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相思若有声]
佛语云:“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人普遍的烦恼有许多种:生活、情感、疾病、事业、学业、金钱、人际……对于人,只要有健全的意识就会有这样或者那样的烦恼,而这些烦恼的大部分缘由都来自两颗投之便会急速疯长的藤蔓种子——一个称之为“计”,另一个称之为“较”。
冬日的南方,天色阴郁低沉,像老人的脸,布满沧桑。城市有些郁郁寡欢,连张扬跋扈的寒风也收敛了气焰。这个星期一安静得让人发慌。
安妮……我们……能聊聊么?——云烟犹豫了一个早晨,终于把重复敲删十几次的八个字发了出去。
去哪儿?——安妮很快有了回应。
走廊吧……我先过去了。——云烟按下回车的第二秒便离开了座位。
安妮还没有出现的那几分钟,云烟心里千思百绪,她在小小的空间里踱来踱去,权衡着此次谈话会带来的各种后果,她不想让安妮受到伤害,但这似乎是不可能的,只是对安妮造成伤害的大小而已。
“什么事儿?”安妮终于出现了,她的开场白简短而干脆。
“安妮……有件事儿……我想跟你说说,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云烟紧皱眉头,颇感为难。
“不知道怎么说就等想好再说吧。”安妮转身有想走的意思。
“别走!”云烟着急地伸手拉住安妮:“周末在市中心购物广场,跟你一起逛街的那个男人……是你男朋友么?”
听到云烟这样的疑问,安妮回头冷冷地面向云烟的脸:“是,然后呢?”
“安妮……我想说,人还是先看清楚点好。你明白我的意思么?有句老话叫,知人知们不知心,尤其是在恋爱对象的选择方面。”云烟诚恳地看着安妮,希望她能听进自己的忠告。
“你好像话里有话啊,干脆点吧,我不喜欢啰哩啰嗦的打哑谜。”安妮语气透着点敌意。
“不是……”安妮的口气让云烟瞬间不知如何是好,她觉得安妮误会了自己的用意,她其实只是想善意提醒一下朋友,不想看着朋友吃亏上当,仅此以外别无他意:“我只是想善意的提醒一下你,你知道的,我们是朋友,我做的一切都是想你能好,能幸福。”
“我怎么听着这么做作呢?”安妮根本听不进去,她偏执地坚持着云烟跟自己的谈话是别有用心。
“不是……安妮,你一定要听我的,那个男的我见过,他……”话到口边,却无法出口,云烟不知道该如何跟她说自己在Petter酒吧里见到的场景,因为那太没有说服力了,但是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肯定有问题。
“他,他怎么了。”安妮把整个身体都转向云烟——与云烟正式地面对着面:“让我来告诉你吧!你的忠告其实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忠告的根源就是,你见不得别人好,你有公主病!除了你,谁都不配好,谁都不配幸福。你看到别人在你脚下,听你使唤、受你控制,你就开心、就舒服,只要哪天别人不受你压制,开始有自己的生活了你就不高兴、就不浑身不对劲!”
“我不是这个意思……”安妮宣判式的口吻令云烟百口莫辩,但她还是试图解释。
“那你是什么意思?!云烟,我受够了!从认识你开始我就什么都不如你,什么都在你后面,什么都是你最好!”安妮的身体和嗓音开始颤抖:“我也是人,凭什么你样样都比我强,样样都能受到别人的追捧,凭什么获得荣誉获得关注的不是我,凭什么!”
安妮的字句轰隆,震痛了云烟的耳膜,她呆在那里,好像被无形的手狠狠地扇了一巴掌。云烟被愣愣地钉在原地,看着安妮跑离走廊的背影,猛然间,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也重叠在安妮身上一起跑,而在她站立的地方,准确的应该是她的身体里,她仿佛感受到了沈娜的身影在默默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