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丈夫还有一个妻子的故事,原配成了前妻、外室,孩子成了私生子。其中不乏男人的权、钱、色欲望,妻子的妥协,则包含了失望、无奈和对富足生活的渴望。溪殃下面要说的是一个关于小姨的故事。
小姨的原名当然不是叫小姨,而是慧珍,她是溪殃大伯娘的后娘嫁过来后生的小女儿,比溪殃的大伯娘笑了整整二十岁。尽管是同父异母,但是大伯娘非常的疼爱这个只比自己的女儿大一岁的的妹妹。
小姨之所以被别人这样称呼,据说是在她在小的时候那时候才刚刚学会说话那会,话里的语音总喜欢带个“咦”的尾音。有一次大伯娘听到她又是咦咦声的的说话,调侃的说,“大姐生的孩子,都得叫你小姨,先不用说那么早的!”。小姨的哥哥在一旁听了,笑着说:“你是家里最小的,还真的是‘小咦’,‘小姨’,以后真的是小姨了,看小妹妹着急的……”
就这样从那时候开始,大家都喜欢叫慧珍小姨,长大之后,小姨还是小姨,所以慢慢的很多人都忘记了小姨的真名是什么了。尽管在她懂事之后,反抗了好多次可是大家都习惯了,没有人能改了过来的。
溪殃最后一次见到小姨是在七年前,那时候的小姨才十八岁,正是花一样的年龄,比大堂姐大一岁,是我们这群娃娃的大姐大,抓鱼摸虾,找蝉揪蛹都少不了她。十八岁的小姨,刚刚高中毕业,有着少女特有的青春活力。小姨长得非常的清秀,一米五六左右的身高,身形显得比较娇小,瓜子脸型,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咪咪的,嘴角处有个小小的笑窝。典型的南方女孩,笑起来特别的温婉。
也许小姨没有那种能让人觉得艳丽的、致命的吸引力,也不会让人第一感觉就在心里产生震动,但是和她相处却能带给人一种舒服,温馨的感觉,她能给人带来愉悦,能使别人和自己一样的快乐。
后来,溪殃外出求学,离家乡的城市远了,也就再也没有见到过小姨。一直到今年年初,在大伯娘家,当溪殃再一次见到小姨的时候,才狠狠地感慨,“岁月就是一把杀猪刀,催人老啊!”。
小姨今年才二十五。二十五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正是最吸引人的年龄,花儿刚刚绽放,还带着清晨的露珠。
可是小姨看起来却不止三十了。染着一头棕色还偏红的长发,有点枯黄,发尾有些地方还开了叉,衬得那张本就苍白无力的小脸更加的憔悴,显老,双眼还深深地踏进去,眼袋肿肿的。让人一看就是天天熬夜的后遗症。
溪殃看着缩着坐在电视机旁的小姨,一时间都不敢相认了,还是小姨先打了招呼,溪殃才反应过来。
期间,小姨不停的问溪殃这几年过得怎样,知道溪殃上了大学,小姨非常的开心,还掏钱包说给钱溪殃买文具的,但溪殃推脱着没有领。
直到小姨走了之后,溪殃才从堂姐那里知道小姨这几年来所发生的一切。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成熟作品《白痴》中的娜斯塔西娅够“白痴”的了吧!娜斯塔西娅再被地主蹂躏后,仍然有深爱她的年轻公爵梅斯金愿意娶她,可最后“白痴”的娜斯塔西娅却放弃爱着她,愿意拯救她的公爵,而是跟花花公子罗果仁跑了。最后的结局是离不开悲剧的。
可是小姨这几年里所遭遇的一切真的能直赶娜斯塔西娅了,尽管娜斯塔西娅永远地离开了,但小姨还在苦苦的,挣扎的活着。
小姨在雨季十六岁的时候,和一个男生贪恋爱了。那个时候,小姨刚刚读高一,而那个男生正在读大二,都在同一个城市里。两人蜜里调油的处了好长一段时间。当小姨读高三的时候,家里知道了她和那个男生的时候,都劝小姨,好好的复习,准备高考,考上大学,将来如果还想在一起的话,再考虑。
小姨听家人的话,向那个男生提出分手的事情,
但是男生没有同意。男生正大四,也打算留在这个城市。他说他不介意小姨是否是大学生,是否和他有相当的学历,两人只要有真挚的感情,一切都不会是问题的。
