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行 二
“原来神人住的地方是这样的……喔,不错,不错……”
“用不着忙着东张西望的,反正你就要在这里看三百年的门了。”
“先别忙着说大话嘛……”
刘地跟着泰逢一路走来,眼前的景象越来越奇异。各种从未见过的树木或者高耸入云,或者不及人膝,错落有致的生长着,上面有的开着美丽的花朵,有的结着香气扑鼻的果子,各种珍禽异兽留恋其间,一点也不怕人——其实认真想来,要是刘地与它们发生冲突,需要害怕的是哪一方还不一定呢。地上柔软的刚刚没过脚背的草地间散落有不少巨大的石头,每一块石头上都有大小不等的坑洞,里面盛着不同色彩的液态,并且在其中浸泡着各种树果。看到这些,刘地明白一走进来嗅到的淡淡的酒香是从哪里来的了。
刘地东张西望,不时动手动脚地摸摸这里碰碰那里,把手指头伸到每一个石头“酒罐”沾沾,然后伸到嘴里尝味道。觉得味道合适的就从口袋里掏出器皿来装走。同时顺手从一路见到的结着果子的树上每种都摘了不少,一边吃一边往口袋里塞。如果那些生着美丽羽毛或者华丽毛皮的动物从他身边经过,都会惨遭他的毒手,不是被扯下一根羽毛,就是被他拔掉耳朵上的毛。这些动物都对他怒目而视,要不是泰逢就走在他的身边,这些异兽珍禽早就一拥而上,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地狼了。
刘地把他的贪婪、无耻、不要脸等等美德,都在这个难得进入到了神人的庭院的时刻发挥得淋漓尽致,几乎像一阵旋风一样的把他路过的地方能拿走的东西全部拿走。当遇见泰逢责备的目光,他就会厚着脸皮说:“难得见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你不介意我多摘一点吧?像你这么大方的神人当然不会介意了。你这里有没有吃了马上就能成仙的?有的话介绍介绍!我也尝尝鲜。”
泰逢摇摇头,懒得跟他生气,索性对他的行为视而不见。
渐渐走近了泰逢的住所,那是一座在这绚丽的树林中显的非常的朴素的房屋,即不是一座宫殿,也不是刘地希望的一所装满酒的酒吧,只是数间高大的石头房子矗立在那里,无论是式样还是装饰都毫无出奇之处。泰逢这样一位神人的住处没有全副盔甲的神兵神将守卫,反倒进进出出有不少人影,热闹得像个集市。
wωω¤ Tтkan¤ ¢O
刘地仔细看看,这其中神民、妖怪、人类什么样的都有。他们看起来也不象泰逢的侍从、仆人之类的身份,不但穿着都十分随便:坦胸露背的、长袍马褂的、身上裹着兽皮的、长裙委地的……真是千奇百怪。
一见泰逢回来,这些男男女女远远就迎出来,领头的是一个红脸大汉,长着鸟嘴的他说起话来不仅声音清脆悦耳,而且速度极快:“大人您回来了,房子打扫过了饭菜做好了树木修剪过了书库整理好了,酒坛子全洗过了里面的酒也喝完了,我们告退了。”他连标点符号都不加的一口气说完,挥挥手叫上一大群同伴一窝蜂地拥出去,不多会便不见了。
泰逢声如鸣雷地在后面大喊:“你们这群小王蛋又偷我的酒喝!不知道给我留点吗!”
刘地扑嗤笑出声来:“你的酒被喝光了?那么不用比了,这样应该算你输了吧?来,带我们去青要之山吧。”说完向着屋子里张望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很清楚地说明,他对于不能到神的住处大肆搜刮一番很是遗憾。
泰逢一把拎住了正想掉头的刘地的衣领:“想溜?没门!你以为我会把酒会放在一个地方等他们偷吗?狡免还有三窟呢,汪汪,开门!”最后一句话不是对刘地说的,而是对着屋子那两扇装饰着青铜兽头的大门说。
一只威风凛凛的金毛狮子应声出现在空气中,他晃动一下毛茸茸的大脑袋,屋子的大门缓缓的打开,露出了宽敞的厅房——作为一只金毛狮子却被叫作汪汪似乎令这只狮子很不满意,他摇着尾巴叹口气,正要回到原来趴着的地方,忽然看见了刘地。汪汪的眼睛一亮,兴奋地冲了过来摇着尾巴叫:“你终于找到新的看门狗了吗?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我想的美,他是要给我看后门的!”
“你做梦吧,我才不会输给你帮你看门呢!”
——泰逢与刘地同时说。
阿汪失望地摇着头,连听他们把话说完的耐心都没有,重重把门一关,险些把泰逢压在门底下,自己悻悻跑到一角倒头大睡去了。
“做了我的看门狗你吃亏了吗?原本是一只被仇家追杀的普通狮子而已,现在法力也长了,模样也漂亮了,仇人也走了,酒量也长了,你高兴吧你!”泰逢对这头狮子的不知足很是不理解,踢他一脚嘟囔着。
“可是我这样还象狮子吗?”阿汪气冲冲冲地说,“你见过狮子长龙角?你见过狮子长狐狸尾巴吗?”
