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出来了。”亦风看着明朗的夜空。
“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玉儿缓缓说道。
“怎么了?玉儿,我已经走出来了。”亦风疑惑的问道。
“如果前面是五行惑意阵的话那后面一定还有其他阵法。”玉儿肯定的说道。
亦风仔细打量着周围忽然看到前方有一个洞口随即便走了过去。
“果然如此。”玉儿叹息了一声。
“玉儿,怎么了?”亦风问道。
玉儿顿了顿接着说道道:“此洞名为迷心洞,估计只有百丈之深,如果单以路程而言,常人只需一刻钟,就可以走完。不过,因为里面有设下的迷心大阵,故使此洞变得凶险万分。”
“迷心大法?”亦风自语道。
“所谓迷心大阵,是一种能迷惑人心智的奇阵,它会引发常人心中的邪念,并生出相应的幻像,迷惑人心。如若是心胸正直之人进入,自然会平安无事。但若是有奸邪小人走进此阵,则会陷入其中,不能自拔。不过世上的是非很难判断,每一个人皆有善恶的念头,正邪往往也不过在一念之间。只要心中的正气压制住邪念,则为正;反之,如若邪念压倒善念,则为邪。”玉儿深深吸了一口气。
随后玉儿继续说下去,道:“迷心大阵对常人是一个很大的考验,如果是意志薄弱之辈进去了,甚至会有性命之忧。”
“不管这么多了,总之为了紫溪我一定要通过这里。”亦风像山洞走去。
此时,亦风心里突然涌起一阵强烈的不安,似乎洞里有什么危险的事物,会危害到他。亦风自幼生于森林里,本就磨练出胜于常人的灵觉。修炼吐纳神功之后,灵觉更进一步,每当有危险发生前,总会有所感应。对于这种预感,亦风向来深信不疑。亦风开始着急了起来。到底进不进山洞呢?亦风开始犹豫,倘若不进,则前功尽废,无法完成自己许下的承诺;如果进去,恐怕会有什么危险,甚至危及生命。但是一想到紫溪亦风还是徒步走了进去。
迷心洞一如五行惑意洞,也是一片漆黑,偶然会发出一点磷光,却也是一闪即逝。亦风就凭着磷光,摸着石壁,一步一步向前走。
“风儿,风儿……”
隐隐约约间,亦风似乎听到师傅的呼叫。亦风四处张望,果然见面前不远处站着自己一直想念的老人。“师父!”亦风忍不住扑了上去,老人抱着亦风,摸了摸他的头,道:“徒儿,一路上辛苦你了。”
亦风正沉浸在喜悦之中,忽然感到右臂上的玄天神剑传来阵阵凉意,亦风蓦地一惊,师父明明在南疆,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这一定是幻觉,果然当亦风抬起头,发现老人已经无影无踪,四周又变成漆黑一片。亦风摸着石壁,继续前行。
四周空荡荡的,见不到一个人影。走着走着,亦风觉得自己的意识开始变得迷糊,朦胧之中,亦风好像回到了深夜的山谷,天空出现了一弯残月,三两只乌鸦蹲在光秃秃的老树上叫个不停,空荡的山谷上回应着冷清的“呱呱”声。这时候,他的心里满是凄凉,无尽的伤感涌上心头,整个人都陷入迷惘之中。
迷心洞内,其实并非只有迷心大阵这么简单。在亦风来到双鱼宫之前阿布罗狄已经在洞内施放迷心粉。此粉能让入洞之人进入迷迷茫茫的状态,并激发出潜藏于体内的负面情绪。再配合迷心大阵生出的种种幻觉,的确可以迷惑人的心智。
迷心洞不仅有考验测试者人品的目的,还有一层不便公开的意图——防止魔教的人进入十二宫谋杀教皇。迷心粉乃是阿布罗狄偶然制得,为怕它被奸人利用,所以一直没有公开这种药物。只是偷偷施放于迷心洞,以辨忠奸。故此,世上绝大多数人也不知道迷心洞内有迷心粉存在。
忽然火麒麟出现在亦风面前,而火麒麟身下躺着一个女子那正是紫溪,亦风怒不可言像火麒麟扑去,昔日的神功亦风此刻早已忘得一干二净,只像一个普通人在为自己心爱的人拼命。
亦风在“打斗”了小半个时辰后,体力已接近透支,拳脚间也变慢了不少,就在他快要支撑不住,脱力倒地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一声震耳欲聋的龙嚎,使他蓦然一惊。
此时右臂上的玄天神剑也变得异常冰冷,让亦风清醒了不少。亦风终于恢复了少许神智,慌忙盘膝而坐,很快,他进入到平时修习吐纳神功时万念俱灭的精神境界。
过了一阵,亦风平静了下来,当他睁开双眼,眼前的所有幻像都消失了,眼前只有黑乎乎的山洞。亦风沉思,刚才那声龙嚎,似乎是红艳神龙所为,便问:“玉儿,刚才是鲇鱼的叫声?”但是玉儿似乎又陷入了沉睡,没有答理亦风。亦风挠了挠头,茫然不解,骤然又想起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连忙向前急走,不多时,便出了迷心洞。
新月已然改变了它的运转方向,亦风深吸了一口气道:“难道这还是幻境吗?”