小姨说,要不先分手一顿时间,或者是暂时不联系,自己要认真的、全力以赴的复习高考,毕竟前两年几乎都是在玩着过来的,如果再不努力的话,那么差的基础,肯定是跟不上的,再者,你也要花时间去找工作。等自己考上大学之后,而你的工作稳定下来之后,我们再在一起。
可是那个男生说,爱情是可以冲破一切的,而且谈恋爱并不会妨碍你的学习,而且这段时间我也在实习,我觉得我们两个应该共同努力,为以后的生活而努力,爱情本身并没有错,只要我们在谈恋爱的时候不要忘了工作和学习就行了。
小姨被那个男生感动了,尽管她的理智和情感一直在做斗争,可是最后还是情感站了上风。小姨选择瞒着家人和那个男生继续在一起。
高考结束后,小姨果然没有考上大学,连最基本的三本都没有考上,最后只好离开了校园。而那个男生那时候已经考上了本市的公务员。
之后一年,小姨就在外面打一份零工,经常在那个男生家里留宿,甚至有常住的倾向。而那个男生刚刚参加工作,有各种繁琐的事情,说给小姨听,小姨只能静静的听着,她理解不了其中的勾心斗角还有烦恼,于是慢慢的男生经常值班,也慢慢的不再告诉小姨他的工作,他的烦恼。有的时候,心烦,喝酒回来,还会冲小姨吼几句。小姨能理解他的心情,只是分不了忧,只能默默的替他收拾个人卫生,偶尔提几句少喝点,伤身。
再过半年,小姨的母亲因病离开了人世。那时候,小姨刚刚怀了孕。
现代没有像古代守孝的说法,婚嫁是可以在短时间内进行的。可是,那个男生说,他才出来工作一年半,事业还没有稳定,没有什么存款,现在不能给小姨和孩子很好的生活,希望以后再谈结婚的事情。小姨说她不怕吃苦,只是不希望孩子出来了还没有父亲。可是男生说,作为一个男人,不能让自己的女人孩子受苦。
男生的母亲私底下劝他结婚,可是他说,小姨的工作收入都不够她买化妆品,靠他一个人养家压力会很大,现在的孩子不像以前那样的粗养,奶粉钱、纸尿裤、入户口、择校费等等一大堆,他现在完全没有这个能力。
男生的母亲说,我和你父亲不用你们养,我们还可以帮你养小孩,再多几个孩子都养得起,何况目前只有你一个,所以孩子生出来之后,我们给你带。但是男生不同意,他说他不是啃老族。
其实说到底就是不想结婚,他劝小姨把孩子打掉,以后条件好了再生。可是小姨没有答应,他和小姨吵了好几次。小姨后来告诉了他的母亲,男生的母亲站在了小姨的一边,没有祖母会不愿意有孙子的。但是之后,那个男生就对小姨不闻不问的了,包括他的孩子。
十月怀胎,小姨生下了一个八斤半重的胖小子,而那个男生也只是在小姨送到医院的时候过来看看而已,后来都没有再来过。
出院后,小姨和她的儿子住在男生的家里,和男生的父亲母亲一起住,而那个那男生则住在单位宿舍里。一个星期都不会见几次面,小姨觉得那个男生不再爱她了,不再把她放在心里,小姨一气之下带着孩子回到自己的家,本以为那个男生知道后,会来接自己和孩子回去的,可是那个男生始终什么也没有说。
小姨的母亲不在了,而父亲更是在她读初中的时候就不在了,家里只有一个哥哥,大姐在小姨出生的前一年就出嫁了,哥哥和嫂嫂也只有一个儿子。哥哥没有什么收入,而嫂嫂也只是全职的家庭主妇,侄子在广州读大学,主要是靠收点租金过活。哥哥的身体不好,每个月的药费支出也是一
大部分。
而现在小姨带着孩子回来了,孩子的各种支出费用,小姨根本就是无力支付的。尽管大哥对小姨依然的疼爱,但是每天小姨看着嫂子绷紧的脸,心里就有一条弦时刻绷紧着,随时都有断弦的可能,可是小姨又不愿意屈服,跑回男生家里住。
产后小姨没有得到很好的休息,孩子难带,她自己也还是个孩子,没有人帮她带,营养后期也不注意跟上。一时间,小姨迅速的瘦了下去。
小姨的好友是知道小姨和那个男生的事情的,看到消瘦憔悴的小姨,非常的生气,直接找上了那个男生,但是那个男生只是说,哦,知道了,就没有别的话了。
小姨的好友非常的愤怒,找上了男生的母亲说,你还想要你的孙子吗?母亲都过得不好,吃母亲奶的孩子还能够营养的?