刘地现在也觉得这只狮子还真的是与众不同,不仅外表奇特,就连他的气息扑面而来,也给人一种沉沉的压迫感。不愧是神人的看门狮子啊,就是与众不同。
“我以后怎么见人……呜呜……我嫁不出去了……”
这竟然是只母狮子!刘地明白她为什么要哭了,看看那蓬松的鬃毛,那硕大的头颅,外表看起来这分明就是一只威武雄壮的雄狮啊。
“这样比你原来漂亮多了!嫁不出去没关系,等我赢了这次赌注,把你许配给我后门的看门狗!”泰逢大包大揽的说,“我会给他装上比你得还漂亮的龙角的。”
阿汪摆过身子,用屁股对着他。
“哼,他就是老是这副样子,所以我才想换一只看门狗。”泰逢这样对刘地说。
刘地耸耸肩:“我觉得他不错了,你还想要什么样的。”
泰逢上下打量他一番,那意思很明显,他真的很想要一只黑色的地狼来做看门狗,当然要在装上龙角、翅膀什么的之后。
瑰儿与火儿站在山坡上,发现他们无法离开这块地方,不论他们走向哪个方向,一道金色的光幕就会忽然升起,把他们弹回原地。那种力量十分柔和,不论是瑰儿径直向前走的力量或者是火儿狠狠地一头撞过去的力量,把他们送回来时候都是那么柔和,似乎生怕伤到他们似的。
瑰儿焦急地在这十步见方的地方踱着步,心情越来越烦乱。而火儿更是再也难以忍受,拼命地在这个牢笼里撞来撞去。可是它的怒火在这里一点用处都没有,就好象尽力往水中扔石头,却连涟漪都激不起来,使它的愤怒越来越控制不住,使尽了全身的力量,一次又一次地冲撞着。
瑰儿正在一圈圈走着,忽然一蓬火苗落到了她的肩上,把她吓得跳了起来。她抬头一看,发现了火儿疯了一样的举动。
“火儿,你在干什么?快停下来!快停下来!”瑰儿吓得大喊起来,一种极度懊恼的情绪在她心里漫延开去。是周影用最郑重的态度把火儿托付给自己的,不是给刘地,而是自己,可是自己却没有做到这件事,自己只是顾着自己沮丧和焦急的心情,却没有去关心火儿。只是因为它是个强大的必方,自己就忽略了它还是个孩子。
自己一路上都在依靠刘地的智慧和火儿的力量,连自己应该做的事也没有做到。周影没有过份的期望,他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靠自己的努力重新修行,对于虚无飘缈的仙丹没有做太多的希望,他没有叮嘱自己要拿到仙丹,而是要照顾好火儿,可是自己却没有做到。
“火儿,你快过来!”瑰儿费了好大力气才把火儿哄下来,把它紧紧抱在怀里对它说:“火儿,你不用为了这样的事生气。他是个神,他想要把我们关起来,我们出不去是天经地义的事,他是个神。”
火儿咂着嘴没有说话,由于周影一心要修成正果,它也曾经在心里不止一次的刻画神魔仙们的形象,可是泰逢和它见过的妖怪们几乎没多大区别,它知道对方比自己厉害,却不觉得有非得服软的必要——打不过就用卑鄙手段,这是常识性的知识。却没想到连对方布置下一个小上的囚牢自己都无法破坏。它一肚子的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气呼呼地叫:“神仙有什么了不起,影将来也会成为神仙的!等到影成了神仙,我就让他知道厉害!”它从来没有过象现在这样的无力感,所以更加象一个需要长辈庇护的小孩子了。
“对,将来总有一天影也会成为神仙的,所以现在我们要帮他恢复法力,我们得帮他做我们有做的事!”瑰儿拍着它的翅膀说。
“我们要帮他带仙丹回去才行。”火儿点点头:“我要去帮影找仙丹,等我再去把这个笼子撞开!”说完跳了起来。
“不,火儿,那没用。”瑰儿连忙制止了它。“我们得想办法,不能用强硬手段我们可以动脑子,我们不能用法术,就想别的办法!”说着站起来,仔仔细细地看着周围。火儿在那里愣了一会,飞起来自言自语:“我要证明我比那个神仙聪明!等着瞧吧!”