“啊,啄妖啄怪呢?”亦风忽然觉察到身边少了两人,依稀记得刚进洞的时候两人一直跟在自己身旁啊,可是现在怎么不见了。
亦风寻觅了很久始终没有看到任何人的身影,无奈亦风不得不继续向前走去。
天渐渐亮了起来,亦风看着十二宫上面仍然是巍峨挺拔的高山,眼前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亦风忽然觉得很孤单,万分沮丧。
他转身看着一望无边的天际,紫溪的消失,自己历尽艰辛突破的十二宫,想到这些失意的事情,他再也忍耐不住,趴在一棵大树上,嗷嗷大哭起来。虽然亦风向来坚强,但即使是经历了这么多,碰上不如意的事情,也难免心中有些苦涩。
这时,后面响起一把慈祥的声音:“孩子,怎么啦?”亦风虽然现在已经三十,但由于身怀神功相貌仍然一直停留在十八九岁的样子。
亦风忍住了泪水,转过身来,只见一名老道士正站在他的身后。这名道士大概有五六十岁,身材高大,身穿一件黄色道袍,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他半黑半白的头发直往后结成发髻,高挺笔直的鼻粱上嵌着一对充满睿智的眼睛,让人一见忘俗。
亦风这辈子从来没有见过这等人物,泪水模糊间,更让亦风觉得老道人跟师傅依稀有不少相似之处,让他惊讶的叫了一声。
那老道人道:“孩子,到底受了什么委屈,让你一个人躲在这里偷偷地哭啊?”
感受到老道人的关心,兼之他跟老人也有几分相似,亦风便没有隐瞒,断断续续地把事情的始末都说了出来。
那老道人听了,道:“孩子,我带你一个地方,那里你会忘记一切的烦恼。”说罢,转身就走,亦风微感诧异,但出于好奇,他快步跟上这名古怪的老道人。
老道人健步如飞,丝毫不像是一个年事已高的老人,即使亦风身怀追日神但还是跟得颇为吃力。
两人沿着山路前进。老道人越走越快,亦风渐渐落在后面。亦风觉得自己筋骨壮健,年纪又轻,怎可能会输给一个老人?好胜之心一起,亦风没有叫停老道人,只是凭着一股毅力,苦苦追赶。老道人一直默默地观察着亦风,看到他并没有落多少,也不禁暗暗点头。
老道人在一座山峰脚下停了下来,这时的亦风,已经落下了半里之遥。过了好一阵子,亦风才快步赶到。饶是亦风自幼就打熬了一副好筋骨,此时额头也微现汗水。他擦了擦汗水,一面细看面前的山峰。
山峰高耸入云,仿佛是一把天剑直插云霄,气势不凡,令人望而生畏。
老道人对亦风道:“走,我们上去看看。”说罢不理会亦风,踏着石级,径直上去。亦风虽然对老道人的举动颇为惊讶,但是毕竟对任何事情都充满了好奇,便跟着老道人,踏级而上。
越往上走,山势越恶,路也越来越难走。亦风抬头向上望望,那耸立的岩石,高高的悬在头顶之上,仿佛随时要掉下来。低头向下看看,那绝陡的石壁,像刀削似的,又高又深,让亦风觉得好像走在半天空里。
走了大半个时辰,两人才登上了峰顶。
虽然亦风长于山野,身体远比普通孩子要好,但登上了这险峰后,也是满头大汗,呼呼喘气。反而老道人就像是没事似的,额头也不见半滴汗水。他对着亦风,点头微笑。心下却道:不愧是百年来第一个走出五行惑意洞的人,一路急赶而来,又如此迅速地爬上炼峰,呼吸也只是急促了点,并不见怎么疲累。
他向亦风笑道:“孩子,你看看山下的景色。”
亦风向山下眺望,只见山下一道道山峦如大海中的绿色波浪,气势磅礴,汹涌澎湃。山风一来,山峦上的绿浪如轻波荡漾的涟漪,时而湍急,时而潺缓,时而涡旋,真是迭宕有致,妙趣横生。远处,一座座山峰隐于雾间,层层叠叠的浮云让人叹为观止。岚翱不觉心旷神怡,叹道:“好漂亮啊。”心中的悲伤,也减去了不少。
老道人道:“孩子,你还看得见下面的人么?”