后来,男生的母亲就每个月汇了两千块生活费给小姨带孩子。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两年,而这两年间,小姨和那个男生见面的次数两只巴掌都数得过来。而小姨也一直没有出去工作,就紧紧靠男生的母亲每个月打来的钱养着自己和孩子。
两年之后的一天,小姨在好友那知道那个男生就在今天结婚的消息。
小姨完全的朦住了,她完全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当小姨赶到现场的时候,正看到新郎牵着看起来有了五个月大肚子的新娘子在向亲朋好友敬酒,而他的脸上挂着小姨曾经深深迷恋的笑容。
这太狗血了!
小姨真的是哀莫大于心死了,不愿意失去最后的尊严,什么也没有说,在他们发现之前,转过身就离开了结婚的现场。
回到家里后,小姨整天浑浑噩噩的,无精打采,还经常不知道神游到了什么地方,孩子也不大管了,饿了就给点吃的,两岁的孩子已经会走路,会说话了。本来一开始的时候她的嫂子还会冷言冷语的讽刺她几句。到了后来,小姨的嫂子看到小姨经常木呆的样子之后,都吓得不再敢对小姨说什么了,怕小姨一时受不了刺激,做出些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毕竟丈夫还是很关心他的小妹的。
就这样,等小姨恢复过来已经过了半年了,而本来长得蛮壮实的儿子,却已经显得小脸都瘦了下来了。可是一看到儿子,小姨的泪水就落下了,怎么也止不住,心里就抽的抽的。
这时候,厄运女神似乎对小姨非常的青睐。本来看起来还算健康的大哥,居然在一天昏迷了,然后检查出来有了癌症。
小姨一直以为只会发生在电视剧里或者是小说里的故事,居然就这样的活生生的发生在自己的亲人身上。先是初中时候父亲的离开,再是三年前母亲的离开,现在又是哥哥的离开。除了儿子之外,还和自己有着至亲血缘关系的也就只是剩下了同父异母的大姐而已。
面对着大哥的离开,小姨最后一根神经线都崩溃了,她接受不了现实发生的这些事,再看到整天哭啼的大嫂,就算平时再是强悍的女人,一旦面对失去丈夫,也会变得软弱无比的。
小姨毫无心思照顾孩子,又不愿意看到孩子消瘦的小脸,而且只从那个男生结婚之后,他的母亲再也没有汇过钱进来。恰好这时,一对不能生育的夫妻想收养一个孩子,女儿也可以,当然儿子更好。当小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挣扎了好几天,最终做出把儿子卖给那对夫妻。两万块,一个将近三岁的胖小子在小姨一边收钱一边流泪的情形下,跟着那对夫妻离开了小姨。
之后,小姨在酒店找了一份洗完的工作,还有好几次见到那个男生进进出出酒店,不过小姨只是远远的看着,什么也没说,或者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直到最近,溪殃再见到的小姨,再也没有当初的灵气,甚至比一般的妇女还不如。也谈过几次恋爱,但是都没有结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