“喂,你们两个,能不能听见啊!”一个人影远远出现在山坡上,向着囚牢里的瑰儿与火儿大声喊着,同时扬着手中拿的一些东西。
“食物!”火儿欢呼一声向那边冲去,结果一头撞在了升起的光幕上。
“泰逢大人让我来给你们送饭!”那个鸟嘴妖怪乐呵呵地把手里的各色食物递进来。这个光幕让火儿他们不能出去,从外面向里递东西却是不妨碍。“你们别担心,大人不会把你们怎么样的,他那个人刀子嘴豆腐心——虽然长得吓人点,心肠很好的。”鸟嘴妖怪一脸善意地安慰他们。
“请问,被大神带走的那个地狼现在怎么样了?”瑰儿发现这个妖怪很好说话,客客气气地问。
“那个黑色的地狼啊。”鸟嘴妖怪吧嗒吧嗒嘴,十分的不满意地说,“也不知道他哪里好?大神居然看中了他,想选他做看门狗。难道我不比他样子好看,忠心老实……”看起来这个妖怪很是眼红那个看门狗的工作,对刘地正在嫉妒不已。
居然有人愿意做人家的看门狗?即使对象是神瑰儿也觉得难以理解,可是在鸟嘴妖怪一转身的功夫又听见他在嘟哝:“唉……要是我做了看门狗,那整整一地窖的好酒可就任我品尝了……唉……那些好酒啊……”
原来是这个缘故,瑰儿真是佩服这些酒鬼,为了喝酒简直是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鸟嘴的妖怪一点都没有辜负他的那张嘴的外形,在瑰儿与火儿进餐期间,他的嘴就没有闭上过,叽叽喳喳不停得说着,幸亏得他的声音悦耳如同音乐,瑰儿与火儿才算是忍耐了下来。基本上瑰儿已经明白为什么泰逢拒绝这位如此主动的妖怪担任看门狗的职务了——且不说为了藏酒的安全,单单是考虑上门来的客人的精神承受力,也不能留下一个这么啰嗦的看门妖怪。不过由于这个鸟嘴妖怪的多嘴,倒是令瑰儿对泰逢有了更多地了解。
按这位土生土长的妖怪的说法,泰逢是位随和可亲的神人(不包括喝醉了发酒疯的时候),喜欢饮酒、交朋友、种花果、酿酒,或者是四处云游访友。他对小妖怪也好、神族也好,甚至普通的凡人也好,在他们的面前从来没有摆过神人的架子。不论对什么对象,泰逢总是用同样的态度对待,所以在有多位神人居住,甚至还有帝之下都的(be,一个草头一个负字,我这里打不出来)山地界,和山就成了一个堪称桃源的地方,很多妖怪、神民都搬到了这里,来与这位随和可亲的神人比邻而居。按照鸟嘴妖怪的说法就是:宁愿做泰逢的看门狗,不做熏池的座上宾。
鸟嘴妖怪一直安慰着瑰儿,要她放心,泰逢也就是吓唬吓唬他们,不会真的给他们什么惩罚的。
瑰儿心里稍稍放松了一些,看来刘地应该是早就知道这些了,所以他才坚持要从和山前进。他故意的偷走泰逢的酒,故意的激泰逢和他打赌,这些都是那个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刘道就算计好的。与神人拼酒?看来他为了周影真是豁出去了。可是如果他输了,真的被留在这里做了看门狗怎么办?
瑰儿不知道泰逢的酒量怎么样,可是她知道刘地虽然号称喝遍立新市无敌手,其实是连泉先儿都喝不过的(泉先儿是鲛人,所有的液体类物体到达她的身体中以后都会被分解成为普通的水,喝酒也是一样),如果刘地在这里做了看门狗,对他自己来说或者不算是坏事,能够做泰逢那样的神人的看门狗,对于刘地这种实力的妖怪来说简直就是找到了一个一步登天的梯子,没听说过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吗,神人的看门狗也许无法成神,得道成仙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吧?可是那样的话自己和火儿该怎么办?周影的事情该怎么办?
瑰儿有些茫然不知所措。没有了刘地的带领的话,她和火儿连回去的路都不知道要怎么走。原来虽然口口声声说着要帮周影找灵药,其实自己是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刘地的身上了,现在刘地被神人带走,她立刻就失去了主心骨。
瑰儿都不知道那个鸟嘴的妖怪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她抱着火儿坐在那里发呆,只有火儿这样无忧无虑的孩子才会吃饱了就睡得着,她现在的心情像一团乱麻一样,怎么也理不明白……
刘地坐在那里,整个人都在摇晃着,手里端的杯子也在不停地晃,可是里面被斟的满满的酒虽然随着他的动作剧烈的波动,却一滴都没有溅到杯子外面,每当刘地的动作就要把酒撒掉时,就会有种无形的屏障把它们挡回杯子里面。
“你快不行了吧……认输吧……”泰逢摇头晃脑的说。他的脸色比原来的还要红,身后的尾巴得意洋洋地摇摆着,显然是认为自己胜券在握了。
刘地没有理他,拿着杯子瞄准了半天,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嘴,把酒倒了进去,然后示威似的向他晃晃空杯子。
“你还敢喝!”泰逢对于这只地狼开始有些佩服了。两个人喝到第四十坛的时候,这个地狼看起来就已经摇摇晃晃的站不稳了,谁知道他居然又坚持着喝了十几坛了,还能没有倒下。
刘地一拍自己的胸脯:“谁不敢喝了!你要是怕了……就,就……马上投降……缴枪不杀……”
泰逢的回答是狠狠地给他的杯子里倒上了一满杯的酒。
刘地毫不犹豫地也在泰逢的杯子里倒上同样多的酒,大着舌头说:“再来!”又是举杯一饮而尽。
泰逢一边喝着手中的酒一边漫不经心地问:“我看你这个小狗也不是那么讨厌,为什么要处心积虑的来算机我呢?”
