗轻轻咳嗽一声:“崔望性命能救回来,就是万幸。以郡主的脾气,以后绝不会亏待了他。”
书房内,姜韶华张口道:“崔望为救崔渡身受重伤,这份救命之恩,本郡主代崔渡领下了。”
“先让崔望好好养伤,等明年崔望伤势痊愈了,就给他一个正经差事。”
陈长史点头应下。
冯长史道:“郡主,刺客都死了,那两个接应刺客的内应,也都被处置了。不过,此事也当给我们一个警醒。现在南阳郡太过富庶,暗中不知多少人眼热,或许就会使出什么卑劣手段来。我们得格外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