亦风向下望去,饶是他目力奇佳,但一来相隔很远,二来又有山间的云雾遮挡,他也只能隐隐约约看到隐藏于山林间的十二宫,而比宫殿要远小得多的人,亦风自然是看不到的了。亦风对道人摇摇头,道:“道长,我看不到。”
老道人颔首,念道:“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登高望远,便会发现,天地何其大,人事何其小。人对蝼蚁视而不见,因为它微不足道。但对自己的成败得失,却总是放不开。其实,对于浩渺的天地,人何尝不是如蝼蚁般微小?孩子,你的小小挫折,其实就如尘埃,根本不用挂怀。可能你十几年后回想此事,除了会对昔日的幼稚,发出会心的一笑,就再也不会有什么感受了。”
亦风听得似懂非懂,不过他至少还明白,老道人在开解他。兼之看了山下的美景后让他胸怀大开,此时他心中的愁伤,已经去得七七八八了。
老道人见亦风的眼中恢复了光彩,便对亦风道:“走,我带你去看点东西。”说罢,拉着亦风,走到一个山谷。
只见山谷的两端有着一道道痕迹,很明显是被剑气所为。
“这是?”亦风奇道。
“三年前,在你们神州大陆的武夷山被封印了千年的天麟神魔冲破封印而出,此后天麟神魔便开始寻找魔教转世的圣女,当时我游历天下至神州大陆,恰巧遇到了正在被魔教追捕的魔教圣女,老朽见众人欺负一个弱女子索性就将她救了下来,后来她便和老朽一起来到了西大陆。”
“那个女子,就是紫溪?”亦风大气不敢出一口等着老道人继续说下去。
“我有意收她为徒,让她永世生活在这西大陆,殊不知她性格倔强,执意要回到神州大陆,我便将她禁锢在这山谷之中,只怕她回到神州大陆仍会遭到魔教之人的追捕,而后每当月圆之夜她都会在这山谷之中舞剑起舞。我曾问她这是为何,她说:迟早有一天他的夫君会来接她。”老道人看着缓缓升起的晨曦微微笑了。
亦风身子一怔,看着刚刚升起的日出他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亦风缓缓像山谷走去,就在他将要进入山谷的一瞬间忽然被一股力量推了回来,他看了看老道人,只见老道人颔首微笑,手一挥,道:“孩子,去吧。”
亦风感激的看了老道人一眼,转身消失在山谷之中。
谷中鸟语花香,一条曲径小路盘旋而至,路的尽头被一个湖泊阻拦了。祷祝一会,寻觅一会,终是不见端倪。
亦风坐在树下,支颐沉思:“倘若这就是尽头,可是为什么一直没有看到紫溪呢?”
亦风看着清澈的湖面发呆,忽然感觉湖底大片光亮,甚非寻常,其中当有蹊跷,想到此处,一跃而起。
他大声说道:“好歹也要寻个水落石出,都到这里了,不妨下去看看。”于是纵身入潭,直往深处潜去,那潭底越深越寒,潜了一会,四周蓝森森的都是玄冰。亦风虽不畏寒,但深处浮力太强,用力冲了数次,也不过再潜下数丈,始终无法到底。此时气息渐促,于是回上而下,抱了一块大石,再跃入潭中。
这一次却急沉而下,猛地里眼前一亮,他心念一动,忙向光亮处游去,只觉一股急流卷着他的身子冲了过去,光亮处果然是一洞。他抛下大石,手脚齐划,那洞内却是一道斜斜向上的冰窖。他顺势而上,过不多时,“波”的一响,冲出了水面,只觉阳光耀眼,花香扑鼻,竟是别有天地,他不即爬起,游目四顾,只见繁花青草,便如同一个极大的花园,然花影不动,幽谷无人。
他又惊又喜,纵身出水,见十余丈外有几间茅屋。他提气疾奔,但只奔出三四步,立时收住脚步,一步步慢慢挨去,只想:“倘若在这茅屋中仍是探问不到,那我该怎么办?”走得越近,脚步越慢,心底深处,实是怕这最后的指望也终归泡影,最后走到离茅屋丈许之地,侧耳倾听,四下里静悄悄的,绝无人声鸟语,惟有蜜蜂的嗡嗡微响。
待了一会,终于鼓起勇气,颤声道:“李亦风冒昧拜访,请予赐见。”说了两声,屋中无人回答。伸手轻轻一推板门,那门“呀”的一声开了。
举步入内,一瞥眼间,不由得全身一震,只见屋中陈设简陋,但洁净异常,堂上只一桌一几,此外便无别物,桌几放置的方位他却熟悉之极,竟与他家的的桌椅一模一样。他也不加思量,自然而然的向右侧转去,果然是间小室,过了小室,是间较大的房间。房中床榻桌椅,全与亦风家中的卧室相同,只是相比之下这里简陋了一些。
窗前小小一张桌子,是他读数写字之处。室左立着一个粗糙木橱,拉开橱门,只见橱中放着几件树皮结成的衣衫,正是从前自己衣服所缝制的模样。他走进进屋里,抚摸床几,早已泪珠盈眶,这时再也忍耐不住,眼泪扑簌簌的滚下衣衫。
忽觉得一只柔软的手轻轻抚着他的头发,柔声问道:“风,甚么事不痛快了?”这声调语气,抚他头发的模样,便和从前紫溪安慰他一般。亦风霍地回过身来,只见身前盈盈站着一个白衫女子,雪肤依然,花貌如昨,正是十年来他日思夜想、魂牵梦萦的紫溪。
两人呆立半晌,“啊”的一声轻呼,搂抱在一起。燕燕轻盈,莺莺娇软,是梦非梦?是真是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