“,,,”刘地渗出一根手指在他的面前晃着,“我不是算计你,是跟你打赌,输了我也是要付出代价的么。”
“哼,当我的看门狗算是代价吗?多少妖怪求着我我还不要呢!”泰逢对于刘地得不识好歹很是不屑。
“我知道,我知道……”刘地半醉半醒之间有瞬间的失神,要是当年没有那件事,自己现在应该已经是个逍遥自在的……唉……那和自己现在的生活又有什么区别?反正自己从来没有后悔过啊……“做你的看门狗不就是可以早些成仙吗,我又不稀罕……”
“原来是这样……”泰逢稍微分神察看一下刘地的法力,便明白过来,“你原本差一点就可以成仙了,居然舍得把自己的法力散去,干什么用了啊?”
刘地白他一眼:“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既然曾经不惜散去自己就要成仙的法力,怎么现在又对武罗的灵药新生觊觎了?后悔了?想把法力弥补回来?晚了,告诉你,那种灵丹帮不了你,你这种情况只能重新慢慢修炼,而且要花原本的十倍二十倍的功夫还不一定能够再次达到那个水平呢。不过……如果你乖乖坐我的看门狗的话……”看来泰逢对于罕见的纯黑色的地狼十分的垂涎,开始用许诺好处的方式引诱起来。
“你耳朵有毛病啊!我不是说了找灵丹是给朋友的吗!”刘地探着身子在泰逢的耳边大喊大叫,满嘴的酒臭乱喷,令神人都忍受不了的扭过了头去。
“你自己明明比谁都需要恢复法力,怎么会千里迢迢的来给别人找灵药?”
刘地摇着手中的杯子说:“我不是说了吗,我的法力是我自己愿意拿去救人的,我又不想什么得成正果,恢复不恢复有什么关系。我那个朋友可不一样……他是个死脑筋,一根肠子的木头人,从始至终脑子里就两个字‘成仙’!这次失去了法力,连人形都变不成了,你说他的世界是不是都快要崩溃了。我真是讲义气啊,我这样的朋友(以下省略数万字的自吹自擂)……像我这样好的朋友,哪里去找!”
泰逢冷笑:“反正你喝酒输了的话还是要给我做看门狗的,哼哼哼哼……”说这一巴掌拍开桌上已经空了的酒坛子,手一挥,不知道从哪里又飞来一坛满着的美酒,举坛倒酒:“再喝!”
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巨响,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连连绵绵的远远听来如同鞭炮声一样噼噼叭叭的响个不停。
刘地含糊不清地说:“你,你们这里有人办喜事啊?新娘子漂不漂亮……呵呵呵呵……”
泰逢募地站起来看着外面,半晌才说:“那不是放鞭炮……好像是那只必方在强行破阵。”
刘地心头一惊,酒顿时醒了大半。火儿是够狂妄不错,可是刘地真的没想到它能狂妄到与神人对着干的地步。当初离开立新市,周影郑重地把火儿和瑰儿托付给自己,自己这一路上已经是小心了再小心了,结果还是没能阻止了这个小祖宗惹事生非。别说它一个未成年的必方,就是成年的大必方,也不可能是神人的对手。也许泰逢围困它和瑰儿的“笼子”没有使出全部神力,所以它才敢轻举妄动。但是……刘地觉得自己心里着急,头脑发木,急忙站起来之间忽然觉得腹中翻江倒海,扶着泰逢的肩膀就吐了起来。
泰逢手一扬就把他扔到了角落中,然后对着远处放烟火似的五彩斑斓的天空皱起眉头:“那个小东西,竟然真的可以破了我的阵法不成?”正在自言自语间,只听一声轰天的巨响,接着一道火光冲天,然后那个方向便沉寂了下去。
瑰儿抱着火儿呆坐着,在月光下,各色的玉石闪耀着迷人的光辉,使得身处其间的人如临仙境(其实这里是神人居住的地方,说是仙境也没有错)。不过瑰儿对这一切都是视而不见,她满腹的心事,却又找不到头绪,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里好像打翻了一盆浆糊,乱糟糟黏糊糊的。难道自己真得这么没用,没有刘地在身边出主意,就什么都做不好?
“好了!”火儿的一声大叫下了瑰儿一跳。
“你干什么呀!”
火儿从她的膝盖上跳起来,像做广播体操似的活动着身体,嘴里喊着“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二三四……”的压腿(独爪下蹲?)、扩胸(抡翅膀?)、活动脖颈。热身运动做完后对瑰儿说:“好了,走吧。”
“去哪?”瑰儿看着火儿,心想它不是睡糊涂了吧。
“当然是去把那个笼子打烂啊,我都准备好了!”火儿把翅膀握成拳头形,恶狠狠地说,“我要让他知道,火儿可不是那么好关住的!”
