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方海旋之前还对林宣有过一点点轻视的话,那么现在他的心中已经只剩下了感叹。
如果不是自己用出问天镜消灭了林宣的四大渡灵,只怕所有人都不知道林宣的实力已经接近天人境二重!
还有那柄透着寒光的五阶灵器,蓝玉冰霜剑!
还有那往外透着大量灵气可以让人瞬间跃升实力的惊龙木扳指!
还有那严谨缜密到让人头疼的狡诈心机!
这个可恶的家伙,他还有多少秘密没有暴露?
看着面前这个少年那慵懒的眼神,方海旋的心头第一次生出了惧意,自己到底能不能够完成门派长者交付的使命?
只是箭在弦上,方海旋心底一声轻叹,将所有的事情都抛到脑后,同时双手交叉,紧紧握住了冰冷的剑柄。
来吧,林宣!好戏,才刚刚开始!我方海旋天纵之姿并不输于你!
林宣的脸上虽然依旧慵懒,但他内心的怒意却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四大渡灵早已没有声息,任凭他怎么呼唤都如石沉大海。从加入天羽仙府到现在,他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尽管嘴上仍旧表现得没心没肺,那已经扣到肉里的指甲上流出来的血滴却将他的内心彻底出卖。
没有一句废话,两人都选择了勇猛无畏地冲杀上去!一时间,整个擂台被绚烂夺目的剑光所覆盖,所有人都睁大了双眼,目不暇接。
“咚!”二人重重落地,一大片蜘蛛网一般的裂缝迅速以二人为中心向四周蔓延开来,强烈的冲击力将二人的头发高高吹起,如同两根狂风中的火炬左右摇摆。
几乎没有喘息,两人再次挥剑前突。只见两道身影在空中来回交错,一道又一道灵气波动震得围观得每个人都如履薄冰,仿佛行走在悬崖绝壁的边缘,随时都有被轰杀至渣的危险。
眼见二人杀得火起,为了以防万一,裁决长老伸手在擂台上布下了一道厚重的蛋形天幕。透过那天幕,台下的众人依旧能够清楚地观看到台上发生的一切,但是却再也感受不到任何法力波动。
“呼……呼……”二人再度同时落地,急促的呼吸声如同两头壮年公牛,刚才那短短的数息之内,两人的交手已经不下百招,双方也从初步的试探变得越发杀伐凌厉。直到停手,两人才从对方的眼中读出了同一种意思:双方实力,应当在伯仲之间,要想分出高下,只怕要有一个人彻底倒下才行!
而那个人,绝对不是我!
“秋水伊人斩!”方海旋一声爆喝,手中长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又一道柔和的弧线,如同二八佳人对镜梳妆,那一抹风情之中杀意满满。
“乱云流风!”林宣也是一声怒吼,湛蓝色的长剑激射出漫天的剑芒,寒气逼人,凌厉霸道,大有遮天蔽日灭杀一切的气魄。
眼见二人都使出了杀招,裁决长老的脸上也现出谨慎之色,下意识地将那蛋形天幕又加固了一番。
霸绝无双的气势,至刚至猛的两把利剑,胸有惊雷面如凶兽般狰狞的两个少年在半空中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轰!轰!轰!轰!轰!
接连五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在耳边,众人只感觉面前一花,再看去,整个擂台已经消失不见,三丈高的擂台此时已经完全被削平,只剩下白花花的石粉里掩埋着的两个血肉模糊的少年。
“咳,咳,咳……”林宣艰难地从石粉中爬出,一口一个血饼,咳得那叫一个节奏明快,掷地有声。
反观对面,一个浑身红白相间的家伙颤巍巍地拄着一把看不出原来颜色的长剑,喝醉酒一般左右晃荡着,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
这样的惨象,哪里还有各自门派第一天才少年的风度,纯粹是两个行将就木的老棺材互相瞪着牛眼看着对方,谁也没有半分服软的意思。
呼吸三息,二人不约而同地再次出手了。
“乱云卷日,流风灭世,杀!杀!杀!”这一次,林宣逼出了浑身上下所有的灵气,汇聚在蓝玉冰霜剑的剑尖之上,一道青气雾气猛然击出,在半空中化为数道轻灵的剑芒,从上中下三路疾驰而去,直奔方海旋的各大要穴。
这一击,不成功便成仁。林宣的双腿再也支撑不住沉重的身躯,软软地瘫坐在地上,一点也站不起来。
而面对林宣这倾家荡产的全力一击,方海旋也面露苦涩,他双足用力一弹,整个人在空中连续转动数道弧线,如同一只燕子般轻巧。接连躲过了林宣的数道剑芒,只是在最后关头一口灵气没有提上来,而林宣那一道紧逼一道的攻击在这时已经袭到了他的前胸,方海旋一咬牙,眼中现出狠辣之色,身子微转,任凭左膀结结实实挨了一道剑芒,射出了自己手中准备已久的杀招!
想要击败我,你得拿命来填!
涅磐之火舞!
方海旋的眼中露出疯狂的嗜血之意,整条左肩被齐齐斩下,顿时一声惨叫,跌落尘埃之中。
而方海旋拼着重伤射出的一道燃烧着熊熊烈火的红色短剑,如同一只浑不惜命的凤凰冲击那牢不可破的天道枷锁,将自己与这六道轮回统统燃尽!
这一剑,又叫轮回之火。是方海旋在火焰梧桐木下潜心修炼三年,侥幸见证一只凤凰重生的全过程才悟到的一记绝杀。这一剑,他还从来没有施展过。所以,林宣做的功课里没有这一剑!
他根本无法应对,只有死路一条!
方海旋十分笃定地想着,一脸虚弱地看着林宣那惊恐而绝望的眼神。
终于要赢了!
林宣呆呆地坐在原地,看着那似慢实快的火红色飞剑带着逼人的气息刺向自己的眉心,而他却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林宣已经精疲力尽了。
半空中,白玄冰悄然现出身形,美艳无双的脸上有一丝纠结,就在这时,她猛然想起养心殿外阁楼上那荒唐的一抱。最后终究没有出手挽救那个在别人看来为青木堂赢得荣耀的优秀弟子。
该走的,就让他走吧。白玄冰的心头叹息道,怪只怪我青木堂没有那么深的福缘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