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环山在陈家工作了十几年，按理说，就算已经离职，新东家上门拜访的时候，怎么也该客气一些的，但这个罗环山显然是真的不把陈露这个女流之辈放在眼里。
秦凡和陈露到了罗家之后，差不多等了半个小时，罗环山才从楼上打着哈欠下来。
他脸上并未表现出多少歉意，只装模作样的怪罪家里的保姆几句，说是来客人都不叫醒他，反叫贵客好等。
说起“贵客”两字时，罗环山语气里充满了嘲讽。
陈露和秦凡并没有对他的下马威做出什么反应，干脆直接的说出此行目的，然而罗环山闻言只是对陈露道:
“大小姐，我跟在陈总身边十五年了，大大小小出过的差几乎有上百次，哪里会每一次都记得？”
陈露把当天的行程安排调出来给他看:“罗叔叔，从时间上来看，当时出差的就是你和我爸爸两人，时间是四天，距离现在也没过去多久，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唉！”罗环山装模作样的叹气，“大小姐你也是知道的，人啊，年纪大了，不中用了，哪里还会记得那么多事。”
陈露对他的反应显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这段时间，但凡面对陈露的时候，他都是这样推诿的。
甚至交接工作的时候，也没少用年纪大当借口，给陈露使了不是绊子。
陈露有些抱歉的看了秦凡一眼，罗环山若一直是这样不配合的态度，他们今天可能就是白走一趟了。
秦凡明白，这种人就跟无赖似的，完全的死猪不怕开水烫，遇见个讲理的主，你还真拿他没办法。
“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秦凡缓缓道，“这应该是截至目前为止，罗先生你的职业生涯中最后一次出差。”
罗环山闻言，不知道为什么，眼皮子忽然跳了一下，原本有些闲散的姿态微微僵了一些，他看向秦凡，没好气的道:“你什么意思？”
秦凡起身说道:“在那之后，你的上司就过世了，不是吗？”
罗环山道:“我很遗憾听见陈总过世的消息，但这和我能不能记得出差内容有什么关系，还不允许我这个老人家记性差一点了？”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秦凡道，“我只是有些奇怪，一个连人生最后一次出差都记不得的人，是如何能被上一任陈总器重十五年的？”
陈露几乎立刻便明白了秦凡的意思，跟着说道:“罗叔叔，我之所以还叫你一声叔叔，也是看在您在我陈家企业里兢兢业业十五年的份上，但现在我爸因为那次出差的关系，导致最后的死亡意外，作为唯一跟着出差的你却对这件事闭口不谈，那我不得不怀疑，你和我爸爸死亡的原因是不是有什么直接联系了。”
陈露说着，也起身对秦凡道:“秦凡，我们走吧！”
两人说着就要起身往外走。
罗环山倒是不同意了:“等一下，大小姐，你把话说清楚，你刚才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露道:“字面意思，怎么，罗先生不但记忆不好，连听力都不行了吗？”
罗环山脸色冷了下来，道:“大小姐，就算你现在坐上了陈总的位置，也不代表你就可以信口开河，随意胡说八道。”
陈露分毫不让，“罗先生，我已经查到了我爸爸最近两个月的行程安排，那一次出差回来之后，他就行为异常，一直把自己关在了家里，直到去世。”
陈露说着，忽然直直的看着罗环山道:“说起来，我爸爸把自己关在家里的时候，公司大部分事物都是委托给你去处理的，这样看来，罗先生，如果真的是你害我爸爸的话，连动机都有了呢，毕竟好处，你确实没少拿，不是吗？”
在陈归荣把自己关在家里，罗环山代为处理事务的那段时间，陈露确实查到他从中捞到不少好处，这也是陈露为什么笃定他有问题，一直和他争锋相对的原因。
秦凡随意抛出一个问题，就让事情完全往另一个方向发展，他也不急着走了，好整以暇的在旁边的座位上坐下，看着罗环山越来越脸红脖子粗的争辩着。
罗环山道:“大小姐，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说话是要讲究证据的，否则别怪我不顾旧情，告你一个诽谤罪名了。”
陈露丝毫不怵他，她知道罗环山这个人，以前还好，陈归荣过世之后变坏许多，你退一步他只会前进一步，当下就冷笑道:
“罗先生，咱们不是在就是论事吗？我既然敢说，当然是因为我能证明，你想要什么证据？是你跟着我爸爸出差的证明？还是我爸封闭自己之后将事务交给你的证明，还是你大肆捞取好处的证明？”
罗环山闻言，一直油盐不进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裂痕。
然而不等他开口，陈露就继续道:“对了，罗先生你记性如此不好，也不知道处理公司事务有没有出过什么纰漏，我是该赶紧回去仔仔细细的再查一遍账目才是。”
罗环山在陈家工作的时候，到后来确实是拿过不少好处，他虽然自信自己掩盖得天衣无缝，但陈露现在说要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当下几乎有些慌乱的说道:
“大小姐，我和陈总出差，那都是正常的工作范围，至于陈总后来为什么不出家门，我想着应该是陈总的私事，我们这些做属下的，又怎么能过问呢？”
罗环山顿了顿，想着陈露不过就是个小女子，哪里就能查出什么来，当下干脆又说道:“至于账目，大小姐查账是应该的，尽管查，对，尽管去查吧！”
他就好像笃定了陈露不行，突然又找回了无赖的样子来。
然而秦凡又开口了:“罗先生，你知道陈归荣先生去世之前，最后见到的人是谁吗？”
“是谁？”罗环山一愣，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总觉得这个姓秦的小子一开口就没好事。
果然，秦凡不负期待的继续开口道:“是陈露小姐，还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