“我们还是等等刘地吧。”瑰儿不愿意说出“你打不开神人的囚笼”这样的话打击火儿的信心,所以拿出刘地来做挡箭牌。
“等那只没用的死狗干什么。我都准备了半晚上了,现在就去打烂它!”
“准备?你不是一直在睡觉吗?”
“谁睡觉了!这么紧张的时期我能睡得着吗——也就睡了一小会。”火儿为了表示自己精神饱满,不住地用翅膀摩擦出连串的火花来。
瑰儿不知道火儿准备了个什么法术,以前从没见火儿施法还要花时间准备,它的动手比动口快都已经是它的一项重要标志了。这一次它会施展什么?必方得法术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说实话瑰儿倒是有些好奇,毕竟她从来没看见火儿使用除了烧、烤、大烧、大烤之外的法术(冲撞、抓撕、嘴啄等等属于肉搏战术,不在法术的范畴之内)。
火儿很少使用真正意义上的法术,真实的原因是它一向娇纵的外表下其实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它很清楚自己的力量还不足以得心应手的驾驭与生俱来就印在心底的那些法术,与其施展之后几天不能动弹,还不如老老实实的跟对手肉搏呢。可是这一次只能靠自己了,刘地那个笨蛋已经被人家抓走做看门狗去了,瑰儿的法力又低微的吓人,出门的时候影可是郑重地把他们两个托付给自己的(其实周影就是把火儿郑重地分别托付给了刘地与瑰儿,把瑰儿分别郑重的托付给了火儿与刘地,把刘地……只有刘地的事情他好像忘了),自己一定要保护好她,以后就有了逼她做更多得好东西吃,并且不听她的吩咐干家务的资本了。
“也许应该要用一个更厉害的法术,不过算了,还是用个简单点的吧……”火儿咕咕哝哝地自言自语着,“瑰儿躲开点,这个法术可是很厉害的,我可是第一次使用,不保证火候拿捏的正好。”
不等它说完,瑰儿已经飞快地躲到了一块大石头的后面,火儿平时的任何招数都是带有无差别攻击的特性,更何况是这次是从它自己的嘴里说出“危险”这两个字,听在瑰儿的耳中,可怕的程度自然上升了一倍有余。
火儿飞到半空中,闭上眼睛,缓缓地开始念诵一种古老的语言。瑰儿可以分辨那是上古时代,诸神仙妖们都还和人类混居在一起的时候使用的文字,自从人间界与其他各界隔绝,这种文字已经在人间界渐渐失传,就连瑰儿也听不懂那是什么内容,真不知道火儿一个在人间界长大的孩子是怎么学会这种语言的咒文的。
而且这不是必方天生的法术!瑰儿虽然法力低微,但是山鬼出身的她还是知道,必方们随着年龄和法力的累计出现的能力和法术,是不应该以这种已经失传了的语言的来展现的。回想起来,火儿和周影到底会些什么,他们究竟有多少本事,瑰儿根本就不了解,也许是他们的老师(周筥)教给它的吧?她在心里这么想。
随着火儿的念诵,它身上的火焰开始转化成最炙烈的颜色,而且在它的身边快速的流转着,看起来仿佛是它的身形都大了一圈。咒文的念诵停止,它猛然双眼一睁,大吼一声:“他妈的,给我破!”
瑰儿只觉得四周的温度忽然升高到了一个难以接受的高度,接着一连串的雷声仿佛在耳边响起,一个接一个的轰鸣着炸开,她即使拼命地捂着耳朵也无济于事,这种声音震的她的魂魄都快要飞出体外了。不知道过了多久,瑰儿觉得自己就要在这种可怕的声浪中昏倒的时候,所有的声音忽然消失。
当风吹过河面,掀起轻轻的浪花声传入瑰儿耳中的时候,她一时竟分辨不出自己身在何处……
“竟然满口粗话,周影是不会这么教你的,一定是从电视上学来的,回去以后我要让周影禁止你看电视!”瑰儿骑在一只巨大的妖兽身上,随着摇摇晃晃地节奏向怀中的火儿责问。
这只妖兽是泰逢派来接(押)送它们的,瑰儿已经被火儿的那番作为吓得筋疲力尽,也不顾妖兽本来的意思只是要自己跟着它走,毫不客气地爬到了对方的背上。这只妖兽也倒是憨厚,叹了口气就任由她把自己当作了交通工具。瑰儿对于火儿刚在施法中最后的那句粗话念念不忘,因为过度使用法力造成虚脱的火儿刚刚醒过来,面临的就是她的唠叨。
“那不是我在说粗话,那个法术就是那样的!”火儿忿忿不平地说。自己救了她,居然一句感激的话都没有,还来挑剔自己强大的法术,“那个法术最后一句就是要念那样的咒语,不是我自己故意那么说的!”火儿自认为是个极有教养的孩子,怎么肯承担说脏话的罪名。
“真的吗……”瑰儿将信将疑。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咒语,该不是教导它的那个人故意这么教的吧?这么说来,火儿跟周影是一个老师教的。瑰儿想象着周影有一天施法的时候,也可能会拿出那样的“咒语”,便感到身上一阵发毛。
火儿闭目不语,它是真的从来没有这么累过。法术虽然厉害,还是自己的翅膀、爪子、嘴用起来痛快啊,它迷迷糊糊的这么想着,再次进入了梦乡。
瑰儿轻轻抚着火儿的羽毛,它的温度从来没有这么低过,看来真的是累坏了。
泰逢看着眼前的必方,为着抱着火儿的瑰儿转了一圈又一圈,眼神中的越来越浓烈的敌意令瑰儿不寒而栗。泰逢喃喃自语着:“怎么会是这样呢……为什么这样了……难道是因为那样吗……还是因为那样了呢……还是……”
刘地双手抱着头摇着说:“你到底再说什么绕口令啊?就是这个小坏蛋破坏了你的牢笼,揍它一顿,别管它是不是小孩子,揍它……”
“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揍它吗!”泰逢对这个狡猾的地狼大吼一声,“说,这个坏小子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什么叫从哪弄来的,它是我朋友的儿子。”刘地故意隐瞒了“养子”这个事实,希望泰逢由此以为自己有个必方朋友。
“哼,胡说,它明明是……”泰逢想要说什么,但是及时地闭上了嘴。
“我为什么要骗你?它就是我朋友的儿子,不过是养子,嘿嘿嘿……”
泰逢似乎陷入了沉思。
对于火儿,他好像有这格外的关注,一边思索一边盯着它看。过了半晌他才叹口气:“算了,继续喝酒,如果你赢了我就帮你们一次,你输了的话就带着这个小东西走得远远的——如果能一辈子不离开人间界就更好了。嗯,如果我再给你几坛子好酒,你能不能回去之后叫它的养父狠狠打它一顿?”泰逢从牙缝里提出这样的建议。
瑰儿悄悄对刘地说:“他以前一定吃过必方的大亏。”
刘地郑重地点着头。
再次开始比试之后,泰逢显得心不在焉的,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不一会就要提醒一次刘地:你已经不行了,赶快投降吧。刘地对他这种明显的虚张声势不屑一顾,这根本就是说明了他已经不行了,正在外强中干的吓唬人呢。再喝一杯他就不行了,再一杯他肯定倒下,再一杯……刘地抱着这样的念头,坚定地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直到泰逢不舍得自己的好酒再这样糟践了,命令人弄了几坛劣质酒来摆在了刘地面前。
瑰儿本来在房间中等到火儿醒来,可是听着火儿的鼾声,心里却牵挂着刘地的赌局,终于再也坐不下去了。还不容易看到火儿揉着眼睛起来喊饿,她立刻拎着火儿的脖子向前面赶去。等她来到厅堂时,发现刘地还在喝着。只是他的身体已经滑到了椅子底下,一幅已经站不起来的模样。手中的杯子从怀里抱的酒坛子里舀着酒往嘴里倒,依旧忘不了自己喝一杯,就必须看着泰逢也喝一杯。幸亏泰逢身为神人和没有跟一个妖怪捣鬼的打算,不然就凭刘地现在那副醉眼朦胧的样子,就算对方杯子里没有酒恐怕他也看不出来了。
泰逢喝下的酒应该与刘地一样多,可是他的样子还是十分的情形,也就是面色红了点,说话的时候舌头大了点,别的根本看不出什么异样,与已经向烂泥一样的刘地可谓天壤之别。这样的情形,就算是瑰儿也看得出是谁就要输了。
“刘地,你实在喝不下了就认输吧。”瑰儿小心翼翼地劝刘地。虽然她知道刘地这么做都是为了周影,可是看这个样子就知道,他是根本不可能赢得了泰逢的,再喝下去,除了伤害他自己外根本不会有任何的结果。
火儿也一边在那些瓶瓶罐罐里翻找有没有可以吃的东西,一边插嘴说:“就是就是,你这个笨蛋根本不行,就乖乖的认输吧!给影找灵药的事包在我身上,你就留在这里做看门狗好了,哈哈哈哈哈……”之前的法术的成功使它的自信心极度膨胀,大有一切都不放在眼中的气势。
刘地歪歪斜斜地站起来,抬手想要拍桌子,可是准头差得太多,差点把自己给晃倒,狼狈地扶着桌子站稳,口中喷着难闻的酒气说:“你们,懂,懂,懂什么啊……你们知不知道那里是,是帝之下都,那,那是能让咱们这样的小妖怪靠近的地方吗?是,是,咱们敢靠近的地方吗?你,你们以,以为,神人都像这个傻大个这么好脾气,这么平易近人,没有架子啊(泰逢准备打他的手放了下去),你们知,知不知道,咱们,几,几个要是真的就这么冒冒失失的去青要之山,到时候连,连骨头渣滓都剩不下。”
“所以他无论如何也要骗我帮忙,你们明白了吧?”泰逢坐在一边手指结扣着桌子说。
瑰儿这时才明白刘地的苦心,她看着刘地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好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说:“可是,可是你怎么能赢得了呢?他可是神人啊。”
“你没看见我就要赢了吗!”刘地趾高气扬地说。
瑰儿怎么看都觉得他随时都有可能倒下去起不来,跟马上就要赢了一点关系都扯不上。
泰逢拎着一个酒坛子种种往桌子上一放:“看来今天你还真跟我耗上了,再喝,我就不信你不认输!”
“等一下!”瑰儿忽然按住了酒坛,“我来跟你喝。”
“什么?”
“什么?”
瑰儿的脸色苍白的对着瞪着眼睛看着自己的泰逢,在这样近的距离被一位神人盯着看的压力真是大得难以形容,真不知道刘地老是故意地招惹泰逢,他是怎么受得了的。“我,我来跟你喝……这可不是刘地一个人的事情。”
泰逢指指刘地,再指指瑰儿:“你们两个跟我喝?就是要两个人欺负我一个是不是?”
“你是神人却跟个妖怪比喝酒,明明是你在欺负他!”瑰儿鼓足了勇气说。
泰逢看着已经快要不行了的刘地,幸灾乐祸地说:“可是他自己愿意的,哼哼,喝了我这么多好酒,我还心疼着呢。不过有一条这么好的看门狗,也算是值得了,呵呵呵呵……”
“总之周影的事是我们大家的事,不是刘地一个人的责任,我要跟你喝!”瑰儿坚定地说,并且自己从桌子上找个杯子,到了满满一杯酒。
“瑰儿……”火儿一直在屋子里乱飞,把泰逢的东西乱翻乱弄,不过这个屋子里出了酒还是酒,根本找不到可以吃的东西,只好拿了一包丹药像吃炒豆一样的吃着。不知道为什么泰逢一直容忍了(或者说是故意要忽略了)它的存在,连眼角都不掠它一眼。就好象现在它忽然飞过来,泰逢马上把目光移到了别处。“你要跟这个大尾巴喝酒?可是你不是根本不会喝酒吗?”火儿好奇的看着瑰儿手里的酒杯。
“谁说我不会喝了,我就喝给你看。”瑰儿拿起酒杯,带着视死如归的神情向着自己嘴中倒了下去,下一秒便是一阵猛烈的咳嗽,扶着桌子用力捶着胸口。
火儿得意地宣布:“你看,我说了你不会喝酒吧。”
瑰儿咳嗽着,怒气冲冲的看着刘地又跟泰逢碰杯,然后灌下了一大杯酒:喝死你也赢不了的!她在心里气呼呼地想。
这会儿火儿在屋子里翻腾够了,那包丹药虽然少了点,味道还能令它满意,其它的屋子又因为泰逢的“小气”而进不去,所以它放弃了找吃得的努力,终于对正在比赛喝酒的刘地他们产生了兴趣。凑到桌子上在那些酒瓶子酒罐子酒坛子之间跳来跳去,好奇地问:“你们把这些都喝下去了么?”
“哈哈哈哈……你,你看到了吧……我,我就,就要……赢了……”刘地放肆地大笑着。
火儿跳开躲避他拍过来的手:“我看你是马上就要输了!笨蛋!还自称是喝酒最厉害的呢,要是泉先儿来就好了,她比你能喝多了。”
“泉先是水妖,进入他们身体里的液体会自动化为清水,你就是给她喝毒药也是那样,别说是酒了——你见过喝水喝醉的了的吗?顶多喝的撑死!”泰逢摇晃着杯子说,“我倒是有个建议,你来跟我比怎么样?我很想跟你比喝酒。”他这几句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笑意的话语令人听了不寒而栗,这分明就是带着不怀好意的心态在对火儿发出挑战,想令火儿吃点苦头的心思表现的十分露骨。
瑰儿慌忙过来吧火儿抱回怀中:难道以前必方给泰逢留下的痛苦记忆就这么刻骨铭心?以至于他总是念念不忘的想要欺负火儿这么个小孩子?
“你的酒量不是不错么?怎么样,你来跟我比吧?”泰逢用手指头戳着火儿的小肚子,“你要是赢了我,我就是抢也给你抢一颗灵药来怎么样?”
火儿撇撇嘴:“你不知道未成年人不能喝酒吗?”
泰逢张大了嘴呆在那里:“未成年人?你?你还管这些?不是……你,谁敢不让你喝酒啊。”他对于火儿不喝酒的惊讶程度超出了瑰儿的想象,几乎是语无伦次的说着话。
火儿眯着眼睛瞪着他说:“我当然是最听话、最好的孩子!连我爸爸都这么说!怎么,你有意见吗!”其实倒不是周影不让它喝酒,只是它自己不喜欢酒的味道才不喝,不过能够挂上好孩子的名头的机会它当然也不会放过。
“哈哈哈哈哈……”泰逢忽然发出了一阵狂笑,用几乎要倒在地上打滚的姿态趴在桌子上,把那些瓶瓶罐罐碰得乒乓直响,“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瑰儿不解地看着这位神人的怪异举动,就连醉的已经快成了烂泥的刘地都努力的挣开眼皮看着他。
泰逢连拍桌子带拍腿地笑了好半天才止住笑声,刚刚抬头看见火儿,忍不住再次趴下大笑起来,一边还用拳头用力的捶着桌子。
“你到底在笑什么!我就那么好笑吗!”火儿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跳到他的头上用力踩着喊叫。
“你是个听话的好孩子!哈哈哈哈……你是个好孩子,还听话……哈哈哈哈……”泰逢似乎对于火儿表现很了解,不停的嘟哝着这两句话。
“气死我了!”火儿再也忍不住了,顾不得对方的身份,居然张嘴就向泰逢的头上啄去。泰逢抬手推开它的嘴,止住笑声喘着粗气说:“你是个好孩子,是个好孩子!喔,真乖!”说着还伸手在火儿的头上抚了几下。
火儿都要被气疯了,正要不顾一切的撒泼,泰逢的下一句话却令它一下子停止了动作。“地狼,你也不用喝了,我认输了。看在这个好孩子份上,我算是输给你了。”泰逢端起杯子把里面的酒一饮而尽,悠然地说。
刘地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看着他问:“真的?”
泰逢翻翻眼皮:“我像说话不算数的人嘛?”
刘地正想说什么,身体晃了几晃,张口开始呕吐起来,吐着吐着,身子一歪,倒在地上不动了。看着他满身的污秽,瑰儿心中一阵感动,拿块抹布蹲下身擦着他脸上的脏东西,向泰逢问:“你真的要帮我们?”
泰逢说:“可惜你们要的那种灵药我没有,现给你们炼制的话至少要五十年,你们多半等不了。看来只能帮你们打算打算武罗那个凶女人的主意了。不过我可说过了,我不能亲自动手帮你们去抢夺,毕竟那里是帝之下都,我还没胆大包天到那个程度。但是我可以帮你们出出主意,让你们得到你们想要的东西。”
火儿一挥翅膀说:“原来你害怕那个女人啊。”
泰逢大怒:“谁会怕她,还不是因为……”他的目光又盯上了火儿,两只眼睛开始闪闪放光,连他身上的那层祥光也明亮了不少。
“你,你想干什么……”瑰儿连忙把火儿护到身后。
“我越想越觉得,你今天自己送上门来了,我要是不打你一顿我自己都会觉得对不起自己,以后可就别想睡得着觉,喝得下酒了……死必方,总是帮着那个恶邻欺负我,今天也会落到我得手上,嘿嘿嘿嘿嘿嘿……”说着一把把火儿揪到了手中。看他的表情,似乎马上就要对火儿施以一顿暴打。
“你敢欺负我,我,我……”火儿一点也没有害怕的样子,反而眼珠子转个不停,奋力打算着报复的措施,“等到将来影成了神仙……不,等到我长大了,有了本事,我就要把你这个老虎狗狠狠地教训一顿,把你的酒全部烧掉!”
瑰儿听它还要刺激泰逢,连忙上来捂他的嘴。谁知道泰逢却若有所思地看着火儿,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他竟真的放开了火儿,也许是他终究还是还是不屑于跟一个小孩子计较吧?总不可能是真的北火儿吓住了。
泰逢又坐下去,自己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酒,他已经跟刘地喝了半天了,真不知道怎么还能喝得下去。
刘地在地上人事不省,泰逢又自顾自的喝酒,瑰儿看着已经在自己怀里无聊的睡着的火儿,索性把它放在了桌子上开始收拾屋子。抹桌子扫地整理那些瓶瓶罐罐,瑰儿利落地做着这一切。干家务本来就是她最喜欢事情之一,一旦开始动手,自然就觉得周围什么地方都不干净,什么地方都需要好好的整理。找来抹布和扫帚这里擦擦,那里扫扫,不时冲着泰逢大吼一声:“真碍事!抬脚!抬手!滚开!”
自从离开立新市好久都没有干过家务了,痛痛快快的干一次倒是有利于调节心情。瑰儿越干越顺手,不知不觉中开始哼着歌儿,手脚也更轻快起来。
“小丫头……”泰逢忽然开口说,“你们回去以后,最好不要再带着这个必方离开人间界了。”
“什么?”
“它还是呆在人间界的好。如果老是到各界闲晃,总有一天会出大事的……”
瑰儿心想也是,火儿这种脾气连神人都敢不放在眼睛里,它在人间界没有什么对手,到还好办,要是在藏龙卧虎的各界,还不定什么时候就惹出大事,吃个大亏。泰逢这个神人的心肠真的是不错,虽然十分讨厌必方,但是还是出于好心的提醒。瑰儿心里对泰逢很是敬佩和感激,向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表示知道了。
泰逢张张嘴还想说什么,却只是在自己的嘴里倒下了一大杯酒,然后向瑰儿挥挥手:“我这里有专门招待客人的屋子,你带着它去歇歇吧,我看见它就心烦……这个地狼一时半会还醒不了……”